傅少容半个多月没睡过安稳觉，好不容易才从深浓的困意中苏醒过来，睁眼就看到了司鸿清晏的小脸蛋，水灵灵的眸子近在咫尺，正笑盈盈地着看他。
司鸿清晏咯咯地笑起来，凑上前湿乎ๆ乎地照脸猛亲了口，继续闹：“少容哥哥懒死了，大白天的还赖床，别睡了别睡了！”
“嗯。”
易蓉一边服侍司鸿豫净面，一边提醒：“陶四公子七日前递了请帖，请殿下去望江楼一叙，今早派了车马过来，正在栏院候着呢。”
再抬头时，眼前早已没了人影。
苏蓉见他回来，匆匆膝行而至，扑住了他的衣衫下摆不断哀求：“殿下，求您去看看我们公子吧！他锁了门，不许我们进去，怎么叫都不答应。奴婢身份卑微，不敢擅自撞门，公子他……公子他已在屋里关了一天了！万一，万一想不开，寻了短见，可怎么办才好啊……”
司鸿豫发觉情况不对，立刻๑扶稳傅少容的双腿，喊他放松，把自己的阳物慢慢从他身体里抽出来。他今晚尚未泄过，那东西硬得发胀，又被初经人事的紧窄穴口咬住，好像在泥潭里艰辛跋涉，倒比插进去还要难上几分。半道上擦过内壁某一处，傅少容突然浑身轻颤，面红耳赤，口中吐出了一串ธ细碎的媚吟，娇羞而撩人。
傅少容低低地应承，眉心皱起，露出少许惆怅和隐忍的容色，下巴顺着司鸿豫的掌线一点点往下，贴住了他的手腕，在那片稍凉的皮肤上依恋地磨蹭着。
他闭眼低语，想象着那幅充满了魅惑的场景，摇了摇头：“傅少容，你原本有好好的一条路可以走，偏偏就弄成现在这般。你不觉得……既ຂ不得趣，也很残忍么เ？”
司鸿豫抚摸着那ว粒湿亮的乳珠，对他道：“我们眼下若是情投意合，我对你做的这点儿调情小伎俩，你根本不会心生厌恶。你会觉得惬意，自己脱了衣裳骑到我身上，或者闹着要我伺候你。我会贴心地伺候你，共享欢愉，这才算得上真正的美妙。”
司鸿豫喘息粗重，好似一只正在大肆宣告怒意的豹子，口鼻呼出的浓烈酒气全冲在傅少容脸上，熏得他险些想吐。
一个低头，一个仰头。
这般闹腾了多日，终于落得一夜幽宁。
傅少容脸色一白，苏蓉脸色一黑，桌板底下狠狠踹了她两ä脚๐。
当时适逢皇后生辰，司鸿凌到เ万安寺祈祝皇后一世安康，永得圣眷，也是同今日这般，要他代写了一篇母慈子孝的文章。孝以文表本是好事，在皇家却变了味，一概由书生代笔。他觉得欠妥，可毕竟拗不过小太子，只好领命照办。
情绪可以伪装，也可以潜藏，但最终一定能被时间鉴别。越浅薄的感情，越是经不起时间的撩拨。许多年以前，也是在这间正殿当中，在这座如来跟前，他陪着七皇子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连呼吸的节奏也没有乱过。
但司鸿豫顾不得那ว些。
与傅少容下棋其实容不得一点走心，他手执棋子时，活脱脱就像换了个ฐ人。眼神沉静，情绪收敛，一丝一缕全然隐于雾中，一旦显露，便直接化作棋盘上收放有度的牵制，教人顾ุ此失彼，身陷险境。
再见司鸿豫时，已๐近重阳。
他在门前伫足了片刻，终于忍下寂寞，独自走回了思清园。
他要怎么相信？
睫毛低垂，掩盖了深深绝望的眼神。
夏绯衣……是让他等着挨这一巴掌。
不是挑衅。
正当这时，人群挤开了一道缝，一个从头到尾都不曾笑过的书生钻了出来。
张昭甫听见掌柜如此回答，更是飘飘欲仙，自觉身价可与傅少容媲美，底气饱足，鼻孔横得快要直上九霄。
“不是的，是……最近才有的。”
“像方才那样。”司鸿豫指了指左胸ถ，“突然心口疼，又抽搐又吐血的，还摔得不省人事。”
然而，这场琴箫相和并没有持续太久。
傅少容一时忘了尴尬，扭头去看二楼，正好司鸿豫也在低眸看他。两人眼神相撞的一瞬间，傅少容来不及躲避，霎时连心脏都跳空了一拍。
傅少容仿佛看见猎场上纵横交叉的裂纹在急速扩散，延伸向栾北广阔的疆域，将这个鼎盛的帝国肢解成了一地瓦砾。
那高台凄楚孤立，环绕着半垮半腐的木柱，从外廓判断ษ，依稀是一座盘旋而升的天梯。高台之ใ上，精铁围栏锈迹斑斑á，旁边倚着一排擎天旗杆，根根高达数丈。旗杆上本应插满瑰红镶黄的栾北旌旗，如今却只剩了寥寥几根，歪斜而立。
他虚弱地喘息，双眸也因为过于难堪而紧ู紧闭着——即使再恨，也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请你……求你……殿下，求求你，放过我……”
——是告别的礼物吧。
东西一箱接着一箱运进了思清园，摆放齐整，就连卞岚随身佩戴的纯金小算盘也一道运了进来，绑着一根红色的相思结，牢牢系在他的琴上。
侍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颇为欢喜地一笑，行礼告辞，踩着几乎称得上雀跃的脚步离开了。傅少容莫名站在原地，思忖着那ว缘由á不明的笑意。
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司鸿豫，而这嚣张外露的回答，也恰好应证了不愉快的猜想。
“不能用又如何？”
