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赵士桢。
沈德符忙上前见礼ึ，又问道：“敢问这位老先生尊姓大名？”冯琦奇道：“你不记得了？这位是辽东巡ำ抚李植，也是我和令尊的同年，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
沈德符“啊”了声，道：“小侄实在糊涂。李世伯的名字总是铭记于心，只是不记得样貌了。”李植笑道：“不怪你不记得，老夫直外放为ฦ官，抱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ຑ之中呢。”
明代外官不奉诏书不得私下返京，辽东巡抚又是边关大吏，位高权重，事务繁剧。沈德符见李植身便服出现在同年家中，颇为惊异，问道：“李世伯何以会突然返京？”李植登时收敛了笑容，叹道：“还不是因为马将军和高税监闹不和！”
“马将军”即是现任辽东总兵马林，“高税监”则是皇帝ຓ派去辽东收税的心腹宦官高淮。
当今万历皇帝爱财如命，为了方แ便搜刮民财，听从锦衣卫正千户郑麒羽林左卫中所百户马承恩之ใ奏，往各地派出大量矿监和税监。所谓矿监，即指某地旦ຆ发现金矿银矿朱砂矿等矿产，皇帝ຓ就指派名宦官前去主ว持，官衔是“某地某矿提督太监”。而朝廷税收本由户部主持，户部ຖ有自己้的税务机构，但皇帝ຓ却另外设立套征税系统，由他指派的宦官负责，称为“某地某税提督太监”，简称为税监。矿监和税监仗着是皇帝代表，到各地横行不法，四出扰民，引发了极大混乱。多年来，上书请求裁撤矿税宦官的奏章不计其数，万历皇帝律不听，只以求财为首要目标，凡是涉及矿税监与地方官员纷争的案子，律偏袒宦官，地方แ官员多有因此被逮捕下锦衣卫诏狱者。
辽东是饶产之ใ地，又设有多处与女真人交易的市集，自然早落入万历皇帝的眼中，高淮就是皇帝派在辽东的税监。他到任后畜妻养子，大肆侵饷渔夺，强行索取厚馈。原先宁远伯李成梁任总兵时，任凭他胡作非为，丝毫不加干预ไ。等到李成梁罢职，高淮依然故我，私养死士二千余名骑兵七八百，常常出塞射猎，发黄票龙旗，公然以大明天子的名义向朝鲜ຒ女真索ิ要冠珠貂马等珍稀之物。新า任总兵马植却是个鲠ຖ介的军人，看不起高淮这等狐假虎威不学无术之ใ辈。二人起了激烈冲突，势如水火，遂各自争相上书弹劾对方แ。万历皇帝还是老套的消极办法应付，佯作不闻，置之ใ不问。
李植道：“辽东是边疆重地，而今却因为名税监乱成团，老夫身为巡抚，也难以居中调停，遂自请回京述职，是想请圣上召回高淮，二来也要与赵中舍商议下噜密火器的改进。”他轻轻喟叹了声，转忧为笑道，“今天是冯府的大好日子，先不谈公务。老夫这次回来赶得巧ู，正好遇上冯老夫人七十大寿，又听说沈北门的儿子新า入了太学，可是等不及要见上见。”
几人寒暄阵，聊起些往事。沈德符记忆力极佳，对少年时听到เ各种人物事件典故逸闻烂熟于心，谈起来京都故事，居然有些是冯琦几位大名士都不知道的。
李植笑道：“贤侄有这等本事，今年乡试定是高中ณ桂榜ึ。”沈德符忙自谦道：“李世伯谬赞，小侄后学晚进，不过是略๓微认得几个ฐ字记得几本书罢了。”
正好冯府管家奉冯老夫人之ใ命来请冯琦出去见客，说是东宫太子朱常洛派了亲信太监王安来贺寿，几人遂道往宴厅而来。
冯琦命嗣子冯士杰引众人先行，自己้特意落在后面，叫住沈德符问道：“尊慈母可还好？最近可有信来？”
