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次？”石头更加惊讶了，他日日跟她在一起，竟是丝毫不觉。
“五次。”章杏举了一个巴掌说。
满桌的食物被尽扫一空，坐章杏对面那孩子明明肚子涨得老大，却是拿了空盘子用嘴巴舔了干净。
笼子里的死人抬完了，空留แ一地猩红血，昭显着四十多条鲜活生命的结束。
石头狐疑看着她，正要相问，身边灯光渐亮了，正有人从后面跟过来。他便紧了紧章杏的手。
长廊走完，又转进了一片林子。章杏见两边树木茂密阴森，心中十二分不安，瞅着无人注意他们，拉着石头低声交待“一会无论出现什么事，万不可轻举妄动，切记切记。”
“现在可算不得交差，总得过了朱爷的眼，拿到เ了钱才算是完事。”
“这几日窝在那ว船上，老子差点没憋死，总算是交差啦。”
章水生点了点头，放下心来，又说“杏儿，你也别缝了，小心伤了眼。”章杏只笑不说。章水生见劝不住，自己又实在累了，也只得由她，说着说着便睡去。章桃围着姐姐兴奋转一阵，也疲乏了，枕在姐姐腿上睡着了。章杏将她抱上床，安置睡好。
章水生问道“他知不知道这里？要不，你去看看他？”章杏咬断ษ线头，笑了笑，说“怎么会不知道？这客栈还是他打听的。”
章桃点了点头，说“我记得，他有两撇胡子。”
石头挠了挠头，不说了。三人又推又拉走一阵子，章杏前后看看，这里正是前往那医馆的必经之路，她停了下来，拉过章桃说“桃儿，你还记不记今日给咱们指路那王郎中？”
但是章杏也不真敢贸然住进去，只在那破庙的外面向阳靠墙处清理了一个地方出来，与石头简单搭了棚子，把章水生与一并家当挪了过去。
章杏与石头商量一番，两人决定挪到最先死人破庙里去，那里因为最先出现疫病的，现在已经无人再敢踏足了。其实正因为里面是最先出现疫病的，里面东西全被焚烧一空，地面墙角也都撒过石灰了，反而比其他地方要干净安全的多——现在城外哪一处没有死过人？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病，死的越多。
章杏眼泪也忍不住往下落。周围人皆是面露不忍，对方那几人见李洪氏哭得这般伤心，拉扯着那ว高瘦汉子，劝说“走吧，走吧，人都死了。”
“你还记得石头啊？你们一个个都走了，就留แ下我这个老婆子，你们，你们好狠的心啊……”李洪氏拍着地哭道。
“你再叫？再叫我就将你扔到前面乱ກ葬岗喂野狗子去！”
“你骗人，我不去，我不去，放开我！放开我！姐姐，姐姐啊……”
昨日李洪氏给她半篮子干菜树皮，那树皮正是榆树皮，磨成粉面了，正好能当主ว食食用。这好东西章杏早上不舍用，只烧了半罐子野菜汤。现下父亲伤重未醒，她晚上少不得要守上一整夜，肚子里须ี得有些食才撑得下去。她于是拿出小块树皮来，用铁杵磨成了粉，和在早上吃剩ທ了野菜汤里，烧了一碗面疙瘩。两ä姐妹一人半碗分食精光。
早上喝了半碗野菜汤，现下天都黑了，如何能不饿？章杏摸了摸章桃的头，说“桃儿最乖๔了，你就在这里陪会爹爹，姐姐去给你做些吃的。”章桃点了点头。
淮阳城外的流民越聚越多，食物越匮乏，全塘镇济世药铺的万先生用自己年轻貌美的继室换了两张大饼。那妇人被拉走时抱着自己儿子哭得肝肠寸断。
章水生丢不下两个ฐ女儿，却又实在担心叶荷香，每日在抢粥之余四处寻找，只期盼着叶荷香也来了淮阳，能让他找见。然则，他将淮阳城外每一处都跑遍了，也没有找到人。
章水生眉头皱得更紧了。应该是有人被抢了。这些天来，这样的事情经常可以看到，不过以往都是夜深人静时候，或是有人落单时。像眼下青天白日在大道上强抢，还是头一次。
父女俩正抢着背包袱，前面人流突然乱了起来，哭着喊声响成了一片，许多人蜂拥上前。章水生连忙将章杏拉到一边，又回头看小女儿——李崔氏和李洪氏一个ฐ拉着章桃，一个拽着石头，将两个孩子圈护身边。
满载而归，章杏三人心情都好极了，出了村子，石头连忙用手抓了剩饭菜往嘴里塞，章杏连忙阻止，说“急什么？回去烧一烧再吃。”虽说这时节有个ฐ吃的就算不错了，但是这些总是别人吃剩了的，过一过火烧，总归还是好些。
那妇人带了头，又陆续有两ä个站起身来，没多会，纷纷端了些吃食过来，将章杏那碗填的满满的，有个年岁略大看着章杏带着妹妹，还抓了三个馍馍塞到章桃手中。
石头“哎哟哎哟”直叫唤，不敢捋他娘的虎须ี，只咬牙切齿瞪着章杏。
李崔氏气得七窍冒烟，冲过去揪着儿子耳朵提将起来，用那小铲子的背啪啪啪抽他屁股，说道“你就不能做点像样的事？一会不打，你就皮痒了，是不是？杏儿她跟你一样大，人家都知道照ั顾爹娘妹妹，你就一天到晚给老娘招事！真是气死我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的？”
章杏顺了她手摸去，一下就摸到เ她脚踝处好大一个隆起。章桃“啊”一声惨叫，哭喊“疼啊！好疼！”
章桃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哭着说道“姐，我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