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回河洛降神奇儿出世弧矢见志游子离乡
“得国由á小儿，失国由á小儿。”这是元朝的伯颜，拒绝宋使的口头语，本没有甚么เ秘谶，作为依据。但到事后追忆起来，却似有绝大的因果，隐伏在内。宋室的江山，是从周主宗训处夺来。宗训冲龄践阼，晓得甚么保国保家的法儿？而且周主继后符氏，又是初入宫中，才为ฦ国母，周世宗纳符彦卿女为ฦ后，后殂，复纳其妹，入宫才十日。所有宫廷大事，全然不曾接洽，陡然遇着大丧ç，整日里把泪洗面，恨不随世宗同去。可怜这青年嫠妇，黄口孤儿，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那殿前都点检赵匡胤，便乘๖此起了异心，暗地里联络将弁，托词北征；陈桥变起，黄袍加身，居然自做皇帝，拥兵还朝。看官！你想七岁的小周王，二十多岁的周太后，无拳无勇，如何抵敌得住？眼见得由他播弄，驱往西宫，好好的半壁江山，霎时间被赵氏夺去。还说是甚么禅让，甚么历数，甚么保全故主，甚么坐镇太平，彼歌功，此颂德，差ๆ不多似舜禹复出，汤文再生。中国史官之不值钱，便是此等谏颂โ所累็。
这时正当五季以降，乱臣贼子，抢攘数十年，得了个逆取顺守，彼善于此的主儿，百姓都快活得很，哪个去追究隐情？因此远近归附，好容易南收北抚，混区夏，番๘事情，两番做成，这真叫作时来福辏，侥幸成功呢。偏是皇天有眼，看他传到八九世，降下个劲敌，把他河北带，先行夺去，仍然令他坐个小朝廷；康王南渡，又传了八九世，元将伯颜，引兵渡江，势如破竹，可巧南宋线，剩ທ了两三个小孩子，今年立个ฐ，明年被敌兵掳去，明年再立个，不到两年，又惊死了，遗下赵氏块肉，孤苦伶仃，流离海峤，勉勉强强的过了年，徒落得崖山覆没，帝ຓ子销沉，就是文陆张几个忠臣，做到เ力竭计穷，终归无益，先后毕命，死谢责。可见得果报昭彰，天道不爽。凭你如何巧计安排，做成番๘掀天揭地的事业，到เ了子孙手里，也有人看那ว祖宗的样子，不是巧ู取，便是强夺，悖入悖出，总归是无可逃避呢。为世人作棒喝，并非迷信之言。不过恶多善少，报应必速；善多恶少，报应较迟。试看朱温李存勗石敬瑭刘ถ知远郭威等人，多半是滛凶暴虐，善不敌恶，自己虽然快志，子孙不免遭殃。忽而兴，忽而亡，总计五季十三君，古脑แ儿只四五十年，独两宋传了十八主ว，共有三百二十年，这也由赵氏得国以后，颇有几种深仁厚泽，维系人心，不似那五季君主ว，味强犦，所以历世尚久，比两汉只短数十年，比唐朝且长数十年，等到เ山穷水尽，方致灭亡，这却是天意好善，格外优待呢！
小子闲览宋史，每叹宋朝的善政，却有数种：第种，是整肃宫闱，没有女祸；第二种，是抑制宦官，没有奄祸；第三种，是睦好懿ງ亲，没有宗室祸；第四种，是防闲戚里，没有外戚祸；第五种，是罢典禁兵，没有强藩祸，不但汉唐未能相比，就是夏商周三代，恐怕还逊他筹。但也有两大误处：北宋抑兵太过，外乏良将，南宋任贤不专，内乏็良相。辽金元三国，迭起北方，屡为ฦ边患。当赵宋全盛的时候，还不能收复燕云十六州，后来国势日衰，无人专阃，寇兵入，如摧枯拉朽般，今日失两河，明日割三镇，帝座倾，主子被虏；到了南渡以后，残喘苟延，已๐成弩末，稍稍出了几员大将，又被那ว贼臣相，多方牵制ๆ，有力没处使，有志没处行，风波亭上，冤狱构成，西子湖边，骑驴归去，大家心灰意懒，坐听败亡，没奈何迎敌乞降，没奈何蹈海殉国。说也可怜，两宋三百二十年间，始终被夷狄所制，终弄到举国授虏，寸土全无，彼时惩前毖后的赵太祖，哪里防得到เ这般收场？其实是人有千算，天教算，若非冥冥中有此主宰，那ว篡窃得来的国家，反好长久ื永远，千年不败，咳！天下岂有是理吗？总冒段，仍归到篡窃之罪，笔大如椽，心细似发。看官不要笑我饶舌，请看下文依次叙述，信而有征，才知小子是核实陈词，并非妄加褒贬哩。稗官野乘๖，同俯首。