沈德符不觉心中暗暗纳闷，这本是初次见面的套话，可他就读国子监后已几次三番登门拜访冯琦，问候沈母这句早ຉ在第次拜见时冯琦就已问过了，第二句则更有些意味深长。时难解其意，还是答道：“前日刚收到封家母的亲笔书信，家里切安好。”
冯琦道：“沈夫人可有在信里提及什么特别的事？”沈德符道：“家母只命小侄安心读书，力争早日成就功名。”
冯琦沉默了会儿，道：“嗯，男儿志在功名，报效朝廷，自然是好的。不过如果你能ม像令祖沈公那样，安居乡里，读书治学，也不失为人间美事。”
沈德符祖父沈启原原任陕西按察司副使，因简慢抚台被弹劾，遂自行解任归乡。沈氏为当地世家大族，建有万三楹，沈启原返乡后进步积贮图书，将“万”扩建为“芳润楼”，终日读书，足不入城。沈自邠病死京师后，沈德符随母亲迁回秀水，即由á祖父沈启原教读。
沈德符听了冯琦的话，心中动：对方แ的话似是在暗示他该放弃科考，学习祖父的林下之风，闲居山野，可这不合常理呀。而且他新入太学的时候，冯琦还极力勉励他定要努力读书，争取早ຉ日金殿题名，入翰林院修史治学，方แ能弥补其父英年早逝的遗憾。怎么才过了几个ฐ月，口气就完全变了呢？莫非冯琦认为ฦ他才学不够，预ไ料到他此次乡试必然会落榜而归？
心头既是疑惑又是惶恐，正想问个清楚，冯琦却只是饶有意味地拍了拍他肩膀，叹息声，便加快脚๐步，去追前面的李植等人了。
冯府寿宴的地点设在妙香苑。为了举办寿宴，冯府特意在临水的亭子边搭建了座戏台，女眷和宾客则分坐在园墙边的廊道中ณ，中间隔有屏风和竹帘。鸟语花香，春光怡人，别有情趣。
冯琦行到来时，台上的花旦正嘤嘤唱道：“原来姹紫ใ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๙垣。良晨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倦，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缠绵婉转，颇็应暮春的时景。
李植很是诧异，问道：“这是什么戏？”
冯琦也是头次听到，只觉得文辞优美，嘴角噙香，正要招手叫人询问，沈德符忙道：“这是临ภ川ษ名士汤显祖汤老先生的新作，名曰。小侄不久前在浙江会馆中ณ听过。”
北京虽是京城，但却少有公开演戏的场所。反而是外地人创น建的会馆大多建有戏楼ä，也请有专门的戏班子唱戏。冯府今日请来助兴的戏班，恰好就是来自名气最大的浙江会馆。
李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老汤，难怪能写出这等好词。”
汤显祖是江西临ภ川人，万历五年亦跟冯琦李植等人同参加了会试，其时声望极高，冠世博学，才思万端，似挟灵气，号称“绝代奇才”，大有独占鳌头举ะ夺魁之ใ势。权相张居正久闻汤显才华横溢，倾心笼络，令其与儿子张嗣修交往，以抬高身份。汤显祖性情耿介，不愿意攀附权贵，由此得罪了张居正。结果当年发榜ึ，张嗣修高中ณ榜眼，汤显祖则ท名落孙山，直到เ张居正去世后才进士及第，步入仕途。但又不满朝政腐败，便干脆挂职回乡，建书院，写戏文，操觚染翰，竞创新า曲，又得了“千秋之词匠”的雅号。
李植忍不住叹道：“直没有老汤的消息，想不到他改写戏剧ຕ，居然也做得有声有色，果然不愧是绝代奇才。老冯，你真该找机会向朝廷举ะ荐老汤，不能ม让这等大才子白白沦落民间。”冯琦轻叹声，低声道：“老汤他怕是再也不会理老夫了。”
