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还记得南北大战？泱泱之刘汉，毁于一役。代军不习水战，若是正面迎敌，几无胜算！依臣对青兕先生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赞成此时发兵的！”言罢，又见我好像一无所知，也不堪相商，遂讨回奏折，一咬唇，旋๙身步上浮桥。
“那依大人之见，若是两国交战，胜算多少？”不发兵御敌，难道要坐视桓恒北上？
“赫连翀听封……朕命汝为执金吾，接任万俟匆之ใ位，典司禁军……”
只见一道亮影纵身一跃，如大鹏鸟般落于二人身侧。万俟匆跪地，“陛下！”
金丝帐暖，浅颦轻笑，春应未已，不胜娇困。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呢喃轻语：“狸奴，日后你要问什么只管来问，我不要你放在心里猜疑，不管什么เ时候，我都是你的阿烈啊。”
我抿嘴笑得不怀好意，又放胆戳了戳他的脖子，从喉头直往锁骨，还有我咬得月牙儿印。传说龙在此处长有径尺长的倒鳞，触之必怒。拓拔烈却只是轻笑，喉头颤动，“说起来，那三人要是真的相杀，也是拜夫人所赐。那两ä个安石榴可是你送来的，分明就是你想借朕的刀杀人！”说到后来，又无赖起来，那话尾都消失在绵绵的亲吻里了。
拓拔烈挑衅道：“入宫胁持朕妻是大罪，她父亲都没话说，你又凭什么出头替她还？”
赫连摆弄了一下玉扳指，嗤笑一声：“什么เ入宫行刺，我看就是女人掐架。这你也要管？大哥你也管得真宽。小杜妹妹吓着嫂子，你关也关了，罚也罚了，还想怎的？我身上这七七八八的箭伤不和你算了，不知够不够还的？大哥关了她，不就是怕我不来？如今我就在你面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两人又以目光交伐，一时间难分胜负。
“让我看看，严不严重？”他看了看手，调笑道：“还真是个狸奴的性子，一个不称心就咬人，上回还有领子遮着，这回就只能拿白布缠起来。今早上朝，还有不知趣的要来问朕。”
“叫爹爹就给你。”孩子好骗，才一下子就乖๔乖就范了。我怕他一阵乱抓要弄乱案头的折子，边哄边去抱他，才看见拓拔烈托着孩子的右手缠了几匝白布。
炉边酒熟ງ，木犀捧来玉盘，我将盘中椒置于酒里，个人分了。黄裳来回话，说百里先生婉辞邀请，只让她带了个ฐ木匣回来，说是百里家的秘方精心调配，愿祝各位夫人遐龄。开奁气馥，里面是各色新调的面药口脂。这气味很熟悉，回顾ุ往事，好像那年灞桥诗会，拓拔王妃身上便有这样的香味。
年节渐近，要处理宫中呈奏的大小事宜，马不停蹄地忙到除夕。明日就是王春，今夜在披香殿中小宴郭、卢二氏，并几位出征在外的稗将夫人，共除客岁。几人围翠柏红梅小坐，席间沉闷，我对她们道：“各位夫人不必拘谨，今日只当是姐妹间的小聚，男人都在外头，叫了大家来，只为相互做个伴儿。”
陆衣扁扁嘴等着我发话。这阵子汉王夫人的确来得殷勤，每回旁敲侧击套我的话，倒是我一个不管事的闲人，从我这儿也打听不出什么来。后来问了周遭的宫人，才知拓拔烈派汉王领了两万人去并州就番，又借口扣下佛佑。想来她是为了此事，探探我的口风。
“怎么又来？”我还未开口，黄裳先抱怨起来，“夫人要歇午晌的，也不挑时候，你就不能拦一拦？”
**โ****โ*********โ*********โ***โ***โ***โ****โ*โ****โ*********โ***โ******โ*********โ*
她无措起来，我和婉笑道：“不早ຉ了，回去歇着吧。”
拓拔烈摆回手里的棋子，展卷来看。崔季渊继续说道：“慕容斐à坚壁清野，固守城池，宇文将军恐军食不继，久围不利ำ，故又派了一路人马继续南下攻打要塞邺๐城。晋阳、信都、邺๐城……燕国连失重镇，已无力阻止陛下之ใ师，加之杨参军这篇《参合赋》，只怕当年积骸如山的参合陂战场已成梦魇，夜夜出现在老燕王的睡梦里了。陛下当年一战败刘圭于长江，后又一战败慕容于黄河，说起来，汉燕两国皆是毁于一役啊！”
“是，皇上请看！杨参军派使臣送去这个，慕容斐看完只是掩口不语，后又有近身的宫人传出，当日更换下来的龙袍衣袖上沾染了大片血渍，之后就一直咳逆不止，隔了几日便怔忡而亡了。”崔季渊从袖袋里取出卷轴呈到拓拔烈面前：“此讨燕檄文已在里巷相传，臣也抄写了一份。杨参军之ใ《参合赋》，笔锋所指，如发强弩，简直杀人于无形。辞藻之壮丽，不输左ุ太冲之ใ《三都赋》啊，恐怕又要纸贵了。”
他还是不甚放心，又等了片刻才夹到我的碗里，笑道：“嗯，好一个ฐ广袤中ณ原、富丽江南，缺一不可啊！……狸奴，还真是让你说准了，今年头一桩好消息正是自南朝而来。卢子谨这回出使，连南帝ຓ的面都没见着，司马映罹重病不起，朝堂上已经开始夺权，桓、谢两家为那痴儿已๐经快要争破头了……”
宫人们都被他打发走了，皇帝只好事事躬亲，我看着鼎里的肉，不得不提醒道：“你再涮就老了。”
太医低头笑了一下，随即敛容，归还瓷瓶，提点道：“这药也不算名贵，夫人丢了就是，只怕那人并不愿意有人归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