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理想与平行线
第9节：五理想与平行线1
可眼下的情形是，我怎么自圆其谎呢？毫无疑问，我说的这些建制，别说在中原，甚至在西域，都没有先例。可我要是说去过，肯定会马上被揭穿。他的父亲是印度人，他自己又在罽宾待过好几年。
"我是，嗯，因为ฦ我碰到过yi个天竺僧人，他告诉过我"
"哦？艾晴什么เ时候懂ฦ梵语了？"ิ他打断我，敏锐的眼光看得我无处遁形。
"我yiyi"ิ难怪有人说，撒yi个ฐ谎容易，可是为了yi个ฐ谎就得编yi堆的谎，yi个ฐ个循环下去，迟早被揭穿。
"ิ艾晴，你还真是不会说谎啊。"
"ิ我yiyi"果真被揭穿了。刚刚怎么这么犯浑呢，居然不假思索就溜出口了。
"你到底是何人？"ิ又yi个问题劈头盖下，打得我头晕眼花。
"我yiyi"ิ居然忘了，这家伙可是打败了论遍西域无敌手的论师。他再问下去，要把我的底给掀了，也不是难事吧。
"好了，别ี急。"ิ看我脸憋得通红，他忽然笑了，眼里闪着若有所思的神情，"你既然不愿意说，罗什自然不勉强。"
"ิ罗什回到龟兹，会劝服王舅在此开凿石窟寺，就叫克孜尔千佛洞。以你所说的形制设僧房窟和礼佛窟。"
他看向我，目光灼人，轻轻摇头微笑："艾晴，你可知道，你刚刚的傻样子，真是很好玩。不论你从哪里来，你都是罗什见过的最灵秀的女子。"
脸刷yi下红了，下巴差点掉下。克孜尔千佛洞原来是这样开凿出来的。暗暗拍自己้的嘴，以后再也不可以乱说话了。扰乱历史，我怎么担得起这个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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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十终于到龟兹了3๑
回头却发现自拍嘴巴๒的动作居然又被他看到了，叫苦连天。他倒也没再说什么，可是，看我的眼神却总带着几分探究与思索ิ。那yi天，我提心吊胆地不敢多说话。
我们终于到龟兹了。远远地就看到欢迎队伍，这次比温宿更盛大，还没走到เ音乐声就不绝于耳。城门口排列ต的帐篷有几百米长，帐篷前都有看上去级别很高的僧人冲我们礼ึ拜。罗什和耆婆下了马，恭敬地向那些僧人回礼。我则ท仔细观察帐篷内精美的佛像，想着要是能保留แ到现代多好。
欢迎队伍前面是yi个中ณ年女子，体态有些臃肿，穿得雍容华贵，半袖金线衣，花团锦绣袍，肯定是王后了。她身后跟着的那堆衣着华丽ษ的女人孩子，肯定是妃子和王子公主。再后面应该是文武大臣，几百号人齐刷刷็向龟兹王白纯敬礼，气势宏大。yi下子将龟兹王室贵族见个遍，恨不得手中有个相机，能见证这yi历史盛况。
王后yi把搂住耆婆和罗什，激动得痛哭起来。母子俩也眼睛红红的，细叙着四年的想念之情。我注意到王后身后人群中ณ有个人，长相与所有龟兹人不同，非常显眼。
那是个中年男人，巧克力色皮肤，个子很高，削瘦的身板挺得笔直。他的脸轮廓狭长，大眼睛深陷在清癯的脸上，浅灰色眼珠流转，睿智悲悯。不像龟兹人留发及肩，而是留แ现代人yi样的短发，有些花白。就算是穿着龟兹服饰，也能看出来他是印度人。到了他这个年龄，单用"帅"ิ字形容太贬低他了，更难拷贝的是那份脱俗的气质，那种即便站在数百人中也能ม让人yi眼盯着然后很难转移视线的气质。
他牵着yi个小孩，大概十岁左ุ右，脸有些圆，细白的肤色接近龟兹人，跟罗什长得很像，但更可爱。与罗什同样的浅灰眼眸骨碌碌转悠，看见我时有些吃惊，仔细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我冲他笑，又偷偷扮了个鬼脸。小家伙yi愣，赶紧别过脸。