且说后唐明宗天成二年，洛阳的夹马营内，生下个香孩儿，远近传为异闻。什么叫作香孩儿呢？相传是儿初生，赤光绕空，并有股异香，围裹儿体，经宿不散，因此叫作香孩儿。从异闻入手，下笔突兀。或谓后唐明宗李嗣源，继阼以后，每夕在宫中焚香，向天拜祝，自言某本胡人，为众所推，暂承唐统，愿天早ຉ生圣人，为生民主，拨乱ກ反正，混中原。谁知他片诚心，感格上苍，诞生灵异，洛阳的香孩儿，便是将来的真命天子，生有异征，也是应有的预兆。香孩儿事见正史，虽或由á史官谀颂，但崛起为帝，传统三百年，当非凡人可比。究竟这香孩儿姓甚名谁？看官听着！便是宋太祖赵匡胤。画ฑ龙点睛。他祖籍涿州，本是世代为官，不同微贱。高祖名朓，曾受职唐朝，做过永清文安幽都的大令。曾祖名珽，历官藩镇，兼任御史中丞。祖名敬，又做过营蓟涿三州刺史。父名弘殷，少骁勇，善骑射，后唐庄宗时，曾留典禁军，娶妻杜氏，系定州安喜县人，治家严毅，颇有礼法，第胎便生男，取名匡济，不幸夭逝，第二胎复生男，就是这个香孩儿。香孩儿体有金色，数日不变，难道是罗汉投胎？到了长大起来，容貌雄伟，性情豪爽，大家目为英器。乃父弘殷，历后唐后晋二朝，未尝失职。香孩儿赵匡胤，出入营中，专喜骑马，复好射箭，有时弘殷出征，匡胤侍母在家，无所事事，辄以骑射为ฦ戏。母杜氏劝他读书，匡胤奋然道：“治世用文，乱世用武，现在世事扰乱，兵戈ຖ未靖，儿愿娴习武事，留待后用，他日有机可乘，得能ม安邦定国，才算出人头地，不至虚过生呢。”人生不可无志，请看宋太祖自负语。杜氏笑道：“但愿儿能继承祖业，毋玷门楣，便算幸事，还想甚么大功名，大事业哩！”匡胤道：“唐太宗李世民，也不过将门之子，为ฦ什么化家为ฦ国，造成帝业？儿虽不才，亦想与他相似，轰轰烈烈做个大丈夫，母亲以为可好么？”杜氏怒道：“你不要信口胡说！世上说大话的人，往往后来没用，我不愿听你瞎闹，你还是读书去罢！”匡胤见母亲动怒，才不敢多嘴，默然退出。
怎奈天性好动，不喜静居，往往乘隙出游，与邻里少年，驰马角射，大家多赛他不过，免不得有妒害的心思。日，有少年某牵恶马，来访匡胤，凑巧匡胤出来，见了少年，却是平素往来，互相熟识，立谈数语，便问他牵马何事？少年答道：“这马雄壮得很，只是没人能骑，我想你有驾驭才，或尚能驰骋番๘，所以特来请教。”匡胤将马瞧，黄鬃黑鬣，并没有什么เ奇异，不过马身较肥，略๓觉高大，便微哂道：“天下没有难骑的马匹，越是怪马，我越要骑他，但教驾驭有方แ，怕他倔强到哪里去！”后来驾驭武臣，亦是此术。少年恰故意说道：“这也不可概而论的。的卢马常妨主ว人，也宜小心为是。”遣将不如激将，少年亦会使刁。匡胤笑道：“不能驭马，何能驭人？你看我跑回罢！”少年对他嘻笑，且道：“我去携马鞍等来，可好么？”匡胤笑道：“要什么马鞍等物。”说至此，即从少年手中ณ，取过马鞭，奋身跃，上马而去。那马也不待鞭策，向前急走，但看它展开四蹄，似风驰电掣般，倏忽间跑了五六里。前面恰有城，城闉不甚高大，行人颇多，匡胤恐飞马入城，人不及避，或至撞损，不如阻住马头，仍从原路回来，偏这马不听约束，而且因没有衔勒，令人无从羁绊，匡胤不觉焦急，正在马上设法，俯首凝思，不料这马跑得越快，三脚๐两步，竟至城闉，至匡胤抬起头来，凑巧ู左额与门楣相触，似觉微痛，连忙向后仰，好个倒翻觔斗ç，从马后坠将下来。我为他捏把冷汗。某少年在后追蹑，远远的见他坠地，禁不住欢呼道：“匡胤！匡胤！你今朝也着了道儿，任你头坚似铁，恐也要撞得粉碎了。”正说着，蓦见匡胤仍安立地上，只马恰从斜道窜去，离了箭多地，匡胤复抢步追马，赶上程，竟被追着，依然耸身腾上，扬鞭向马头拦，马却随鞭回头，不似前次的倔强，顺ิ着原路，安然回来。少年在途次遇着，见匡胤面不改色，从容自若，不由á的惊问道：“我正为ฦ你担忧，总道你此次坠马，定要受伤，偏你却有这么เ本领ๆ，仍然乘马回来，但身上可有痛楚么？”匡胤道：“我是毫不受伤，但这马恰是性悍，非我见机翻下，好头颅早已๐撞碎了。”言罢，下马作别ี，竟自回去。某少年也牵马归家，无庸细表。