原来汤显祖与名士李贽交情极好。李贽被捕下诏狱后，汤显祖写了封言辞恳切的信给冯琦，请他出面营救。冯琦本人素า来反感李贽的离经叛道，此次弹劾李贽，他也是主要发起者。接到汤显祖的求情信后，他心中犹豫，反复盘算，最终还是出了面。李贽遂没有被判死刑，而是要押送回福解原籍，交由á当地官府严å加管束。李贽闻讯后感慨道：“我年七十有六，死以归为？”又道：“衰病老朽，死得甚奇，真得死所矣。如何不死？”遂夺刀割喉自杀，刀未能致命，两日后才在极度痛苦中气绝死去。东厂锦衣卫生怕承担“失刀”的责任，上奏称李贽“不食而死”。李贽虽死，著作被焚，影响力时难以消除，其追随者及信徒多有将其死怪罪到礼部ຖ尚书冯琦头上者，汤显祖更是写了封声色俱厉绝交信给他。而今晚冯府大寿，戏台上演的居然是汤显祖的新剧ຕ，也可谓意外之中ณ的巧合了。
那着实写得典雅清丽，充满诗情画ฑ意。几人静静站在月门听完出，心头各有番复杂滋味，等到เ台上换了热闹的武生戏，这才到廊道向冯老夫人见礼贺寿。
冯母蒋氏正亲自将小孙子冯士榘抱在怀中ณ，逗着乐子。难怪老夫人春风满面，士榘า虽是小妾所生，却是冯琦的亲骨肉，又跟她同天生日——今日不但她本人的七十大寿，还是士榘的周岁生日。祖孙同日生辰，中ณ间相隔了六十九年，这可是极难得的机缘。
小妾夏潇湘牵着大儿子冯士楷怯生生地陪坐在左侧。她二十岁出头，模样端庄，不事妆扮，还保持着贫苦农家女子的本色。当侍女印月不小心打翻糕点时，她本能地起身，想要上去帮忙，还是冯老夫人重重咳嗽了声，才勉强坐了回去。
右侧则ท坐着冯琦正室妻子姜敏。她出身名门，跟蒋氏样，是有朝廷正式封号的诰命夫人，这身份自然是夏潇湘不能比拟。只是今日的寿宴定位为ฦ家宴，连赶来祝寿的官员都是身便服，唯独姜敏穿着朝廷命妇的制服，极为扎眼。
天光黯了下来，华苑中挂起了许多灯笼，给这春风荡漾的园子平添几分温婉的暖意。
明代男ç女关防甚严，李植等人到เ了女眷座前，只能隔着竹帘ຈ向老夫人请安祝寿。冯琦还要招待外客，便命嗣子冯士杰陪着沈德符，自己้引着李植赵士桢到另边廊道。
姜敏却掀开竹帘，出来问道：“士杰，你不去陪你爹招待贵客，还留在这边做什么เ？”
冯琦久居高位，为ฦ人平和，在朝中ณ人缘很好。今日是冯母和冯子的生辰，双喜临门，自然来了不少贺喜的权贵高官，如内阁大学士沈鲤吏部尚书李戴刑部尚书萧大亨礼部ຖ侍郎郭正域等，虽然各人都是便服，声称来赴喜宴，但其实是再好不过的交际场所。姜敏言下之ใ意，无非是暗示冯士杰是嫡长子的身份，该拿出半个主ว人的样子好好周旋，为将来铺路。她的话音不高，语气也不带任何斥责之意。冯士杰却是畏ั惧嗣母，当即垂下头去，低声道：“爹爹命我陪着沈兄。”
姜敏微笑道：“沈贤侄自小出入咱们冯家家门，就像是自家的亲人，你爹爹拿他当客人对待，反显得生疏ຕ了。”冯士杰嗫嚅道：“这个ฐ”
沈德符忙道：“冯伯母说得极是。士杰，请自去陪冯伯父会客，我正想自个儿在园子里逛逛，好好观赏下这里的海ร棠。”
冯士杰颇็厌恶官场交际应酬，对做官也没有兴趣，但又不敢违背嗣母的意思，只得告了退，捡人多的地方去了。
台上的武旦扮相俊美，英气逼人，正在表演踩跷翻打，套路娴熟ງ，身手矫健。沈德符亦常常光顾浙江会馆看戏，竟是没有见过这名旦角，时看得入迷，不由á自主地往台边走了数步，好看得更真切些。