“可我已当着他的面说过，断ษ然不会为他所用……”
傅少容摇了摇头。
“原本是要丢弃的，幸好被我捡了回来。那么好的东西，殿下倒也舍得。”韩及冷冷地哼了一声，“患得患失，无暇为计，满心只记挂着荣辱、胜败、颜面，如何能成大事？你那ว本集子于他而言，决不仅仅是一本集子，日后……他会明白的。”
夏绯衣把从信房取来的字条摊开，上面既无称谓，也无落款，仅仅龙飞凤舞地写了九个ฐ大字：七九宴，四客出，宜砸场。
栾北素来入秋极早，破晓之时，惜花小居外头一片风清水冷。屋内燃着暖炉，倒是温暖如春。几碟精致小点置于桌上，热粥荼白，水汽蒸腾，枣糕樱红，甘饴如蜜。碗筷已全数备好，只待人逐样挑选食用。
如此这般熬了片刻，反倒更想哭了。
少年一下噎住，骂也不妥，讨也不妥，只觉得近在眼前的眸子里满是狡黠，揪着一句错处咬自己七寸，比狐狸还要可恶，心中把司鸿豫骂了千万遍。偏又拉不下脸来求他，只好强忍着不快扭过头去，紧抿双唇，暗地里偷偷聚精会神，试图将那ว零散的快感汇集起来。
请务必暖和起来。
怀里的身体那ว么冷，冰坨子一般。司鸿豫来不及搓热双手，情急之中，竟用自己的脸颊去暖九儿冰凉的额头，一阵一阵地呵气，想教这孩子的面庞先暖和起来。
“……到เ时候领了钱，我便去红缃居买一盒海棠生花的胭å脂，把梅凤那贱妇比下去！生得一副磕碜模样，仗着有个贩货相好，整日耀武扬威，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เ东西！哼，桃红胭脂，乡下来的便宜货，送给我都不要！”
那时正值宵禁前刻，六娘为ฦ九儿洗了澡，端着换下的衣物去院子里浣洗。路过隔壁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说话声。
他不该在这一处平凡无奇的拐角停下，开口说第一句话；不该让情绪失去控制，靠在司鸿豫怀中失态大哭；更不该质疑他的喜欢，给了他尽力反驳的机会，连同浓烈的悔恨和爱意一起倾注泼洒，逃也逃不开——倘若这些都没有发生，他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到思清园，一辈子躲在里头，怀着那一夜的记忆和苦恨，与司鸿豫决裂到底，永无瓜葛。
可现在，算作什么呢？
他不慎掘出了一个荒唐的陷阱，又不慎栽了进去，要怎么做，才能ม全身而退？
“我……我若想娶妻生子，安度余生，今后再不与你相见，你肯么？”
一张口，说出的话尖刻到了极致，傅少容自己都不敢相信会这般薄情：“你赐我刀刃，自然比空口无凭要好一些。可我一旦用了它，这双手便平白无故沾染了血腥，仍旧被你害得不浅。司鸿豫，假使你所言非虚，这颗心果真归了我，那么，我想弃了自己的东西，弃了你这颗心，你也能ม依了我么？”
司鸿豫的脸色猛地变了。
高大魁梧的一个人，手肘撑着结实的宫墙，身体竟有些摇晃不稳。他死死盯着傅少容落在阴影的面容，想从中揪出几分玩笑的证据：“兰章，你是认真的？”
傅少容没有回答，低头避开了视线，权当默认。
司鸿豫等了很久，仿佛极其固执地要等他到เ摇头，或者说出个ฐ“不”字。
天色越发晦暗，最后一抹余晖从地平线上消失了，这狭窄的角落终于被深浓的阴影吞没。头顶ะ有成群结队的乌ไ鸦飞过，发出单调而嘈杂的鸣叫。宫墙那ว头，传来了十几双靴履踏在石板上的整齐声响。
“等太子继位登基，天下大局落定，我……就准你离开。”他的嗓子很哑，这句话说出来，艰难得好像一字字都从磨尖的刀刃上刮ุ过，“到那时，老七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你想回去，我就送你回去。你想留在栾京，我就为你置办家产，购置一处宅子。你若连栾京都不愿留แ，我就赠你宝马香车，白银万两ä，由你天南海北择地而居。娶妻也好，生子也好，你往后的日子，我再不会过问半句。我若做到เ这个ฐ地步……”
司鸿豫顿了顿，探求似地问：“兰章，我若做到这个ฐ地步，你肯原谅我么เ？”
于是这刁难而刻薄的一问，便又成了错的。
一大团理不清、扯不断ษ的思绪勾住了心脏，弯弯绕绕，越缠越深。傅少容觉得自己是亲手在陷阱里多掘了一座坟，衣冠整齐地躺进去，合了棺，掩了土，再没有人能救他出来。
他只想躲着司鸿豫，只想把自己嵌入墙里，好避开这个问题。可宫墙那边，禁卫军的脚步声渐渐离得近了，他们再走那么十多步，转过拐角，就能ม看见他被抵在墙沿的尴尬模样。
“我……”
傅少容用求饶的眼神看着司鸿豫，满目窘迫。司鸿豫却不说话，他站在原地，耐心地等着最后的回答，好像根本不在意被人撞见。
傅少容用力捏紧了袖口，低下头，轻轻地道：“我……原谅你便是。”
接着，覆于长袖之下的手被人牵起，五指落入掌心，被温和地握住。司鸿豫朝他笑了笑，万千爱意化作深情的眼神，浓得好像一团萦绕不散的气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