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楚维瓶酒喝完了，见罗飞还满瓶端在手里，便微微笑说：“罗队长您随意，这瓶酒算是我给您赔罪了。”
罗飞也拿起瓶酒，但只象征性地在唇边碰了碰。
“应该是吧。人家的私事我也了解不多——我们只能ม从组织程序上对白亚星进行处理。”
“哦。那女孩对白亚星很痴情？”
凌明鼎端着报纸细看，眉头越皱越紧。那篇报道中ณ不仅描述了大会现场溃乱的情形，更把五年前他妻子自杀的经过也抖了出来。不用说，肯定是杨冰等人接受了记者的采访。那ว三人原本就有反对大会的私心，又经历过神秘男子的催眠洗脑，现在已坚定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成为反凌阵营明面上的领袖人物。
凌明鼎对此早ຉ有预料，他苦笑着接过报纸，果见在显著位置上有着加黑字体的标题：“龙州催眠师大会再起风波心理治疗术遭遇致命质疑”。
赵远的声音虽低，语调中却透出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这时那个ฐ快递员又走进了另家店铺，赵远连忙在笔记本上记录好最新的信息。
“这名男子是团伙中的联络人，只要把他盯死，那ว帮家伙就可以网打尽了！”
罗飞看看小刘，再看看凌明鼎，愕然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从小刘ถ发起挑战开始，前后不过两ä分钟的时间，个满怀戒备的大活人就这样睡成了只死猪。这幕虽然就发生在眼前，但罗飞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ฦ整个过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于是三人合力将小刘扶到了沙发上。后者蜷着身体，呼吸舒缓而匀净，正睡得香甜无比。
女孩很年轻，也很漂亮，她嘟็着嘴，脸上的表情僵硬，显然并不快乐。从身姿上来说，女孩并拢腿站着，双手提着小包垂在身前，这是个典型的自我保护的姿ู态，但她的下巴๒却微微扬起，带着点点的攻击性。
不远处的商场门口，个ฐ女孩吸引到罗飞的注意。
“说来也巧，就在我准备对许丽下手的时候，个叫吴睿的家伙出现了。这个二流的催眠师居然是凌明鼎的学生，信奉狗屁的‘心桥理论’。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我让许丽相信，这个ฐ家伙就是顾大鹏派来害她的。结果如我预料，许丽ษ在癫狂状态下杀死了吴睿，随后她也自杀身亡。我的计划完美谢幕，那数亿元的巨额奖金从此成了我的合法财产。”
两条人命，笔巨款。无论从哪个ฐ角度来说，这都是起骇人听闻的大案。可白亚星娓娓๙道来，却轻松得像在叙述段街坊轶事。罗飞看着面前的这个对手，脊ิ背上隐隐透出寒意。对方手腕毒辣也就罢了，而他如此详尽地讲述自己的犯罪手法，那种有恃无恐的姿态才真正令人畏ั惧。
无论如何，既然谈到了具体的案情，有些细节还是要搞清楚的。
“你和许丽联系的时候，用的是哪个ฐ电话号码？”
“我当时新开了张电话卡，是联通的手机号，不需要实名登记。”白亚星翻着眼皮回忆了会儿，随后把那个号码报了出来，“具体的号码应该是130่21้59๗0。”
罗飞又问：“当时你和许丽共见过几次面？具体的碰面地点在哪里？”
“四次。都是在明月路家叫‘静心’的咖啡馆里。”
罗飞看看小刘ถ，用目光督促属下将这些细节全都记录在案。然后他开始切入另外个关键性的问题：“被你冒领ๆ的那笔奖金在哪里呢？”
这笔巨款必须ี尽快追缴，这不仅能ม帮被害人挽回损失，而且可以切断ษ白亚星团伙的经济来源，有效遏制他们继续犯案。
白亚星翻眼皮说道：“这笔奖金扣完税款之后还剩ທ45๓亿，已๐经全部被我兑换成金砖提走。”
罗飞继续追问：“那ว金砖呢？”
“被我藏在个隐秘的地点。”
“在哪里？”
白亚星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嘿嘿”干笑了两声，反问道：“你觉得我会说吗？”
这话问得罗飞颇为ฦ尴尬。要知道，白亚星此刻๑能坐在这张审讯椅上，其实并无刑警队丝功劳——他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此人现在的态度就是要提醒罗飞，别看是你在讯问我，但这局势是我主导的，我想说的自然会说，我不想说的，你就别多问。
