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敲锅的艺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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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全世界ศ兵争不已๐,识者都认为非到世界大同,人民是不能安定的。战国时情形也是这样,所以梁襄王问:“天下恶乎定?”孟子对曰:“定于一。”也๣认为:非统一是不能安定的。然则用何种方法来统一呢?现今的人,总是主张武力统一,而孟子的学说则恰恰相反。梁襄王问:“孰能一之?”孟子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ใ。”主张武力统一者,正是用杀字来统一,孟子的学说,岂非又是极迂腐的怪话吗?后来秦始皇并吞六国,算是用武力把天下统一了,迨至汉高祖入关,除秦苛政,约法三章,从“不嗜杀”三字做去,竟把秦的天下夺了。孟子的学说,又居然实现,岂不更奇吗?楚项ำ羽坑秦降卒二十余万人于新安城南,又屠咸阳,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绝,其手段之残酷,岂不等于淞沪之役,日本用飞机炸弹任意轰炸吗?岂不等于墨索里尼在阿比西尼亚种种暴行吗?然而项羽武力统一的迷梦,终归失败,死在汉高祖手里。这是甚么道理呢?因为高祖的谋臣,是张良、陈平,他二人是精研厚黑学的,懂得心理战争的学理,应用最高等战术,故把项羽杀死。这是历史上的事实,很可供我们的研究。

现在列强峙立的情形,很像春秋战国时代。春秋战国,为我国学术最达时代,贤人才士最多。一般学者所倡的学说,都是适应环境生出来的,都是经过苦心研究,想实际地解决时局,并不是徒托空谈,所以他们的学说很可供我们今日之ใ参考。即以兵争一端而论,春秋时战争剧烈,于是孙子的学说应运而生,他手著的《十三篇》,所谈的是军事上最高深的学理。这是中ณ外军事家所公认的。到了战国时代,竞争更激烈,孙子的学说已๐经成了普通常识。于是孟子的学说,又应运而生,明了心理战争的原则,说道:“可使制ๆ挺,以挞秦楚之坚甲â利ำ兵。”无奈这种理论太高深了,一般人都不了解,以为世间哪有这类的事!哪知孟子死后,未及百年,陈涉揭竿而起,立把强秦推倒,孟子的说法居然实现,岂非很奇的事吗?

我当日深疑:威尔逊是个ฐ老教书匠出身,是一个ฐ书呆子,何以会懂得补锅法、锯箭法?后来我多方考察,才知他背后站有一位军师,豪斯大佐,是著名的阴谋家,是威尔逊的脑筋。威尔逊之当总统,他出力最多。威尔逊的阁员,大半是他推荐的。所有美国绝交参战也,山东问题也,都是此公的主张。他专门唱后台戏,威แ尔逊不过登场之傀儡罢了。威แ尔逊听信此公的话,等于刘ถ邦之听信张子房。我们既承认刘邦ะ为厚黑圣人,就呼威แ尔逊为厚黑圣人,也非过誉。

中国八股先生有言曰:“东海有圣人,西海有圣人,此心同,此理同也๣。”鄙人明补锅法、锯箭法,此先知先觉之东方圣人也。威แ尔逊实行补锅法、锯箭法,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虽欲不谓之ใ西方圣人,不可得矣。

春秋战国,贤人才士最多,他们研究出来的政策,很可供我们参考。那个时候,共计生两大政策:第一是春秋时代,管仲“尊周攘夷”的政策。第二是战国时代,苏秦“联六国以抗强秦”的政策。自从管仲定下“尊周攘夷”的政策,齐国遂崛起为五霸之ใ;后来晋文称霸,也沿袭他的政策;就是孔子修春秋,也不外“尊周攘夷”的主张。这个ฐ政策,很值得我们研究。战国时,苏秦倡“联六国以抗强秦”之议,他的从约成功,秦人不敢出关者十五年,这政策,更值得研究。我国现在情形,既ຂ与春秋战国相似,我主张把管仲、苏秦的两个法子融合为一,定为厚黑国的外交政策。管仲的政策,是完全成功的,苏秦的政策,是始而成功,终而失败。究竟成功之点安在?失败之点安在?我们可以细细讨论。

我们学物理化学,可先在讲室中试验。唯有国家这个东西,不能ม在讲室中试验,据我看来,还是可以试验,现在五洲之中,各国林立,诸大强国,互相竞争,与我国春秋战国时代是一样的。我们可以说:现在的五洲万国,是春秋战国的放大形,当日຅的春秋战国,即是我们的试验品。

我所最不了解者,是宋儒去私之说。程伊川ษ身为洛党领ๆ,造成洛蜀相攻,种下南渡之ใ祸,我不知他的私字去掉了莫有?宋儒讲性善,流而为洛党,在他们目中视之,人性皆善,我们洛党,尽是好人,唯有苏东坡,其性与人殊,是一个坏人。王阳明讲致良知,满街都是圣人,一变而为东林党。吾党尽是好人,唯有力抗满清的熊廷弼是坏人,是应该拿来杀的。清朝的皇帝,披览廷弼遗疏,认为ฦ他的计划实行,满清断不能入关,悯其忠而见杀,下诏访求他的后人,优加抚恤。而当日排挤廷弼最力,上疏请杀他的,不是别ี人,乃是至今公认为忠臣义士的杨涟、左ุ光斗等。这个道理,拿来怎讲?呜呼洛党!呜呼东林党!我不知仓颉夫子,当日何苦造下一个党字,拿与程伊川、杨涟๣、左光斗一般贤人君子这样用!奉劝读者诸君,与其研究宋学,研究王学,不如切切实实地研究厚黑学。研究厚黑学,倒还可以做些福国利民的事。

有人听见“厚黑学”三字,即骂曰:“李宗吾是坏人!”我即还骂之曰:“你是宋儒。”要说坏,李宗吾与宋儒同是坏人,要说好,李宗吾与宋儒同是圣人。就宋学言之,宋儒是圣人,李宗吾是坏人,就厚黑学言之,李宗吾是圣人,宋儒是坏人。故骂我为坏人者,其人即是坏人,何以故?是宋儒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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