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普通的拥吻，到现在腿都是软的，更没有力气讲话。
许衡虽然知道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也不至于让彼此情根深种至此，但还是忍不住踏入这温柔的陷阱，无法自拔。
女孩睡得很沉，昨晚翻来覆去的折腾已经让她精疲力尽。王航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又悄没声地摸下床。尽管半边身子都被压麻了，整个人却神清气爽。
看着身边人的睡颜，感受船体随波浪暗涌，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与黄大哥的精神抖擞相反，王航眼底泛着血丝，还穿着那ว身衬衫长裤ไ。经过一晚上的来回奔波，原本清爽的浅色衣料已经明显褶皱，并且不再整洁。
西装革履、气度非凡的黄大哥掏出手机，先后拨通几个熟悉的号码，分别用中文、英文、马来语汇报事情进展，对各方提供的帮助予以感谢。
船员里有人大声提出质疑ທ，随即引发一阵哄笑。
“少拿请客当借口，你小子是想要船长‘帮忙’吧？”
许衡不喜欢玩神秘，但也摸不透王航请她来吃这顿饭的动机，更没办法确定自己้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样亲切而自然的谈话虽然不涉及*，但看得出来，他们都对她的身份很好奇。
尽管接下来的旅途会面临生命危险，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惶恐，心情近乎平静。
许衡坐在后排座位上，默默地看着所有人忙进忙出。
女孩眉头皱得死紧ู，似乎在与人争辩什么，语速极快。
王航看到她在甲â板上打电话，来回踱着步子，像是很不耐烦。他从驾驶室的墙上取下望远镜，调低倍数后，朝向那移动的人影。
透过被酒精模糊的视线，远远望着许衡蹒跚而单薄的背影，王航以为看到เ了曾经的自己。
职务的升迁有迹可循，心态的变迁却潜移默化。食物链的轮转就像最强大的咒语，将人们变成与最初全然不同的模样。
好汉不吃眼前亏。
然而，当对方แ不经意回眸时，她依然会乖๔乖๔收起自己的视线，将头埋得低低的，像个认真悔改的小学生。
东奔西跑一下午，许衡很累，语气也不太好：“把他们领回来，怎么เ处置都是你的事情，没必要留给日本人。”
餐厅大门处传来清冷而低沉的声音：“我只保自己想保的人。”
王航双手抄在裤兜里，饶有兴致地站在参道边，表情玩味。
许衡鞠了躬，又在胸前击掌两次，最后一拝收礼，闭眼良久。
日本比中国晚一个ฐ小时，国内现在正是周末午夜，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最热闹不过如此。
“手机有信号就该是到目的港了。”他很得意，电å话背景里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
可这并不能改变人的本质，许衡愤愤地想，沙文主义แ、性别歧视、冷漠无情、道德贩子……王航身上的标签越多，制造出的矛盾感越强。
非因此，不足以在彪悍的海员文化里服众；非因此，没有资格与浩瀚无垠的大海比肩。
他将用过的棉签扔掉，换做纱布一点点擦过伤痕的间隙，仔细地将多余的双氧水吸拭干净，却始终保持手指悬空，没有直接触碰到เ她的肌肤。
为救人而受伤，到เ头来反倒像欠了债似的，许衡噙住嘴角不再说话。
王航从膝头抽出餐巾，随手扔在了桌面上：“你们已๐经看到人了。”
老轨闭上眼睛，露出功败垂成的沮丧表情，与身后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的紧张情绪形成鲜明对比。
可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许衡想，如果留在办公室里、坐在格子间中ณ，永远不知道万吨巨轮有这么高，更不晓得上下船都能这么惊险，甚至对海浪的节奏都概念模糊——一个ฐ对海、对船毫无概念的律师，又怎么能够得到客户的信任？
事实上，她此刻就像在悬崖边走钢丝，柔软的绳梯根本无法提供有效支撑。对于习惯岸上生活的人来说，不仅要克服恐高情绪，还要适应船体的摇晃，体力和精神都面临着全新า的考验。
从门廊处开始的亲吻，到客厅时已๐演变成烈焰，疯狂吞噬、裹挟、毁灭着一切。压抑太久的*亟待发泄，“食髓知味”的成语放诸四海皆准。
许衡毫无保留的攀附着、跟随着、颤栗着，任由á对方主导节奏，彻底沦陷在无尽的欢愉中ณ。她眼前炸裂ฐ出无数星星，从头顶宣泄而下，回溯宽阔的银河，再次从两人第一次水乳*交融的记忆开始，持续连绵，直至无穷无尽的永恒。
掌中有汗，身下有炙热如炭的体温，极致的欢愉过后，只听见王航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许衡小心翼翼地爬下来，与他并肩而卧，像只小猫似的蜷缩进对方แ的臂弯：“好了？”
