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旅行者水晶，孩子。据说它可以为远航的人带来好运。我——它是我第次朝觐的时候得到的。”
“太美了。”阿夫塞说，“它是什么？”
耶纳尔博用爪子敲了敲门上的小金属条。每人敲击这根铜条的方式都不尽相同，里面的人听就知道谁在外面。但萨理德还是吼了声表示询问，耶纳尔博回答是他本人之后获准进入。祭司按了按有凹槽的黄铜条，门开了。
耶纳尔博进入办公楼，走下螺旋形的大理石阶梯，穿过“先知毯画”——他停下来向拉斯ั克先知的画像行了个地盘让步礼ึ，闭上眼睛，以免看到在毯画四周围成圈的那批撒谎的魔鬼。终于，他到了萨理德金色的靳塔加木门前。耶纳尔博对着占星师的印记行了个礼ึ。这是应该的，研究恒星行星和卫星难道不应该和研究上帝ຓ样受到เ尊敬吗？更何况萨理德的研究也有吸引人的地方แ。
“你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是这样，‘脸’占去了天空的四分之，而天空是个半球——个半圆。”
“哦，正确。是的。如果‘脸’占了半圆的四分之，它就占了整个圆的八分之ใ。是的，我明白了。”
“还有‘脸’的角度——”
“我说过我明白了，孩子。我是船员；为ฦ了航行，我知道怎样测量天空的角度。”
阿夫塞马上讨好地鞠了躬，接着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用三十二天的时间，航行四千千步。在这段时间里，‘脸’完全升上天空。在三十二天里，我们绕着世界航行了八分之ใ的路程。因此，我们世界的周长就是八个四千千步。或者说，三万二千个千步。”
克尼尔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阿夫塞继续说：“我们从首都出发到เ第次看到‘脸’的边缘出现在地平线上，共花了百十三天的时间。”阿夫塞眨了下眼，做着计算，“那么，这段时间就是航行八分之周长所需时间的三点五三倍。所以，在那段航程中，我们定绕着星球航行了三点五三个八分之周长。”阿夫塞又眨了次眼睛，“大概是周长的半左右；精确地说，是百分之ใ四十四点二五。”阿夫塞轻轻地磕了磕牙，“当然，还可以算得更精确。”
克尼尔面无表情，“那是自然。”
“到现在，我们已经航行得更远了——足以使‘脸’直升至天顶ะ。”
“所以你要让我相信我们已经航行了星球的半。”克尼尔说。
“只是半，是的。‘陆地’在这个世界的另边，所以永远不会正对着‘上帝之脸’。”
“世界的另边。”克尼尔缓缓地说。
“是的。尊敬的船长，想想吧：我们可以从这儿直向东航行，再次回到‘陆地’，所花的时间和当初到这儿的时间样。”
说罢，阿夫塞得意地微笑着，但克尼尔只是摇摇头。“荒唐。”
阿夫塞不在乎船长的态度，“这并不荒唐！这是通过观测得出的惟答案。”
“前事实。你是这样说的吧？你的前事实就是：世界是球形的，而且我们已๐经航行了它的半。”
“是的，就是这样！”
“现在你想测试你的前事实，要我命令大船继续向东航行？”
“是的！克尼尔再次摇摇头，“孩子，首先，我不同意你的解释；其次，继续向前航行很困难；我们直在逆风航行。掉转头直接回家会容易得多，所以，即使你是对的——何况我不相信你是对的——但走你的那条路我们什么也得不到；第三，我们没有额外的供给，缺乏多出来的那段航行时间所需要的补给。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万你错了怎么办。”
“但，如果我是对的，我们就大有收获，船长。我们得到了知识——”
克尼尔发出串不愉快的咕噜声。
“但是——”阿夫塞突然发现了个ฐ新理由，“我们可以使以后的朝觐变得更简单。因为，如果世界ศ是圆的，按我的推测，风就会绕着这个ฐ球体朝同个方向吹。至少在这儿是这样，在离球体的北极和南极最远的环上。这以后，人们就可以向西边航行到达‘脸’。这样来，整个航程都是顺风。返航的时候也可以继续向西，再次顺风回家。想想会节约多少时间！”
“朝觐不是为了节约时间，孩子。我们的目的是重温先知的航线，瞻仰他当年看到的景象。而且，除此之外，想想你都说了些什么，孩子！上帝住在上游，查看前面的障碍物和危险，保护我们。而你却建议我们向前航行，在上帝ຓ的前面航行，航行到她没有勘查过的水域。这样做的话，我们就会失去她的保护，同时失去她的祝福。”
“可是——”
“够了！”克尼尔再次举起手，爪子完全张开了，“够了，孩子！我快没有耐心了。我们定要按原计划返航。”
“船长——”
