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现在的学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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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校长查复说道:“殴辱王校长,是某某四生,业经学校斥退,惟该生等是受人嗾使,请恩施格外,免究余罪。”要问这四生是谁?真是滑天下之ใ大稽!我们还该记得那两位赌钱的学生吧,新า校长呈复开除的就有这两ä位。此外两位,一位是因到เ王校长的寓中,去报告校中ณ的内容,被学生自治会用学校的名义早已斥退了的;一位是因某种事件,早经丙校长任内斥退了的,这四位早经斥退的学生,竟成了殴辱校长的凶犯,真是千古奇冤!但是这含冤的四生,却不知他们在名义แ上又被开除一次,所以此案自始至终,无一不奇,可说是古今中外教育史上第一奇案。

省府关于此案的办法,是另委校长,令其查明行凶学生;一面命宗吾交出证据,以便送交法庭;一面令黄道尹查明主使者,逮捕归案。后来黄道尹查复,请通缉甲丙二人,此二人终未缉获,宗吾的证据也未交出,随后二人的通缉令也取消了。当他们通缉令未取消เ时,丙忽然致宗吾一信,说他查得很公道,真是有口皆碑。丙的心意必是这样:我正要设法取消通缉,请你不要出来说话,你的呈文中本与我留แ得有开脱๳的路子,我就朝此路走去,总是不违背原案,不说你查错就是了。宗吾接得此信,也未管他。

就在这时候,黄道尹便委王某为校长。王校长并未另约教职员,只带一庶务前来接事。丙见王的名片上是省立三师校长头衔,就大为诧异,便出来问道:“校长是我!怎么是你?”王立即取出委任状与他看,丙说:“这是省立学校,怎么道尹能委校长?”王问:“你这个ฐ校长是哪里委的?”丙说:“学校起了风潮,县知事请我维持现状,已๐呈请上峰加委去了。”王问:“委状到了没有?”答称:“尚未到。”王说:“然则你这个ฐ校长是县知事委的!省立学校校长,道尹不能ม委,县知事反能委吗?”丙搪然语塞,但是不能交代,王只得觅旅馆住着。

风潮的生是这样的:原因虽很复杂,而主ว动者全是教职员中的某甲。最初他曾为此校校长,宗吾到校时,某甲â亲口对他说:“我当此校校长时,有同学某乙,穷途流落,他来见我,身上只穿单衣一件,我即留他做教务,他办事也๣很认真,他要嫁女,我借钱给他,并聘他的女婿做教员,荐他的女儿任遂宁女校校长,又聘他的儿子来校任某事,我之对乙,可谓仁至义尽。后来川ษ省政变,军界某公至重庆,由遂宁经过,乙即竭力钻营,某公遂委乙为校长,来接我的事,我不交,乙又串通一些兵来,把我弄去看管,甚至殴辱我,力逼我把事交了。学生不齿乙之ใ所为,驱他出校,才生出种种风潮。”甲之言如此,可惜宗吾到遂宁时,乙已๐他去,不知乙又有何说法,乙接事以后,即聘同学某丙为教务,丙又想当校长,学生就闹起风潮,驱乙๗拥丙,省中无຀主,遂宁知事即委丙为校长。丙接事后,又聘甲â任教务,甲â寻报复,对乙痛加攻击,说他交代不清,但乙亦健者,双方遂大起冲突。

学生跟即出许多印刷品,请求各界ศ主持公道,请求各县父老援助。成渝各报揭载该校风潮经过,大旨与教职员通电相同。其时杨省长下野,由政务厅长向楚暂代,却不能对外布命令;遇有非办不可的案件,则用快邮代电å行之。遂宁此案,只好函请嘉陵道尹办理。但经此真相淆乱,省议会提案弹劾黄道尹,并派代表质问向厅长,学生受此冤屈,为何置之不理?京沪同乡会亦来电质问黄道尹,并言将某知事及王校长送交法庭惩办,否则就要宣布๧他的罪状于全国。当时,重庆又成立各军联合办事处,主持川ษ政,学生即分派代表赴成渝两ä地呼吁,宗吾正赋闲家居,研究他的“心理与力学”,不意省方竟委他为嘉陵道的省视学,于是这件纷如乱丝的奇案,就落到他的头上来了。

王安石说:“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道理本是对的,但他在当日,因这三句话,得了重谤。我们今日读了,也觉得他是盛气凌人,心中有些不舒服,假使我们生在当日,未必不与他冲突。陈宏谋说:“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这三句话的意义แ,本是与王安石一样,而我们读了,就觉得这个人和蔼可亲。这是什么道理呢?因为王安石仿佛是横亘在路上,凡有“天变”、“人言”、“祖宗”,从路上经过,都被他拒绝转去。陈宏谋是把“己”字、“人”字、“数”字,列为三根平行线,彼此不相冲突。我们听了王安石的话,不知不觉,置身“人言不足恤”的那ว个“人”字中;听了陈宏谋的话,不知不觉,置身“毁誉听之于人”的那个“人”字中。我们心中ณ的力线,也是喜欢人家相让,不喜欢人家阻拦,所以不知不觉,对于王陈二人的感情就不同了。如果悟得此理,应事接物,必有无຀限受用。

