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季大小姐,她看似纵心任情、恣意妄为,然而这些看似离经叛道行径下所掩藏的,是她善良的天性。因为ฦ善良,见不得别人苦痛,所以她总要济弱扶倾。待外人都如此了,她又怎么忍心让自家阿爹常年自责季家无后?
“如果今晚我有什么เ对不住之处,你要原谅我。”她带着歉意道:“我总得帮阿爹传承季家香火,虽然我压根不在意传不传香火这回事,但,我无法忽视阿爹的心情……我我……”说着,眼眶一红。
曲映欢心思何等剔透,一眼就瞧出她有心事。
午后,她与曲映欢聚于“水龙吟”商议,打算未来以《三殊漫谈》的部分收入资助清寒文人,或进京赶考或写文着作,兴许还能在书坊举办清谈辩论……
面对率真的她,他总不自觉地多了分宽容,不意这宽容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不仅仅是宽容,这当中尚有着他未及察觉的眷恋情意,何时……她已深植他心里,轻易就能左ุ右他心思?
他向来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或者该说,在接下神月教、被迫一夕成长后,他便不再任意表露内心情感,喜怒哀乐不流于外,冷峻淡漠的他成了人人闻之ใ色变的神月教主。
“你别太过火。”想着玄锋得知此任务时的神情——他嘴角淡淡一勾。
“玄锋那小子长得还行,在咱们这儿也不怕让他吃亏。”她使个媚眼,别ี有意图地笑道。
直到回家,她仍一脸茫然,沉醉于他的笑颜。
这男人笑起来犹如春夜凉风拂面,有着说不出来的舒坦熨贴,教人几乎要融化。原来揭开那层纱所见的笑靥竟是如此诱人……此刻周遭安静得仿佛只剩下她怦怦然的心跳声——
空的?媚娘子瞠目,脑中一片空白。
“你最好真能说到做到。”他停顿住,挑着眉又道:“还有,木匣内是空的。”
瞬间有道暖烘的热流窜入她体内,约莫一盏茶后,她全身热烫,开始出汗;不久,虚弱得无法抵抗那道热流冲撞,顿时晕了过去。
她抖颤着身子想离开他的胸膛,冷遥夜抓住她细巧的双肩,沉声道:“别乱动。”接着将双掌贴在她背心,把真气送入她体内,助其药性顺ิ利施行。
那冷遥夜究竟是何人物?竟能让那满座的江湖人物仓惶逃命?
人呢?望着后面那一排敞窗……全跳窗窜逃了不成?否则人呢?
“冷公子尚未娶妻……”见女儿投射过来的狐疑眼神,他呵呵道:“不是阿爹问的,是上回闲聊时冷公子提及。”
“说不定家里有人等着呢。”话里有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苦涩。
冷遥夜微眯起眼,仿佛在思索ิ着什么เ。
“嗯。”眸光仍不悦地瞪着前方的乔富贵。
“真对不住,咱们书坊二楼ä逢五逢十才有营业。”一楼隐约传来伙计元琦客气有礼ึ的声音。
男子微颔首,走进“水龙吟”大门。
众人听了,登时一阵噪动。青年双手无奈地往纤腰一叉。半晌,他眼珠子骨碌一溜,忙扯着清亮嗓音喊道:“那些没买着的大爷大娘、大叔大婶、少爷小姐们,真没货了,大伙枯守在这儿也累呀,不如回头去四季茶楼喝盅茶呗,就说大小姐请的。”说着,给了身后的小僮一记眼神,让他把这事儿处理好。
他索性低头看了看手中尚余的《三殊漫谈》,抬头大喊:“就你了!”纤手倏地指向那名圆脸姑娘,大声喊道:“还有一份,就卖到你了,往后的回去吧!再排咱们也无能为力。”
叶慕之一脸黯然神伤,忆及当年,往事历历。
“当年与我打斗之际,他为求快速击败我,竟施展未练成的‘无心功’,因而走火入魔,七孔流血而亡。冷纯风虽不是我杀的,也算因我而丧命。”
叶慕之双眼陡瞠,神色倏地紧绷,锐利的目光射向大门。
