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海抬了抬手，派了个警察送他离开。
刑警们用奇特的目光看着这位建筑师，又看向屋子里的程若，觉得这父女两人前所未有的相似。
他说：“原来如此。谢谢你的配合。”
这件事李泽文确实不知道，蒋园也还没来得及调查出来——李泽文心中的最后一个疑ທ惑被解开。
“你和程茵虽然相貌相似，但要瞒过同学朋友很难。于是，你和你母亲跨省搬家，这样可以大大减小被认出的概ฐ率。你曾入狱一年半，这段时间你不熟悉妹妹的生活，为了避免‘路人相见不相识’的情况出现，你编造了失忆的谎言。
“程茵死亡后，你和你母亲达成了某种协议，你从此变成了程茵，而你的妹妹程茵则以程若的身份火化。
“果然是你。”程茵道。
李泽文对她略路颔首点了点头，当做招呼。郗羽在玻璃墙外看着，心情比任何人都复杂。这一幕真是匪夷所思。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前，三个人在返回南都的汽车里用电话聊天，气氛和谐愉快。
“两周前，他来找我要求开药，在此之前他已经三年没走进我的办公室了，我以为他的抑郁症已经好转了。我问他为什么要再次吃药，他说，他的学生，就是那ว个受到牵连的女生回到了南都二中，她现在依然因为潘越坠楼无法释怀。周宏杰说，既然无辜的学生都无法释怀，他这个始作俑者怎么能无忧无虑活下去？他的愧疚感也因为那名女生再次回归。
“……他的抑郁症多次反复。曾经有两ä三次他的抑郁症有好转的迹象，中ณ间断断ษ续续停药了五六年时间。直到最近他又来找我。
相当缜密且独到เ的推理。
“请注意，案卷还告诉我们一点，那天放学后，周宏杰是距离潘越最近的人，从教师办公室走到楼顶ะ潘越坠楼ä处只需要四十秒，下楼ä的速度更快，只需要三十五秒，他有充裕的时间实施犯罪行为。”
如果是普通人倒是问题不大，可程茵并不是路人甲，和她相关的事情当然要慎重，百分之两百的慎重。她这样知名度很高的节目主持人，影响力之大远超过开云区公安分局，只要执法过程稍有瑕疵，她对外发个什么微博说警方แ有执法问题，分分钟点击过万，开云区公安分局立马就会陷入困局。
“审讯室？”赵向东吃惊了。之ใ前程茵和郗羽是以帮助办案的目的被请来的，现在把程茵送进审讯室，就意味着她身份上的转变。
“你没有上楼去？”
这边郗羽说“在饭店吃过晚饭后我们就回家了……时间大约接近晚上九点，八点五十左右”；而另一个监控屏中ณ的程茵则有条不紊地轻声回答：“回宾馆的路上，周老师给我打个电话说找到了照ั片，我就让司机掉头返回南都二中——因为ฦ记忆缺失，我对当年对照片很好奇。周老师把照片拿下来楼给我，我们在小区的花园里聊了几句……”
的确，毒鼠强的毒性极大，稳定性极强，粉末状的毒鼠强放上十几年，杀人效率依然卓越。如果某人把毒药在家里存十几年，那就完全不可能查到来源了。徐云江说：“不论如何，查一下没坏处。”
王文海不太乐观：“根据我们的经验，最近几年查到的毒鼠强中毒案件，无一例外都是用存货。”
旁边的程茵也被吵醒了，她瞪着眼看了十秒钟的天花板之后，才闷声反问：“有人在敲门？”
郗羽是被一阵柔和的门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瞪着面前的电å视墙几秒钟后清醒过来——作为ฦ一名麻省理工出来的学生，熬夜对郗羽来说当然不算罕见，不过自从去年年底论文交了之后，她基本上再也没有熬过夜，进入了健康的作息阶段，但身体的反应力还在，对赖床的抗性极好。
“是的，一年时间，”程茵心平气和地重复了一遍，“我不愿意当破坏别人感情的恶人，所以我等你一年时间——明年我去美国后，如果你和李教授没有进展，我不论用尽什么เ办法，都会想办法追到他。”
“一年时间？”郗羽居然没听懂，“什么意思？”
“请你吃饭。”李泽文道。
季时峻正在办公室批改论文，被学生论文折磨得焦头烂额，抬头看到李泽文进屋，长长松了口气。老同学没空着手，在桌子上放下了这一行的见面礼ึ——一盒精美的寿司外卖和半听啤酒。