克尼尔用拐杖使劲击打着地板，发出砰砰的声音，连甲板都震动了。“我说过，够了！孩子，你很幸运，我不是祭司；否则的话，你就要用你的余生来忏悔了。你说的东西不比荒唐，而且亵渎神圣。我打算把你交给德特—布里恩，让你补习下神学知识。”
阿夫塞低下头，“我不是有意不敬。”
“也许你不是。”克尼尔的声音柔和了些，“我不是个对宗教特别感兴趣的人，阿夫塞。你知道，多数船员都不是。我们的血脉ำ之中没有宗教。或许有点迷信——我们在这儿见到过些东西，这些东西会使个ฐ普通人的灵魂战栗。但这不是宗教，也不正式。你滔滔不绝说的这些荒唐事毫无意义。把它藏在自己心里吧，孩子。这样你的生活会简单些。”
“我不想过简单的生活，”阿夫塞说，声音很轻，“我只是——”
克尼尔的头突然抬了起来。
“怎么了？”
克尼尔嘘了声，示意阿夫塞安静。越过大船的噪音，越过波涛的拍击，传来声几乎听不见的喊叫：“卡尔！”
片刻๑后，又传来另声同样的喊叫，声音更大，更近：“卡尔！”
声又声喊叫，此起彼伏：“卡尔！”“卡尔！”“卡尔！”与此同时，连串ธ沉重的脚步声在甲板上砰砰响过。
克尼尔跳起来，笨手笨脚地拿起拐杖。
门外响起爪子在铜条上的敲击声。“进来！”克尼尔大喊。
个船员上气不接下气地闯了进来，眼睛发疯般瞪着。“请允许——”
“快说，快说。”克尼尔急促地催道。
“先生，瞭望桶上的帕尔杜克看到了卡尔—塔古克！”
克尼尔合拢双手。“总算等到这天了！它总算要为它的行为付出代价了！扯起船帆，塔德罗。追！”
老船长从屋里冲向甲板，留下阿夫塞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大张着嘴巴。
第十六章
犹豫会儿之后，阿夫塞跟在克尼尔身后冲上甲板。老人的拐杖敲击着船板，发出断续而有节奏的声响。他们来到เ戴西特尔号的前甲板。大多数船员都站在船头，他们的红色皮帽像地平线上长出的排色彩鲜艳的草莓。克尼尔向上看了看，“上帝之脸”像弯巨大的新า月挂在头顶。他大声喊叫着：“它在哪儿？”
高处观测台上的帕尔杜克向前指了指，“就在前面，先生！”
阿夫塞不禁屏住呼吸，挪到เ雕刻着花纹的克达加木船头，紧ู靠克尼尔。船长专注地望着，搜寻着。爪子张开，黑眼睛睁得大大的。船员们沿着尖尖的船头排开，几乎围成了个狩猎队形。
“那儿！”个ฐ船员大叫起来。
“对！”另个人也附和着，“那儿！”
阿夫塞努力朝这两个人指的方向看。远远的蔚蓝ณ天空中ณ，几乎接近地平线的地方แ，他看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子——弯弯曲曲，像根扭弯的手指。但更细些，更精致些。
阿夫塞看着船长，“它是什么？”
克尼尔望了眼年轻的占星师。“个魔鬼。个来自火山坑最深处的魔鬼。”
阿夫塞转过头，朝远处的水面望去。几次心跳的时间过后鼻端闻到เ的是昆特格利欧恐龙兴奋时发出的体味，心跳也比平时快得多，他又看见了那个ฐ东西。就在那儿，个弯曲的形体，个——看在先知份上！看看它是怎样游动的！像条噼啪作响的鞭子，向前射出去，然后又弹回来。
克尼尔愤怒地皱紧鼻口，断尾巴来回摇摆着。“追上去！”他喊道。
“追上去！”站在他右边的个船员重复着，人们传递着命令。“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
船员们朝甲板上自己的岗位飞奔而去，尾巴扬得高高的。有的人爬上桅杆绳网，用力拉扯桅杆顶部ຖ的绳子，相互高喊着指令。四面红布船帆哗地松开，许多根和阿夫塞的腰样粗的圆棒压着船帆，使它直垂到甲板上。每张帆上都写着对拉斯克先知的颂词。船帆向外鼓起，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这些天来直停着的大船启航了，甲板顿时左右晃动起来。
船员们忙着摆弄帆索ิ，拉着，扯着。阿夫塞只见眼前片忙乱。船帆在扑面而来的风中ณ啪啪直响，四面八方传来咆哮声和吼叫声，木头甲板在重压下发出嘎嘎的声响。
戴西特尔号动起来了！就在“上帝之脸”旁边，又快又猛。抢风而行，追逐着天际那个ฐ奇怪的东西。
“出了什么事？”
阿夫塞被这个声音吓了跳，转头看，原来是迪博王子来到เ身旁。“嗨，迪博。很荣幸——”
“好了，好了。出了什么事？”
“我们在追样东西。”
“什么เ东西？”
“如果我能知道，我宁愿让你用我的尾巴๒打结。”
迪博发出声粗暴的咆哮。这时，个船员走了过来，拿着卷绳子。迪博挡住她。
“我们在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