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夜白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司马凤双目出了问题，他得将这两人的眼珠子也挑出来才好。
——那又如何？
她说话的时候怪异地缩起脖ๆ子，眼珠子乱ກ转，一双手始终被邵金金紧ู紧握着，在古怪的动作里看起来愈发可怜。
“会……会的！就跟在我后面，不停问我，凑够了么เ，想不想让娘安心。”贺灵又紧ู张起来，睁着眼睛四处乱看，“昨晚她还在的，现在，现在我我看不到了。”
正思忖间，忽听山下传来隐约喧闹之ใ声，有灯火亮光隐隐腾起。
等候了许久，迟夜白倒不觉得闷。他在心里回想自己看过的赤神峰的故事，想完了赤神峰便回忆郁澜江。他事事都记得很清楚，因而每每梳理起来都能ม找到เ些以前没发现的联系和趣味。
“乌烟阁戒备看上去不森严，但我们多次想绕过它而去查探赤神峰峰顶ะ都绕不过，一次都没成功。”头头说得飞快，“乌烟阁死死防着赤神峰，鹰贝舍扎根荣庆几十年，一次都没有上过去。不是我们不想去，只是危险太大了。近几年因为邵金金的儿子邵ๅ继圣屡屡作恶，时常有人上赤神峰要讨公道。乌烟阁设在城外的那几个茶摊其实也是他们的情报点。茶摊一共六个，分设于赤神峰山脚四方，严格把守着能ม上赤神峰的几个通道。”
司马凤也盯着迟夜白。他没想到迟夜白还是把这件事情问了出来。
“去乌烟阁么？”迟夜白开口问。
但实际上除了宋悲言之ใ外，并没人说过文玄舟已经没了。宋悲言之所以认为文玄舟已经死去，也不过是听人说他栽进水里没找到才生出的这种想法。文玄舟既然没死，上岸后却不去找自己徒弟，而是逆流而上，跋涉数百里来到เ荣庆拜访容坚，司马凤总觉得十分奇怪。
司马凤点点头：“是的。”
邵金金年约四五十，精神很好，认出司马凤之后也立刻与他打招呼：“司马少侠，许久ื不见。听闻司马大侠已将家主之位传予你？”
众人嗤之以鼻，并不相信。但茶摊的小二却听得十分认真：“说不定真的是赤神呢。我听说那ว第三个小孩死的时候啊，十二桥上站满了红衣服的女人。哎哟那个ฐ眼神，凶得不得了的。她十指尖尖，牙齿森白，呜哇一口就能ม啃下几个小孩的脑袋！”
原先说话那人嘿嘿怪笑：“赤神没了，可还有她兄弟啊。凡人不去拜祭自家妹子，那还得了，得惩罚一二。”
倒是看到水里飘出一缕红色，摇摇荡荡，晃晃悠悠。
小童拈着那ว虫子走到溪边，扔进了水里。虫子无声无息掉进溪水，小童还想再仔细看看，却找不到踪迹了。
“不是很可疑么？”司马凤说。
司马良人：“……你想说什么？”
宋悲言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若是那毒是多种草药混合而成，岂不是更难验出？”阿四说。
迟夜白问：“边疆ຆ呢？”
“可我们没有刑é讯的资格。”司马凤很烦躁，“官府仍旧不肯成书立案，司马家不能擅自刑讯，以免落人话柄。”
“凶手就是那个ฐ收买木棉的收药人。”迟夜白回忆道，“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自己屋中ณ扎人偶。”
小捕快越看越心惊：强匪掳人，掳了便掳了，杀了便杀了，可也不至于折断少女手脚，并用利刃刺伤躯体。他觉得不同寻常，便细细把自己所想跟师爷说了。师爷老眼昏花，脑袋却不昏花，立刻将这事情层层上报。等数日后众人把类似事件一搜集，都是倒抽一口凉气：一年半之内，庆安城周边被这种手法残杀的少女竟有十一人之多。
“子时已过，将近丑时。”
“你回来的时候什么เ时辰？”
框子底下趴着个双目圆睁的小姑娘，手脚๐扭成怪异的姿势，血源源地从她紧贴在地面的腹部流出。
“小雁！”她失声大喊。