李泽文当然博闻强识，如此多的人他也不能完全记住，也得有赖于助理的提醒。
虽然略显烦人，也说明了他的成功。他作为活动主办方แ的主要负责人和新任副院长，外加做了两ä个小时精彩的演讲，自然是人群的焦点，如果人们没这么热情，反而说明他的演讲纯粹浪费表情和口水。
“你妈妈……真漂亮。”郗羽看着照片由衷赞叹。
这本相册极薄，只放了十余张照片，大致按照ั年份排列。里面有柳心艺的年轻时的单人照，还有她抱着孩子的照片。
“不好形容，我想不起什么细节。但总感觉这个场景我似乎在哪个梦境中经历过，那ว身裙子也有些熟悉。”程茵敲了敲自己的脑子，“最重要的是，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喜悦。我想这次领奖对我来说很重要。”
郗羽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连声追问：“熟悉感？难道你想起什么了？”
她从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无独有偶，来电人正是话题中心人物李大教授。
“呃……”郗羽隐约觉得周宏杰没有说实话，但她的学生和后辈身份决定了她不可能追着周宏杰寻根问底，而且她的手机响了。
郗羽拉着程茵走到周宏杰面前，为两人做了介绍。
周宏杰看来是刚从超市回来，他手中拎着一个超市的塑料é袋，塑料é袋里装着些食物和日用品。他微笑着对郗羽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转到程茵身上，看上去有毫不掩饰的惊讶。
程茵很理解地露出微笑：“也是，你是科学家，当然不会和普通人一样，抱着手机用大把的时间刷็朋友圈。”
“没有啊……”郗羽觉得视频里的场景古怪得有趣，随口回答，“我不看朋友圈的……”
“暂时调整一下工作重心。程家的事情暂时放一放，你把精力放到周宏杰身上。”
“我明白，”蒋园兴致勃勃道，“程茵这一家人的谜团太多了。我们今天收获不小，但还有许多谜团尚未解开，我会在接下来再细致地把她家的背景仔细犁过一遍。”
这种感觉当然很棒——李泽文认为，在谷歌地球上俯瞰地球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性价比最高的最让普通人接近神的举动。不过，俯瞰地球始终是远观，身临ภ其境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郗羽理直气壮地点头：“如果我觉得工作太忙，需要放松的话，就会看拉近卫星照片俯瞰地球，相当解压。”
“长安路的移动营业厅。”
交谈着，蒋园叫的出租车已๐经到เ了，上车后，她快速报了地址。
蒋园已经有了心理预ไ期，但真的看到เ柳心艺的舞蹈视频里，蒋园依然觉得有些震惊——她之前已经看过柳心艺的证件照，当然知道柳心艺是真正意义上的美人，也能ม料想到这样的美人跳古典舞时一定极为迷人，但她还是低估了“真美人+曼妙舞蹈”的魅力。
从获奖履历可以看出，乔๒盛在江淮省歌舞团的几年时间里，柳心艺绝对是他手下的最出色的舞蹈人才，因此和乔๒盛有关的资料中一定会有柳心艺。
李泽文博闻强识，知道这个说法。所谓“紧3快7慢30่”，是指的许多刑事案件，尤其是杀人案件有一个规律，大多数案件，3天之ใ内可以破案；略微复杂有大体线索轮廓的案件，7天之内可以破，一个案件超过3๑0天还没有侦破，那就遥遥无期了。大数据显示ิ，前面这两类案件基本占了所有杀人案件的95๓%以上。
“这是正常流程，”徐云江表情坦荡地看着李泽文，“‘紧ู3快7慢30่’，这种说法，李教授听过没有？”
李泽文短暂一默。就中ณ国高中生的生态状况而言，在同学被批评的情况下，就算某人真的看到了什么也未必会说了。
“当然。”徐云江一脸理所当然，“这是误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