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如果”之后的下文，只是偶尔会抱着含苞待放的欣喜和猜测——哪怕只是一瞬的冲动也好，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带她离开？
分毫不差的句子，好似又回到เ了初次相逢的那日——
光阴如锉，细磨无声。转眼已是两个ฐ月之后——
忘情。
他怎会不知道？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恨这副妖精般的容貌，所以她博学多识无所不精，想要凭借满腹的才情盖过自己的外表，摒弃世人的粗鄙之见，不料到最后却还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应付险境——那是她最无奈的抉择，也最迫不得已，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救他——
——是因为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到现在都没有消散，所以想要从他身上寻找慰藉。是啊，她不过是个ฐ孩子，却要学着去下毒，去害人，甚至是用自己最不甘承认的美色去引诱别人……
“救命啊——杀人了——”
上官紫楚犹在怔忡当中，根本听不清她的话，恍然间只听见外面一声凄厉的尖叫——
当真是睡着了。上官紫楚的眼里浮出一丝温柔的宠溺，“做个好梦。”
“嗯……”苏瞳若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玉扇回手，上官紫楚惊愕地看着对方左ุ肩的豹纹刺青，“你竟是——”
“呲。”是利刃划ฐ破衣料的声音，显然还是有人略胜一筹。
苏瞳若恍然有些失神，初次见面她只觉得这个ฐ男人风流放浪，尽管欣赏他的才华，却也不由á自主地抵触他那些暧昧调情的话语，即便是随着他来江南——这朝夕相对的一路上也从未怀着多余的心思，却没有想到最后竟会对这个男ç人依依不舍，更不愿想象若是就此分别后会怎样——这细水长流来的情意，竟在不知不觉间积累了这么多，这么多……
她想起那日在西郊柳巷里，她第一次从马车里出来，看到路边摊头卖着的荷叶蒸糯，细细白白的糍糯卷在荷叶里蒸出来，香飘十里之外。那个ฐ时候，她会不顾女儿家形象地双手捧着荷叶，坐在柳堤上用小木勺舀着吃，那个时候啊，这个男子也像是这样温柔地为ฦ她撑着伞，看着她餍足的模样会心微笑，笑道一句“馋猫”……
苏瞳若的眼神微微一黯，“我不可能有那ว种机会的。”不是受拘于那ว些礼教缛节，而是受拘于自己羸弱多病的身体——她见不得阳光，沾不得雨露，又如何能出门游历？“你的批评很受用，我若画ฑ画便只会凭自己想象，洛阳牡丹，深岩百竹——我根本不曾亲眼见过。”
上官紫楚笑着摇摇头，“各有千秋。”他同样欣赏这少女的着墨，那ว是一种无可比拟的非凡灵性，“书上学的东西毕竟是死的，若是亲自出门游历一番๘，必然能ม够增长不少见识。”所以他不安于室，喜欢四处游览名山大川。
上官紫楚微感诧异，苏厢辞的姐姐便也只有苏家大小姐，十几年前便已嫁为人妻，相夫教子和和美美，又何须她来费神操心？
“姐姐？”
“这——”
绿致的脸色猝然变白，“扑通”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知罪，奴婢不该撒谎——因为ฦ奴婢不敢让别人知道，其实奴婢原本也是习武之人……”她说到เ后来话语已然哽咽，“其实昨晚奴婢确实与那ว刺客交过手，但奴婢害怕被驱逐出府，才故意隐瞒了真相……”
上官紫楚走至半路却突然顿住，因着水榭๓里的那番๘对话——
蝴蝶恋花，天性使然。或许是他骨子里的风流浮浪ฐ注定了自己总会被特别的女人所吸引，说是见异思迁也不为过，谁叫那个女人偏被自己看见了不为人知的一面呢？他只是忽发奇想——好好戏弄她一番——
传奇，永远都是故事里的。
“阿宝……”
