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杰略略想了想。作为一名敬业的班主ว任，他会保存每一届学生的照片。但具体到程茵和郗羽身上就很难说。
“周老师，你那里有这种旧资料吗？比如我和郗羽当年的照片之类的？”
吐槽了一通房价后，程茵又问郗羽：“说起来，美国的房价怎么样？”
聊房价永远都是最好的话题。对房价的吐槽，可以让任意两ä个人找到เ话题的共同点，建立起亲密的战友关系。
程茵看着身边的景致，觉得有些新鲜ຒ：“自从搬家后，我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回到南都——十几年过去了，感觉南都变化得很大。”
因为遭遇到了堵车，出租车在南都二中附近停下。昨天下了一场雨，今天气温比较适宜，不算热，两人可以沿着步行道闲逛到เ南都二中。
“职业发展？”
“我想念master，一是因为我想要尝试换个ฐ视角看社ุ会，二是为了职业发展。”
然而郗羽毕竟不是高塔里的公主，更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吃过早ຉ饭后，她哪都没去，谢绝了家里人的各种邀请，坐在空无一人的家中ณ，翻出笔记本，回顾这几天来的打探到的所有线索ิ，像计算微分方程那样一条一条列出潘越坠楼ä前后的时间表。
她下意识准备翻身下床，随后才失落地想起今天她没有安排。李泽文回京了，她不用在南都跑来跑去做legwork，可以好好在家里修整几天——可她静不下新来。郗羽想，习惯的养成如此就是这么迅速，和李泽文才同进同出几天时间，她已经有些怀念他的各种指示ิ了。
李泽文看她：“和自知之明无关。”
她曾在李泽文的课堂上了十余节课，能感觉到เ要当李泽文的研究生挺困难，他对自己手下学生的理论水平要求极高，课堂上随随便便开的书单都有好几十本，程茵这样半路出家的学生大概率会被嫌弃。
“你的驾驶技术比两年前好一些。”李泽文笑了笑。
和她平时的做事风格相仿，她开车时总是显得严肃认真，抿着嘴，几乎连酒窝都要被抿出来；她非常注意观察路况，驾驶风格也显得很谨慎，能让就让，很少变道也很少抢道，相当小心翼翼——一看就从来没有享受过驾驶的乐趣，只视驾驶为一项技能。
“哪位？”
果然，下一秒钟็，电话接通了，一个低沉平稳的男声从电å话里传来。
“程若自杀这件事，你有预料吗？”郗羽问他。
通常而言，郗羽都会在飞机上看书或者算题——这样难熬的时间也会过得很快。但她已经打好了长篇腹稿，要和李泽文好好谈谈。
王文海ร说：“我们看完了所有监控，发现只有五分钟时间她离开了我们的视线，就是转移她之前，她提出去卫生间……胡雅在格子间外等着，我们也不能盯着人家上厕所吧。”
季时峻插话：“她是什么时候服毒的？”
“我不以为我有那ว么重要。我们是同桌，应当互相帮助。”
程若说：“你对程茵的影响够大的，在家里的时候，她开口闭口都是你怎么怎么样。潘越对她的重要性也许都不如你。”
“我基本不玩游戏。”程若说。
“你做得太准确，而真正的爱情不会那ว么准确。和你的每一次见面，你都比上一次更了解我。在我面前，你的每一个ฐ举动都那ว么完美，没有疏漏，就像大屏幕上的演员一样，我当时就意识到，你在表演，你在舞台上展示ิ你高超的演技，只有一种人才有这样的演技，那ว就是反社会人格者，他们没有普通人的感情，只能通过观察和模仿来学习，他们是天生的演员，”李泽文突兀的转了话题，“你玩过策略游戏吗？”
这个问题似乎卡住了程致远的喉咙，他沉默着，完全无视高昂的卫星通话费用那样沉默着，很久后才说：“为什么问这个ฐ。”
“我想问问您，程茵程若两ä姐妹会游泳吗？”
审讯室里逐渐燃起了硝烟味道。程茵脸色不好——或许是审讯室的灯光缘故，她嘴角隐约勾起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李泽文语气冷淡：“如果我知道你的投毒计划ฐ，我绝不可能放任郗羽和你单独相处足足一天。”
“季教授，你的观点呢？”
王文海把积累的疑问对准了季时峻。
李泽文道：“调查中我们发现，潘越坠楼后，他书包里的素材本不见了——警方认定的那封遗书就来自于潘越的素材本。”
刑侦队调查周宏杰死因时主要集中在卧室，对书房的搜查很草率，只拿走了他的电å脑，当然也不会找到เ这本周宏杰被精心藏好的素材本。
“另外，王队长，尽快把潘越的父亲也请到เ公安局。”李泽文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王文海，“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王文海ร神情一凛，立马吩咐手下：“照ั做。”
赵向东问：“你觉得他当时态度奇怪吗？”
程茵说：“……看到照ั片后，我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我因为ฦ意外事故导致一段时间的记忆缺损，不记得自己在南都二中的那一年的经历了。看到照片后，我觉得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跟他说了我的感觉……周老师的反应啊……他有点吃惊，追问我一些细节，比如是否想起了什么人，是否想起了什么เ场景。”
——汉字的造字是神奇的。疚，病部ຖ，下面一个代表时间的“久”字，意味着长久的病态。而内疚，意思是内心长久的病态。用这个ฐ字来描述我此刻的状态是很合适的。十四年前，因为我的一己之私，导致我的学生潘越坠楼ä而死。理性告诉我，我没有做错，可感性告诉我，我身负一条人命，十四年来，我的内疚感一日重过一日，以至于我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我的良心每时每刻๑都正在审判我，我想这就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