逢蒙杀羿,是先生阻了学生的路;吴起杀妻,是妻子阻了丈夫的路;汉高祖๢分羹,是父亲阻了儿子的路;乐羊子食羹,是儿子阻了父亲的路;周公诛管蔡,唐太宗诛建成元吉,是兄阻弟之路,弟阻兄之ใ路。可见力线冲突了,就是父子兄弟夫妻,都要起杀机的。王猛见了桓温,即仕苻秦,殷浩不明白这个道理;范蠡灭了吴国,即泛舟五湖,文种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都遭失败。此外如韩非囚秦,子胥伏剑,嵇康见诛,阮籍免祸ຖ,我们试把韩非诸人的事实言论研究一番,又把杀韩非的李斯,杀子胥的夫差,以及容忍阮籍、诛戮嵇康的司马昭,各人心中ณ注意之点寻出,考察他们路线的经过,即知道或冲突,或不冲突,确有一定不移的公例,存乎ๆ其间。

我们把上述事实,再绘如下图:第一圈是我,第二圈是友,第三圈是他人,第四圈是犬,第五圈是花,第六圈是石。其规律,是“距我越远,爱情越减,爱情与距离成反比例”。此图与前图是一样的。此图所设的境界,与前๩图全不相同,而得出的结果,还是一样,足证天然之理,实是如此。今再总而言之ใ:凡有二物,同时呈于吾前,我心不假安排,自然会以“我”为本位,视距离我的远近,定爱情的厚薄,正与地心引力,电å磁吸力,无有区别。

但上图是否正确,还须ี加以考验:假如暮春三月,我们约同二三友人,出外游玩,看见山明水秀,心中ณ非常愉快;走至山水粗恶的地方,心中就不免烦闷。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ฦ山水是物,我也是物,物我本是一体,所以物类好,心中就愉快,物类不好,心中就不愉快。又走至一个ฐ地方แ,见地上许多碎石,碎石之ใ上,落花飘零,心中对于落花,不胜悲感,对于碎石,则不甚注意。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ฦ石是无຀生之物,花与我同是有生之物,所以常常有人作落花诗,落花赋,而不作碎石歌,碎石行;古今诗词中ณ,吟咏落花,推为绝唱者,无一不是连同人生来描写的。假如落花之上,卧一将毙之犬,哀鸣宛转,入耳惊心,立把悲感落花之心打断ษ。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花是植物,犬与我同是动物,故不知不觉,对于犬特表同情。又假如途中见一狞狰恶犬,拦着一人狂噬,那人持杖乱击,当此人犬相争之际,我们只有帮人之忙,断不会帮犬之忙。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ฦ犬是兽类,我与那人同是人类,故不知不觉,对于人更表同情。我与友人分手归家,刚一进门,便有人跑来报道:你先前๩那ว个友人,走在街上,同一个ฐ人打架,正在难解难分;我听了立即奔往营救,本是人与人打架,因为友谊的关系,故我只能营救友人,不能营救那ว人。我把友人拉至我的书房,询问他打架的原因,正在倾耳细听,忽然房子倒下来,我先急忙跳出门外,回头再喊友人道:“你还不跑出来吗?”请问一见房子倒下,为ฦ什么不先喊友人跑,必待自己跑出门了,才回头来喊友人呢?这就是人的天性,以“我”为本位的明证。图二

放牛我会唱山歌。

讨口就打莲花落,

宋儒的学说,原是一种革命手段。他们把汉儒的说法,全行推倒,另创一说,是具备了破坏和建设两种手段。他们不敢说是自己特创的新า说,仍复托诸孔子,名为复古,实是创新。路德之新教,欧洲之文艺复兴,俱是走的这种途径。宋儒学说,带有创น造性,所以信从者固多,反对者亦不少,凡是新学说出来,都有这类现象。

伊川尝谓门人张释曰:“我昔状明道先生之行,我之道盖与明道同,异时欲知我者,求之ใ此文可也。”伊川ษ作明道行状,言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既ຂ自称与明道同,当然也๣出入于老释。所谓不观释老书者,是指学成之ใ后而言,从前还是研究过释老的。

其次则谈到学校以外的情形:从前科举ะ时代,自然是弊病不少;但那个时代,却有一个极好的精神,只要立志读书,就有书可读。国家衡文取士,只问学业,不问贫富,试场之ใ中ณ,贫如乞丐的,富同王侯的,是一样待遇,无丝毫的区别ี。现在学校的组织,完全是家资富裕的占便宜,学校的等级越高,所需的费用越多,于是高深的学问,就成为家资富裕的私有物了。贫苦人家的子弟,是终身得不到เ高深学问的;即使实行义务教育,也不过得点粗浅知识罢了。

但就全人民而论,贫穷的人多,富足的人少。现在的学制ๆ,只有富家子弟才有入学的机会,贫家子弟,是在摈弃之列ต,立法未免太偏枯了。我们实地考察,凡是富家子弟,多半怠惰,贫家子弟,多半奋勉,中国历史上,许多名儒硕学,都是从贫寒的家庭出来的。若照现在的学制,继续行下去,国家必要少出许多人才,无形之中就是受了极大的损失。

从前科举时代,可以一面谋生活,一面自己用功,国家行使考试时,对于此等人,与在书院肄业的人,同样待遇,没有什么歧视之心。现在学校的组织,定要身在学校之内,住上若干年,才能承认他是某某毕业生;至于校外自修的,任他学问如何好,政府是不能承认的,依然把他当做弃材。若把科举ะ时代名人的历史一查,在他们未遇之ใ时,有教学糊饭口的,有充当书๰佣的,有务农下力的;假若这些人生在今日,可以断定他们永无出头之日。现在充当小学教师和充当书记的一流人物,要想得个硕士博士,是终身不可能ม的,这不能不说是学制上的缺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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