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嵘反握住她停在自己脸上的手，带到嘴边亲了下，笑道：“往后年年有你这般给我贺生辰，我如何会不快活？”
七十二章
“他还小，功课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你这般凶，他肚里本有的东西只怕也被你给吓得没了。”
那良哥本就惧怕父亲，被他这般责骂，见得了释放，慌忙便两步并作yi步地出了饭厅。
淡梅笑了下，拿了调羹正要吃，突见小丫头长儿推门而入，面上带了笑，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喜庆姐姐，大人和姜护卫yi行人的都回来啦，如今正在外堂衙门和州府里的yi帮子官员在议事呢，听说是打了胜仗了！”
喜庆说着，笑眯眯把那碗粉花香圆推到了淡梅面前。
伎馆从来都是小道消息流传最广的处所之yi。翘翘虽只见过新า知州大人yi面，却是上了心。前些日里与姐妹们私下闲聊，也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听说他后宅之中只其貌不扬的正妻yi尊，身边并无侍妾，便难免存了几分幻想，只盼下回再有机会见到，那时再继续卖弄风情可怜。空等了多日，欢宴之上却不见他露面，正失望着，今日突然得知自己竟被买了下来要送去知州府上，自然喜出望外，还道是老天成全，想必是前yi回自己้尽情卖弄，被知州ะ大人yi眼看中了，这才有今日之事。心中又暗自得意不已，想世间男子人前再正经，私底下又有几个真能拒得了女子美色？故而虽自被送了进来便在花厅，门口又有小丫头围观，倒也不急，只是坐在个鼓凳上，不慌不忙抚弄着自己新涂了光艳艳丹蔻的指甲。
花厅里那小娘，名翘翘，不过十四五岁，却是伎馆里的红牌，端的是粉妆玉琢皓齿明眸，州ะ府里每逢官宴，必定是少不了出场的。前些天欢宴场上见了新知州徐大人，见他形貌虽严峻了些，也没多少笑脸，却是仪表不凡器宇轩昂的，把满场的男子们都是比了下去，加之淮州之大，也无人能高过他了，自然心怀眷眷，在他面前歌舞操琴yi颦yi笑较平日也更是用心。
下埠镇人烟还算稠密，那些自运河转上汴河到เ京城的来往商漕船只，晚间到เ此停航了，便会上去打尖落脚，但客栈脚店大多陈旧，异味浓重，所以两人今夜仍宿船上了。
到了最后，她只能这么跟自己说。
淡梅应道：“郡ຉ主金枝玉叶，叫我yi声妹妹那便是天大的抬举了，我求都求不来呢。”
鱼阳见淡梅这般做派，说话也是不卑不亢，似乎怔了下，随即笑道：“我略长你几岁，方才yi眼瞧见你便觉着投缘，这才腆了面皮自称yi声姐姐，妹妹莫要见笑。”
淡梅见窗外天色透黑了，叮嘱了慧姐几句早些歇息便欲离去，手却被她牵住不放，回头见她似是有话要说，便屏退了屋里的奶娘丫头叫各自散了去，这才看着她眼睛道：“慧姐可是有话说？”
淡梅送慧姐回了屋子，见她缠着自己้有些依依不舍，与平日不大yi样，便又多陪了yi会。慧姐又叫她说故事，淡梅想了下，便又说了个ฐ芝麻开门，不止慧姐，连边上的奶娘和短儿等几个丫ฑ头都听得甚是入迷。奶娘啧啧咂嘴道：“这咒倒是好使。我小时母家那屋子出去便有个ฐ被石头封了的山洞，早晓得也过去念下，不定还真能开了进去得些财宝。”惹得众人都是大笑。
二十二章
今年天色较之ใ往常，确实是有些异样。淡梅想了下，便道：“黄老爹勿要太过心焦，我倒是有个ฐ土法子，教给了你拿去试试，或许倒可顶ะ用。若是当真不行，老爹去与那赵大官人解释下便可，天不作美，人又能奈何？他若是明理之人，想来也不会怎样的。”
慧姐吃得香，淡梅却是有些吃不下去。天色越暗，心里头那不安便越发浓了起来。
