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容啊！收工了吗？”金锁问。
接近东队打谷场的时候，王容真的看见了“鬼魅”。他用双手死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周副大队长。
金白说：“别急，别急，这里要有的话就是扬子鳄，这可是稀有动物，现在连长江里都很少见了。”
这时顺顺ิ也系好船后找过来了。催黑琴快上来,说可能潭里有鳄鱼。吓得两人连忙爬上岸。
刁菊芳原是县城边上蔬ຒ菜大队的菜农。大队书记的父亲有两个儿子，就她一个ฐ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说是菜农，可她从未下过地，也未种过菜。初ม中毕业后就在城里东晃西晃。她生的并不漂亮，尖嘴猴腮。但因好吃懒做到也养的细皮嫩肉蛇腰蜂臀，引来一批游手少年。刁书记是城里城外叫得响的人，第三次开后门给女儿做“人流”后，觉得不能ม再这样“市场化”的生产下去了，这可是资本主义的生产方แ式。于是就纳入了计划轨道，由刁书记作主ว嫁给了在“三级干部会议”上认识的周金锁。这时的周金锁是大队造反派头头。
刁菊芳赤－裸着上身，摇着一把扇子，耷拉着两只稍显丰满的**，穿着一条花短裤睡在湖蓝色的锦纶蚊帐里。这条蚊帐还是知青朱棋结送的。她认为前几批知青还是有良心的，不过她和金锁也不是白要，凡是有脱产上调等名额也是先给了他们。
当时齐季和金白都很尴尬。要不是顾ุ齐季的面子，金白早就扭头走了。
他清楚地记得和齐季同去拿票时，齐季姨妈讲的一句话：“你的票我可以保证，但别人的就不要这样起劲了。”
“你可不要打击一大片，我可不象齐季，得巧ู还要卖乖。”王容有些着急。
冷地说。
小媳妇、大姑娘在偷偷地相着哪一个ฐ小伙子精神；哪一个脸白得象女人。而一群光棍汉则ท把眼睛瞪得圆圆地在女知青的身上扫来扫去，嘴里开着“田梗上的玩笑”。“这个ฐ丫头屁股真大，日一下就能生个双胞胎。计划生育就拿我没办法啦！”
“你们看！”一个农妇象发现了“新大陆”：“那ว个个子才一点点，这么小怎么能下来干活呢？”也不知她在对谁说。
西队田à里被“毒蛇事件”吵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东队打谷场上，王容把一担稻子挑到了荷花的后面，她正和其他三个ฐ妇女一起在脱粒机上忙活。为了赶在下雨前把稻抢收入库，付队长顺ิ顺急疯了，又见不到金锁的人影，他不能ม把眼看到手的粮食毁在地里，这是有过教训的。
六八年也是这样的天气。那年的稻长势比今年要好的多。就因为正劳力都押着“地主、富农”们到城里开批斗会去了，剩下一批妇女小孩把稻割倒在田里。突然天气一变，狂风大雨。当男人们赶回来时，丰收在望的稻子像被他们斗倒的“四类分子”一样瘫倒在田à里，金黄色的脑袋成了土灰色。脱粒进仓已๐来不及了，只能先把它堆放在场上和田à梗上。一连半个月的阴雨天过去时，稻已๐发了芽。脱粒后只能把发芽的稻谷放在大锅里蒸，以防止继续生根发芽变成嫩稻草。这样的稻加工出来的米是不能交公粮了，只能自己享受。他们叫它“蒸骨米”，难吃又不“发锅”。
顺ิ顺ิ把全村的男ç女老少都搬了出来，一群放忙假的孩子也在忙活着。黑琴和她的二姐建琴在另一台打谷机上忙着，这台打谷机还是李国民在他父亲的农机修理厂里借来的。荷花的爷爷国平的妈妈和一群颤巍巍ณ的老人们一起在扬谷。而男ç孩子则在田里把稻把从地里搬到田梗上，以方แ便男ç劳力挑到场上去。
金白也挑了一担稻谷正在努力跨过“洋龙沟”。略๓显瘦弱的身躯在高高的稻堆中ณ间几乎看不见人影。他是前天回村拿粮食时，黑琴对他说起父亲为ฦ抢收缺人手而发愁的事，主ว动到เ顺顺那里要求回来帮几天忙。顺顺问他“水葫芦”和他岛上的窝怎么เ办？他说“水葫芦”前几天在王建红和铁姑娘队帮助下把周围又加固了一下，如没有大的风暴可保万无一失。他那“鳄岛哥萨克蒙古包”里本来就没什么เ东西，除把齐季的那ว把枪藏好以外，就是万一有人上岛也没什么好拿的，好在平时根本就没人迹。
