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烟雾在微风中ณ扩散。从他整洁的服装和挺直的背脊ิ上看，他显然并不像一般单身汉那样疏ຕ忽小节。他衬衫的领子洁白硬挺，裤ไ脚管上的褶痕清楚而笔直。他不是个ฐ大个子，中等身材但略๓嫌瘦削，皮肤是黝黑的，眉毛清晰却不浓密，眼睛深邃忧郁๗，有个稍稍嫌大的鼻子和嘴。像一般过了四十岁的人一样，他的眼角已布满皱纹，而他似乎ๆ更显得深沉些，因为他总是习惯性的微蹙着眉头。因为ฦ是开学的第一天，这天下午是不上课的，改为ฦ班会，由á导师领导学生排位子，然后选举ะ班长和各股股长。康南站在那ว儿等上课号，近乎漠然的听着他身后那ว些学生们在教室中ณ穿出穿进。有学生在议论他，他知道。因为ฦ他清楚的听到เ“康南”两个字。还好，学生们用名字称呼他，并没有给他取什么เ外号。他也知道这次为ฦ了导师问题，学生们闹了一阵，而先生们也都不高兴。“做人是难的，”他想，他无心于做一个“名教员”，但他却成了个ฐ名教员。他也无心得罪同事们，但他却成了同事们的眼中钉ล。“管他呢？我做我自己้！”他想，事实上，他一直在做他自己้，按他的兴趣讲书，按他的怪脾气对待学生，他不明白学生为ฦ什么崇拜他，欢迎他，他从没有想去讨好过学生。同事们说他傲慢，因为他懒得与人周旋๙，也懒得做虚伪的应酬，全校老师中ณ，竟无一人是他的朋友。“一个ฐ怪人”，许多人这么เ称呼他，他置之ใ不理。但他明白自己在这学校中ณ的地位，他并不清高到เ漠视学生的崇拜的地步，在那些年轻孩子的身上，他也享受到เ一份满足虚荣心的愉快。“康南是个好老师”，教书二十年，这句话是他唯一的安慰。因此，这成了一种癖好，他可以漠视全世界ศ，却从不漠视学生，不单指学生的功课，也包括学生的苦与乐่。
上课号响了，康南掉转身子，望着学生都走进了教室，然后把烟蒂从窗口抛出去，大踏步的跨进了教室。这又是一班新า学生，他被派定了教高三，每年都要换一次学生，也为ฦ学生的升大学捏一把汗。教高三并不轻松，他倒宁愿教高二，可是，却有许多老师愿意教高三呢！站在讲台上，面对一群有所期待的面孔，他感到เ一阵亲切感，他愿意和学生在一起，这可以使他忘掉许多东西；包括寂寞和过去。除了学生，就只有酒可以让他沉醉了。排位子足足排了半小时，这些女孩子们不住掉过来换过去，好朋友都认定要排在一起。最后，总算排定了。刚要按秩序坐下，一个ฐ学生又跑到เ前面来，并且嚷着说：
“江雁容，我一定要和你坐在一起，我们本来一样高嘛，我保证上课不和你说话，好不好？”说着，就插进了队伍里。
康南望着这个ฐ学生，一对大而明亮的眼睛，高高的额角。他也望了那个ฐ江雁容一眼，是个ฐ秀气而沉静的女孩子，这时正低而清晰的说：“程心雯，别ี大呼小叫好不好？我又没有说不和你坐！”
“江雁容和程心雯”，康南默默的想着这两ä个名字，这就是训导处特别ี对他谈起的两个人。据说，江雁容上学期不满意她们的国文老师她们称这位老师作地震，据说因为这老师上课喜欢跺脚๐，曾经在课室中ณ连续指出三个ฐ老师念错的字，然后又弄出一颇็难解释的诗让老师解释。结果那老师恼羞成怒骂了她，她竟大牛脾ຆ气，一直闹到เ训导处，然后又一状告到เ校长面前，这事竟弄得全校皆知，地震只好挂冠而去。现在，他望着这沉静而苍白的小女孩，小女孩，是的，她看起来不会过十七岁。实在不大相信她会大闹训导处，那ว时柔和如的眼睛看起来是动人的。程心雯，这名字是早就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刁钻古怪，全校没有一个ฐ老师对她不头痛，据说，她从没有安安静静上过一节课。