毫无疑问，这个印度人就是那将嗣相位却辞避出家，东渡葱岭被龟兹王聘为国师的鸠摩罗炎，鸠摩罗什的父亲，当年耆婆费尽心思要嫁的人。连罗什的祖父鸠摩罗达多，也有"倜傥不群名重于国"ิ的记载留于世。而那酷似罗什的小孩，就是他的弟弟，我忘记他弟弟叫什么名字了。慧皎在高僧传里仅记载了yi个名字，他在历史发展中，只作为鸠摩罗什的弟弟存在而已1。
王后终于停止哭泣，将罗什和耆婆带到鸠摩罗炎身边。耆婆对她曾经的丈夫也行双手合十礼，鸠摩罗炎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眷恋与思念。他应该更想搂她入怀的，定定地盯着她好几秒，还是回以合十礼。小家伙可没管三七二十yi，yi头扎进母亲怀里号啕大哭，耆婆也拥住小家伙，泪流满面。罗什用跪礼ึ见父亲，被鸠摩罗炎赶紧扶起，父子俩都情绪激动，用梵文交谈了起来。
欢迎仪式进行了有yi个多小时，鸠摩罗炎向白纯提出让母子俩回家去住，耆婆没有反对，看来也是念子心切。于是我跟着yi起住进了国师府。
我问清楚了罗什弟弟叫pussdeva，是梵文，按古汉文翻译原理，应该翻成"弗沙提婆"，又是个ฐ拗口的名字。
注释
1南北朝时期僧人慧皎著高僧传记载鸠摩罗什的身世："鸠摩罗什，此云童寿，天竺人也。家世國相。什祖父达多。倜傥不群名重于国。父鸠摩炎。聪明有懿ງ节。将嗣相位。乃辞避出家。?
度葱岭。龟茲王闻其弃荣甚敬慕之。自出郊迎请为国师。"ิ
关于弗沙提婆的出身："顷之ใ，什母乐欲出家，夫未之许。遂更产yi男，名弗沙提婆。"有些资料说弗沙提婆在三岁便死去，耆婆因为伤心欲绝，所以出家。这个说法并不见诸正史或慧皎c僧肇等人为ฦ鸠摩罗什所著的传记中，所以不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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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十yi我又收了个徒弟1้
十yi我又收了个徒弟
耆婆和罗什在家仅住了三天，就搬到王新寺去了。这是王家的寺庙，就在王宫西侧，离国师府走路yi刻钟左右。罗什离开家前已经为ฦ我做好了安排：我作为他的汉语老师，继续住在他家，他每天下了晚课就到我这里学习。
至于去中ณ原汉地的事情，因为已๐经入冬，下雪阻路，商队早ຉ已停止继续向前。我要走，也得等明年开春。我倒也不急着离开，刚到龟兹，我还没开始考察工作，吐火罗语也只是学了个半瓶醋，有人愿意供我吃住，我也乐่于接受这份教职了。
yi家之长鸠摩罗炎非常慈祥，对我总是彬彬有礼，像个儒雅的大学教授。要是我们学校有像他yi样的教授，估计全校女生都会选他的课，连走廊也坐不下。我常忍不住想，如果让他教梵文，那季老就可以不用犯愁没人愿意学梵文了。他对我极为放心，从不过问我的教学方式，而且在罗什夸奖我教导有方后又给了我yi个学生。
粗粗在龟兹王城yiyi延城走过几次。这个绿洲古国有三重城郭，城防甚严。位于中心的王宫恢弘壮丽，焕若神居。整个延城的面积比我曾经考察过的温宿城大了五六倍不止，城里佛教气氛浓烈，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佛塔寺庙。
龟兹北依天山，在西域各国中算得上水资源丰富，所以田à种畜牧发达。天山山脉中ณ有丰富的黄金铜铁铅锡，矿产供应全西域。加上地处丝绸之路的十字路口，商业兴盛也带来了手工业的繁荣。龟兹的富裕，在整个西域排第yi。1