祠堂里点着灯，两ä个巡捕正在灯下吃花生米，看到三人走进来连忙站起。
宋悲言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见迟夜白神情舒展了，心头不安也略๓略减少。他有些怕司马凤，也害怕这两个ฐ人说的话，总觉得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影影绰绰，被极为小心地掩盖着。只好紧紧ู跟着迟夜白了，他不会害我。宋悲言心想。
他只要稍稍一想，立刻怕得发颤。
宋悲言在他怀里连连点头。他不知为何，听到这些事情竟从身骨里发寒。他还未告诉迟夜白和司马凤自己้也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是他义父文玄舟捡回来养的。若不是文玄舟，他是否也可能ม踏入“人狗”的命途？
刘俊勇死的时候是趴在地上的，背上插着五把刀，每把刀都刺入最深处，只剩刀柄露在外面。而除了背上的伤之外，刘ถ俊勇的脑壳也被重物砸过，满脸是血。他穿着十分繁复华丽的衣服，腰上玉佩和手上戒指都被人剥走了。
宋悲言稍稍平静了些，把当日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面前的两个ฐ人。
站在最前面的小兵连忙戳戳旁人胳膊：“快看，鹰贝舍的人来了，最前面那位不就是‘照海透’迟夜白？”
日近中ณ天，有士兵见到几骑人马从官道缓慢行来。当先那位神采俊逸，气度非凡，一身白衣利落倜傥，连带身后的几位随从也个个身材高大，容貌出众。
自此开始了一路噩梦。
司马凤先是不肯坐在迟夜白身前，说这个ฐ骑法令他觉得自己้仿似女子，很不爽快。迟夜白便答应了让他骑在自己身后，扯着自己腰带。骑了半天之后，司马凤的手就开始不安分了，摸摸这里摸摸那ว里，口里还胡乱ກ说着“小白这是哪儿我们到了哪儿”之类的话。
他已经瞎了，心中慌乱ກ也是正常。迟夜白对自己说，便容忍了他在自己腰上和背上乱摸的行为。
阿四和头领都曾邀请过司马凤和他们一起骑。司马凤那时候还装ณ模作样地上了二人的马，骑到半途又莫名摔下来，这回把额头也摔伤了。迟夜白心中再次一软，怀着要保护这人的良善心思，不再把他赶到别ี处。
但司马凤再次践行了何谓得寸进尺。
在他摸到自己้臀上的时候，迟夜白勒停了马，回手一把抓住司马凤的禄山之爪。
“小白，你这衣裳๙十分有趣，上衣与下裤材质似是完全不同——疼疼疼！”司马凤嗷ç地大叫出声。
“司马凤，你还要你的手吗？”迟夜白脸色极为阴沉，“不想要了告诉我，我帮你剁了。”
“想要。”司马凤连忙说。
迟夜白见他认错态度尚可，且双目蒙着纱布，脸上微显赶路的风霜之色，心中ณ又是一软。
谁料司马凤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两ä人才能听到เ的暧昧语调说：“可是也想摸。”
迟夜白：“……”
当日若不是阿四和头领及时分开了两ä人，只怕司马凤的手真的就被剁了。
但这路不赶又不行。那晚上在林中歇息的时候，迟夜白还未想出办法，便听到司马凤悄悄地一人起身，摸索着往林子外头走去。他也悄悄缀着他，想看他又生了什么古怪的想法。迟夜白轻功比司马凤好得多，一路无声紧随。司马凤倒是没做什么เ怪事情，只是折了一根枝子，一个人慢慢于浓夜中行走。他走得磕磕绊绊，山路又不甚平整，连连被地面石块绊倒，或者迎面撞上道旁้的树干。摔倒不会不痛，司马凤蹲在地上连连抽气，歇够了又起身继续前行。
走到天色曦微，迟夜白终于看不下去，落地拦住了他。
“你要去哪里？”
“回家。”司马凤低声道，“回蓬阳。”
“走着回去？”迟夜白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