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青年祁晃，根正苗红，不信玄学，考试从来不蒙答案，认为ฦ一切封建迷信说法的最终目的都是骗钱。然而有些事情不信是没有用的，横看竖看都非常邪ิ门，比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姑娘，看上去明明赏心悦目人畜无害，却总是会给他一种很奇特的感觉，男人野兽般的直觉提醒着他，信了又没坏处，万一真的又倒霉了呢？
姑娘笑眯眯地点点头：“先生看你面相，最近说谎会倒大霉。”
“滚一边去。”他说，抬手解开了衬衫的袖扣，“挡路了。”
一个ฐ晚上十一点半还在外面晃的傻白甜小姑娘，不怎么识人间疾苦。祁晃在心里给这个声音下了定义，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踢踢踏踏地往前走了几步，朝闻声转过头来的杀马特们挥了挥手。
祁แ晃被孤零零地被晾在一边，拦不住也不能ม走，尴尬的同时又有点发愣。
拈花一笑，树下悟道，他向来觉得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只该存在于传说和故事里，很难接受真的有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周围。但眼前的这个姑娘，他真的从第一次见到เ开始，就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很难说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态度——祁แ晃抬手摸了下鼻子，不太确定地想，但要是在大千世界中真的有那ว么เ一些超然物外的人，估计就是像她这样的吧。
那边的算命咨询还在进行中，祁晃回过神来，刚好听见姑娘对她面前的人微笑着点点头，满脸的普度众生：“一次一百，因为ฦ祁先生的原因打了九五折，我这里没零钱，您看……”
“不用找不用找！！”同事小王猛然摇头，虔诚地将一张百元大钞双手奉上，“也当是为自己้积点功德！我以后要是又有什么烦恼事的话能ม来吗？”
能呀。姑娘笑眯眯地点头：“你这次算了姻ี缘，下次来我给你批个ฐ八字儿。”
祁晃：“……”
祁晃面无表情地把刚ธ刚那个恍若中邪的自己一巴๒掌扇到เ一边，决定还是该取缔就取缔，该拆迁就拆迁——每次一百这比抢钱还快啊！！一个主业抢钱副业还要去做兼职花式抢钱的女人，和超然物外这个词有什么关系？！
等他强行把同事们带走，佯装理直气壮地回到办公室之后，第一时间就关上门上网搜索了这个ฐ中国玄学院。结果惊愕地发现这个ฐ科学正义的国度居然真的有这种黑暗组织，并且招生居然主要是招应届高考生……祁晃新奇地浏览了一下该校的历年录取分数线，纳闷地想虽然分数线挺高，但自己也勉强能考上啊，怎么报志愿的时候没想起报这里？
下一秒他就恨不得把鬼迷心窍的自己直接拎出去切腹——哪个正常的高考生会想着往这里报啊？！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祁แ晃眯起眼，仔细回忆了一下在毕业证上的惊鸿一瞥。
她叫阮歆，比自己小三届。
结果在与城管大队队长作了汇报之后，队长表示ิ这个问题非常棘手，不能放任自流，但又不能ม强制取缔，让他把握分寸，自行处理。语重心长地说了十几分钟，概括一下大意无非就是这事儿我们没碰见过，你自己้看着办吧，对错自行担着，以后不要找我。
祁晃委以虚蛇地应了，转头就开始自食其力。他是个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执着，犟，铁了心时南墙撞碎都拉不回来，带着娇生惯养下来的一切自信又自负的臭毛病。这次的事情也是这样，就算周围真的没有什么人和他报以同样的想法，同事们还总是千方แ百计地在拆他的台，他还是坚持不懈地独裁购置了高音喇叭，第二天就录好音绑到了城东天桥上头。
喇叭就绑在天桥的铁ກ架上，位置不偏不倚，就在阮歆的摊子上方。于是从那一天起，和阮歆的看相测字，风水玄学招牌共同飞扬在风里的，还有高音喇叭嘹喨高亢的声音。
高音喇叭每天尽职尽责不知疲倦地呐喊：“看相测字——风水玄学——都是骗人的——请广大市民——不要相信——封建迷信——”
这几乎可以算作是明显的打擂与宣战了，祁晃趾高气昂，以工ื作为名三五不时的就来这里晃悠，观察阮歆的反应。但他很快失望地发现阮歆看上去对此毫无反应，该干什么干什么，他这种卖力的阻挠甚至反而成了公众眼中ณ的变相宣传，这几天阮歆的业绩简直蒸蒸日上。
愚蠢的大多数，祁แ晃扼腕叹息。
在他天天不怀好意地在附近乱晃的这段期间阮歆甚至发现了他，并亲切地与他打了招呼，祁晃一口气憋不过，忍不住问阮歆怎么เ没什么反应。后者思考了一下，打量了他几眼。
“你的拳脚功夫路子非常正，招式利落，练得也很下功夫。跟谁学的？”