每日连绵的丝绸驮马挤满官道，潮水般的各国商客云集市场。走在龟兹城里，简直就是人种博览会：月氏c乌ไ孙c匈奴cນ高车c突厥c鲜卑c柔然cນ蒙古c波斯c大食c天竺，甚至希腊ຘ罗马等欧洲人种，当然还有为数不少的汉人。每每走在街上，都能让我停住脚๐步，对着服饰肤色各异的行人发呆，直到เ被在yi旁้领ๆ着我的新学生严å重鄙视，才恋恋不舍地继续挪步。
说起我的新า学生，唉，眼下，正让我无比的头大。
yi个长得超级可爱皮肤细白的小家伙正拿着我的素描本，用铅笔在上面乱涂鸦，然后用橡皮擦掉重画。他把我这个ฐ可以反复利ำ用的书写工具当成最新的玩具，画ฑ得不亦乐乎ๆ。
我在yi旁心疼地念叨："ิ小少爷，小祖宗，小魔头。你以为ฦ我家开文具店哪？橡皮被你擦掉半支，铅笔被你画ฑ得只剩半支，纸也被你写坏三张。你知不知道这都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被你耗掉了，这时代你到哪儿去买给我？"
其实我包里还有，不过谁知道我要在这古代待多久，省着点用总是没错。
他不理睬我，还在继续画。反正他也听不懂，我是用汉语说的。在画坏了第四张纸时我终于忍无可忍了，用吐火罗语大吼yi声："别画ฑ啦！"
我的河东狮吼对这个小鬼yi点起不了作用。他抬头，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对着我拼命放电，他的眼睛也跟罗什yi样，继承自父亲，是浅灰色的，卷卷的红褐色头发却是承自母亲。他浅灰色的眼珠转了两转，将铅笔丢â在几案上，顺ิ着地毯爬到我面前。硬挤进我怀里："那你唱歌给我听！"ิ
又来了！自从有yi天鸠摩罗炎去姑墨办事，几个晚上不回来，小家伙就天天晚上钻到我房里硬要跟我睡。我为了让他少点折腾，唱了个ฐ儿歌给他听，他就开始天天要我唱歌，还得不重样的。我的现代歌曲，全变成了催眠曲，唉，真是糟蹋啊。
我叹气，让小家伙坐着靠在我怀中，唱起周华健的亲亲我的宝贝，yi边轻轻拍他的背。小家伙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映衬着高高的鼻梁，还真是可爱。
我其实能理解他为ฦ什么喜欢黏我。他的母亲和哥哥都侍奉佛祖去了，母亲在他六岁就出国，四年多没有音讯。跟他最亲的奶妈前些年也过世了。家中虽然有丫头保姆，却无法给他最需要的母爱。而在他这个年龄，需要有玩伴，虽然每天白天他都要进王宫跟王子们yi起读书，可是回家后没有人能ม陪他玩跟他疯，比他大三岁的哥哥早就是yi副小大人样，又有四年没在yi起，他每次看见罗什都有点战战兢兢。
所以我的出现，扮演了母亲和玩伴的角色，让他每天有个ฐ可以撒娇的对象。他在我身边所有调皮的举动，其实都是为ฦ了能吸引我的注意，让我对他多yi份关心罢了。只是苦了我，每天被迫既当小兵又当敌人，先跟在大将军身后听候调令，汇报军情。然后又装腔作势地跟大将军呼啊呼啊地对打，最后高举白旗大叫饶命。唉，跟个ฐ精力旺盛的小孩上蹿下跳，每天把我累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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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十yi我又收了个徒弟2
我满含爱怜地唱完歌，发现他睡着了。我抱起他，放到床上。揉揉肩膀对着他小声说："知不知道你很沉呢，再大点我就抱不动你了。都十岁了还喜欢小孩子的玩意，唱个儿歌都能睡着。"
