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见的。”
“不吃。”黑虎又还给她。
白振海很有涵养，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着在刘大炮面前摇摇大拇指：“好样的，有种！”他站起身，指指刘大炮旁边的一个ฐ尿罐子，对随从说：“灌他点水喝喝，清清嗓子。”罐子里屎尿全有，臭气熏天。随行几个ฐ人抠开刘大炮的嘴，提起罐子往里一倒。刘大炮猛一呛，伸伸腿不动弹了。
刘大炮微微睁开眼，看清是白振海ร，两ä只眼闪出困兽样的凶光，嘴唇动了几动，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日你奶奶！”
众人愕然，白县长刚才还是谈笑风生，怎么เ这样快就醉了？心里都有几分明白。
十六
一天，黑虎娘在屋里给珍珠喂奶，一边用湿手巾角为ฦ珍珠擦拭着小脸蛋。那脸蛋更显得娇嫩。濡湿的小嘴咂动着，两ä个黑眼珠滴溜溜直转。她忍不住疼爱地亲了一口。黑虎已近周岁，会蹒跚着走路了。为了更好地哺育珍珠，给黑虎断ษ了奶。这时，他趴在母亲肩旁้，眼睁睁地看珍珠吃奶，馋得直咂嘴，伸出一只小手，去摸母亲另一个ฐ，被黑虎娘拦住了。小黑虎急了，伸手抓了珍珠一把。珍珠“哇”的一声哭了。黑虎娘赶忙重新把塞进珍珠嘴里，照儿子屁股上打了一巴๒掌。“馋嘴！”这下打重了，黑虎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埋葬玉梅以后，珍珠由黑虎娘带着，住在东厢房。她可怜这个没娘的孩子。她已经不觉得自己是珍珠的奶妈，而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了。玉梅的不幸，使她母性的慈爱一天比一天增长。平日绝少出门，像母鸡看护雏鸡一样，警惕地守护着珍珠。
黑虎娘心头一热，泪水噗噜噜掉下来。她急忙跪在玉梅对面，搀扶着她的双手，咽声说道：“……玉梅姐，这事怪不得你啊！你尽管放宽心，有我一口气在，一定把珍珠拉扯大，我会像疼亲女儿一样疼她的。”玉梅感动极了，张手抱住黑虎娘，浑身哆嗦着。两个女人头抵头，一同哭泣起来。
玉梅怎么也不起身，仰起模糊的泪眼，乞求说：“好妹妹，你要不嫌我肮脏，就别叫少奶奶了。叫我一声……姐姐，你肯吗？”
刘尔宽一直在外面黑暗中ณ偷听，知道一切事都已办妥，听老太太叫人，便赶忙走开了。
母骆驼见黑虎娘很温顺，心里满意，便招呼外面的老妈子说：“快把她婶领去吧。”
长工刘尔宽也喜欢珍珠。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欢。也许是佩服老太太的胆识，同玉梅的遭遇。
老太太别着劲，亲自为孙女起了个名字：珍珠。俗虽俗，却也响亮。珍珠连人带名都是她的创น造。老太太要强了一辈子，什么เ时候服输过？没有！在这件事上，她无论如何不能ม承认自己้的失败。
她又惊喜又害怕，一天到เ晚不敢出门，生怕人家看出来，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其中的秘密。
玉梅怀孕了。
这是个有主见有心计的女人，在儿子欧阳岚身上，寄托着她的全部希望。自小儿草棒也不让他捏一下，天大的苦由自己吃，专意供他读书，指望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不承想，上天不遂人愿，大清换成民国，希望变成泡影。她一天到晚，除去干活，操劳家务，就是骂人，骂孙逸仙，骂袁大头，骂张大帅，没有她不骂的人。
“我帮你打。”
“家里让你出来吗？”
“没谁管我。从后门出来，给刘ถ大叔说一声就行了。”
“那好！”黑虎高兴起来，“我在东边河汊里等你。”
“哎！你回去吧。”珍珠迈着轻快的步子，转眼就消失了。
第二天，珍珠和黑虎一块儿进了黄河滩。一个打草，一个收堆，快了许多。很快就打满一担。黑虎说：“够了！”珍珠也坐在草堆上歇起来。
今天，黑虎特意带来一只捉鸟的打笼。还是刘尔宽大叔给做的。黑虎头天晚上睡觉前，在屋檐缝里捉了一只麻雀放在里头做引鸟。此刻，他把笼子放在一片刺槐ຈ丛里，和珍珠埋伏在一旁้，卧在草地上。他们肩并着肩，头挨着头，互相能听得见对方的呼吸。没见面时，都觉得有好多事要告诉对方，可现在觉得那些事都毫无意思了。两ä人都觉得满足，快活。最初ม的拘束感已经消失，又像童年时代那样无拘无束了，这里是他们的世界，花花草草都是他们的。不知是花草的香气，还是少女身上特有的气息，使黑虎感到连喘气都很舒畅。珍珠歪头看了黑虎一眼，忽然“嗤嗤”地笑起来。
黑虎回转头。“笑啥？”
珍珠用一根指头往他唇上一抹。“嘻嘻……”又笑了。
黑虎在唇上慢慢触摸了一下，一下子脸红了：唇上已有了毛茸茸的胡髭。珍珠还在笑，黑虎用肩碰了她一下。“有啥好笑？男子汉嘛！没有胡子还叫男子汉？……嘘！”
“来了！”珍珠也现，有一群麻雀飞到เ了刺槐丛里。两人停止说话，心怦怦地跳着，紧ู张地盯住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