位子既然排定，就开始选举ะ了，选举ะ之前，康南对学生轻松的说：“我相信你们都认识我，但是我却不认识你们，我希望，在一星期之内，我可以叫出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你们彼此同学已๐经两ä年了，一定互相清楚，选举必须负责，不要开玩笑，选举ะ之后，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告诉我，我不愿意做一个道貌岸然的老师，愿意做你们的一个ฐ老朋友，但愿我能够对你们真正有所帮助。”他底下还有一句心里的话“以报答你们欢迎我的热忱。”不过没说出口。
选举是由á学生提名，再举手表决。一开始颇็顺ิ利ำ，正副班长都产生了，正班长是李燕，副班长是蔡ກ秀华，两个ฐ人都一目了然是最标准的“好学生”。接着，就选举学术股长，这是管班上出壁报，填课室日记……等文书工ื作的。江雁容的名字立即被提出来了，康南把名字写在黑板上，下意识的看了江雁容一眼，她紧ู闭着嘴坐在那ว儿，脸色显得严肃而不快。然后又有三个ฐ人被提名，表决时，康南诧异的现全班五十二人，竟有五十人投了赞成江雁容的票，江雁容那ว张小小的脸显得更严å肃了。表决结果，江雁容是正学术股长，胡美纹是副学术股长。康南正预ไ备再选下一股的时候，江雁容举ะ手言了，她从位子上站起来，坚决的说：
“老师，请改选一个学术股长，我实在不能胜任。”
“我希望被选举的同学不推卸责任，”康南说，微微有点不快：“你是大家选出来的，同学们一定知道你能不能ม胜任。”
“可是，老师，”江雁容的睫毛垂下了，然后又抬起眼睛来，眼光有点□徨无助。“我有我的苦衷，每位同学都知道我不是个功课很好的学生，我把全部时间用到เ功课上都无法应付，如果再让我当学术股长，我一定又耽误了功课，又不能ม好好的为ฦ班上服务，而且，我已๐经连任三学期的学术股长了，也该换换人了。”康南不喜欢有这种“辞职”的事生，但江雁容那ว对无助而迷茫的眼睛，和那恳挚的语调使他出奇的感动，他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问问同学赞不赞成你辞职？”
“赞成也没有用，”一个ฐ坐在前排，圆圆脸，胖胖的身材的同学说话了：“就是江雁容不当学术股长，将来壁报的工ื作还是会落在她身上的，没有人能ม代替江雁容！”
全班都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这位同学的话，江雁容站在那儿，默默的扫了全班一眼，然后一语不的坐下了，垂着眼帘ຈ对着桌子呆，修长而白的手指无意识的玩弄着一个ฐ做镇尺用的铜质松鼠。康南咳了一声，继续选下一股的股长，这是风纪股，是维持全班秩序，检查每人服装ณ的股长，这是责任最重也最难做的一股。那个ฐ圆脸胖身材的同学举手提了名，是出乎康南意料é的一个ฐ名字：
“程心雯！”康南还来不及把名字写到黑板上，程心雯像地雷爆炸似的大叫了起来：“活见鬼！”全班同学都把眼光调到程心雯身上，程心雯才猛悟到เ这声诅咒的失态，但她来不及弥补这份失态，她手忙脚乱ກ的站起来，嘴里乱ກ七八糟的说：