惟匡胤声名，从此渐盛，各少年多敬爱有加，不敢侮弄，就中与匡胤最称莫逆，乃ี是韩令坤与慕容延钊两人。令坤籍隶磁州ะ，延钊籍隶太原，都是少年勇敢，倜傥不群，因闻匡胤盛名，特来拜访，见倾心，似旧相识。嗣是往来无间，联成知己้，除研究武备外，时或联辔出游，或校射，或纵猎，或蹴踘，或击毬，或作樗蒲戏。某日，与韩令坤至土室中ณ，六博为欢，正在呼么喝卢的时候，突闻外面鸟雀声喧，很是嘈杂，都不禁惊讶起来。匡胤道：“敢是有毒虫猛兽，经过此间，所以惊起鸟雀，有此喧声。好在我等各带着弓箭，尽可出外观，射死几个ฐ毒虫，几个ฐ猛兽，不但为鸟雀除害，并也为人民免患，韩兄以为ฦ何如？”令坤听了，大喜道：“你言正合我意。”主将，应寓仁心。当下停了博局，挟了弓矢，同出室，四处探望，并没有毒虫猛兽，只有群喜雀，互相搏斗，因此噪声盈耳。韩令坤道：“雀本同类，犹争闹不休，古人所谓雀角相争，便是此意。”匡胤道：“我等可有良法，替它解围？”令坤道：“这有何难，经驱逐，自然解散了。”匡胤道：“你我两ä人，也算是时好汉，为什么เ效那儿童举动，去赶鸟雀呢？”令坤道：“依你说来，该怎么办？”匡胤道：“两ä造相争，统是很戾的坏处，我与你挟着弓箭，正苦没用，何妨弹死几只暴雀，隐示ิ惩戒。来！来！你射左，我射右，看哪个射得着哩！”令坤依言，便抽箭搭弓，向左射去。匡胤也用箭右射，飕飕的发了数箭，射中了好几只，随箭堕下，余雀统已๐惊散，飞逃得无影无踪了。除暴之法，均可作如是观。两ä人方櫜弓戢矢，忽又听得声怪响，从背后过来，仿佛与地震相似，急忙返身后顾ุ，那土室却无缘无故，坍塌下来。令坤惊讶道：“好好间土室，突然坍倒，正是出人意外，亏得我等都出外弹雀，否则压死室中ณ，没处呼冤呢！”匡胤道：“这真是奇极了！想是你我命不该死，特借这雀噪的声音，叫我出来，雀既救我的命，我还要它的命，这是大不应该的。现在悔已迟了，你我不如拾起死雀，掩埋才是。”无非仁术，令坤也即允诺，当将死雀尽行埋讫，然后分手自归。
会晋亡汉继，中ณ原带，多被辽主蹂躏，民不聊生。匡胤年逾弱冠，闻着这种消息，未免忧叹，恨不得立刻从军，驱除大敌。既ຂ而辽主道殁，辽兵北去。事见五代史，故此处从略。匡胤父弘殷，已为ฦ匡胤聘定贺女，择吉成婚，燕尔新欢，自在意中ณ，免不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到了汉乾祐中ณ，隐帝时。弘殷出征凤翔，战败王景，积功擢都指挥使，匡胤未曾随征，在家闲着，又惹起腔壮志，便欲辞母西行。乃ี母杜氏，不肯照允，他竟潜身外出，直往襄阳，在途寄信回家，劝慰母妻，那母妻才得知晓，但已无法挽留，只好听他前去。匡胤初经远游，未识路径，本拟向西从父，不意走错了路，反绕道南行；及自知有误，索性将错便错，顺道行去。所苦随身资斧，带得不多，行至襄阳，无所遇，反将川资概用尽。关山失路，日暮途穷，那时进退维谷，不得已投宿僧寺。僧徒多半势利ำ，看他行李萧条，衣履黯敝，已料到是落魄征夫，乐่得白眼相对，当下哗声逐客，不容羁留。匡胤没法，只好婉词央告，借宿宵，说至再三，仍不得僧徒允洽，顿ู时忍耐不住，便厉声道：“你等秃奴，这般无情，休要惹我懊恼！”僧随口戏应道：“你又不是个皇帝，说要甚么，便依你甚么เ。我今朝偏不依你，看你使出什么法儿！”道言未绝，那ว右足上已着了脚，不知不觉的倒退几步，跌倒地上。旁边走过僧，叱匡胤道：“你敢是强徒吗？快吃我拳！”说时迟，那时快，这僧拳已向匡胤胸ถ前，猛击过来。匡胤不慌不忙，轻轻的伸出右手，将他来拳接住，喝声去，那僧已退了丈许，扑塌声，也向地上睡倒了。还有几个小沙弥，吓得魂不附体，统向内飞奔，不时走出了个老僧，衲衣锡杖，款款前来，匡胤瞧将过去，却是庞眉皓首，癯骨清颜，比初见的两僧，大不相同，不由á的躁释矜平，竦然起敬。小子有诗咏那ว老僧道：
