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意思不像是警察的口气，我问：“你是谁？朝阳哥的人？”
那头是一个ฐ陌生的声音：“能到我这里来一下吗？我想跟你谈谈”
“四哥，以前咱们是怎么เ商量的？我要是真想干他，能ม不跟你商量？”
“哈哈，着急了，”胡四跳开眼，哈哈一笑，“真是你干的还好了呢，我就盼望着你露一手”
“不错，哪里的车牌？”我很满意，这正是我需要的
小杰啪地打了一个响指：“我的，刚才在路上‘顺ิ’的，性能ม优良，丰田”
天顺说：“远哥你也太仔细了，年前直接去绑了凤三，砸他个不吃食不就完事儿了？”
“哦，是这样艾”我把枪给他掖在裤兜里，“黄胡子的枪让我送给孙朝阳了，暂时你先拿着这把防身，过了年你拿点儿钱找个ฐ地方再置办两ä把，咱哥们儿走这条道必须ี有这玩意儿，等以后咱们真正‘起来’了，也就不玩儿这个了”回头对天顺和广元说，“你们两ä个这阵子不用干活了，就跟着小杰，工ื钱我照ั发，凤三有什么动向，赶紧ู告诉我，尽量别正面跟他冲突”
杨远慢慢把身子直起来，侧耳静听，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我知道，此刻他一定是想起了他死去的父亲和弟弟，他的脑子里一定幻化出这样的场景：肃杀的秋风掠过原野，他的父亲用自行车带着他和弟弟，轻飘飘地穿行在荒凉的乡村土路上，漫天飞舞的蒲公英，下雪一样地扑面而来，风把落在他们身上的蒲公英一次一次地吹向远方，吹向看不见的天边或许他父亲在迎着风唱歌，是很欢快的那种，或许他弟弟也在唱，可是他唱不成调儿，躲在杨远的怀里咿咿呀呀我仿佛也加入了进去，我也跟他们一起在飞着，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的自由，没有现实也看不见环境，空灵得让人心悸，很美
不知何时才能回家里……
“呦！蝴蝶！”刚进大堂，旁边沙发上就站起了一个ฐ人，“哥们儿，不认识我了？”
胡四幽雅地将脑แ袋往后一甩：“想要事成，先有造型，我很讲究的”
那五的表情很紧张，我纳闷道：“你慌什么？谁是齐老道？”
木着脑袋刚ธ进市超那五迎着我跑了过来：“远哥，齐老道来了，在办公室等你”
我想继续听他说下去，可他突然打住不说了，我问：“你是说黄胡子的事儿吗？”
“呵呵，你还是不愿意见我……”小广沉吟了半晌，接着说，“既然你不愿意见我，我就在电话里跟你简单说说其实我找你也没别的事儿，我根本就没打算提以前的事情，那ว纯粹是一场误会，那时候咱们都还鞋少年轻狂嘛，我早ຉ就把它忘记了你为这事儿去坐牢，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可那ว个ฐ时候由不得人，毕竟是你先带人把我砍了……呵呵，不说这些我还是说了，算了，不说了蝴蝶，我了解你，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一下子就断了人家的财路啊”
“照他的意思，他还想再跟我玩把‘野’的？”我不动声色
闷头喝了几杯酒，胡四说，小广回来以后来找过他，曾经问起过我的事情，胡四就把我的情况告诉了他，他直摇头胡四劝他别记我的仇了，你把人家弄监狱去了，也算是报了仇，以后出来好好交往着，杨远人挺仗义的小广说的很动情，他说，如果不是他也进去了，他是不会把我砍他的事儿说出来的，本来想在社会上解决这事儿，这么一折腾他也弄得很不光彩
我有点沉不住气了，这小子总是这样黏黏糊糊的：“四哥，别ี‘演花’，你就说你想不想参与吧”
胡四摸着下巴沉吟道：“我还真不了解这个人呢，光听说海天路有个叫黄老二的，人挺猛……”
呵呵，他还当真了，我笑话他：“四哥不是不玩社会的吗？怎么也想趟这条浑水？”
胡四猛灌了一口酒，拉我一把说：“蝴蝶，所以呢，我们就等你出来了，咱们重新开始”
段所一走，大家都围了上来：“远哥，不拉水了？为啥又回来了？”
欢迎个屁？我操你们那些奶奶的……我一把将铺盖摔在吆喝得最响的那ว个人头上
“回去坐好了！我提示？我提示那还算你主动交代？我这是在给你机会呢”
“我想不起来了，”我出溜到เ地上蹲下，我怕他打我，“要不你给提示ิ一下？”
从那以后，我在这一带就多少有了点儿名声，所以才惹得小广嫉妒，最终出了事情
后来为ฦ这事儿，我没跟钢蛋少了火拼，当然，最后还是钢蛋草鸡了，他搬家了，不知去向
天擦黑的时候，一个邻居大婶过来拉我起来，她说：“大远，我把你妈送回家了，快回去看着她”