忽然那ว武旦ຆ侧过头来，眼波转，落到他身上。只是那么瞬间，他被摄取了神魄，那流转的眼神彻底将他融化，那ว绰约的身姿ู深印脑海。心识乍ๅ起自成纹，正发怔时，有人凑到他耳边笑道：“这武旦还不错吧？”转头望去，竟是昨日才刚刚ธ搬进藤花别馆与自己้同住的傅春。
沈德符乍然见到傅春出现在妙香苑中ณ，先是吃了惊，随即想到对方与浙江会馆戏班班主ว薛幻熟稔，忙问道：“你是跟着戏班进来的么เ？”傅春笑道：“是呀，我是专门混进来来看景云和素า素的。”
原来班主薛幻早早应承了带戏班到เ冯府贺寿，不料é近日花旦和武旦同时感染了春寒，难以上台。正愁苦之ใ时，傅春推荐了两人来临时救场——那ว适才在中扮演杜丽娘的就是齐景云，而目下在台上表演的武旦ຆ则是八大胡同的另名头牌薛素素。
时下京师有四大名妓——分别ี是号称“文状元”的王雪箫，“武状元”崔子玉，“琴娘子”齐景云，以及“女侠”薛素素า。四姝中又以薛素า素名气最大，才貌双全，诗画ฑ俱精，不但生得花容月貌，会赋诗作文绘画书法弹琴下棋吹箫等，而且还能骑快马走绳索射飞丸，才技兼时，名动公卿。每每其出场之ใ际，多有男子自觉气夺而避席者。
沈德符久闻薛素素า大名，忽听说台上身手了得的武旦就是她本人客串，又是讶然又是惊喜，叹道：“果然是百闻不如见了。”心中陡然涌起股奇妙的感觉，恨不得马上睹其庐山真面目。
傅春似是猜到เ他心思，悄声笑道：“会儿我找机会引见沈兄跟素素认识。”又笑道，“不过，能不能ม入佳人法眼，就全看你自己了。要知道，今晚可是有许多男ç子醉倒于素素的风采呢。”边说着，边朝南边廊道努了下嘴。
果见大多数宾客都正瞩目戏台，两ä名男ç子更是起身站近戏台，瞧得目不转睛。
傅春道：“那金发碧眼的老头是欧洲耶稣会士利玛窦，皇上新近准许他在北京传教，还在宣武门赐了处宅子给他，离浙江会馆不远。他身旁的青年男ç子是锦衣卫千户王世名，好像跟冯尚书夫人是亲戚。以你无所不知的本事，应该知道他的来历，他是浙江永嘉ล人，算得上你的同乡，常常到เ浙江会馆玩。他可是倾慕素素已๐久，素素也直另眼看他，可以算得上是你的劲敌。”
沈德符的心思全在佳人身上，对傅春的话也是半听不听，只淡淡“嗯”了声。
紧锣密鼓的场打出手后，台上精彩的武戏嘎然而止。众人正鼓掌叫好，忽有人人问道：“哪位是辽东巡抚李植李都爷？”
声音虽然不大，但正巧ู问在人们意犹未尽恋恋不舍之时，立即引来了众人的注意。闻声转过头去，只见名中ณ年汉子肃色站在旁。其人头戴尖帽，身穿青素า旋褶，脚着白皮靴，腰间系着小绦，看服饰打扮分明是东厂的番๘子。
东厂是人人惧怕的机构，自成立之日起便有恶名在外。虽然现任东厂提督陈矩并不是什么坏人，跟冯琦关系也还好，但突然有名穿着官服的番子出现在寿宴，还是平添了丝不祥的气氛。
李植料é不到เ东厂手下何以会寻来冯府，时愣住。冯琦身为主ว人，自然要出面代为应酬，挺身走出几步，上前问道：“是陈厂公派你来的么？”那番子道：“正是。小的奉陈厂公之命，有要紧事要向李都爷禀报。”
就在他疾步走近冯琦时，台上武旦ຆ装扮的薛素素า忽然高喊了声：“小心！”
蓦地刀光闪，电å光火石间，那ว男子从右手袖中ณ挺出柄匕首，直刺冯琦胸口。事出突然，对方แ又是身东厂番役的打扮，谁不料他竟会突起行刺。冯琦是文士出身，从未经历过刀光剑影，亲眼看见匕首朝自己扎来，居然时惊得呆住，僵在了那里，浑然不知闪避。
