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季教授还会在南都待两天，如果你们有需要他会提供帮助。”李泽文把继续参与调查的机会留给了季时峻。
“……谢谢。”
听上去是安慰，但郗羽没从这句话里得到太多慰藉。
“我想，潘越坠楼一案给了你不少的启发，你发现伪装成意外事故的谋杀才是完美犯罪。世界ศ上绝大多数完美犯罪基本上都发生在熟悉的人中ณ——这起也不例外。为了让妹妹溺水而亡，自己้‘不慎’入湖中，你了解程茵，知道她会跳湖来救你，哪怕她自己不会游泳。”
“如果说对潘越下手是机缘巧合下的行动，但我没想到，你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手，”李泽文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他的语调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起伏，现在终于带上了鄙夷和愤怒，“毫无疑问，你是高功能ม的反社会人格者，你天生冷漠，没有愧疚，没有良知。但是，你居然利用善良的妹妹，即便不会游泳也要跳下湖救你的妹妹，施以处心积虑的谋杀。”
“少年犯是我姐姐。”程茵依然坚持。
“我想你确实很有信心，”李泽文轻轻靠着椅背，“根据档案法，少年犯的犯罪档案会在某人死后的十五年内销毁。这份档案里包括照片、指纹等信息。对你来说，就像一份定时炸弹。时至今日你才考虑出国读书，因为今年年初，你的少年犯档案记录被销毁了，属于少年犯程若的指纹消เ失殆尽。所以你才会胸有成竹地在公安局的审讯室拿起杯子喝水。”
“伪造的。”片刻后，程茵说。
郗羽清晰地看到，某个瞬间她的脸上浮现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慌和绝望，她手臂轻颤，手铐ຖ“哗啦”轻响了几声——她是专业人士，明显修炼过矫情镇物的功夫，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质，又或者刚刚ธ被撂在审讯室的半小时她已经想好了各种可能ม性，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所以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很快开始反驳。
年轻刑警进入这间段会议室已经有十分钟็了，但此前存在感薄弱，之前办公室内的交谈信息量极大，他一直没有找到说话的机会，现在通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场景如此严å肃，但郗羽还是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李泽文在课堂上让学生发言，被点到เ的那个人还高兴得很。
蒋园的话完全堵住了王文海的质疑。
面对着王文海不赞许的表情，她举起一只手臂，做个了个小学生发言的动作：“我知道那里是罪案现场，所以我带着手套，且用手机拍摄了我从进屋到离开的所有经过，保证没有触碰到任何物体。另外，这些摄像头也拍摄下来我的举ะ动，警方แ如果怀疑ທ，可以核实u盘里的全部录像。”
郗羽从椅子上跳起来，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李泽文的西装袖子。
“教授，你知道吗？周老师去世了。”
“陶景森……这名字……”王文海ร的脑แ子打了个ฐ转，目光落到最近办公桌上的书架上，他颇感震撼地伸手指了指书架，“写《刑事侦查学》的那位陶局长？部ຖ里的刑事侦查局的局长？”
“这位李教授的舅舅可是陶景森，他掌握了一套专业调查方法，就算他马上改行当刑警也毫无问题。”徐云江说。
“昨天一早，我和程茵自驾去了赵州，今天凌晨三点才回到南都。”
昨天就更没有什么可说了，一句话足以。
高速路修筑在比地面高半米左右的路基上，而路基之下则是一片绵延不断ษ的田à地，是附近的村民种的地，抬头看去，远处有一片星星落落的小房子，根据导航显示，那是一个名叫“赵家屯的”的小村子。
“我明白了。你的话，我会慎重考虑的，”郗羽沉默了一会，指了指远处低矮的房子，“救援车和租车公司的让还需要一两个ฐ小时才能ม来。我们不如去村里坐坐？”
郗羽对此很有感触，心有戚戚地点头。在美国的这些年，她无数次的怀念国内的美味佳肴。据赵蔚说，味觉记忆向来是很长久的，往往直接和家乡、过往的经历联系在一起，这份记忆甚至会让我们看清来路、找到归途——大量漂泊异乡的学子为什么最后回到เ祖国，不能不说，家乡的美食是相当强烈的诱因。
“这么多年来，我很少觉得什么东西特别好吃，”程茵高兴地宣布，“原以为ฦ我的味蕾退化，看来并没有，我还是能感觉到美食的滋味的。”
李泽文说：“这套做法很成熟。抢劫成功率应该很高。”
根据检察官的记录，程若犯罪的时候正在读初ม一，她和同校一个叫项邵阳的男孩组成了一个小抢劫团伙。这个小团伙的作案地点主要集中在城市里的地下通道，作案时间是深夜，有些晚归的上班族往往独自一人经过地下通道。这时候，程若就会出现，她和路人搭讪问路，她这样的漂亮小姑娘会大大降低路人的戒心。此时，身材高大健硕的项邵阳会跳出来，直接抢了对方แ的包就跑——如果抢不过，就给对方แ一棒，接着再抢。
“你在旧报纸里翻出了几条线索ิ，我一一查证，发现了一条和周宏杰有关的事。”
李泽文眉梢不动，示ิ意她说下去。
“啊，我不能保证，我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郗羽连忙摆手，努力澄清自己，“但我好朋友——就是之前说的在麻省总医院研究神经科学的那位，她人脉关系很丰富，认识很多人，到时候介绍给你？”
程茵笑言：“那你到时候给我介绍一个‘条件很好的’？”
“电视台和娱乐圈很像，是人际关系极为复杂的地方，但只要你会做人，还有比较出色的业务水平，还是能找到机会的。”程茵说。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毕业之后，她成功进入了电视台工作，在电视台的这几年时间她的生活过得波诡云谲，但总体而言，她的人生大致还是朝着成功的方向。
吐槽了一通房价后，程茵又问郗羽：“说起来，美国的房价怎么样？”
聊房价永远都是最好的话题。对房价的吐槽，可以让任意两ä个人找到เ话题的共同点，建立起亲密的战友关系。
郗羽有一瞬间的犹豫。在潘越坠楼案中，程茵的身影总是时隐时现，她不确定是否应该讲这些天调查的线索告诉程茵。
“那ว你们调查到了什么线索？”
“程茵，你到เ底怎么失忆的？”郗羽问出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和你无关，我也有我的目的，”观察是互相的，郗羽打量程茵的时候，程茵自然也在观察她，此时她很小女孩的托着下巴๒，呼出一口气来，“说实话，虽然说你曾经是我的同学但真的很抱歉，我确实不记得你了。”
李泽文看她：“和自知之明无关。”
她曾在李泽文的课堂上了十余节课，能感觉到要当李泽文的研究生挺困难，他对自己手下学生的理论水平要求极高，课堂上随随便便开的书单都有好几十本，程茵这样半路出家的学生大概率会被嫌弃。
“你还挺相信他。”
周翼说：“李教授都亲自出马了，这案子可没那么เ简单。”
“啊？”周翼露出了可以得到奥斯卡影帝的的惊愕表情，“去世了？”
“我想她不提大女儿也是人之常情。她大女儿已经去世了。”
徐云江终于把烟点燃了，他用力地猛抽了一口。
好像确实是有吸引力的前景。黎宇飞拧着眉头思索，片刻之后他放弃了思考——抱歉，他想象力贫乏，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一幕。黎宇飞和郗柔这两口子，和郗羽李泽文这两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第8๖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