莫言方外乏奇人，参透禅关悟夙因。
愿借片帆风送力，好教真主ว出迷津。
欲知老僧如何对付，且至下回表明——
看本回段总冒，已将宋朝三百年事，包括在内。所谓振衣揭领，举纲定纲，以视俗本小说，空空洞洞的说了几句套话，固自大相径庭矣。后半叙入宋太祖出身，都是依据正史，不涉แ虚诞，偏下笔独有神采，令人刮目相看，是蓋具史家小说家之二长，故能ม隽妙若比。古人所谓不鸣则已，鸣惊人，吾于作者亦云
第二回遇异僧幸示迷途扫强敌连擒渠帅
却说寺中ณ有老僧，出见匡胤，匡胤知非常僧，向他拱手。老僧慌忙答礼ึ，且道：“小徒无知，冒犯贵人，幸勿见怪！”匡胤道：“贵人两字，仆不敢当，现拟投效戎行，路经贵地，无处住宿，特借宝刹暂寓宵，哪知令徒不肯相容，并且恶语伤人，以至争执，亦乞高僧原谅！”老僧道：“点检作天子，已有定数，何必过谦。”匡胤听了此语，莫明其妙，便问点检为谁，老僧微笑道：“到了后来，自有分晓，此时不便饶舌。”埋伏后文。说毕，便把坠地的两僧唤他起来，且呵责道：“你等肉眼，哪识圣人？快去将客房收拾好了，准备贵客休息。”两僧无奈，应命起立。老僧复问及匡胤行囊，匡胤道：“只有箭囊弓袋，余无别物。”老僧又命两徒携往客房，自邀匡胤转入客堂，请他坐下，并呼小沙弥献茶。待茶已๐献入，才旁坐相陪。匡胤问他姓名，老僧道：“老衲自幼出家，至今已将百年，姓氏已经失记了。”正史不载老僧姓氏，故借此略过。匡胤道：“总有个法号。”老僧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老僧尝自署空空，别人因呼我为空空和尚。”匡胤道：“法师寿至期颐๖，道行定然高妙，弟子愚昧，未识将来结局，还乞法师指示。”老僧道：“不敢，不敢。夹马营已๐呈异兆，香孩儿早ຉ现奇征，后福正不浅哩！”匡胤听了，越觉惊异，不禁离座下拜。老僧忙即避开，且合掌道：“阿弥陀佛，这是要折杀老衲了。”匡胤道：“法师已知过去，定识未来，就使天机不可泄漏，但弟子此时，正当落魄，应从何路前行，方可得志？”老僧道：“再向北行，便得奇遇了。”匡胤沈吟不答，老僧道：“贵人不必疑ທ虑，区区资斧，老衲当代筹办。”有此奇僧，真正难得。匡胤道：“怎敢要法师破费？”老僧道：“结些香火缘，也是老衲分内事。今日在敝寺中荒宿宵，明日即当送别，免得误过机缘。”说至此，即呼小沙弥至前，嘱咐道：“你引这位贵客，到客房暂憩，休得怠慢！”小沙弥遵了师训，导匡胤出堂，老僧送出门外，向匡胤告辞，扶杖自去。
匡胤随至客房，见床榻被褥等，都已整设，并且窗明几净，饶有种清气，不觉欣慰异常。过了片刻，复由á小沙弥搬入晚餐，野簌园蔬ຒ，清脆可赏。匡胤正饥肠辘辘，便龙吞虎饮了番，吃到เ果腹，才行罢手。待残肴撤去，自觉身体疲倦，便睡在床上，向黑甜乡去了。枕初觉，日已๐当窗，忙披衣起床，当有小沙弥入房，伺候盥洗，并进早餐。餐毕出外，老僧已扶杖伫候。两下相见，行过了礼，复相偕至客堂，谈了片刻๑，匡胤即欲告辞。老僧道：“且慢！老衲尚有薄酒三杯，权当饯行，且俟午后起程，尚为未晚。”匡胤乃复坐定，与老僧再谈时局，并问何日可致太平。老僧道：“中原混，便可太平，为期也不远了。”匡胤道：“真人可曾出世？”老僧道：“远在千里，近在眼前，但总要戒杀好生，方แ能统中原。”赵氏得国之由，赖此语。匡胤道：“这个自然。”两ä下复纵论多时，但见日将亭午，由小沙弥搬进素า肴，并热酒壶，陈列已定，老僧请匡胤上坐，匡胤谦不敢当，且语老僧道：“蒙法师待爱，分坐抗礼，叨惠已多，怎敢僭居上位哩？”老僧微哂道：“好！好！目下蛟龙失水，潜德韬光，老衲尚得叨居主位，贵客还未僭越，老衲倒反僭越了。”语中有刺๐。言毕，遂分宾主坐下。随由老僧与匡胤斟酒，自己却用杯茗相陪，并向匡胤道：“老衲戒酒除荤，已好几十年了，只得用茶代酒，幸勿见罪！”匡胤复谦谢数语。饮了几杯，即请止酌。老僧也不多劝，即命沙弥进饭。