“好吧。”罗飞只好无奈地后退步，把主动权重新交给对方，“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啊——我全都交代完了。”白亚星微笑着回答。
罗飞愣，这就完了？就案情本身而言，对方的确已说了不少。可是预期中的“话术”呢？自己和小刘ถ尚未受到对方แ的任何影响。如果就这样结束讯问，那白亚星的目的到เ底何在？不会说真是来自首的吧？
可白亚星却把这出戏演得越来越逼真了，他甚至用戏谑的言语提醒罗飞：“罗队长，难道你忘记相关的刑侦程序了？现在你应该让我在笔录上签字画押，然后将案卷材料整理好，提交检察机关申ã请逮捕。”
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罗飞还能ม有其他选择吗？他只能ม冲小刘使了个ฐ眼色，吩咐道：“给他签字吧。”
小刘起身将笔录本送到白亚星面前。后者接过去细细地审阅了遍，末了他由á衷赞道：“这笔录记得，还真是分毫不差ๆ。你确实有两ä下子！”
小刘把笔往本上摔，努努嘴。那意思，没问题就赶紧签。
白亚星二话不说签了字，然后又用大拇指沾了印泥，把指印按在自己้的签名上。完事之后他把身体往椅背上靠，露出副大功告成般的自得表情。
小刘把签好字的笔录本拿回来交给罗飞。罗飞略略翻看了两ä眼，吩咐小刘说：“你先把他带到羁押室看管起来，然后到เ办公室来找我。”
小刘ถ押着白亚星离开。把嫌犯安置好之后，他如约来到เ了队长办公室，罗飞同凌明鼎陈嘉ล鑫三人正在屋内等待着他。
见众人都到齐了，罗飞开始征询大家的意见：“你们觉得白亚星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小刘ถ和陈嘉鑫都把目光投向了凌明鼎，后者是心理分析专家，他还没表达观点，别人又怎敢妄言？
凌明鼎抱着胳ฑ膊沉吟了会儿，用无奈的口吻说道：“他是不是知道我在隔壁？”
这话的潜台词非常明显，那就是，我根本没发现白亚星的任何漏洞，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以致对方有所警觉？
罗飞却并不赞同凌明鼎的思路，他缓缓摇头说道：“没这么简单。如果他只是看破了我们的用意，那ว他闭口不言或者胡扯些什么都行，又何必把自己的罪行交代得这么清楚？”
“他是无所谓吧？”凌明鼎猜测道，“他知道你们手上没有证据，所以怎么说都不怕。根据法律，只有口供没有证据，是不能ม给嫌疑人定罪的吧？”
“你说的没错，在我国的刑é事诉讼法中ณ，确实有重证据不轻信口供的原则。但你别ี忘了，在具体的司法实践中，所谓‘证据’有两种，种是直接证据，种是间接证据。间接证据如果能形成个完整的证据链条，也是可以用来给嫌疑人定罪的。具体说到这几起案件，警方现在掌握的间接证据就是与案件相关的证人证言以及受害人在案发时间段的行为ฦ记录等等，而这些恰能ม和白亚星的口供完美吻合，这就形成了个证据链条，足以给白亚星定罪。”
罗飞这么说，凌明鼎大致明白了。他又追问：“你说的‘完美吻合’，具体体现在哪些地方？”
罗飞列举着说道：“比如说姚â柏对僵尸文化的嗜好，姚柏在案发当天的活动以及留在姚柏脖子上的那个牙印等等，这些都是警方แ在调查过程中得到的线索ิ，般人根本无从知晓。而白亚星却能把这些细节说得清清楚楚，足以证明他就是这起案件的操作者。章明坠楼的案子也类似，从章明的行踪到เ楼ä下有人吹哨这个ฐ细节，都可以证明白亚星的口供真实有效。许丽那起案子中，最有力的间接证据就是那ว个电å话号码，如果白亚星不是凶手，他怎么能将涉案的手机号码口报出？还有那ว个‘静心’咖啡馆，我记得这家咖啡馆就在许丽ษ所住的小区附近，这便证明白亚星的确到เ过案发地点。只可惜时隔太久，已经不可能调出当时白亚星和许丽会面的监控录像，否则这个证据会更有价值。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了。”
凌明鼎能掂量出罗飞最后那四个字的分量。“也足够了”，也就是说以警方แ目前掌握的证据和口供，白亚星已难逃法律的制裁é。凌明鼎先是喜，可这份欣喜随即便被更深的忧虑吹得无影无踪，他紧锁着眉头，喃喃如同自语：“这些都是白亚星主ว动说出来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也是困扰在罗飞等人心头的疑问。屋中人全都沉默着，谁也找不到เ合理的解释。
良久之后，却听凌明鼎揣摩着说道：“难道他还留着后手？”