晚膳过后待天色稍暗了些，外面蛙鸣之声便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妙春妙夏仿似有些怕淡梅被吵扰了不快，岂知她却觉得很有乡野之趣，便似回到เ了自己从前的小时候yi样。晚膳时分，那厨娘起先偷偷过来问过的，说新า夫人要不要加菜，淡梅只叫按往常烧制。见上来了青菜烧杂果，酱黄芽菜，蛋皮包肉，炒鸡脯片并yi碗子火腿笋汤，都是些寻常菜式，与徐家正宅里的排场自不可相比。自己้站着伺候了老太太吃完了送走，这才和慧姐yi道上桌。转眼却见那厨娘又新า上了几个菜式，想是起先烧好了藏着这时才送上来讨好新主母的。菜式虽大不如前，只慧姐却是吃得津津有味，连饭都比往日多添了小半碗。
妙春对自己yi向服侍周到，淡梅自然记得她的好。只自晓得她有那心思后，在她面前便开始凡事留三分了。见她也被打发出去了，耳边又听得外屋的门轻微吱呀yi声，想是妙春或者妙夏去叫落锁了，这才终是长长松了口气。yi放松下来，便觉着这样的时令穿着中ณ衣睡这重重大床里略微嫌闷，便脱了只剩ທ亵衣小裤ไ，这才摊手摊脚地趴在了阔大柔软的榻上，想着若是往后都如现在这般只自己้yi人睡这大床，那才叫舒服。
妙春急忙应了声，将烛台放在了桌上，开了那玉镂雕松鹤香筒的盖，往里面铜胆里填了块月麟安息香，抖匀了拧回盖子，待它镂空的小孔中透出直直往上的淡淡几缕白烟，这才重新挂回了香架子上，拿了烛台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出去了。
没yi会钟磬齐鸣，香烟缭绕，师出来了，盘膝坐在摆了佛心针尖铜顶ะ香炉的香案之ใ后。偌大的惠林院大殿里立刻鸦雀无声。师讲起了经，无非都是劝人向善。淡梅听了yi会，便觉乏味，只是见旁้人都是专心致志地，只得勉强坐着。好容易忍到了结束，秦氏从知客僧手上接过了yi个白玉瓷瓶，据说是法师亲自开光的浴佛水，这才欢天喜地地拉了淡梅离去，柳氏急忙和随行丫头们跟了上去。路过边上那普慈院的时候，突然想起里面有个抽取灵签的殿，据说最是灵的，急忙又要淡梅过去。
转眼已是yi年过去，淡梅慢慢习惯了这里。每日里在自己的小院里学着绣绣花练练字，种些花花草草打理庭院，日子过得也算舒心。唯yi有些闹心的就是母亲秦氏和嫂子柳氏。这两个对她，虽则yi个真心关爱，yi个虚情假意，只恨不得她早日嫁出去，这yi点却是共同的。只是她那白虎名头既已๐坐定，又有谁敢赌自己้的命去娶她？这两年里秦氏托那官媒到处打听，偶尔也会访到几个贪恋她家门第嫁妆的男子，只每每事到临头，却都是退缩了去。秦氏见女儿婚事不成，反被人暗地里讥笑，早气得咬碎银牙。前两ä年去的晚了，相国寺浴佛日的位子都订不到，今年卯足了力气，早早就捐奉了厚实的香火钱，定下了离那讲坛最近的位子，满心盼着能让自家女儿借此洗去yi身的霉晦，早日嫁出去。前几日见淡梅仿佛还不大愿意来，骂她不懂事，硬逼着过来了。此时见边上那些京中贵妇们对着自己女儿指指点点，暗道她原来是早想到了这层，怕被人说道才不愿来的，心中又气又悔，转头见女儿没事人yi样地低眉敛目，这才稍觉安慰，和旁人招呼也懒打了，气鼓鼓坐在那里。
姜瑞想了下，道：“那是去年初时候的事了。我把苏州临近的地都寻访过yi遍。此地因了并非如洛阳那般乃是产花之地，夫人想来不大会到เ此盘桓。且花户俱是星零分布，查了些时日未果，便未再停留，去了别地。”
“既又到了此处，便派人再寻访yi遍。此次务必要查得更细些，所有种花之地都要找过，yi处也不能遗漏。”
姜瑞应了下来，退下之时，见徐进嵘神色萧索，自己心情也如坠铅。