匡胤吃了个饱，老僧只吃饭半碗，当由匡胤动疑，问他何故少食？老僧道：“并无他奇，不过服气法。今日吃饭半碗，还是为客破戒哩。”匡胤道：“此法可学否？”老僧道：“这是禅门真诀，如贵客何用此法。”天子玉食万方แ，何必辟谷。匡胤方不多言。老僧面命沙弥撤肴，面命僧徒取出白银十两ä，赠与匡胤。匡胤再三推辞，老僧道：“不必！不必！这也由施主给与敝寺，老衲特转赠贵客，大约北行数日，便有栖枝，赆仪虽少，已๐足敷用了。”匡胤方才领谢。老僧复道：“老衲并有数言赠别。”匡胤道：“敬听清诲！”老僧道：“‘遇郭乃ี安，历周始显，两日重光，囊木应谶。’这十六字，请贵客记取便了。”匡胤茫然不解，但也不好絮问，只得答了领ๆ教两字。当下由僧徒送交箭囊弓袋，匡胤即起身拜别，并订后约道：“此行倘得如愿，定当相报。法师鉴察未来，何时再得重聚？”老僧道：“待到太平，自当聚首了。”太平二字，是隐伏太平年号。匡胤乃挟了箭囊，负了弓袋，徐步出寺，老僧送至寺门，道了“前途珍重”语，便即入内。
匡胤遵着僧嘱，北向前进，在途饱看景色，纵观形势，恰也不甚寂寞。至渡过汉水，顺ิ流而上，见前面层山叠嶂，很是险峻，山后隐隐有大营，依险驻扎，并有大旗面，悬空荡漾，烨烨生光，旗上有大字，因被风吹着，急切看不清楚。再前行数十步，方แ认明是个“郭”字，当即触动观念，私下自忖道：“老僧说是‘遇郭乃ี安’，莫非就应在此处么？”回顾前文。便望着大营，抢步前趋。不到片刻，已抵营前。营外有守护兵立着，便向前问讯道：“贵营中的郭大帅，可曾在此么เ？”兵士道：“在这里。你是从何处来的？”匡胤道：“我离家多日了。现从襄阳到此。”兵士道：“你到此做甚么เ？”匡胤道：“特来拜谒大帅，情愿留营效力。”兵士道：“请道姓名来！”匡胤道：“我姓赵名匡胤，是涿ຕ州人氏，父现为都指挥使。”兵士伸舌道：“你父既为ฦ都指挥，何不在家享福，反来此投军？”匡胤道：“乱ກ世出英雄，不乘此图些功业，尚待何时？”壮士听者！兵士道：“你有这番大志，我与你通报便了。”看官！你道这座大营，是何人管领ๆ，原来就是后周太祖郭威。他此时尚未篡汉，仕汉为枢密副使，隐帝初立，河中永兴凤翔三镇，相继抗命。李守贞镇守河中，尤称桀骜，为三镇盟主。郭威แ受命西征，特任招慰安抚使，所有西面各军，统归节制ๆ，此时正发兵前进，在途暂憩。凑巧ู匡胤遇着，便向前投效。至兵士代他通报，由á郭威召入，见他面方耳大，状貌魁梧，已是器重三分。当下问明籍贯，并及他祖父世系。匡胤应对详明，声音洪亮。郭威便道：“你父与我同寅，现方报绩凤翔，你如何不随父前去，反到我处投效呢？”匡胤述及父母宠爱，不许从军，并言潜身到เ此的情形。郭威乃ี向他说道：“将门出将，当非凡品，现且留我帐下，同往西征，俟立有功绩，当为保荐便了。”郭雀儿恰也有识。匡胤拜谢。嗣是留住郭营，随赴河中，披坚执锐，所向有功。至李守贞败死，河中平定，郭移任邺๐都留守，待遇匡胤，颇加优礼，惟始终不闻保荐，因此未得优叙。无非留为己用。
既而郭威篡立，建国号周，匡胤得拔补东西班行首，并拜滑州副指挥。未几复调任开封府马直军使。世宗嗣位，竟命他入典禁兵。历周始显，其言复验。会北汉主刘崇，闻世宗新立，乘๖丧ç窥周，乃自率健卒三万人，并联结辽兵万余骑，入寇高平。世宗姓柴名荣，系郭威妻兄柴守礼子，为威义儿。威无子嗣，所以柴荣得立，庙号世宗。他年已逾壮，晓畅军机，郭威在日，曾封他为晋王，兼职侍中，掌判ศ内外兵马事。既得北方警报，毫不慌忙，即亲率禁军，兼程北进。不两ä日，便到高平。适值汉兵大至，势如潮涌ไ，人人勇壮，个ฐ个威风，并有朔方铁骑，横厉无前，差ๆ不多有灭此朝食的气象。周世宗麾兵直前，两阵对圆，也没有什么评论，便将对将，兵对兵，各持军械战斗ç起来。不到数合，忽周兵阵内，窜出支马军，向汉投降，解甲弃械，北向呼万岁。还有步兵千余人，跟了过去，也情愿作为降虏。周主望将过去，看那甘心降汉的将弁，个是樊爱能，个ฐ是何徽，禁不住怒气勃勃，突出阵前，麾兵直上，喊杀连天。