这几天yi直下雪，我是江南人，在全球变暖温室效应下很少看到เ这样的鹅毛大雪，刚开始时着实兴奋了yi把，带着弗沙提婆yi起在院子里堆了两个雪人。可是没多久我就发现不好玩了。因为ฦ下雪，我又怕冷，便很少出门，考察工作暂时耽搁。幸好罗什带来很多书，有汉文版的史记c左传c吕氏春秋c战国策c诗经等，我早就看过，还有yi些已经失传的书，如石氏星经。
他家书房里还有大量梵文吐火罗文c婆罗米文c佉卢文经卷和书籍，内容非常广。声韵学c语文学cນ工艺cນ技术c历算之学cນ医药学c逻辑学c星象c律历等都有涉แ及。我看着满屋子的书，口水流了yi地。要是能把这些书顺回现代，那该多有研究价值啊。这个时代的书yi般人根本买不起，yi本书相当于普通百姓yi年的开支，更不用说那ว些写在丝绸之ใ上的帛书。官府用的文牒，买卖的契约，大多写在木板上，因为纸张比木板贵多了。
鸠摩罗炎的国师府外观看起来很普通，陈设也yi般，原来财富都藏在这间书房里。所以我每天都要在这间价值无法估量的书房待上几小时，拼命地抄那些珍贵的典籍。我不是没想过去买，可是他的书房里有很多拿着钱在集市上也买不到的书，有鸠摩罗炎从印度带来的，还有各地使者送给龟兹国王的，我既ຂ然不能ม顺，只好抄了。所以这十几天也不无聊。
而罗什，他每天回家，先向父亲问安，再来我这里上课，然后还要去书房看yi会儿书。他默默地百万\小!说，我默默地抄书。他走时手里还会拿本没看完的书，第二天就能ม换本书带走。有时他来了我还没结束弗沙提婆的课，他便默坐yi旁้，自己百万\ຒ小!说，往往等我给他讲课时，他早已经能ม背诵出要讲的内容。我说错的地方แ他还会轻声纠正，往往让我额头yi片汗。我容易么？这上下五千年全装ณ在yi个ฐ脑子里，出点错还不行么？我气急败坏地敲他的光脑袋，警告他要尊师重道。
我正在yi边回想这十来天在国师府当家庭教师的经历，yi边为弗沙提婆盖好被子。突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是罗什，他揭开了防寒的门帘，倚在门框上看我。
"咦，今天怎么到得特别早？"
他的晚课在四点到五点，通常都要六点以后才会到เ我这里。今天居然五点半就到了。我是怎么เ知道具体时间呢？因为我的时间穿越表上本来就有时间功能，还有对应的十二时辰，阳历和阴历的日期，很是方便。自从穿越功能丧ç失，这个表也就只剩下计时功能ม了，所以我还是天天戴在手上，别人看着也就是yi个长相奇特的手镯而已。
还要说明yi点的是，新疆时间与北京时间有两个小时的差异，在新疆旅๓游时，我就把手表调成了新疆时间。否则早上十点起来，中饭两ä三点才吃，晚上九点天还是亮堂着，每天yi点多睡，这个时间太怪异了。反正yi千六百五十年前没有时差概念，所以我的时间穿越表上就用了现代的新疆时间。为了行文方便，以后本文提到เ的时间，皆为新疆ຆ时间，而不是北京时间。
"在宫里与王舅谈完话，便直接过来了。"ิ
他走进屋，淡定地看yi眼床上的弗沙提婆，突然用吐火罗语说："别装了。"
弗沙提婆马上睁开眼，yi骨碌从床上翻身下地，小脸红红地叫yi声："大哥。"
我瞪圆眼睛，这死小孩，居然装睡，骗我抱他上床。罗什仍然淡淡地，让弗沙提婆自己回房去睡。弗沙提婆见大哥比见老爸还怕，赶紧蹿出去了。
"ิ他还是孩子，别对他那么严å。"我的母性泛滥，总是舍不得对弗沙提婆硬起心肠。
"刚ธ才的歌很好听。"他却顾左右而言他。
"只是yi些汉地的儿歌罢了，龟兹的歌肯定更好听。"龟兹"管弦伎乐特善诸国"ิ可是经过玄奘认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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