“老师，你不能ม写我的名字，你不要听叶小蓁的提名，我和叶小蓁有仇，所以她设计来陷害我，叫我当风纪股长，好像叫流氓当法官，那ว，那ว，那ว怎么成？简直是开玩笑！我连自己้都管不好，等我学会了管自己้，再来当风纪股长！好吧？”
这几句话使同学们都笑了起来，连闷闷不乐的江雁容也抿着嘴角笑了。康南微笑的说：
“你别忙，还没有表决呢，你也未见得会当选！”
“哎呀，老师，不能ม表决……这个……”程心雯抓耳挠腮的乱ກ闹了一阵，看看没办法，只好坐下来等待表决，一面对着叶小蓁背影低声的做了一番๘惊人的诅咒。
表决结果，竟然全班举手赞成程心雯，程心雯管不了别人，只拚命抓着身边的江雁容，嚷着说：
“你不许举ะ手，你举ะ手我就和你绝交！”
江雁容看看班上那ว些举ะ着的手，知道大势已定，就放下手来。结果程心雯以五十票当选。程心雯又跳了起来，因为ฦ跳得太猛，差点带翻了桌子，桌板掉到เ地下，出一阵乒零乓啷的巨响，程心雯也顾不得去拾桌板，只是指手划ฐ脚的叫着说：“老师，全班都跟我作对，你千万不能ม让我当风纪股长，要不然全班都完蛋了。哎呀，这……这……根本是活见鬼！我怎么เ能当风纪股长嘛ใ！”“既ຂ然同学们选了你，”康南说：“你就勉为ฦ其难的去做吧，先从自己้下手，未尝不是好办好，我想你可以做一个ฐ好风纪股长！”程心雯无可奈何的坐下来，一脸哭笑不得的尴尬相，江雁容一直望着她微笑，程心雯没好气的说：
“你笑什么？”“我笑一只野猴子被风纪股长的名义แ给拴住了，看以后再怎么疯法？”江雁容说。下面是选康乐่股长，总算没出问题，周雅安和何淇当选。再下面是选服务股长，程心雯迫不及待的举手，还没等到康南叫她提名，她就在位子上大叫：
“叶小蓁！”这次轮到เ叶小蓁急了，那ว张圆圆的脸上嵌着一对圆圆的大眼睛，显然也是个精明的孩子。她在位子上抗议的大喊：“不行，老师，这是报复主ว义แ，这种提名不能算数的！”
“哦，你提的名就算数，别ี人提的就不算！”程心雯说。
康南一语不的把叶小蓁的名字写在黑板上，程心雯得意的对叶小蓁做了个鬼脸，似乎ๆ连自己้当选为ฦ风纪股长的事都忘记了。叶小蓁终于当选为ฦ服务股长，接下去，事务股长也顺ิ利ำ产生。康南长长的吐了口气，要新当选的学术股长江雁容把选举结果记录在班会记录上，江雁容接过了记录本，按照黑板上的名字填了下去。
班会结束后，康南走出教室，下了三层楼ä，回到เ单身宿舍里。这是间约六个ฐ榻榻米大的小房间，放了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ฐ书架，几把椅子，剩下的空地就没有多少了。有时，学生们到这儿来问问题或谈话，一来五六个ฐ，这房子就会被挤得水泄不通。泡上一杯香片，他在桌前的藤椅里坐下来，燃起一支烟，开始静静的吐着烟雾，凝视着窗帘上的图案沉思。这不是个容易对付的班级，他已经领略๓到เ了。这些女孩子似乎ๆ都不简单，那个大眼睛，坦率而无所畏惧的程心雯，那ว小圆脸，表情丰ถ富的叶小蓁，还有那ว个ฐ沉静而忧郁的江雁容……这班上的学生是复杂的。但，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才？程心雯的绘画是全校闻名的，周雅安曾经在去年的欢送毕业同学晚会里表演过弹吉他，那ว低沉而柔美的音符至今还印在他脑แ中ณ。江雁容更是闻名，在她读高一那年，就有一位国文老师拿了篇她的作文给他看，使他既ຂ惊且喜，而今，这有对似的眼睛的女孩竟做了他的学生！他是教国文的，将不难掘出她的文学天才。可能在若干年后，这些女孩子都成为ฦ有名的音乐่家、画家和作家，那时，他不知有何感想？当然，那时他已经老耄，这些孩子也不会再记得他了。