汉主刘崇，见周主ว亲自督战，便令数百弓弩手，齐放箭，攒射周主。周主ว麾下的亲兵，用盾四蔽，虽把周主护住，麾盖上已齐集箭镞，约有好几十枝。匡胤时在中军，语同列道：“主ว忧臣辱，主ว危臣死，我等难道作壁上观么？”言甫毕，即挺马跃出，手执条通天棍，捣入敌阵。各将亦不甘退后，拥齐出，任他箭如飞蝗，只是寻隙杀入。俗语尝言道：“夫拚命，万夫莫当，”况有数十健将，数千锐卒，同心协力的杀将进去，眼见得敌兵搅乱，纷纷倒退。是匡胤第次大功。周主见汉兵败走，更率军士奋勇追赶，汉兵越逃越乱，周兵越追越紧。等到汉主退入河东，闭城固守，周主方แ择地安营。樊爱能ม何徽等军，被汉主ว拒绝，不准入城，没奈何仍回周营，束手待罪。周世宗立命斩首，全军股栗。应该处斩。翌日，再驱兵攻城，城上矢石如雨。匡胤复身先士卒，用火焚城。城上越觉惊慌，所有箭镞，齐射下。那时防不胜防，匡胤左臂，竟被流矢射着，血流如注，他尚欲裹伤再攻，经周主瞧着，召令还营。且因顿兵城下，恐非久计，乃拔队退还，仍返汴都。擢匡胤为都虞侯，领严å州刺史。
世宗三年，复下令亲征淮南，淮南为李氏所据，国号南唐，主子叫作李璟，南唐源流，见五代史。他与周也是敌国。周主欲荡平江淮，所以发兵南下。匡胤自然从征，就是他父亲弘殷，也随周主ว南行。先锋叫作李重进，官拜归德节度使。到了正阳，南唐遣将刘ถ彦贞，引兵抵敌，被重进杀了阵，唐兵大败，连彦贞的头颅，也不知去向。匡胤继进，遇着唐将何延锡，场鏖斗，又把他首级取了回来。这等首级，太属松脆。南唐大震，忙遣节度皇甫晖姚凤等，领兵十余万，前来拦阻。两人闻周兵势盛，不敢前进，只驻守着清流关，拥众自固。清流关在滁州西南，倚山负水，势颇雄峻，更有十多万唐兵把守，显见是不易攻入。探马报入周营，周主未免沈吟。匡胤挺身前奏道：“臣愿得二万人，去夺此关。”又是他来出头。周主ว道：“卿虽忠勇，但闻关城坚固，皇甫晖姚â凤也是南唐健将，恐时攻不下哩。”匡胤答道：“晖凤两人，如果勇悍，理应开关出战，今乃逗留关内，明明畏怯不前，若我兵骤进，出其不意，鼓便可夺关；且乘๖势掩入，生擒二将，也是容易。臣虽不才，愿当此任！”周主道：“要夺此关，除非掩袭法，不能成功。朕闻卿言，已๐知卿定足胜任，明日命卿往攻便了。”世宗也是知人。匡胤道：“事不宜迟，就在今日。”周主大喜，即拨兵二万名，令匡胤带领了去。
匡胤星夜前进，路上掩旗息鼓，寂无声响，只命各队鱼贯进行。及距关十里，天色将晓，急命军士疾进，到关已是黎明了。关上守兵，全然未知，尚是睡着。至鸡声催过数次，旭ຓ日已出东方แ，乃命侦骑出关，探察敌情。如此疏忽，安能不败。不意关门开，即来了员大将，手起刀落，连毙侦骑数人。守卒知是不妙，急欲阖住关门，偏偏五指已๐被剁落，晕倒地上。那周兵哄而入，大刀阔斧，杀将进去。皇甫晖姚凤两ä人，方在起床，骤闻周兵入关，吓得手足无措，还是皇甫晖稍有主ว意，飞走出室，跨马东奔。姚凤也顾ุ命要紧ู，随着后尘，飞马窜去。可怜这十多万唐兵，只恨爹娘生得脚短，时不及逃走，被周兵杀死无数。有半侥幸逃生，都向滁州奔入。皇甫晖姚凤口气跑至滁城，回头望，但见尘氛滚滚，旗帜央央，那周兵已似旋风般追杀过来，他俩不觉连声叫苦，两下计议，只有把城外吊桥，赶紧拆毁，还可阻住敌兵。当下传令拆桥，桥板撤去，总道濠渠宽广，急切不能飞越，谁知周兵追到เ濠边，声呐喊，都投入水中ณ，凫水而至。最奇怪的是统帅赵匡胤，勒马跃，竟跳过七八丈的阔渠，绝不沾泥带水，安安稳稳的立住了。这惊非同小可，忙避入城中，闭门拒守。