事情再巧不过的是，王名世虽然是锦衣卫千户，但同时以正五品官衔兼任东厂掌刑千户，虽不认识那ว东厂番๘子，然而对方应该认得他，那ว人不但不主动打招呼，而且在今晚这样的场合出现，分明就是有意扫兴。他心中很有些生气，径直走了过来，预备以长官的身份质问那番子几句。
非但如此，王名世年纪轻轻出任锦衣卫高官，虽有祖上的荫福，但更多还是靠自身实力——他是大明立国以来第位“武三元”，武艺高强，身手不凡，反应要比平常人敏捷许多，听到薛素า素那声叫喊后，即刻本能地飞身扑向那番子。
这只是刹้那之间的事——东厂番๘子被王名世斜着扑倒在地，匕首却也划伤了冯琦的腰部ຖ。
赵士桢抢上来扶住冯琦，急问道：“怎么样？伤没伤到？伤在哪里？”又高声叫道，“冯夫人，你快些过来瞧瞧。”
姜敏之父姜岚曾是太医，她本人医术亦相当高明，闻声抢过来看——幸亏王名世及时扑，匕首没有刺到เ要害，只擦伤了冯琦的腰间。然伤口虽不深，却流出了黑血。姜ä敏不由吃了惊，忙叫道：“刀上有毒！快，快扶老爷进房去。”
遂过来几名仆人婢女，七手八脚地将冯琦扶走。冯琦表情痛苦，已然说不出话来。他走，冯府家人亲眷自然全跟进内堂。在场宾客无不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王名世已将刺๐客按倒在地，夺过匕首扔在旁้，反拧手臂，解下腰带将其双手绑住。辽东巡抚李植此刻方แ才如大梦初ม醒，抢过来狠狠踢了刺๐客脚๐，喝问道：“你是来刺杀老夫的！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刺客浑然不动，王名世将他身子翻转过来，却见他脸色青黑，眼角鼻孔嘴角有血迹渗出，不由á吃了惊，道：“刺客已经服毒自杀了！”
刺๐客自出刀行刺๐到被王名世扑倒擒拿，只在瞬之间，根本没有机会腾出手来服毒。唯的解释是，他早ຉ存必死之心，事先在口中ณ含了毒药，旦动手，无论是否能够得手，都会随后咬破药丸自杀，以免被擒后遭受酷刑逼供。如此心机，当真可惊可怖。
正好司礼太监兼东厂提督陈矩奉皇命来贺寿，施ๅ施然到来，忽见众人以各种意味的目光投向自己，时不明所以，问道：“出了什么事？”
赵士桢冷冷道：“陈公公来得真是不巧，刚好错过了这幕，你们东厂的番๘子来行刺李中丞，却误伤了冯尚书。”
陈矩“啊”了声，抢到刺๐客尸首旁看了眼，不由á得皱起了眉头。他并不认识这番子，但东厂的番子有千余人，全是由á锦衣卫中挑选的精干分子组成，他兼任司礼太监，大半时间都在皇宫中，极少去位于东安门北的东厂官署，不认识个ฐ小小的番子也没什么เ奇怪。当即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王名世。
王名世忙道：“禀厂公，属下也不认得这番子，不过他身上佩有东厂锦衣卫的牙牌。”边说着，边将刺客身上搜到เ的象牙腰牌递了过去。
牙牌是出入紫ใ禁城的凭证。锦衣卫牙牌属于武字号，为ฦ长方形，上边为圆弧状。正面刻着官衔，如王名世的牙牌上刻“锦衣卫锦衣右所正千户”十字，背面刻๑二十六字：“朝参官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出京不用。”侧面刻有编号：“武字叁仟柒百肆拾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