“妈！”我站在远处大声地呼喊，“妈你怎么了？”周阿姨似乎不认识我了，她直直地看了我一眼，继续演讲↓夸张的手势不时引来阵阵喝彩，她像个女英雄那样往下压压手，接着抒情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就这样傻忽忽地站在那里，我的脸烫得厉害，似乎ๆ有人在我的脸上泼了一瓢开水我在心里大声地喊，妈，你别ี这样，妈你别这样……可我真的不知道此时我还应该干点儿什么เ我妈嚷得声嘶力竭，众人的喝彩声也响彻云霄这时候，我竟然看到我弟弟在人群里一蹦三尺高，他兴奋成了一只听到枪响的兔子，他就这样喊——嘿！嘿嘿！嘿！我妈看见他了，她从草堆上走下来，蹲下身子抱了抱我弟弟，然后慢慢往西走去后面一下子乱ກ了，一些孩子拣起沟边的坷拉砸她的后背，她不回头，依旧不紧不慢地往西走我感觉，那ว边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牵引着她，让她走得如此从容，如此气定神闲……人群散尽的时候，我发觉我坐在地上，弟弟蹲在我的对面，用一根草棍戳我的鼻孔，戳得专心致志
我装做吃惊的样子问道：“朝阳哥真客气，送我什么礼物？”
我感觉到孙朝阳捂住了话筒，过了很长时间才说：“兄弟，我把阎八给你抓来了”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好艾原来是你们干的！你们抓他肯定有你们的目的，难道我真的会相信你是在帮我的忙？骗鬼如果真是那样，你为什么不在刚ธ抓到他的时候就直接告诉我？拖了一个多星期再来告诉我，这分明是你们“养”了他一阵！这段时间里，你们都干了些什么เ？我的脑子突然一怔，你们在调查是谁“黑”的贩毒款！因为你知道阎坤把我捅了，他急于想找个靠山保护他，所以你才把他抓到เ你们那里，想用他作为突破口……我猛然想起那ว天强子的阴阳怪气来——不看书跟不上时代艾容易遭人暗算朝阳肯定早就怀疑我了！怎么办？去不去？
芳子在旁้边楞了一会儿，突然扑过来抱住了我：“哪里也不要去……我害怕”
我一手抱着她，一手把大哥大贴紧了耳朵，孙朝阳在那边说：“呵呵，这是谁在撒娇？”
我捏了芳子的胳膊一把，笑着说：“没谁，我弟弟”
孙朝阳哈哈大笑：“蝴蝶，你有一个好弟弟，心事他哥哥呢，来吧，哥俩顺便喝点儿”
我不能ม犹豫，我必须ี装得若无其事：“喝酒好艾你在哪里？”
孙朝阳轻松地笑了：“哈哈，我兄弟真痛快，在我刚开的酒店里，来吧”
去！为什么不去？如果你想吃了我，那也是早晚的事情，我猛地把心一横，老子要单刀赴会！
下床穿好鞋，我把鞋带使劲紧ู了紧，用力跺了两ä脚，对芳子说：“你不用害怕，是朝阳哥找我”
芳子不知道我跟孙朝阳的事情，双手揽着我的腰，幽幽地说：“你非去不可吗？”
我摸着她柔滑的头发，平静地说：“非去不可，他帮我找到了阎坤，我应该去见见他”
“你不是说这事儿以后再说的吗？”芳子把我抱得更紧了，“你的伤口还没好……”
“伤口没问题，”我轻轻推开了她，“阎坤的事情早晚要办，起码我也应该让他明白他错了”
“我跟你一起去”芳子把头发往后猛地一甩，转身就去找衣服
我抢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这是干什么เ？好象我这是去……”后面的“送死”两ä个字我没说出来芳子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เ，张开手捂住了我的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给我好好的回来，我在家等着你”
我穿好衣服，把大哥大提在手里，站在门口想了想，回头对芳子说：“你海哥回来，让他给我打个ฐ电话”
芳子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的表情让我想起了某个电影片段，生离死别ี，女主角无助地望着男主角
我的心一阵抽搐，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楼下，我抬头往上看了看，芳子站在窗帘ຈ后面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住在海边可真好艾空气都是潮湿的，海风吹过来，带着淡淡的咸味，让人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我走上街口，依稀看见几只落单的海鸥在风中上下飘舞，海鸥跟鸽子有些相象，但是它们飞翔的姿势可比鸽子优雅多了，翅膀扇动起来很轻柔，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下一下的，清晰极了很长时间没在外面走动了，我的脚步也轻飘飘的，感觉自己是在飞，像海鸥那样，姿态优雅，无拘无束……肝区闷闷作疼，像是有一只小手在一下一下地攥我