季珞语见状,纳闷地侧脸一望。
大门一开,冷遥夜神色冷然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季珞语惊问。
冷遥夜没有回答,冷峻的目光射向叶慕之。
“你……跟踪我?”季珞语脸色倏地刷白,冷声问道。
“这是我和叶慕之的事。”冷遥夜没有正面回答。
“你没有回答我。”她一向不容易打发。
“你过来。”他盯着她,此际只想先将她护到一旁้。
“别过去。”叶慕之ใ拉住她的手,他对冷遥夜此人不甚了解,见他此刻漠然的神情,怕他会对季珞语不利。
冷遥夜眸光一凛,喝道:“放开她!”闪身欺近,左手倏地伸出,袭向叶慕之ใ拉住季珞语的左ุ手臂。
叶慕之以右手格去他的左手,拉着季珞语往后退;冷遥夜随即又欺上,双掌拍出,叶慕之险险接住,两人瞬间又交手缠斗。
“住手!快住手!”她急得大声喊道。
争斗的两人压根没理会他的叫喊。叶慕之不敢轻敌,忙将季珞语推向身后,双手迎战冷遥夜。冷遥夜虽武功卓绝,然叶慕之也非泛泛之辈,两人一时难分胜败。
几招下来,叶慕之因分心护着季珞语而有了破绽。冷遥夜一掌劈出,叶慕之ใ肩上吃了一掌。身躯往旁一倾,撞上献供桌。冷遥夜待要上前补上一掌,身子突地让人从身后抱住。
“冷遥夜,住手!”情急之ใ下,季珞语不顾危险地冲上前抱住他。
冷遥夜侧脸盯着她,眉心略拧,倏地拉开她的身躯,欺近叶慕之,右掌一扬——
蓦地,一个火红身影飞身挡住这一掌。
两掌相交,媚娘子一个踉跄,脸色发白,只觉胸口隐隐发痛。
“媚儿!”叶慕之激动喊道。
媚娘子没有回头,挡在叶慕之ใ面前,一脸捍卫地道:“不许你动他。”
“他是神月教的仇人,是谁说会亲手杀了他?”他冷冷地提醒。
“我只说会杀他,可没说什么时候。”媚娘子凤目一闪。
冷遥夜狠狠一瞪,媚娘子身子微颤,怯怯地说:“别忘了,他是珩儿的亲爹。”
叶慕之心波一动,撑起身子拉住媚娘子的手。
媚娘子身躯一震,侧身看了他一眼,最后仍是狠狠甩开他的手。心里虽想他念他,却仍抛不开他对神月教造成的伤害。当年她誓言今生再不想见他;而他也因此退隐江湖,自此不再在她面前出现。
“当年如果神月教不危害中原武林,师父又怎会率众抵抗?”季珞语冷冷地冒出一句。
庙内其他三人目光同时转向她。叶慕之担忧地望向她,媚娘子则是一脸矛盾迷惘,而冷遥夜的眸光冷然无波,瞧不出有何情绪。
她无所惧地迎向冷遥夜,心里着实气恼他刚才竟敢推开她。
“不是吗?难道受敌欺凌时,只能坐以待毙?难道奋而起身挡敌是错的?”
冷遥夜走近她,冷冷地盯着她。
“你们怨恨师父,难道当年那些被神月教杀害的人,他们的家人就不恨神月教吗?你若真杀了师父,难道当年的小婴儿不会恨你吗?你们是亲人啊,为何非得这样冤冤相报?”
“别ี说了,他会伤害你的。”叶慕之忧忡喊道,欲上前保护她时,媚娘子拉住他,摇摇头示意他别过去。
季珞语迎向冷遥夜,盈盈秋水睐着,幽幽道:“他不会伤害我的。”
冷遥夜闭上眼,再缓缓睁开。“为什么不告诉我木匣被取走的事?”
“师父让我别说,我——”
“他让你别说,你就这么听话?”他沉着声,语气有着压抑的忿恨醋劲。
“我……”
“你何时这么听话了?”他带刺地讽道。
季珞语瞪大眼,连连被抢了话,她已大为不快,如今他竟又胡乱指责,她气煞,伸指戳向他胸ถ膛。
“冷遥夜,你别太过分哦!”话一出,周遭响起几记抽气声。
冷遥夜一扬眉,不作声地睇着胸膛上的葱白纤指。
“我何时不听话啦?杏林堂的事你让我别ี说,我何时说过?还有,你说会来找我,我可是乖乖——”数落声未尽,冷遥夜忽地拉下她的纤指,将她的小手纳入掌中,轻轻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