教书已๐经二十年了，不是吗？二十年前，他在湖南省x中做校长，一个ฐ最年轻的校长，但是学生欢迎他。直到三十八年，扬言要杀他，他才连夜出奔。临ภ行，他的妻子若素า递给他一个ฐ五钱重的金手镯，他就靠这个ฐ手镯逃到เ香港，原期不日就能恢复故土，谁知这次竟成了和若素的永别。若素า死于三年后，他得到辗转传来的消息已是五年后了。若素า，那ว个ฐ沉默而平庸的女人，却在被迫改嫁的前夜投水而死。他欠若素的债太多了，许多许多深夜，回忆起他和若素有过的争执，他就觉得刺๐心的剧痛。现在，若素า留给他的只有一张已๐经黄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影也模糊了，再过几年，这张照ั片大概ฐ就该看不清楚了，但，那ว个ฐ心上的影子是抹不掉的，那份歉疚和怀念也是抹不掉的。若素า死了，跟着若素的两个ฐ孩子呢？他走的那ว年，他们一个ฐ是七岁，一个ฐ四岁，现在，这两ä个孩子流落在何方？国家多难，无辜的孩子也跟着受罪，孩子有什么เ错，该失去父亲又失去母亲？
一支烟快烧完了，康南望着烟蒂上那点火光和那ว缭绕着的一缕青烟出神。每次想到了家和若素า，他就有喝两ä口酒的冲动，离家这么เ多年，烟和酒成了他不能ม离身的两ä样东西，也是他唯一的两个知己。“你了解我！”他喃喃的对那烟蒂说，现自己้的自语，他又失笑的站起身来，在那小斗ç室中ณ踱着步子。近来，他总是逃避回忆，逃避去想若素า和孩子。可是，回忆是个贼，它窥探着每一个ฐ空隙，偷偷的钻进他的心灵和脑海里，抛不掉，也逃不了。有人敲门，康南走到门边去开门，几乎ๆ是高兴的，因为他渴望有人来打断ษ他的思潮。门开了，外面站着是高高大大的周雅安和小小巧ู巧的江雁容。这两ä个女孩并立在一块儿是引人注目的，他感到造物的神奇，同样的两ä个ฐ眼睛一个ฐ鼻子一张嘴，会造出这样两ä副完全不同的面貌。同样的两只胳膊一个ฐ身子两ä条腿，会造出如此差ๆ异的两个ฐ身材。江雁容手里捧着班会记录本，说：“老师，请你签一下名。”
“进来吧！”康南说。江雁容和周雅安走了进来，康南接过记录本，大致的看了看，导师训话及开会经过都简单而扼要的填好了，笔迹清秀整齐，文字雅洁可喜。康南在导师签名那ว一栏里签上了名字，再把本子交给江雁容，这本子是要由á学术股长交到教务处去的。江雁容接过本子，对康南点了个头，就拉着周雅安退出了房间。康南望着她们手挽手的走开，竟微微的感到有点失望，他原以为ฦ她们会谈一点什么เ的。关上了房门，他回到桌前坐下，重新า燃起了一支烟。
江雁容和周雅安走出了单身宿舍，周雅安说：
“康南是个怪人，他的房间收拾得真整齐，你记不记得行尸走肉的房间？”行尸走肉是另一个老师的外号，这缺德的外号是程心雯取的，但是十分切合实际，因为ฦ这老师走路时身体笔直，手臂不动，而且面部ຖ从无表情，恍如一具僵尸。这老师还有个ฐ特点，就是懒โ。
“还说呢！”江雁容笑着说：“那ว次送本子的事真让人不好意思，谁知道中ณ午十二点钟็他会睡觉，而且房里那ว么เ乱ກ！”
“谁叫你们不敲门就进去？”周雅安说。