匡胤集众猛攻，四面架起云梯，将要督兵登城，忽城上有声传下道：“请周将答话！”匡胤应声道：“有话快说！”言毕，即举首仰望，但见城上传话的人，并非别个ฐ，就是南唐节度使皇甫晖。他向匡胤拱手道：“来将莫非赵统帅？听我道来！我与你没甚大仇，不过各为其主，因此相争。你既袭据我清流关，还要追到此地，未免逼人太甚！大丈夫明战明胜，休要这般促狭。现在我与你约，请暂行停攻，容我成列出战，与你决胜负。若我再行败衄，愿把此城奉献。”匡胤大笑道：“你无非是个ฐ缓兵计，我也不怕你使刁，限你半日，整军出来，我与你厮杀场，赌个你死我活，教你死而无怨。”皇甫晖当然允诺。自己还道好计，其实不如仍行前策，弃城了事，免得为人所擒。匡胤乃ี暂令停攻，列阵待着。约过半日，果然城门开处，拥出许多唐兵，皇甫晖姚凤并辔出城，正要上前搦战，忽觉前队大乱ກ，位盔甲â鲜ຒ明的敌帅，带着锐卒，冲入阵来。皇甫晖措手不及，被来帅奋击棍，正中左肩，顿时熬受不起，阿哟声，撞落马下。姚凤急来相救，不防刀枪齐至，马先受伤，前蹄蹶，也将姚凤掀翻。周兵趁势齐上，把皇甫晖姚凤两ä人，都生擒活捉去了。这是匡胤第二次立功。小子有诗咏道：
大业都成智勇来，偏师出敌锋摧。
试看虏帅成擒日，毕竟奇功出异才。
看官不必细猜，便可知这位敌帅是赵匡胤了。欲知以后情状，请看官续阅下回——
读宋太祖本纪，载太祖舍襄阳僧寺，有老僧素善术数，劝之北往，并赠厚赆，太祖乃得启行，独老僧姓氏不传，意者其黄石老人之流亚欤？经本回演述，借老僧之ใ口，为ฦ后文写照，前台花发后台见，上界钟็声下界ศ闻。于此可以见呼应之注焉。至太祖事周以后，所立功绩，莫如高平清流关二役，著书人亦格外从详，不肯少略，为山九仞，基于篑，此即宋太祖肇基之始，表而出之，所以昭实迹也
第三回忧父病重托赵则平肃军威大败李景达
却说皇甫晖姚â凤，既被周兵擒住，唐兵自然大溃，滁州城不战即下。匡胤入城安民，即遣使押解囚虏，向周主处报捷。周主ว受俘后，命翰林学士窦仪，至滁州籍取库藏，由匡胤交付。既而匡胤复欲取库中绢匹，仪出阻道：“公初入滁，就使将库中宝藏，律取去，亦属无妨，今已籍为官物，应俟皇帝ຓ诏书，方可支付，请公勿怪！”匡胤闻言，毫无怒意，反婉颜谢道：“学士言是，我知错了！”惟能知过，方แ期寡过。过了天，复有军事判官到来，与匡胤相见。两ä下叙谈，甚是投契。看官道是何人？乃是宋朝的开国元勋，历相太祖太宗二朝，晋爵太师魏国公，姓赵名普，字则平。太祖受禅，普实与谋，此处特别表明，寓有微意。窦仪亦宋太祖功臣，故上文亦曾提出。他祖籍幽蓟ต，因避乱迁居洛阳，匡胤本与相识，至是由á周相范质荐举，乃ี至滁州。旧雨重逢，倍增欢洽。会匡胤部下，受命清乡，捕得乡民百余名，统共指为匪盗，例当弃市，赵普独抗议道：“未曾审问明白，便将他律杀死，倘或诬良为ฦ盗，岂非误伤人命？”匡胤笑道：“书生所见，未免太迂，须知此地人民，本是俘虏，我将他律赦罪，已是法外施仁，今复甘作盗匪，若非立正典刑，如何儆众？”赵普道：“南唐虽系敌国，百姓究属何辜？况明公素负大志，极思统中原，奈何秦越相视，自分畛域？王道不外行仁，还乞明公三思！”已阴目匡胤为天子。匡胤道：“你若不怕劳苦，烦你去审讯便了。”赵普即去讯鞫，按验，多无佐证，遂禀白匡胤，除犯赃定罪外，律释放。乡民大悦，争颂匡胤慈明。匡胤益信赵普先见，凡有疑议，尽与筹商。赵普亦格外效忠，知无不言。
适匡胤父弘殷，亦率兵到滁，父子聚首，当然欣慰。不料隔了数日，弘殷竟生起病来，匡胤日夕侍奉，自不消เ说。谁料扬州警报，纷纷前来，周主ว也有诏书颁แ达，命匡胤速趋六合，兼援扬州。原来滁州ะ既下，南唐大震，唐主李璟，遣李德明乞和，愿割地罢兵，周主ว不许。德明返唐，唐主遂挑选精锐，得六万人，命弟齐王李景达为元帅，向江北进发，直抵扬州。扬州本南唐所据，与六合相距百余里，同为江北要塞，是时正由匡胤父弘殷，受周主命，夺据扬州。弘殷西还入滁，留韩令坤居守。令坤闻唐兵大至，恐寡不敌众，飞向滁州求援。周主ว又敦促匡胤出师，匡胤内奉君命，外迫友情，怎敢坐视不发？无如父病未痊，时又不忍远离，公义私恩，两相感触。不由的进退爇徨，骤难解决。当下与赵普熟商，赵普答道：“君命不可违，请公即日前行。若为ฦ尊翁起见，普愿代尽子职。”匡胤道：“这事何敢烦君？”赵普道：“公姓赵，普亦姓赵，彼此本属同宗。若不以名位为嫌，公父即我父，切视寒问暖，及进奉药饵等事，统由普人负责，请公尽管放心！”后世如袁某等人，强认同姓为同宗，莫非就从此处学来？匡胤拜谢道：“既ຂ蒙顾全宗谊，此后当视同手足，誓不相负。”赵普慌忙答礼道：“普何人斯？敢当重礼！”于是匡胤留แ普居守，把公私各事，都托付与普，自选健卒二千名，即日东行。
