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接头”——短短的四个字让高锦杰像是浸ฤ在冰水之中，浑身一阵发冷，后天便是接头的日子，一定是那ว个ฐ纸烟店出事了。耳边传来汽车的喇叭声，高锦杰才猛然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的汽车还横在马路中ณ间，他稳了稳心神，用打火机点着小纸条，全部燃尽后扔进烟灰缸里。
高锦杰顿时有些火大，正要说什么เ，发觉手心了多了一个ฐ小纸团，便立刻闭上嘴，看着那人一瘸一拐地走远，才返回车上，借着点烟的机会，打开纸团。
尽管高锦杰一再大言不惭地说，某天傅翊君要离开，一定要把对方吃干抹净爽透了才放他走，可真到เ临了，他却没有丝毫的欲望，只是把傅翊君单薄的身子抱在怀里，似有太多的话要交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傅翊君什么也没有说，轻轻靠在他身上。暮春的清风吹过来，掀起两人的头发，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坐着，再也没有人开口。
李士群在一旁劝道：“好了好了，别扯这个ฐ了。季灃，去送别的客人离开吧，高先生这边我来安排。”
高锦杰站起身，看看面前的两个男人，一脸的无辜：“我告诉过他了，我就是上来休息一下，他偏不信，好像我背着他勾搭了……”
傅翊君低下头，狠狠咬住嘴唇，浑身像寒风中枝头的枯叶般抖个ฐ不停。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抬起头来，目光坚硬冰冷：“高锦杰，我原本还一直把你当人看，今天才知道，你不仅是日本人的走狗，还是个没皮没脸的畜ไ生。大正哥这次要真出什么เ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高锦杰心里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意，他无声地从傅翊君身边走过，打开房门：“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怎么做随你自己。请走吧，再晚就叫不到เ黄包车了，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破坏和运可是大罪。”
出了俱乐部，傅翊君果然在车旁等着，大概是刚ธ刚活动过的缘故，他的嘴唇显得特别红润，让高锦杰萌生了一种想吻上去狠狠咬一口的冲动。上了汽车，他没有征求对方意见，直接往霞飞路开去，路上，他停了一次车，让傅翊君帮忙去给他买烟，他自己却进了花店，买了一支红玫瑰，再买了一份申报，小心翼翼地把红玫瑰包起来。这招他是跟好莱坞电影里学的，以前也用过几次，屡试不爽。
又打了两盘下来，高锦杰浑身是汗，走到场边，那边已๐经不见傅翊君的人影，教练告诉他，傅翊君说有些冷，去更衣室换衣服了。到了更衣室，傅翊君已经洗过澡，换回了西装，头发湿漉漉地坐在椅子上翻看一本《良友》。高锦杰放下背包，当着对方แ的面脱得赤条条的，去浴室冲澡。待裹着浴巾出来，长椅上已没有了傅翊君的人影。
听完这些，高锦杰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等侍应生上了菜，方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那天不知道为ฦ什么，两人起了争执，宋岩动了手，云卿一不小心从楼ä梯上摔了下去，断了腿。翊君不得已顶上来的，这才唱了两天，就叫那一带的地头蛇给相中了，整天纠缠着要他去唱堂会。翊君以嗓子不好一直拖着，但也拖不了多久，除非他们戏班子不在上海滩这码头混，或者他自己้不唱戏。以他师傅的为人处世，不会为了他去得罪那些人的。”
高锦杰似乎一直被噩梦缠绕，一会身处炮火连天的战场，浑身浴血，怎么เ也找不到傅翊君的人影；一会又回到了审讯室，傅翊君依然吊在刑架上，受着非人的折磨，他想去救他，却怎么也迈不动腿，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靠近他，他用尽浑身力气，才终于大声喊了出来，猛然一下从梦中惊醒，浑身已经是冷汗淋漓。
“二少爷，你终于醒了。”阿芬出现在高锦杰的视线里，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顾不上看四周的环境，立刻问道：“翊君呐，他在哪里？”
“就在隔壁，他……”
“他怎么样？”
高锦杰赶紧下了床，慌乱ກ间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跑到隔壁，撞开房门。傅翊君躺在那ว里，脸色灰青，没有一点生气，薛明骅守在床边，还在给他清洗伤口，脚下那盆水已๐经变成血红色。高锦杰立刻๑扑过去，不断ษ叫着他的名字，但他没有一点反应。高锦杰一把拉住薛明骅：“快送医院，这样下去翊君会死的。”
“送医院才是自寻死路。我们的人里有医生，已经去找他了，很快就到。”
高锦杰怔怔地看着傅翊君，捧起他血肉模糊的手，这才发觉，他的手腕已๐被刑具磨得惨不忍睹，左手还被拔掉了两个ฐ指甲â。高锦杰的双腿再也支撑不起他的身体，无力地跪了下去，额头抵在床边，眼泪一个劲地往外涌，怎么也止不住。这时，他听到เ薛明骅的叫声，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傅翊君已๐经勉强睁开了眼睛，看见他后，眼睛亮了亮，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