这几年来，大人寻找夫人的举动便yi直未停歇过。哪里传来发现有与夫人相似之人的消息，便立刻马不停蹄赶到哪里去。只每每都是怀着希望而去，带了失望而归。至于那些夫人最有可能ม停留แ的地方，诸如她熟悉些的京畿之ใ地c盛产花卉的洛阳等处，更是几乎ๆ被翻遍了每寸地皮。只人海茫茫，天地之大，真当要寻找到yi个存心隐藏起自己踪迹的人，又谈何容易。
大人至今仍对苏州的老大人夫妻隐瞒着此事，yi年之中，总会派自己้过去送信传物个yi两回，yi是安抚他两个ฐ，二却也是存了个心思，盼望夫人能与母家联系，好有个ฐ讯。恰前个ฐ月，他又去苏州之时，在门房处正遇到个人在打听老大人夫妻府中的事。待那ว人转身离去，问了门房，才晓得从前也来过数回的，且每次都是打听完便走，心中ณ疑窦顿生，立时便派人跟踪了去，不想竟是yi路跟回了淮楚，见那ว人最后进了老太医的居所，这才晓得竟与每年都要到此的景王有关。哪里还耐得住，待晓得景王离了淮楚往杭州而去，立时便悄悄跟了过来。
寻常似他这般年岁的男ç子，早娶妻成家了。只他yi年之中ณ，大半时间都是在外奔波，哪里有心思想这事情？况且
姜瑞的眼前浮现出了几年之前，自己在苏州与那个ฐ浓眉大眼的女子相别ี时的情景。那是他最后yi次见到她。当时她递了夫人的信过来，心事重重地叮嘱他路上小心，早ຉ日把信送到。他上马远去之时，回头还能ม看见她站在那里遥遥相望。
当时他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以为她只是不舍自己离开，心中ณ甚至欢喜了很久。现在想来，她当时应该只是隐约有些察觉了夫人的意图，却又不敢肯定，这才那般心思恍惚的吧？
她现在必定也还在夫人身侧。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可依旧安好？
姜瑞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出去了。
几日之后的清晨，淡梅与平日yi样到了后面园圃，却是惊讶地发现围篱处被扒开了个洞，那块地上种着的绿牡丹不翼而飞，边上是个被挖开的大泥坑，地上还残留了些牡丹ล的细小根须，想是夜半黑灯瞎火，那窃贼又心慌意乱ກ，这才弄断ษ了的。
此地民风向来朴实，极少有这般偷盗之ใ事，且这绿牡丹虽稀罕，只淡梅根本未想着待价而沽，故而也只是挑了个ฐ适合的地与别的花yi道种在了屋后的圃田之中。刚开放没两日，正想着待景王下回过来移栽到瓦盆中让他带去，没想到竟会被人先下手yi步了，想了片刻，想起前两日住村头的那个无赖张小七仿似在自家篱墙之外晃悠过几圈。
张小七游手好闲，家中只有年迈父母，乃是本村人人见之ใ皱眉的懒汉，时常混在城中烂赌，家中更无妻儿。淡梅从前刚住此处时，那张小七便对喜庆打过主意，被她拿了锄头骂走，后又经王大娘找到เ了里甲，给递了些钱，里甲寻到了张小七痛骂yi顿，这才收敛了些的。如今莫非竟是他心生歹意，偷了这绿牡丹？
淡梅到了村头张小七家，果然不见人。他那老娘破口便骂儿子是个趴路头挺尸的货色，说昨夜出去就yi直就没回，巴不得都别回了，她也好得个清心。
张小七他娘扯住淡梅便不住诉苦，淡梅心中已是明白，无奈只得陪了片刻，这才脱身离去。
喜庆愤愤嚷着要报官，终是被淡梅阻住了，她如今最不想的就是与张小七这样的无赖纠缠，把事情闹大。只是景王那里，看来真当是和这绿牡丹无缘，只能待明年重新培植yi株再送与他了。
“大人，这回都派人细细查过了，回来报说，本地种花有名些的妇人，yi是东门官桥的崔三娘，yi是钱塘门梅家村的yi妇人。那崔三娘年纪不小，自然不符，梅家村的那位，虽年纪相当，却是个ฐ带了儿子的寡妇。听里甲说，家中还有个兄长，想来也不可能是夫人了”
姜瑞小心地回报这几日查访得来的消เ息，见徐进嵘眉头紧皱，自己心里也是叹了口气。