上官紫楚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面前的画ฑ卷，眼眶早已湿润，恍然间忆起六年前的那个晚上，孤灯人杳，那一曲《葬花》的旋律还在脑中回旋，他一笔一画专心致志勾勒出她的容颜，一面想象着在青青柳岸的再一次相见……
而当他走出这个书斋，却再一次地，将所有关于她的回忆都连根拔除。
蓦地，右眼又在隐隐作痛，逼迫他将脑中零星浮ด现的片段都忘记彻底，仅剩ທ最后一个ฐ念头——他要找到เ她！
“厢辞！厢辞！”上官紫楚不顾一切地跑到苏厢辞所住的厢房，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南面窗户还半敞着，凉蟾月也意兴阑珊地倚在树梢挂着，淡淡的药香被风吹散了一室。
“苏二小姐半个时辰前便告辞离府了。”进来收拾的大丫鬟轻声提醒他道。
“已经……走了吗？”莫名的失落爬上心头，上官紫楚苦笑一声，走到床前，无意间发现枕边还有她遗落的香囊，“她回家了，是不是？”
“这……奴婢可不清楚。”
上官紫楚没有多问，径自取过那ว只香囊，待看清香囊上所绣的诗句时，蓦地转身离开了上官府。再也不想像从前那样漫不经心下去，水流花落两无情？哈——他知道那绝不是无情！所以他要找到她，然后问个明白——
她心里的那ว个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不是他？
弥山，雾浓。
苏厢辞孤身一人方走至山脚下，脚步忽地顿ู住，了然一笑道：“出来吧，绿致。”
清风微荡，一道魅影转瞬现身在她面前，果真是绿致。
“不必上山了。”绿致抱臂而立，声音里并无多少敌意，倒像是个爱憎分明的姑娘，“我已经一把火将临瑶庵烧了，师太尼姑一个都跑不了。”她眯了眯眼睛，些许玩味的冷笑浮出嘴角，“而同样的，你那祸ຖ水妹妹今日也难逃死劫。”
苏厢辞“嗳”了一声，远远望见半山腰上当真火光冲天，却是不急不躁地微笑道：“我道为ฦ何，汐貂竟不来迎接我，原来是忙着扑火救人了。”她笑了笑又问，“令阁主ว近日可好？”
绿致冷哼一声：“你妹妹死了他便好了。”
苏厢辞抿着嘴笑，“李宓倒是痴情，可惜眼光不佳，偏喜欢上了一个狐狸精。”她丝毫不介意这样来形容自己，口气愉快，“不过话说过来，这世上又痴又傻的人又岂止他一个呢？”
“是呵，比他还疯还狂的人也不是没有的。”不期然一个ฐ叹息的声音接上她的话。
苏厢辞的身体微微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身后出现的男人——上官紫楚。
“你怎么……”
“我听刘管家说你没有返家，却向北而去，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便一路寻来——”上官紫楚微微一笑，别ี有用心地看向绿致，“幸而赶上了。”
绿致的笑容更是轻蔑，“大少爷可真是怜香惜玉，六年前还为着苏瞳若和阁主争风吃醋，如今又移情别ี恋去了吗？”她像是幸灾乐่祸地斜了苏厢辞一眼，冷笑道，“也亏得你们姐妹两个ฐ，都对这只花蝴蝶情有独钟็——”
“你说什么เ？”上官紫楚突然激动地打断她的话，眼前竟有一刹的天旋๙地转，满脑交叠的都是那画ฑ中的名字——瞳若瞳若，究竟谁是苏瞳若？“六年前——”
“陈年往事，难为ฦ绿致姑娘还记得这般清楚。”苏厢辞笑着岔开他的话，“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既然对阁主忠心不二，为何又会服从于太夫人的安排？是否因为李宓后来发现自己并非契丹王的亲生儿子，便想假借叛变之ใ名，暗中ณ却倒戈于中原朝廷了？”她笑意轻巧ู，隐约有狐媚的气质显露出来，“真是好一招障眼之法，如今武皇钦令上官将军率兵平反，却不知上官太夫人早有先见之明，私下与叛党为友。如此一来不仅能够保证上官将军的风光凯旋，更让朝中反对武皇的叛党一并暴露行迹，太夫人果真高明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