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杜衡先生却又因此替作者捏了一把汗，怕“将使作者大大地开罪于许多把群众底理性和感情用另一种方式来估计的朋友们”自然，在杜衡先生，这是一定要想到เ的，他应该爱惜这一位以《凯撒传》给他智慧的作者。然而肯定的判断了那一种“朋友们”却未免太不顾事实了。现在不但施蛰存先生已经看见了苏联将要排演莎剧的“丑态”（见《》九月号）〔5〕，便是《资本论》里，不也常常引用莎氏的名言，未尝说他有罪么？将来呢，恐怕也如未必有人引《哈孟雷特》〔6〕来证明有鬼，更未必有人因《哈孟雷特》而责莎士比亚的迷信一样，会特地“吊民伐罪”〔7๕〕，和杜衡先生一般见识的。
于是我们都不负责任，单是讲莎剧。莎剧的确是伟大的，仅就杜衡先生所绍介的几点来看，它实在已经打破了文艺和政治无关的高论了。群众是一个力量，但“这力量只是一种盲目的暴力。他们没有理性，他们没有明确的利害观念”据莎氏的表现，至少，他们就将“民治”的金字招牌踏得粉碎，何况其他？即在目前，也使杜衡先生对于这些问题不能判ศ断ษ了。一本《凯撒传》，就是作政论看，也是极有力量的。
至今为止，西洋人讲中国的著作，大约比中国人民讲自己้的还要多。不过这些总不免只是西洋人的看法，中国有一句古谚，说：“肺腑而能语，医师面如土。”〔4〕我想，假使肺腑真能说话，怕也未必一定完全可靠的罢，然而，也一定能有医师所诊察不到，出乎ๆ意外，而其实是十分真实的地方。一九三四年三月二十三日，鲁迅记于上海ร。
〔1〕本篇在收入本书前未在报刊â上发表过，参看本书《附记》。《草鞋脚》，鲁迅应美国人伊罗生之ใ约和茅盾共同编选的中ณ国短篇小说集，共收作品二十六篇，由á伊罗生等译成英文，当时未能出版，后经重编，于一九七四年由á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印行。〔2〕《红楼梦》长篇小说，清代曹雪芹作。通行一百二十回本，后四十回一般认为是清代高鹗所续。
〔3๑〕“文学革命”运动指“五四”前后反对旧文学、提倡新文学的运动。一九一七年二月陈独秀在《新า青年》第二卷第六号发表《文学革命论》一文，首次提出文学革命的口号。一九一八年五月起鲁迅陆续发表了《狂人日记》、《孔乙๗己》、《药》等小说“显示ิ了‘文学革命’的实绩”（《且介亭杂文二集·〈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
〔4〕“肺腑而能ม语，医师面如土。”见明代杨慎编辑的《古今谚》所录方回《山经》引《相冢书》：“山川而能ม语，葬师食无所；肺肝而能ม语，医师色如土。”清代沈德潜编《古诗源》卷一亦载有此诗“肺肝”作“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