徐进嵘沉吟片刻，终是挥了挥手，有些疲倦道：“你先跟我yi道回淮楚吧。留下人，在这里继续留意着景王便是。”
姜瑞恭声应了声是，见他起身从桌案之后起来，负手慢慢出去了。
寻了她这许多年，徐进嵘早已经从yi次次的希望到失望间起落了无数回，当初的急切和焦躁到如今也已渐渐成了透心的疲倦。之ใ所以还这般不放弃，为ฦ的只是yi个在夜半时分经常跳出来磨砺着他，却又让他心中泛出yi丝酸楚的念头：“天若叫我寻到了她，我就”
天若真叫他寻到了她，他就如何？
他会愤怒谴责过她的冷血无情，然后转身决然离去，还是会将她紧紧抱住，告诉她他真的愿意与她yi生yi世yi双人，只要从今每天yi觉醒来，睁眼就能见到เ她正安静地卧在自己的身侧？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必须要找到她，让自己有yi个ฐ了断。
淮南路尚有许多事情亟需他处理。在此已经盘桓了多日，他需要回去了。想起那ว日西湖之侧偶遇的杨焕，如今的杭州府府尹，他微微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决定过去招呼yi声再离去。那ว位小公爷，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这yi点他从前就知道。只不过如今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从前种种，恍如隔世，他两个才能这般把酒言欢。
杨焕听得门房来报，亲自到了衙门前迎了他进去。两人坐定，听他说要离去，过来不过是特意来告别的，有些惋惜道：“既到了此处，便再多留几日又有何妨。你若真有什么เ难处，说来便是。我既是此地首官，多少也有些用的，若是能帮，必定不会推辞。”
徐进嵘笑道：“此番过来，本已是违了规制的，哪里还敢再多停留。杨老弟的心意，我心领了。”
杨焕晓得他是不愿说出内情了，也只作罢。两人又叙了些话，约定日后时常往来，见他要告辞，突然想起个事，便笑道：“你既ຂ到了此处，临别之ใ际，我这地头之人总得表示些心意。我晓得你家中金山银山满坑堆，那些俗物自然是入不了你眼。前两日有个属官过来拜会，晓得我不收财礼的，他倒狡猾，竟是叫人抬过来了yi株绿牡丹。你晓得牡丹在此地本就不易栽好，且竟又是前所未见的绿色牡丹，真当有些稀罕了，莫说你那淮楚之ใ地，便是天下繁华的京城，只怕也是”
“那绿牡丹可还在？可晓得出自何人之手？”
徐进嵘起初还有些不在意，越听下去，脸色便越凝重起来，竟是不顾礼ึ数打断了杨焕的话。
杨焕见他神情急切，yi怔之下，摸头道：“牡丹如今就在后院之ใ中。我给买了下来，本是想着讨好我家夫人的，不想反被她训了yi顿，说这般名品，她又不懂ฦ栽花之道，万yi栽死了那就糟践了，如今竟成了个烫手山芋。你若有意，带去便是，正好帮了我的忙。只是出自何人之手，这却不晓得了”
“那ว送花之人必定晓得，快带我过去问下！”
徐进嵘已是站了起来。
杨焕极是惊讶。片刻前见他还是面带微笑，神情自若，怎的yi听到这绿牡丹便这般沉不住气了？想起他死死隐瞒不说的此行目的，莫非竟有什么牵连？yi下便起了促狭之ใ心。当下咳嗽ณyi声，笑眯眯道：“急甚么！那送花之ใ人刚ธ巧ู昨日被我派去外出公干，想来没个十天半月的只怕回不来了。你若真想知道，留下慢慢等便是。西湖处处是景，小弟我正好陪着，慢慢把它逛个ฐ遍！”
徐进嵘听到这绿牡丹ล，yi下便想起从前淡梅栽过的变色牡丹。天下之大，能有这般心思和巧手的，就算不是独yi，想来也不会很多。多年寻觅无果，正当心灰意冷之时，突然晓得这可能的线索，哪里还会置之不理？yi颗心跳得厉害，恨不得立刻便找到那种花之人看个究竟。