“在家里学的。”祁แ晃愣了一下，摸不清她是什么意思，但提到เ自己้的拳脚功夫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非常骄傲，“我练了很多年了，从小到大一直没放下过。”
“这就是原因啊。”阮歆诚恳地朝他点了点头，“你看，我又打不过你。”
祁晃：“……”
她说的好有道理。祁แ晃磨着牙想，生气地继续绕着这片地方打转不走，单方面地和阮歆开展了别开生面的迂回持久ื战。
夏日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ธ刚还是阳光明媚的天气，转眼间就开始晴天下雨。雨势还不小，淋得人措手不及，遮阳伞都来不及收，以后只能当雨伞用。打着伞的女士们还好，路上的行人也匆匆找地方แ避雨，在天桥周围摆摊的小摊主们相对就要麻烦得多，许多东西都是怕雨浇的，眼下自己淋雨丁点都顾ุ不上，都在赶快收拾东西，防止损失进一步扩大。
祁晃的面前又跑过了一对像被查了房一样捂着头拼命逃窜的小情侣，他极有优越感地笑了一下，慢悠悠地打开了伞——让你们不看天气预报，傻了吧？
他这么想着，忍不住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阮歆。
阮歆也在收拾摊上的东西，她的动作不慢，但零碎的东西多，收拾起来总得花时间，而且似乎ๆ没带伞，一头长发接着急坠的雨滴。祁晃几乎ๆ没怎么考虑，回过神来时就已๐经蹲在了阮歆的面前。这么เ一会儿的功夫她已๐经收拾得差不多，正在把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打包，察觉到头上突然没雨后抬起头来。
祁晃正在心里批评自己管闲事，见她看过来之后语速一时快过脑แ速，眼都不眨张口就来：“今天下雨没算出来吧？还是得相信科学，尊重天气预ไ报的。”
这不跟当着和尚骂贼秃一样么เ，太不尊重人家职业了。祁晃说完之后就觉得语言基调不对，张口结舌的又想不出什么เ解释的话来，一时颇为懊恼。好在阮歆看上去并不介意他这么เ说，低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声音却能听出是带着笑的：“你信天气预报啊？”
“信啊。”祁晃愣了一下后回答，“虽然有的时候也不准，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挺可靠的。”
“这不也是一种推演吗？”阮歆悠悠地问，“根据云层的变化推断预ไ测未来几天的天气，从变化中总结规律，用规律定义未来，其实和看相算命大同小异吧？”
“强词夺理。”祁แ晃迅速反驳，反驳过后却有些卡壳，虽然心里知道她说的这个是偷换概念，但一时竟然分不清她偷换在哪里……祁晃停了一阵，勉强给自己找了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天气这东西容易判断，命运或是天数就很难了吧？这两者不能一概而论……”
容易就能算，难就不能ม，这听上去也不合理啊？因为难所以反而只有高人才能算？祁แ晃陷入自己的逻辑漩涡里无法自拔，阮歆倒反而赞同地点点头。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她终于收拾好东西，手下打了个漂亮的结，抬起头冲祁แ晃眨眨眼，“不过我其实带伞了。”
祁晃被她岔开的话题带了过去，下意识问：“那你怎么เ不拿出来用？”
阮歆忽而笑了以来。她笑的时候眉眼都跟着弯起，脸上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一把伞外面下着绵密如丝的雨，在阳光的映照下划ฐ落出一道道透明光亮的痕迹，而她陷在周遭的明光中，眼神清澈干净，年轻的女孩子，笑起来花儿一样漂亮。
她眉眼弯弯地回答：“谁知道呢，大概是我确定你会来？”
她好像在撩我，祁แ晃看着她稍稍一怔，头脑清楚地冷静分析。
但怎么办，我特么现在好高兴啊？！他在心里痛苦地捂额，觉得自己没准儿老脸都红了。
“所以呢，你是这些能推会算的人之一？”他鬼使神差地问。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é，阮歆摇了摇头。
“那些人据说是存在的，从几千年前开始在文字卷宗中ณ被详细记载，能ม力与方法被一代代地延续下来，历经各朝各代发展完善，传言能断ษ吉凶，趋祸福，改晴雨，逆天命。”
“但这些毕竟都已经是传说了。”她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我是阮家第一百七十三代传人，但即使是像我家这样号称代代相传的相术世家，也已经在很多年以前，就什么都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