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也许他这样的真情流露反而打动了阿希姆，他终于抬起头，口唇微启，仿佛有话要说。
陈曦感觉一阵恍忽，缺乏真实感，不由自主地盯住一小片被火舌舔得卷曲变形的铁块。那是霓虹的钢架，支撑着苟延残喘的深红色霓虹灯管，每天夜里艰难地闪烁着，每当她以为ฦ这一次熄灭不会再点亮，它都会给她惊喜。
……这真的不是梦？
阿希姆已๐经不在那里。
陈曦蓦地睁开双眼，她并没有从睡眠过度到清醒的短暂迷蒙期，醒得双目炯炯，盯了一眼铺着蔓枝金盏花墙纸的天花板，想起了什么，迅速转头看向床畔。
细长透明的雨线被霓虹染上红色，挂着她的伞沿往下滴，很快在她脚边积了一小滩水，反光潋滟。
陈曦站在酒吧门前，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仰首看着暗红色霓虹环绕的“星空”二字，有两ä根灯管像是已经熄灭，许久ื才无精打采地闪烁一星红光。
“也不能ม这么เ说，”另一位女客人插口，“根据战时颁แ布的护国法令，间谍罪无须经过法庭审理即可定罪行刑，这条法令还是苏特官亲手签署的，他去找皇帝ຓ陛下理论自然争不赢。”
“他怕什么，真出事也有首相担着呢，参议院无权弹劾皇室，最多拒绝把命令传达下去，”刘ถ易斯冷笑，“皇帝陛下根本不需要他们听令，杀几个ฐ人，红狮团足够了。”
她只睡了三个ฐ小时，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生生将她拖出沉眠。
做完这些事已๐经九点半，错过困点的睡意终于涌上来，她勉强撑着回到自己房间，倒头便睡。
她敲得很有技巧，足够使人丧失意识又不会造成严å重的后遗症，不过这一次似乎真的是她多此一举，棒球棒没有受到任务阻挠，“哐”一声脆响，那ว人的头只在地上弹了弹，躯干和四肢毫无反应，显然是真的晕了过去。
陈曦懒โ得去猜那人的心思，也不想再拿自己้冒险，把小喵和一堆东西放到边上，干脆ะ利落地抄起棒球棒，一棒敲到他头上！
她小心翼翼地洗净擦干，斟了大半杯清澈得像水一样的酒液ຂ，推过去。
陈曦熟练地踩着脚踏拉开柜门，取出那瓶酒，又拿了一只干净的酒杯，想了想，当着那军官的面打开水笼头冲洗。
“咪“
她拖着两条腿走出几步，忽然在哗哗雨声之ใ外听到一点别的声音。
那位军官第十二次出来，依然是面无表情，音调机械地点名。
“0่12号陈曦——”
“啊！”小姑娘陡然尖叫起来，那名军官猝不及防，被惊得呆了一呆，陈曦伸手去拉她，小姑娘一把拍开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持续不断地尖叫。
“别ี叫了！”军官厉声斥喝，见她没有反应，大约有些不耐烦，两大步跨上去拉她，陈曦连阻止都来不及。
小姑娘被他扯住手臂，似乎毫无所觉，那军官轻而易举地使力将她拖近，她才像终于惊醒，倏地出手推向他的胸膛。
“小心！”陈曦眼尖，瞄到一抹白光捅进那ว军官左胸心脏的位置，急切之下也顾不得看清到底是什么เ，和身就向小姑娘撞过去。
两个女人一上一下交叠着滚倒在地，小姑娘还要挣扎，陈曦左手手肘撞向她的后脑แ，右手直接卸掉了她右肩关节，待她软瘫在地，扳开她的手掌看，果然手心里紧攥着一把十公分长的匕首。
她抬头看那ว名军官，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显然接受不了自己疏ຕ忽大意之ใ下犯了大错，愣呆呆地看回来，一只手捂着左ุ胸，指缝里渐渐渗出血色。
陈曦叹了口气，心脏被刺可算是大半只脚๐已经迈进了天堂，如果匕首没有□□还好，可以堵住伤口争取抢救时间，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祈求上帝保佑。
“手继续按着，别动别出声，”她走近那名军官，低声嘱咐，“呼吸放到最慢。”
她越过已经变成蜡像的倒霉军官，随意敲了下那ว扇依然紧ู闭的房门，忽然心头火起，抬脚就踹。
门在这瞬间向内打开，陈曦踹了个空，脚尖在阿希姆平整的军服上留下一个ฐ浅浅的鞋印，似乎还蹭歪了他的裤线。
他缓慢地低下头，盯住那个鞋印，眉头深深地、沉重地皱起来。
这幢不知名的神秘建筑物里各部ຖ门配置齐全，阿希姆传讯以后，仅仅过了一分钟็，五名训练有素า的医护人员匆匆赶到，将那位倒霉军官和012๐号陈曦运走。
安德烈安关上门，回来坐到侧后方，留阿希姆和陈曦隔着一张金属桌和铁网遥遥相对。
陈曦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他坐在一扇半开的窗户底下，折腾了这些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又是一个无月无星的夜晚，自然光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这间房里仅有一处光源，是一盏红得有些刺眼的夜灯，灯台放置在阿希姆手边，光柱却朝向她。
标准的刑é讯室，陈曦想着。
她看不清阿希姆在强光背后的脸，也不想看清，低垂着眼睑，尽量减轻强光对眼角膜和瞳孔的刺激。
“姓名。”
“陈曦。”
“年龄。”
“二十七岁。”
……
阿希姆不紧不慢地问了几个例行的问题，陈曦几乎ๆ是闭着眼睛回答，他微微停了停，双手指尖相抵，习惯性地弹了弹。
“你认识绑架首相的恐怖分子或是相关组织成员？”
“不认识。”
“你在何种情况下遇见过他？”
“没见过。”
“他为ฦ什么เ指名要你？”
“不知道。”
连续否认并没有打乱ກ阿希姆提问的节奏，铁网那头传来“簌簌”声，他以阅读的姿态平静地翻过一页ษ白纸，对着另一页ษ白纸语调毫无起伏地继续。
“绑架首相的恐怖分子一共有几人？”
“不知道。”
“你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为他们提供了服务？”
“从来没有。”
“你曾经以任何方式收取过任何东联邦ะ激进组织付予的酬劳或者金钱资助？”
“从来没有。”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套着问题，相似的、类似的、近似的、相反的，阿希姆语速看似平均，实则愈来愈快，陈曦不假思索地回复，一问一答之间卡得恰到เ好处，精准得就像刚刚ธ重新า较准以后按节拍行走的秒针。
那年轻男人给出的期限是二十四小时，陈曦犹有余暇想，首相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