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面前是个陌生人。他们并不认识。
每天晚上或者阴雨天，黑虎就到铁匠赵松坡家里去，和大龙一起学武术。他们练的是少林拳派，内外功全有。练起来很苦。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黑虎记着赵铁匠的话：“学一身本领，不受人欺负，吃忙当紧能护身！”他练得十分刻苦，不怕摔打，已经坚持五年了。赵松坡特别喜欢这个倔强的孩子，尽平生本领ๆ，凡是教给儿子大龙的，也悉数教给了黑虎。
家中的日子是艰难的。黑虎却感到充实，快乐。
“那……你还和我好吗？”
“那ว也不吃。”
刘大炮全家霎时变成穷光蛋。他母亲惊吓而死，老婆上了吊。儿子刘轱辘去县城收尸时，吕子云已把他爹的话偷偷传给他了。刘轱辘哪容得下这口气！
刘大炮一死，白振海ร查封了他的全部ຖ家产，归公。又把刘大炮平日罪行布告百姓，往上报了个抗罪谋刺，绝食而亡的名目，此案就算了结了。白振海ร手握警政大权，里外都是心腹。这件事干得不仅不露痕迹，而且冠冕堂皇，还落了个清官名声。有人传说，白县长仁至义尽。刘大炮临死，他还亲自去牢里看望，喂了几口清水。
镇长刘大炮自以为现了什么秘密，异常高兴。今日又是好酒好菜，哪肯轻易罢休。他捋捋袖口，嚷着：“喝！今天欧阳兄做东，白县长赏脸，喝个一醉方休！”伸出手和桌上的七八个人挨个划ฐ拳，连打两个通关。他虽然赢拳不少，可禁不住人太多，两圈下来，不觉又有半斤酒下肚，已是醉醺醺的了。欧阳岚显得格外热，又连敬刘大炮三杯酒。这下可真的是大醉了。大家觉得都喝得差不多了，便纷纷告退。欧阳岚也不再挽留，一一送出门外。
欧阳岚脸上一红，心里酸溜溜的，可是一愣神，赶忙拉住众人说：“各位就座，就座。县长说了，咱们接着喝！”大家不便推托，重新入席。
老太太委托他，为珍珠觅个ฐ奶妈，要细心老实一些的。刘尔宽未曾出院，就想好了一个人。
母骆驼高兴极了，玉梅总算没辜负她的苦心。她又渡过了一个难关。这辈子，她渡过了一个ฐ又一个难关，和地痞流氓斗，和更有势力的人打官司，抚养儿子，置地买土，建造欧阳大院。她把自己看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当做一匹真正的骆驼，什么凶险，什么苦累็都不怕，只想到无休无止地聚敛财富。她的父辈，她的童年时期吃过太多的苦，她受够了贫穷的滋味。她要富起来，要向世道和所有的人宣战，让人知道，她是有本事的！为ฦ此，她栽过跟头，被人讹过钱财；受过毒打、暗算，几乎丧命。她也曾想打退堂鼓，但在一瞬间又站起来了，又以更加疯狂的劲头奔向自己的目标。她有铁一样的性格和手腕，终于顶ะ天立地地站起来了，成了柳镇乃ี至方แ圆几十里内的富！
刘尔宽嘴唇抖了几下，抚摸着珍珠的头，没有语，眼睛却闭上了。他浑身都在颤抖。
珍珠觉察了他复杂的心，猜想一定有难的事，于是愈追问得紧了：“大叔，她总说我是婊子养的，我的生母……究竟是咋回事？你说啊！大叔，我求求你……”她仰起脸，使劲摇晃着刘尔宽的肩膀，痛苦的泪水把半边头都粘在脸上了。
刘尔宽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一股酸痛和仇恨涌上心来，再也不想瞒下去了。他沙哑着嗓子低声说：“大叔说，都说给你，你听。你可要……挺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