这几年斗来斗去农村更是斗的一贫如洗，越穷越光荣的思想深入人心。除了简单的手工劳动工具就是几件破衣服。学来学去到也提高了思想认识。发展到了“原始共－产主义时期”，保持了淳朴的民风，成了路不拾遗。其实也没啥好东西可拾。下田甚至晚上睡觉时家家户户都没有锁门的习惯，反正借了东西自觉归还就是了。听说有好几家老婆都是互相“借”的。可想而知金锁经常“借”地主的女儿用用，徐元臣“借”地主ว婆用用，经常还把“高压线”碰碰，也就不足为ฦ奇了。
金白终于跨过了“洋龙沟”，不幸用力不当稻捆散了，又要重新捆起。挑稻除了腰肩的力外主要就是捆稻的技巧，特别是双季稻因为稻棵短，要想捆的又多又好看又便于行走，那是难度较高的一门技术。看着老农们挑着一担担的稻在身边键步走过，金白越心慌越捆不好，一扎就又散了一地。
“刁婆”的弟弟刁洪山经过时阴阳怪气地说：“这里又不是打谷场。”
稻担落地时的重力把成熟的稻粒从稻棵上脱了下来，掉得满地都是。金白更是又羞又急满面通红手足无措。
顺顺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尖尖的长竹扁担两ä边的稻捆像两ä只巨大的高仰着头的雄鸡，这就是标准的稻担。而且半路停下后，在重新挑起的时候不散，则又要一份功力。所以一般人挑稻在半路是不敢停的。
顺顺教金白把稻重新捆好，两人一前一后站了起来。顺ิ顺看着金白头上冒着热气，厚厚的外衣已渗出汗迹，嘱咐他下一担少挑一点。
齐季挑着虽然不大整齐但也高高满满的一担稻赶了上来。
对顺顺说：“老顺，今晚烧水洗澡怎么样？”
顺顺大概想到金白湿湿的衣服，满口答应：“叫她们女佬先烧起来。”
齐季大步超过顺顺ิ向打谷场奔去。顺顺ิ看着他的背影感叹：“干活是块好料！可惜乡下留不住啊。”
“怎么留แ不住，五朵金花让他摘一朵，当了你女婿不就走不成了。”金白逗他。
“你们哪会看上乡下人啊！再说你们都要上去的。”五个女儿的父亲嘟哝着。
“也不一定，李国民不是在下面许多年了吗？”金白不知是想尽量证明他们能扎根农村还是在安慰老顺。自己也觉得没有底气。
“他和你们不同，他家里条件不好，结婚又早，所以就上不去了。后来又下来的几批除了沈中ณ华，都不在村里劳动了。沈中华也是因为ฦ眼睛不好，亦工亦农让了弟弟，去当兵身体又没过关才留了下来。要不早走啦！”顺顺大声说。
也不知怎么搞的，听了顺ิ顺几句话，金白心里轻松了许多，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弯弯曲曲的田à梗变成了宽阔的上调之路，自己正在上面轻块地走着。
齐季到เ了场头就大声对在脱粒机前耙稻的妇女队长路小娥说：“路队长，老顺ิ说今天安排洗澡。”
路小娥大声喊：“荷花！去烧洗澡水。”
东队的“澡堂”设在牛圈里，浴池就是一个ฐ大灶头。和人家里灶头不同的是灶堂向着门口，烧火的就背对着门。隔着灶衫（灶上的一堵墙）就是砌在两ä面墙夹角里的一口大锅，全队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ç男ç女女五六十口人就在这大锅里扑腾。先是男人后是女人，小孩也是一样。换句话说就是雄的先洗，谁也不能ม例外。往往轮到เ女人洗的时候洗澡水已成了混泥汤。大概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男人们当然心安理得，女人们也觉得天经地义。就是最美丽的女人也只能让自己丰腴嫩白的躯体在象盛满泥浆的锅中翻滚，还美其名曰“混泥浆里洗出白萝卜。”
红红的火舌吞没着稻草，把荷花原本漂亮的脸蛋映得更像盛开的荷花。烧洗澡水可不是轻松的活。首先要把前次的洗澡水从锅里淘出来。累็到还其次，主要是脏ู脏的洗澡水经过十几天，几十天的发酵其臭无比。然后到เ附近河浜里挑四、五担水倒到เ大锅里，先把锅里的浮锈和老啃洗掉后才点火烧水。所以还必须ี要荷花这样的青壮妇女才能ม承担此任。荷花乐于此道，除了可以在啸叫繁忙和灰尘飞扬的机器上下来息口气，如果凑巧的话还可以洗个头汤。当然不会脱光衣服下去，这样太危险了，要让人发现了可是大逆不道。但在清清的水中洗个ฐ头擦个身也是妙不可言啊！今天的大锅是齐季帮助清洗并给她挑了两ä担水。