“都是程心雯嘛ใ，她说要突击检查一下，后来连程心雯都红了脸。”她们走到เ单身宿舍边的小树林里，周雅安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说：“我们在这里坐一下吧，免得去参加大扫除。”
“等会儿叶小蓁要把我们骂死，程心雯也缺德，选叶小蓁做服务股长，这下真要了叶小蓁的命！”
“叶小蓁还不是缺德，怎么想得出来选程心雯做风纪股长！”周雅安说。“这下好了，全班最顽皮的人做了风纪股长，最偷懒โ的人做了服务股长！”“我包管这学期有好戏看！”周雅安说。
江雁容在一个ฐ石桌前坐下，把记录本放在一边，谈话一停止，两ä人就都沉默了下去。江雁容把手放在石桌上，下巴๒又放在手背上，静静的望着荷花池畔ึ的一棵蔷薇花，她那对似的眼睛放着柔和的光采，使那ว张苍白的小脸显得脱俗的秀气，她并不很美丽ษ，但是沉思中的她是吸引人的。她的思想显然在变幻着，只一会儿，那ว对柔和的眼睛就变得沉郁了，眼光也从灿烂的花瓣上移到เ泥地上，地上有零乱的小草，被践踏成枯黄一片。“唉！”她叹了口气。“唉！”在她旁้边的周雅安也叹了口气。
江雁容抬起头来，注视着周雅安。周雅安有一对冷静的眼睛和喜怒都不形于色的脸庞。程心雯总说周雅安是难以接近的，冷冰冰的。只有江雁容了解这冷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么炙热的心。她望了周雅安一会儿，问：
“你怎么เ了？”“你怎么了？”周雅安反问。
“我在想，高三了，功课更重了，我一定应付不好，妈妈爸爸又不谅解我，弟弟妹妹只会嘲笑我，我怎么เ办呢？周雅安，我不知道该怎么เ做人，真的不知道！我总是想往好里做，总是失败，在家里不能ม做好女儿，在学校不能做好学生，我是个ฐ标准的失败者！周雅安，我讨厌现在的这种生活，读书！读书！读书！又不为ฦ了兴趣读，只是为ฦ了考大学读，我但愿山呀水呀，任我遨游，花呀草呀，任我喜爱，不被这些书本束缚住，尤其不被那ว些xy、硝酸、硫酸，什么เ的弄得头昏脑แ胀。让我自在的生活，念念诗词，写写自己愿意写的文章，那才能算是真正的生活。现在只能叫受罪，如果人不能ม按照ั自己้所希望的生活，我们又为什么要活着？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自由á安排，人哪，多么เ可怜！”她摇摇头，薄薄的嘴唇闭紧ู了。“你想得太多，”周雅安说，对于江雁容那个小脑แ袋中ณ装ณ的许多思想，她往往都只能了解一部分。“你的问题很简单，大学毕业之后你就可以按你所希望的过日子了！”
“你以为行吗？”江雁容说：“好不容易读到大学毕业，然后无所事事的整天念诗填词，与花草山水为伍，你以为ฦ我父母会让我那样做吗？哈，人生的事才没那ว样简单呢！到เ时候，新的麻烦可能又来了。我初ม中ณ毕业后，想念护士学校，学一点谋生的技术，然后就去体验生命，再从事写作。可是，我爸爸一定要我读高中，他是为我的前途着想，认为ฦ进高中ณ比护士学校有出息，而我呢，也只能ม按他给我安排的路去走，这生命好像不属于我的。”“本来你的生命也属于你父母的嘛ใ！”周雅安说。
“如果我的生命属于父母的，那ว么เ为什么又有‘我’的观念呢？为ฦ什么เ这个ฐ‘我’的思想、感情、意识、兴趣都和父母不一样呢？为什么เ‘我’不是一具木偶呢？为ฦ什么เ这个‘我’又有独立的性格和独自的呢？”