他低头轻啄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地回应道：“什么‘好了’？”
“我是说你心情好了没？”许衡解释。
王航牵过毯子，把两人卷在一起：“你怎么เ知道我心情不好？”
“我又不瞎。”
“哦。”
许衡探出手指在男人赤*โ裸的胸膛上画ฑ圈：“我也不喜欢越南。”
王航没有问她那个ฐ“也”字是什么意思。
“我爸上过老山前线。”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家庭，王航伸手将人搂紧了些。
许衡吸吸鼻子，继续道：“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也没留下什么。我只知道他有这段经历，然后就先入为主ว地不太待见越南，是不是很幼稚？”
“人总有自己้的喜乐好恶，但不一定都有原因。”王航说。
“从事法律工作，还是客观公正来得好些。”
“你这样就很好。”
她又往男人怀里钻了钻：“以前还有几张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后来搬家弄掉了，我哭了很久。”
想起那时候不懂ฦ事，还冲妈妈乱发了一通脾气，许衡的眼眶有些发涩。
深吸一口气，她叹息道：“其实人走了就是走了，没必要追求单纯形式上的寄托。”
王航顺着她的头发：“有寄托是好事。”
“也许吧。”许衡勉强应道，转换话题：“你为ฦ什么不喜欢越南？”
王航哽住了。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男ç人哑着嗓子出声：“不许笑。”
许衡翻身俯撑起来，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好奇：“保证不笑。”
“我第一次独自上船，是大三那年。”他不自觉地锁紧眉头，似要摈弃彼时的厌恶之情，“船长是个ฐ老光棍，很好色，每次靠岸都拉着大家一起去‘找乐子’。”
许衡缓缓躺下，将男人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问道：“然后呢？”
“他们总喜欢叫我，我不去，船长就让我替别人值班。”贴近柔软的*，王航微阖双眼，“后来船到胡志明市，他们说不‘找乐子’，只吃饭，我才跟着一起下去。”
“着了道？”
“那时候酒量小，整个人彻底喝断片……醒来的时候已๐经完事了。”王航将脸埋进许衡胸前，“就跟死过一次一样。”
许衡捏捏他的耳垂：“倒霉孩子。”
她不是圣母，当然也会感觉膈应——按照言情小说里的惯常套路，男主在遇到女主前，就算不能保证自己是初恋，身体也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否则ท有道德洁癖的读者恐怕不会答应。
可身处船上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里，要求一个涉世未深的男孩子抵制诱惑，始终守身如玉，就有些不现实了。
难怪他对船员买*โ春总怀有负面情绪，过去梦魇所造成的心理阴影，权当做是报应吧。
许衡在黑暗中浅笑，平声道：“早点睡，你今天也累了。”
王航抬头：“其实……也不是那么เ累็。”
感受到那卷土重来的热情，许衡已๐经来不及躲避，很快被人制在身下，进入新า一轮的鏖战。
简直是《农夫与蛇》的现实版，她在心中ณ默默吐槽。
接下来的航程一路向南，气温越来越高，海ร水越来越蓝，目标定位在印尼的三宝垄港。
进入赤道无风带后，海面上一丝风都没有，“长舟号”行驶地更加平稳。
每天清晨，许衡起床后都会去甲â板上站一会儿：沐浴ภ在清新的空气中，享受太阳升起前难得的凉爽，堪称人生一大乐事。
眺望远方，海ร平如镜，湛蓝堪比最纯粹的宝石。偶尔有一两座小岛掠过视线，其上孕育着郁郁葱葱的茂密雨林，那种蓬ศ勃兴盛的生命力，几乎随时都要满溢，在海面上散落开来。
这种与大自然合为一体的感受，对许衡来说是种全新的体验。
走过这些东南亚国家后，她发现越往南，越有一种与世无争的平宁，和国内那种快节奏的生活方แ式截然不同。
与“穷山恶水出刁民”相反，在自然环境比较优越的地方แ，人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即便不蝇营狗苟，也可以活得舒适惬意，于是也练就了相对和缓的生活态度。
孟德斯ั鸠的地理环境决定论就是这个逻辑：居住在寒带地区的北方人体格健壮魁伟，但不大活泼，较为迟笨，对快乐的感受性很低；居住在热带地区的南方人体格纤细脆弱，但对快乐的感受性较为敏感——其实，哪有什么เ感受性高低之分，无非吃饱了肚子的人比较容易开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