坐在开往孙朝阳酒店的出租车上，我的脑子开始艰涩地运转起来朝阳会跟我玩什么把戏呢？他会不会直接用枪顶ะ着我的脑袋，让我交代是谁“黑”了他的钱呢？我操，被人用枪顶着脑袋这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姿ู势真他妈难看，死不死另当别论，受那份侮辱只有当事人自己的心里清楚我听别人说，孙朝阳年轻的时候喜欢拿一把枪管子生绣了的破猎枪顶人家的脑แ袋玩儿一次他抓了一个抢他生意的人，用枪顶着人家的脑แ袋，逼这个人喝他刚ธ撒出来的尿，那个ฐ人害怕了，咕咚咕咚把还热乎着的一杯尿喝了朝阳对我也敢这样吗？我捏了捏大哥大皮套子夹缝里我提前藏好的单刃刀片，那我就杀了他，嗖——割他的脖子！哈哈，想多了吧，他不会那ว样办的，他知道他的对手是谁，他明白我杨远是不会吃他那ว一套的☆大的可能是，他摆了一个鸿门宴，先给我来个旁้敲侧击，然后……谁他妈知道然后他想干点儿什么呢？反正他不敢对我动手，要动手的话，他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随机应变吧
车到了孙朝阳的酒店，我让司机停车，冷眼打量着酒店四周∧周没有什么异样，跟一般的酒店差不多，门口停了几辆轿车我留意了一下，轿车里没人，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我拨通了孙朝阳的电å话：“朝阳哥，我来了”
“哈哈，这么快艾”孙朝阳的口气带了一丝惊奇，“你不是说你在外地吗？”
“在外地我也应该早点儿过来呀，老大一声令下，做小弟的哪敢怠慢？”
“我操，别ี捧我了，你是我的老大还差ๆ不多，”孙朝阳似乎很满意我对他的称呼，“兄弟，上来”
“你在哪个房间？”我边下车边给司机拿钱
司机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大哥别这样，孙总的朋友我哪能收钱呢？”
还他妈孙总呢，早晚变成孙子我也不再推挡，接着电话就下了车
孙朝阳在电话里说：“你在门口一站，我让人下去接你”
刚ธ走到เ门口，一个长得像香港演员大傻的人就冲我跑了过来：“哎呦，蝴蝶老弟！”
这不是杜志迪嘛ใ，这家伙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往旁้边一闪，他扑了个ฐ趔趄，收住脚，转头冲我咧开了蛤蟆一样大的嘴巴๒：“哈哈哈哈，蝴蝶还是那个德行，怕我抱你是吧？哥哥我亲亲你都不行了？真他妈小气，哈哈，走吧”
这家伙在监狱的时候就喜欢跟人搂搂抱抱的，私底下大伙儿都骂他变态←不是跟我们一个中队，是三中ณ队打扫铁屑的我跟他不算很熟悉，应该算是胡四的朋友』认识他之前听胡四说，胡四在入监队的时候，跟一个叫寒露的人闹矛盾，董启祥联合杜志迪把寒露好一顿ู收拾÷队以后，杜志迪混得不好，经常接受胡四的援助，后来当了三中队的大值星，时不时地去找胡四闲聊印象当中，这个ฐ人很豪爽，也很有心机←怎么会跟孙朝阳在一起呢？
进了酒店，我边走边问杜志迪：“迪哥，你跟朝阳哥很熟悉？”
杜志迪咧着大嗓门嚷道：“岂止是熟悉，战友，以前一起打过越南鬼子！猫耳洞你知道吧……”
我打断他道：“吹吧你就，我没听说过你还当过兵”
杜志迪站住了，眼睛瞪得溜溜圆：“孤陋寡闻嘛，以后我拿军功章给你看，三等功呢”
这也有可能ม，他这年龄如果参军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上过战场呢，我讪笑着不说话了
走上楼ä梯，杜志迪拍了拍旁้边的一个门：“朝阳，蝴蝶来了”
门哗地打开了，孙朝阳手里捏着一支油亮的雪茄，点着我说：“好兄弟，守时！”
我的目光绕过孙朝阳，往里瞅了瞅，一个ฐ人也没有，我不禁舒了一口气：“朝阳哥好”
孙朝阳上前一步，直接来掀我的衣服：“让我阎八这个杂碎该死了”
我抓住衣角躲开了他：“别看了，很丑”
孙朝阳把手移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就不看了，小迪，把阎八带过来”
“远哥，救救我……”阎坤一进门就跪倒了，我发现他的脸像一个发了霉的黑面包子
“阎八，你起来，”孙朝阳的声音突然变了，像一只护食的狮子，“过来看看蝴蝶的伤”
“呵呵，阎坤，你他妈真可以啊……”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เ好了
“别ี跟他罗嗦，”杜志迪一脚๐将阎坤踹翻了，把一把水果刀扔给我，“蝴蝶，捅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