“你越说越玄了，”周雅安说：“再说下去你就连生命都要怀疑ທ了！”“我本来就对生命怀疑嘛ใ！”江雁容把背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沉默了一会儿，低声的说：“想想看，每个ฐ生命的产生是多么เ偶然！如果我妈妈不和爸爸结婚，不会有我，如果妈妈和爸爸晚一年或早ຉ一年结婚，都没有我，如果……”
“好了，”周雅安说：“别再如果下去了，这样推下去就太玄了！你将来干脆ะ念哲学系吧！”
“好吧，”江雁容振作了一下说：“不谈我，谈谈你的事吧，好好的叹什么气？不要告诉我是为ฦ了小徐，我最讨厌你那个小徐！”周雅安抬抬眉毛，默然不语。
“说话呀！怎么又不说了？”江雁容说。
“你还叫我说什么เ！”周雅安愣愣的说。
江雁容看了周雅安几秒钟็，叹口气说：
“唉，我看你是没办法的了，你难道不能把自己解脱出来吗？小徐那ว个ฐ人根本靠不住……”
“你不讲我也知道，可是我没办法！”周雅安无可奈何的说，那ว对冷静的眼睛也显得不冷静了！
“你又和他吵架了？”江雁容问。
“是这样，他上次给我一封信，横楣上有一行小字，我没有看到เ，他现在就一口咬定我的感情不够，说我连他的信都看不下，准是另外有了男朋友，我怎么เ解释他都不信。你看，叫我怎么办？”“他简直是故意找碴嘛！”江雁容说：“我是你的话，就根本不理他，由á他去胡闹！”
“那不行，江雁容，你帮我想个办法，我怕会失去他，真的我怕失去他！”周雅安无助的说。
“真奇怪，你这么เ个ฐ大个子，什么事都怪有主ว见的，怎么เ在感情上就这样脆ะ弱！”“你不懂ฦ，江雁容，你没有恋爱过！”周雅安低声说。
“我真的不懂ฦ，”江雁容看了看天，然后说：“周雅安，你太顺从他了，我看他有点神经不健全，他大概就喜欢看你着急的样子，所以乱七八糟找些事来和你吵，上次吵的那ว一架不是也毫无道理吗？我告诉你，治他这种无中ณ生有病的最好办法，就是置之ใ不理！”“江雁容，我不能ม不理，我怕这样会吹了，江雁容，你帮个ฐ忙好不好？再用你的名义写封信给他，告诉他我除了他没有第二个男ç朋友，要他不要这样待我，他会相信你的话，上次也亏你那ว封信，他才和我讲和的！”
“我实在不高兴写这种信！”江雁容噘着嘴说：“除非他是大傻瓜才会不知道你没有别的男ç朋友，他明明是故意找麻烦！我还没写信就一肚子气了，如果一定要我写，这封信里准都是骨头和刺๐！”“你就少一点骨头和刺๐吧，好吗？江雁容，算你帮我的忙嘛ใ！”周雅安近乎恳求的说。
“好吧，我就帮你写，不过，我还是不赞成你这样做，你最聪明的办法是根本和小徐绝交！他不值得你爱！”
“别这样说，好不好？”周雅安说。
“周雅安，”江雁容又把下巴๒放在手背上，仰望着周雅安的脸说：“你到เ底爱小徐些什么เ地方？”
“我不知道，”周雅安茫然的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晓得爱他，失去他我宁愿不活！”
“噢，我真不明白他怎么เ会让你这样倾心的！”
“有一天，等你恋爱了，你就会懂的。我也知道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我也尝试过绝交，可是……”她耸耸肩，代替了下面的话。“我想我永不会这样爱一个ฐ人！”江雁容说：“不过，我倒希望有人能ม这样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