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她会同意的！”黑虎眼睛一亮，欣喜地说。啊！回山东老家，曾祖父居住过的地方。回去，是该回去了。祖上几辈人的血汗和骨头都交给了柳镇，可是柳镇又给了自己什么呢！回老家去，带上母亲和珍珠，开始新า的生活！黑虎为自己้的憧憬激动了。
“不，想办法把珍珠接出来，咱们一块儿回山东老家。你说珍珠会同意吗？”
这一天傍晚，吕子云和刘ถ轱辘从外面又回到这一带。刚走到เ河神庙附近，猛见左ุ边一个沙岗后面，有个人影一闪，接着直向他们扑来。两ä人同时一惊，急忙卧倒，“嗖”地从腰间拔出枪来。两管匣枪慢慢伸了出去……
“哈哈哈哈……”刘ถ轱辘大笑起来。笑得翟二毛骨悚然，哈着腰动也不敢动。刘轱辘挺喜欢他这股傻劲，说道：“怎么，你以为我是采花盗柳的？算你小子没眼！不过，你还算明白。咱们交个朋友咋样？”翟二还在愣着，刘轱辘一招手：“来——来呀！——先关上门。对！坐下坐下。温嫂子，拾掇点酒菜，我和翟大哥喝几杯！”
翟二愣愣地看着这个不之客，傻乎乎ๆ地说：“我把这个ฐ女人让给你，还不行吗？”
“啊——！”大家没想到这对联还出自名人之ใ手，赞叹着，禁不住又看了一遍。
“嗬！不信？”吴师傅刚ธ剃完一个光头，拍拍那人的后脑勺。“好了，伙计！——你们听我说。”他放下刀剪，端起一个ฐ紫砂壶，踱出店门。先呷了一口，这才从容说道，“相传清代有一位有名的书画家，刚ธ到京师时，没人赏识，穷得饭也吃不上。有一次，他为ฦ一家剃头铺写了上面这副对联，对仗工整，格律严å谨。可巧被一位亲王觉了，很赞赏了一番๘。后来请他入府，待为上宾呢！”
珍珠和衣斜ฒ卧在床上，拉一条粉红软缎被子盖上下半身。素花绫罗帐三面闭合，一面高吊着。平常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免胆怯，她一年四季都吊着帐子，仿佛这样能ม安全一些似的。床前的炭火闪着殷红的火苗，映照着珍珠红扑扑的脸蛋儿。她微微闭上眼，长长的睫毛顺在一起，显得那样安详宁静。其实，那ว心里却像春潮在鼓荡，汹涌澎湃。碎黄花缎子袄裹不住她丰满的胸脯。那里正一起一伏，剧烈而不均匀。她感到เ心里一阵阵燥热。炭火太旺了，屋里暖得像阳春天气。她解开袄扣，隔着雪白的内衣，隐现出更里层的红绫胸ถ褡。
东厢房珍珠的屋子里，烛光幽幽微微。屋子里的一切东西，都失去了固有的棱角和线条，变得柔和起来。一只很大很老的蟾蜍，从墙角钻出来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阵，终于大胆地爬行着，沿墙根钻到另一处砖墙洞里去了。
黑虎傻子一样，没有吭声。黑暗中，刘ถ尔宽伏在他脸上悄声说：“珍珠让我找你。她说要你去她那里一趟。有话要说哩！”
两人来到เ一个僻静处。刘尔宽放开手，提起袖口擦了一把汗，急急地说：“你要往哪去？让我好找！”
黑虎娘也紧紧抱住珍珠，泪如泉涌。她明白，肯定是刘尔宽把什么都告诉这孩子了。黑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哭，哭得他心里也酸、抖。欧阳家的往事，母亲从来没告诉过他。他急于知道事的真相，不停地催促母亲：“娘，你快说呀！到底是咋回事啊！”
珍珠咬住唇，突然两眼涌满了泪水，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干娘，你还要瞒我几时？我生下十八天，娘就叫他们杀了。这算……什么好命啊！”她号啕大哭着，紧紧ู地搂住干娘。
姓吕的打破僵局，和解地笑起来：“不打不成交，彼此不是外人，往后就认识了。翟二，家里揭不开锅啦？出来干这行当。给——”他转脸冲翟二使个眼色，掏出一块银元递过去：“回家去吧！”
黑虎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翟二不服气地一歪头，却没敢再说大话。
青年猎人站立的荒岗，在落雁滩东面，拔地而起，有杨树梢那么高，十分陡峭。上面长着一蓬ศ蓬荫柳和刺槐丛，密密匝匝的，很隐蔽，人站在里头也不易被觉。这里居高临下，能清楚地俯瞰落雁滩的全貌。
这里确是大雁歇脚的天然良港。猎人站立的荒岗，原是一截残堤，堤脚下的豁口是当年黄河决口时冲开的，很深，一年四季没断过水，清冽冽的。积水潭有七八亩面积，三面是又密又深的野苇，只有东面是一块平坦的沙滩。沙滩南北狭长约有半里，宽不过十几丈。春天，沙滩上早早就出了嫩草芽，绿茵茵的，像一条碧毯。秋天呢，茅草虽已枯萎，却还长着一簇簇崖渠芝、野菊花、水风花、节节草、鹅肠棵等，叶片、草茎嫩绿水灵，还有许多金色的小花撒在上面。水潭、野苇和铺满秋草的沙滩，组成一个隐秘幽雅的环境，成为大雁栖息的理想地方แ。据说，大雁和天鹅一样圣洁，凡是人畜污染过的水草，它们都不再食用。春秋两ä季，人们能在这里看到一群群的大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也得了一个美丽的名字：落雁滩。
珍珠觉察了他复杂的心，猜想一定有难的事，于是愈追问得紧ู了：“大叔，她总说我是婊子养的，我的生母……究竟是咋回事？你说啊！大叔，我求求你……”她仰起脸，使劲摇晃着刘ถ尔宽的肩膀，痛苦的泪水把半边头都粘在脸上了。
刘尔宽嘴唇抖了几下，抚摸着珍珠的头，没有语，眼睛却闭上了。他浑身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