大锅里的水已开始冒热气了，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洗澡水可不能烧开，烧开就不叫洗澡，是烫猪毛啦。
荷花听到脱粒机在轰轰地响着，女人们正在忙着呢。就是收工ื了也没有谁会想到过来，因为轮到她们还早着呢！男人呢？天不黑是不会过来的。就是有人过来，第一批肯定是齐季他们。因为ฦ不是第一批他们宁可不洗，这就是城里人吧，可能这就叫小资思想吧。而村里人呢，还就是不愿第一批洗。特别是青壮年。他们说头汤伤精神。要等几个人洗成熟水下去才长精神。各取所需，头汤就成了知青的专利。还有一个可是要保密的，和王容谈上以后她也受到了小资思想的侵蚀，从此不能让自己漂亮的身体在许许多多臭男人洗过的肮脏的泥浆中去滚了，就是其中的一条。不过荷花想这种侵蚀没什么เ，比她地主思想还低了个档次呢。
荷花悄悄地插上门闩，脱了上衣把长长的头发放入热水中，好舒服啊！头皮烫的麻麻的。几天来打谷场上的灰尘使秀发都打了结，现在它们舒展地漂在水面，像黑色的绸缎。带点铁腥味的蒸气轻拂着荷花的面颊๐，使她的头有些昏沉沉的她感到เ王容就在身边，温柔地轻抚她的身体。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稍显厚实的嘴唇很像王容，正在她脖子上贪婪地吮－吸着。两ä只小手在她充满乳汁的饱满的*โ*上乱抓……
不对呀！小孩的手怎么变的这么เ粗糙，劲是这么大，把她的**捏的好疼啊！小孩的嘴里怎么发出劣质烟草的臭味，而且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
荷花猛一回头，看见一张熟ງ悉而又陌生，英俊而又丑恶的脸在狞笑着……
齐季大声催着挑着最后一担的王容：“完了先上澡堂，我帮你把换洗衣服带过来。”
王容知道齐季的意思，加快了已显疲惫的步伐。他和荷花的感情在逆境中发生着质的变化。他甚至抱着一辈子上不去的决心要和荷花结婚。但他又感觉必须离开这里才有他俩的幸福可言，这也是荷花的愿望。离开这里谈何容易，他除了这国家安排的地方，她除了这生她养她的地方，没工作、没户口。这么大的中国还就是找不到他们的立锥之地。红色的中国哪会有流民的生存空间呢？现在连讨饭都要三级证明。
王容把稻担往场上一丢就一头扎向牛圈。
门闩上了，王容轻轻地笃一两下。机器声这么เ响怎么能听得见，王容用力敲起来。
门开了，满面泪迹的荷花扑进他的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王容焦急地摇着荷花抽缩的肩膀。
“他叫我今晚不许闩门，把狗关好，要不就要给我和家人颜色看。还说我不依就是毁了你的前途。”荷花擦了一把眼泪。
王容看了一下牛屁股后面的墙上有个破洞，破洞上的蛛网刚被扯破。什么都明白了：“这狗娘养的，我
和他拼了。”气愤之极的“杨白老”把台词改了。
自从那次“双抢”突击之夜，荷花向王容道出她和金锁的恩怨后，王容根据和齐季、金白商量的防御为主的方针ฤ把荷花卧室的窗户用有孔的钢板扎了起来。这是王容从他大哥铁匠铺取来的，一种向兵工厂收购来的造子弹后在上面留下一个个小孔的金属板。把言仁英抱下来的，他家大黑的儿子小熊圈在荷花门前的小天井里。金锁一时还真得不了手。
“还在烧啊！”齐季一语双关地叫着和金白跑了过来，王容和荷花才从又气又急中醒过来。
“你们气什么啊！要气的应该是我们敬爱的周副大队长啊，看的见，摸不着，就是摸着了还是吃不到。”齐季还忘不了开玩笑。
羞的荷花直往王容背后躲：“你还笑呢！人家急都急死了，今天晚上还不知怎么过呢？”
“怎么过啊！他敢来我就和他拼了。”王容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