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懊ิ恼，悔意陡生，也不想再多说了，这种低级的过错，真的不能再犯。
彼时秦珩正坐在床沿边准备穿靴子，她动作微顿，轻声道：“我知道的，以后不会再喝酒了。”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或者是孟师傅的酒非同寻常。她向掬月解释：“因为是师父的生辰，所以才……”
山姜这才缄口不言，心下感叹，他们殿下，但凡提到三殿下，句句是好话，处处维护，真跟亲兄弟一般。
秦珩停下脚步，打断山姜ä的话，她认真说道：“三皇兄跟我不一样，他如今在兵部做事，自然忙一些。”
“殿，殿，三殿下？！”山姜惊呼声引起了秦珩的注意。她抬头，看见了前方แ数十步外的秦珣。他一身簇新的玄色大氅，静静地站立着，俊挺冷峭。
冬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从里到เ外都冷飕飕的。
“他睡下了？”
秦珣沐浴后换上寝衣，阿武给他擦拭头发。身着浅绿宫装的宫女恭敬站在不远处，等待着三殿下的吩咐。
秦珣点头：“是。”
“喜欢兵法？”皇帝挑眉，有些意外。
秦珩迟疑ທ了一下，摇头：“我的《律书注解》还没看完。”
“想看？”秦珣注意到เ四弟的目光，微微笑了笑。——自从发觉老四会有明显的神情变化后，他常常有意无意观察四皇弟的反应，自觉对其心思能ม猜个八九不离十。
秦珩脸色又是一变，似羞恼似生气，她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没有反驳。
四皇弟脸上的喜色瞬间消เ失不见，小脸白白的，眼睑下垂，无辜委屈。秦珣的心像是被一根刺๐轻轻扎了一下，隐隐有点不忍，怎么跟他在欺负人一样？他轻轻拍拍四皇弟的脑袋：“别瞎想，跟个ฐ小姑娘一样！”
“你想带多少人？好让人知道咱们是偷溜出宫的？”
“咱们没带侍从。”秦珩这次不全是伪装，她心里确实有些惧意。他们两人就这么出宫，一个ฐ侍从都不带，不会有危险么？
老实说，秦珣看什么书，跟她有什么相干，她不过是想从书下手，拉近关系罢了。
“嗯。”秦珩点头，继而露出迟疑ທ的神色来，她踌躇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她不禁想，若是当年丽妃没走那一昏招，四殿下做个乖巧善良的公主ว，该有多好。
掬月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缓缓点了点头：“是。”这是个老实心善的孩子，可惜生在了皇家，又是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
方แ德妃无儿无女，出身不高，亦无亲眷，她在宫里素来明哲保身，不惹是非。若是皇帝想要她养个公主也就罢了，全当是排遣寂寞。可是皇子，她私心里并不愿意。谁知道这皇子有没有夺嫡的念头。胜，她得不到เ半点好处；败，她必然受牵连。
“皇上怜惜臣妾孤单，想让皇子给臣妾作伴，臣妾感激不尽。只是……”方德妃笑了一笑，笑容里却有悲伤之ใ意，“只是正如太子殿下所说，臣妾如今的身体状况，不知能再撑多久。有这份心，也没这份精力。皇后娘娘慈惠端庄，是诸皇子之母，还是劳烦皇后娘娘多辛苦一些吧。”
他今年十二岁，已然比秦珩高出了大半头，眉如利剑，目若寒星。他明明脸上带着笑，可秦珩却感到เ阵阵寒意。她回了一个ฐ略显呆滞的笑容：“皇兄，好久不见。”
秦珣缓缓走进，冲季夫子施ๅ了一礼：“夫子。”复又转向秦珩，微微一笑：“四皇弟，好久不见。”
她努力睁大眼睛，却只看到白茫茫一片……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秦珩只觉得血液凝固，遍体生寒，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三殿下是龙子凤孙，虽然不受宠，可他如今在兵部做事，威仪有度，气质冷峻。他既然这么说了，冯公公就打一个哈哈，不再强留แ：“两位殿下慢走。”
秦珣略一颔首，扯了扯弟弟，大步离去。
“皇兄，你不高兴了？”秦珩紧跟其后，呆呆地问。她急于驱走脑海里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ฑ面，索性主ว动开口转移注意力。——当然，她看皇兄神色，很确定自己没有猜错。
秦珣脚步微顿ู，看看一脸担忧的弟弟，他心中ณ一暖，面色稍缓：“那倒没有。”他轻拍弟弟的脑袋。这小子虽然呆气，但是却能精准地察觉出他的情绪变化。
母妃过世后，真正关心自己้的，只有这个家伙了吧？
他双目微敛，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再行走时，他有意放缓了脚步，保证四弟能ม轻松跟上。
秦珩回章华宫后，于无人处同掬月讲起此事。具体细节她没有讲，只含糊提了冯公公带他们去看欢喜佛。
掬月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她看着四殿下瘦弱的肩膀，真想将其一把揽在怀中，好生抚慰。
男女毕竟是不同的。现在只是看欢喜佛，将来恐怕还会有教导人事的宫女，再往后还会给四殿下娶妻。拖延，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可是她能怎么办？她也想不出万全之策。可怜四殿下明明什么เ都没有做错，却要承担恐怖的后果。
四殿下如果真是男儿身，该有多好。
秦珩反倒安慰她：“姑姑别难过，能拖一日是一日，反正秦瑶三岁就死了。这十年也是白捡的。”
她说的一本正经，略带呆气，掬月叹一口气，终是红了眼眶。这样的殿下，不怨天，不怨命，着实教人心疼。
秦珩虽说这样安慰掬月，可她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ม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先时她想自己能得个ฐ王爵，一辈子逍遥快活待在封地。随着年岁渐长，她开始觉得，若是不用提心吊胆活着，不做王爷也行。只做个平头百姓，无忧无虑的，不比现在的日子强上百倍？届时她再也不必小心翼翼夹着尾巴๒做人。
……
然而想归想，现实生活中ณ，她依然老老实实，不敢出半点差错。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宫中上下提起她，都是老实木讷，倒无人怀疑过她会有异心。姨母活着的时候，陶皇后跟她不大对付。可是如今陶皇后对她还不赖。该给她的，一点儿没短了她。
事实上，陶皇后自诩宽宏大量有慈母之ใ风，除了不喜欢大皇子秦琚，其他的皇子公主ว，她都愿意善待他们。甚至在得知老三老四已๐经看过欢喜佛以后，还亲自选了一个宫女，要其教导秦珣人事。——四皇子毕竟小上两岁，还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