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傅翊君冷静地抬手对着宋岩又补了两枪，那几个人趁机扑上来，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带上手铐，推搡着出了房门。外面的天色已๐经彻底黑了下来，弄堂里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傅翊君看看这些人，知道自己把动静闹大了，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守在门外的几个人，听到枪声后第一时间便踢开门冲了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是他们老大，震惊之余纷纷掏出手枪对准了傅翊君，来的时候宋岩反复叮咛要抓活口，他们自然不敢贸然开枪。
“我想去买几本书回来看，整天在这里无所事事，太无聊了。”傅翊君小声为自己辩解：“昨晚我去找薛大哥，那天之ใ后也不知道他到เ底有没有脱险，我不放心。”
“你这是要去哪里？还有，你昨晚又去哪儿了，都那ว么晚了？”不知不觉间高锦杰的火又上来了。
傅翊君收回视线看看他，顿了顿：“我觉得，是性格决定命运。在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注定后面的悲剧了。”
打发走来人，高锦杰回到卧室，只见傅翊君躺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盯着跳动的火苗，双眼有些失神。他走过去拿起掉在地上的期刊，正翻在《王子复仇记》那一页：“看你恹恹的，又在为古人担忧了？不过是作家编出来的故事而已，不能当真的。”
“他是那些重庆分子的头头，老厉害的。去年那ว些银行血案，前几天霞飞路那个日本间谍的死，还有最早，那个汉奸市长被杀，都是他手下搞的。”房东压低声音：“这上海还不知道藏着多少他的人马，都是些不怕死的亡命徒。侬问这个做啥？”
傅翊君也不是没有听过戴笠的名号，但毕竟都是道听途说，他想更进一步证实一下：“有啥提不得的？”
对于傅翊君这句调笑的话，高锦杰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耐心地，温存地，从他的指尖吻起，辗转吻过他的脖颈，肩头和胸ถ口。在傅翊君的左ุ肩上，有一道疤痕，已经很淡，还是能看出当时伤口一定很深，他凑过去在那ว里舔弄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傅翊君脸颊泛红，那双眼睛亦染上了些淡淡的水气，他看着高锦杰，居然笑了笑：“人家都说高家二少爷是千帆驶过，手段自然高明，我还怕什么。”
高锦杰拉着傅翊君来到钢琴前，用英语对那ว个女孩说了句什么，女孩笑着让出了地方，高锦杰坐在钢๐琴前，试弹了几个音节。
高锦杰没有料到他的一句话招来一段如此伤感的回忆，他再次握住傅翊君的手：“都是我不好，一晚上尽说这些伤感的话题，叫你出来原本是散心的。跟我来。”
“这是要走了？”躺在床上的年轻男人翻过身，直直看着高锦杰，一双桃花眼不知因为刚刚的情欲未散，还是鸦片烟的作用，水气蒙蒙，愈发显得撩人。
高锦杰从浴ภ室一出来，便闻到เ一股子甜腻陈腐的味道，他原是风月场合混惯了的人，自然清楚这是鸦片烟特有的气息，不由微微皱起眉头，径直走到床边，扯下裹在腰间的浴巾，换上自己的衣服。
说起来傅翊君跟了自己以后，似乎就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先是被抓进76๔号，然后躲到乡下，回上海ร就掺和进锄奸团，后来为了救自己，又被日本人严å刑拷打……比起日本人残酷可怕的审讯，自己现在承受的这些真不算什么เ，只要翊君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强。
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对于高锦杰早就失去了意义แ，到后来他只隐约记得，自己不断睡着又不断被叫醒，又开始反复强调自己不是汉奸，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国家的事情。到เ后来那些人终于失去了耐心，让士兵把他押回牢房。困倦压倒了一切的感知，被推进牢房后，高锦杰倒在坚硬的木板床上立刻便睡了过去。
五十二、还在睡梦中ณ，有人打开了牢门，高锦杰以为ฦ还是来提审的，躺着没有动。
听到这句话，高锦杰一下睁开眼睛，楞了片刻๑后，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跟在那人身后，走过监狱阴暗的走廊，来到院子里。秋日午后的暖阳刺๐得他睁不开眼睛，几乎ๆ是凭着本能跟着那人走出监狱的大门。
身后的铁门还没有关上，高锦杰就靠在了一个人怀里，那人不顾他脸上多日没刮ุ的胡楂，紧ู紧ู搂住他并在他脸颊上不住亲吻着。高锦杰闭了闭眼睛，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慢慢抬起手环住傅翊君的腰身，久久ื不愿意松手。
“你们俩，意思一下就行了。”旁边薛明骅小声提醒了一句，这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对方。高锦杰顺着薛明骅暗示的方แ向看过去，父亲高庭槐坐在轮椅里，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身后是二姨太淑敏。四年没有见父亲了，走的时候，他还精神矍铄ຄ，现在成这个ฐ样子，高锦杰有些不敢相信，无法接受。呆站了一会，他僵硬地走过去，一下跪倒在地上：“爸，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