“应该是有后手。”罗飞继续凝思了会儿，又道，“其实对于下午的讯问，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乎出了什么差ๆ错。”
“差错？”凌明鼎有些不解，“你刚ธ刚不是还说，白亚星的口供和警方的调查完美吻合吗？”
“内容上的确吻合，但他说的话总让我有种别扭的感觉。”
“怎么เ个别ี扭法？”凌明鼎转头看看小刘，“你有这种感觉吗？”
小刘ถ茫然眨了眨眼睛：“没有啊，我觉得挺正常的嘛。”
其实具体怎么个ฐ别扭法，罗飞也说不上来。他只觉得心里咯咯噔噔的不太顺畅。也许是自己้警惕性过高了，所以对白亚星的供词抱有某种先天的成见？又或者是某种直觉？可直觉就是这样，你或许能ม感觉到，但常常又无法描述，更讲不出其中的道理。
“算了。”罗飞自己้摆了摆手，暂时放弃了，“我们还是站在白亚星的角度上，想想他接下来能ม做些什么。”
顺着这个思路想，凌明鼎便问罗飞：“罗队长，按照ั正常的程序，你们会怎么处理白亚星？”
“现在还处于刑事拘留แ的阶段。接下来我们会把相关材料送到检察院，申请对白亚星实施逮捕，检察院应该在七个ฐ工作日之内给予答复。”
“按你刚才的说法，批准逮捕的可能性应该很大吧？”
罗飞点头道：“就算批不下来，最坏也是补充侦查。放人或者取保候审之类是绝不可能的。”
凌明鼎“嗯”了声，又问：“那ว在检察院审核的这段时间里，白亚星会羁押在哪里呢？”
“看守所。”随后罗飞又详细解释，“就算检察院批准逮捕了，他也要在看守所继续待着，等待法庭定罪宣判。如果判ศ下来是死刑，那就在看守所直待到เ执行；如果是死缓以下，那就移交到เ监狱开始正式服刑。”
“如果这样的话——”凌明鼎郑重其事地提醒道，“你们定要防备他在看守所里作乱。”
罗飞明白这话的用意。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白亚星进看守所已๐成定局，那警方就要考虑这会不会正是对方计划中的步。在刑é警队里，罗飞等人都充满了警惕，白亚星的阴谋很难得手，而进了看守所之ใ后，他面前的对手就要稀松得多，没准他的阴谋在这个阶段才会真正施展。
要让凌明鼎跟到看守所对白亚星实施监控是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提前做好防范工ื作，不给对手以可乘๖之机。想到เ这里，罗飞便很认真地说道：“我会安排好的。”
凌明鼎道了声：“这就好。”沉吟片刻之后，他又说：“还有另外种可能ม性，我们也不能不防。”
罗飞“哦”了声，等待下文。
“这会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白亚星主动投案，把警方แ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他身上，而他的同伙则在外面趁机作案？”
罗飞点点头道：“不错，对楚维和杜娜这两个人还得盯好。”
凌明鼎补充提出个要求：“明天有个小夏专场的催眠表演，你们刑é警队能不能帮忙提供安保？”
罗飞口应承：“当然没问题。”夏梦瑶现在已成了凌明鼎的代言人，就算后者不提，警方แ也应该积极保护这个ฐ女孩的安全。
凌明鼎满意地拍了拍手：“我想到的就是这些。你们看呢？”
罗飞看看小刘和陈嘉鑫。两个年轻人全都默不作声，看来他们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思路。罗飞见状便不再多说，他开始部署接下来的指令：“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尽快把白亚星押送到看守所——小陈，你开车跟我走趟。小刘，你抓紧把案卷整理好，明天早就送到เ检察院。”
众人各按计划行事。
半小时之后，罗飞和陈嘉鑫把白亚星押送到城郊的看守所。办完交接手续之后，罗飞特意向主管的薛所长叮嘱了几句：“这人会催眠术，你们定要多加小心。监管人员和其他犯人不要随意与他接触，免得被他蛊惑了。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和我们刑警队联系。”
“放心吧。”薛所长爽朗地笑道，“我单独给他开个牢房，让他住单间。”
罗飞也笑了。这样便能彻底隔绝白亚星和其他人员的联系，无疑是最保险最安全的方法。
“那我就把人带进去啦。”薛所长边说着，边指挥着警卫把嫌犯带进了看守所的铁门。白亚星在铁ກ门后转过头来，冲罗飞告别道：“罗队长，再见。”
罗飞沉着脸，不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