自己竟被妻子留书抛弃，至今杳无音讯。这样的内闱丑事，轻易岂肯让人晓得？且又是杨焕！只是今日情景，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瞧他样子便会故意捉弄拖延。便是编个ฐ别的缘由，想来以杨焕之狡狯，也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徐进嵘沉吟片刻，终是敌不过寻妻的迫切念头，叹了口气，略微提了下。
杨焕瞪大了眼睛，半晌愣怔着，突然爆出了大笑，抱着肚子哎呦叫唤不停：“你你真当会遇到此种事情！哈哈，我倒真想见识下你那位夫人，真当女中豪杰！下回带来与我家娇娘认识下，想必会成闺中知己”
徐进嵘面孔涨红，皱眉等着他笑完了，这才站了起来冷冷道：“你既都晓得了，好带我去找那ว人了罢！”
杨焕yi边起身，yi边揉着肚子道：“好，好，这就立马带你去他家！可怜见的，也不容易”
那送花的属官突见杨府尹到来，身边还跟了个面容严峻的男子，yi时有些不明所以。待听得是问前次送去的那ว绿牡丹的来历，松了口气，立时便道了出来。
原来这属官也是个爱花之人，平日喜到花市闲逛。前些天过去，恰巧碰见个人在叫卖牡丹，面前围了许多的人在啧啧称奇。过去yi看，才晓得竟是极其稀罕的碧牡丹。
时下各色牡丹都有，唯独未有绿色。从前也时常有人把白色牡丹浸染成绿色抬高身价。只这盆牡丹，用沾了水的手轻触花瓣，并无褪色，竟是货真价实。立时便心动了。见那卖花之人形容猥琐，瞧着便不是个务实之人，这花的来历必定有异，见那人价格出得极高，便端出了自己้身份恐吓，那卖花男ç子果然面露惊慌之色，最后以三十千的价格脱了手。
这般价钱竟是买到了这样的绝世品种，那属官极其得意，欣赏了两日，也不知从哪里听闻新到的府尹大人不收钱财，唯独喜好风雅，便想着把这花送去讨好，这才到了杨焕手上。
“那卖花之人你可认识？”
徐进嵘问道。
属官见此人虽yi身常服，只目光凌厉，不敢小觑，急忙道：“我并不认得。只花市之ใ人想必有见过。要找的话，我这就带二位过去。”
那张小七因了手头拮据，前些日无意瞧见村中花娘子圃中的绿牡丹，晓得是个稀罕的品种，心中ณ便起了歹念，欺她家人丁薄弱，趁了夜半时分潜进去，用把镐头刨出了花，第二日便远远到เ了城南的嘉会门花市，想卖个高价蹭钱。不想被人恐吓了几句，他心中有鬼，哪里还敢撑着，胡乱得了三十千钱便作罢，拿了钱，立时便到了城中的私赌窑子里去。这日正卷了袖子在赌桌前喝五吆六的，突觉四周之ใ人胡乱卷了些钱，惊叫yi声作鸟兽散，还不晓得为何，瞪了眼正要骂，肩膀被人yi拍，回头yi看，竟是衙门的皂吏，当场便吓得跪了下去求饶不已๐。
张小七被拎了出去丢到地上，战战兢兢抬头看去，见面前是个年轻的官，正笑嘻嘻看着自己。边上另个男人，却是面容冷峻，目光看过来便似刀锋。后背立时便起了丝凉意，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何时得罪过这样的人。
徐进嵘到了张小七面前，慢慢问道：“你那ว株绿牡丹，从何而来？”
张小七脑子嗡yi声懵了。本以为那花娘子孤儿寡母，平日又和善少语的，少了株花，最多自认倒霉，想来也不至于会告到衙门去的。没想到这么快竟被官府找上了。哪里还敢隐瞒，立时便yi把鼻涕yi把泪道：“都怪小人yi时糊涂。这花确实不是我自己的，是我偷了花娘子家的拿出来卖。小人家里还有年迈父母要养，求大人饶了小人，往后再不敢犯了。”
“花娘子，她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