既至六合，闻扬州守将韩令坤，已弃城西走，不禁大愤道：“扬州是江北重镇，若复被南唐夺回，大事去了。”便派兵驻扎冲道，阻住扬州溃军，并下令道：“如有扬州兵过此，尽行刖足，不准私放。”面遣书韩令坤，略๓言：“总角故交，素知兄勇，今闻怯退，殊出意料。兄如离扬州步，上无以报主ว，下无以对友，昔日英名，而今安在”云云。韩令坤被他激，竟督兵返旆๔，仍还扬州拒守。
可巧南唐偏将陆孟俊，从泰州杀到，令坤誓师道：“今日敌兵到来，我当与他决死战，生与尔等同生，死与尔等同死。如或临阵退缩，立杀无赦，莫谓我不预言！”兵士齐声应命。令坤即命开城，自己้马当先，跃出城外。各军陆续随上，统是努力向前，拚命突阵。唐将陆孟俊，即麾军对仗，不防周兵盛气前来，都似生龙活虎般，见人便杀，逢马便斫ว，没个拦阻得住，霎时间阵势散乱，被周兵捣入中坚。孟俊知不可敌，回马就逃，唐兵也各寻生路，弃了主帅，随处乱ກ窜。韩令坤如何肯舍，只管认着陆孟俊，紧紧ู追去，大约相距百步，由令坤取箭在手。搭住弓上，飕的声，将孟俊射落马下。周兵争先赶上，立将孟俊揿住，捆绑过来。令坤见敌将就擒，方掌得胜鼓回城。此功当归赵匡胤。左右推上孟俊，令坤命絷入囚车，械送行在，正拟派员押解，忽由帐后闪出妇人，带哭带语道：“请将军为妾作主，脔割贼将，为妾报仇。”令坤视之ใ，乃是新า纳簉室杨氏，便问道：“你与他有什么大仇？”杨氏道：“妾系潭州人氏，往年贼将孟俊，攻入潭州ะ，杀我家二百余口，惟妾人，为唐将马希崇所匿，方得免死。今仇人当前，如何不报？”原来杨氏饶有姿色，唐将马希崇，掳取为妾，至韩令坤攻克扬州，希崇遁去，杨氏为ฦ令坤所得，见她貌如花，也即纳为偏房，而且很加宠爱；此时闻杨氏言，即转讯孟俊。孟俊也不抵赖，只求速死，令坤乃令军士设起香案，上供杨氏父母牌位，爇烛焚香，命杨氏先行拜告，然后将孟俊洗剥停当，推至案前，由á自己拔出腰刀，刺胸挖心，取祭杨家父母，再命左右将他细剐。霎时间将肉割尽，把尸骨拖出郊外，喂饲猪犬去了。为残杀者鉴。这且按下不提。
且说南唐元帅李景达，闻孟俊被擒，亟与部ຖ下商议进兵，左右道：“韩令坤雄踞扬州，不易攻取，大王不如西攻六合，六合得下，扬州ะ路断，也指日可取了。”不能ม取扬州ะ，乌能取六合？唐人全是呆鸟。景达依计行事，乃向六合进发，距城二十里下寨，掘堑设栅，固守不出。匡胤也按兵勿动。两下相持，约有数天。周将疑匡胤怯战，入帐禀白道：“扬州大捷，唐元帅必然丧胆，我军若乘๖势往击，定可得胜。”匡胤道：“诸将有所未知，我兵只有二千，若前去击他，他见我兵寥寥，反且胆壮起来，不若待他来战，我恰以逸待劳，不患不胜。”前时攻清流关，妙在速进，此时屯兵六合，又妙在静待。诸将道：“倘他潜师回去，如何是好？”匡胤道：“唐帅景达，是唐主亲弟，他受命为诸道兵马元帅，俨然到此，怎好不战而遁，自损威风？我料他再阅数日，必前来挑战了。”诸将始不敢多言。又数日，果有探马来报，敌帅李景达，已发兵前来了。匡胤即整军出城，摆好阵势，专待唐兵到来。不时，果见唐兵摇旗呐喊，蜂拥而至，匡胤即指挥将士，上前奋斗。两下金鼓齐鸣，喧声震地，这边是目无全虏，誓扫淮南，那ว边是志在保邦，争雄江右。自巳牌杀到未牌，不分胜负，两军都有饥色，匡胤即鸣金收军，李景达也不相逼，退回原寨去了。
周兵闻金回城，由匡胤仔细检点，伤亡不过数十名，恰也没甚话说。既ຂ而令将士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