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戛然而止，一个我们那里的口音说：“咱们太仓促了，应该先进这里面扶我一把，我进去”
一个像是济南口音的人急促地说：“我明明看见他跳出去了，怎么一眨眼就没了呢？”
因为五子提前跟涛哥饭店联系过，所以我们这次进了走廊最里头的一个单间，刚ธ坐下就开始上菜，很丰ถ盛我习惯性地走到窗边往外外面灯火通明，济南的夜色有一种喧闹的华丽ษ灯火映照着天空，让天空看上去泛着一种幽深的黑色，星星也没有什么光彩，跟贴在一块黑布上的雀斑á差不多探头往下下面是一个低矮的平台，上面堆着一些类似石棉瓦的东西，再往下看好象是个废弃的仓库，院子里堆满了黑糊糊的块状物，看样子像是一些板材我伸手拉上了窗帘，坐回来指着五子对孔龙和春明说：“这位是我在济南最好的朋友，你们喊他五哥就可以了”
五子说：“没有消เ息，估计没回来，回来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了，别管他，咱喝的”
“少喝酒艾”我躺在床上叮嘱道，“说不定晚上又来事儿了，喝成膘子可没人管你”
“我还是别睡了，”天顺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拿过我的大哥大拉着五子就走，“走，咱俩再喝点儿去”
老爷子越说越没意思了，我赶紧换个ฐ话题：“外面的雨停了，水沟里爬出来不少青蛙呢，呱呱的”
我爹吱溜呷了一口酒，瞪我弟弟一眼：“你个傻孩子，就得让你哥哥结，让他给你早点儿生个小侄子”
“不说了，我很忙，你给他们把饭做上就行了，注意身体艾挂了”
“那我就不管了……你不跟咱爸爸说几句了？”
“你少说两ä句吧，”我横了李俊海一眼，用一张湿巾给那五擦着脸上的血迹，“做好跟他们打交道的准备，现在还干老本行的那ว帮人你还认识吗？”那五想了想：“我不大跟他们接触了，好象跟我一批的洗手了不少……对了，黄三去年出来了，他还干，拉了不少‘皮子’，号称华东第一贼，以前跟我很熟ງ悉，明天我就去跟他套近乎”我问：“黄三是不是黄胡子他弟弟？”那五说就是，不过跟亲弟弟还差ๆ那么一点儿，是个ฐ‘拖油瓶’，黄胡子他后妈带过去的我点了点头：“就找他了，事儿办得要巧妙，别不等热乎起来就被他觉察出来，弄不好是他们的人干的呢你身上还有钱吗？没有我先给你几百作为ฦ活动经费……我是越想越来气，不抓出这个人来，我怎么有脸再混下去？”李俊海ร捏了我一把：“注意形象，别说这种话”我讪笑道：“还注意他妈形象，堂堂杨远让一帮小贼给黑了，操他奶奶的”
李俊海边擦手边坐在了那ว五的对面：“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人找出来你就没事儿了，不然我还找你”
我点点头：“我知道”转身搂着那五进了旁边的单间，李俊海也跟了进来
胡四拽拽我的袖口，小声说：“关键时刻不能放过一个人，先化验化验那五再说”
这下子来了李俊旱ທ我的那句话——脑子里面需要点灯我的脑แ子里面还真的像点了一盏灯一样，赫然亮了起来≡呀！胡四分析的太对了，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老钱都不应该跟我这么干，他的胆小如鼠曾经有一次他给我送鲳鱼，因为ฦ价格问题跟那五吵吵了两句，那五说不过他，抄起一把渔叉就要抡他，他吓得一张老脸跟木乃伊差ๆ不多，那张皮几乎都要掉下来了我过去呵斥ม那五的时候，他竟然躲在我的身后战战兢兢地杨，别为了我伤了兄弟们的和气，听这位那兄弟的，我赔点儿钱无所谓我没让那五继续跟他讲价，骂了那ว五一声就走了，后来我听那五说，老钱吓得不成样子，中ณ午把那五请到市场外面的那家饭店好一顿赔不是，就差给那五下跪了既然这样，他欠我钱的时候肯定也是心惊胆战的，可是为ฦ了自己潇洒就什么เ也顾不上了，甚至以为ฦ我不会为这几个ฐ小钱儿跟他纠缠不休这么เ一分析，我仿佛一下子从嗓子眼里看到了老钱的儿，嘿嘿，你这个老混蛋，快要死了还跟我玩儿脑子呢
《樱阉氖侄绲簦缓笈?*โ走人←吃了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可是他有个证据？上告无门艾哈哈，后面的事情我来给你处理好了，让老钱把三万块钱吐出来，就算是我打点关系的费用，你吃点儿亏‘添巴’着就行了”
我忽地坐了起来，刘梅和我爹站在我的面前，他们似乎被我吓着了，看着我目瞪口呆
我做梦了，梦中我来到了一个满是灌木的原始森林，到处是奔跑的野兽，有一只比楼ä房还高的恐龙呼哧呼哧地向我走来，我怕它一脚踩死我，沿着泥泞的沼泽没命地往前跑，跑着跑着就钻进了一个幽黑的山洞可是山洞里的情况比外面还要糟糕，里面爬满了毒蛇，它们无一例外地竖成一根棍子，簌簌地冲我吐信子我转回身子往外跑，那只恐龙竟然害怕了，呼哧呼哧跑远了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ฐ原始人，长着一双猛犸象那ว样的牙齿，手里还拿着一挺机关枪我的身上背满了猎物，甚至还有一只老虎，我趴在地上，把机关枪架在一块石头上，朝着森林深处扣动了扳机，到处都是鲜血，我发现倒在我面前的竟然全都是人，有我认识的，有我不认识的……好象还有孙朝阳，孙朝阳的身上全是窟窿我想站起来，可是我站不起来了，撑在地上的两条胳ฑ膊变成了狼那ว样的前腿，它们正在迅速地长毛，金黄金黄的……我感觉自己的脸也在拉长，似乎ๆ是在往狼那边靠近，我惊恐万分，想喊叫，喊出来的声音竟是一声狼嗥
“也好，别ี委屈了自己，”胡四叹口气道，“古语说得好艾婊子无情，戏子无义แ，这话真他妈对……”
“你别管了，我也只知道我的脑子不好受，我得找个人平衡一下”
“还拼命呢，从严管队出来，‘操他娘’彻底‘逼裂ฐ’了，跟个痨病鬼似的，整天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呵呵，我也赞成小广，”我彻底忘了芳子这个ฐ茬儿，“后来呢？‘操他娘’没跟小广拼命？”
看着正往外倒的车，林武对我说，这两个人还不错，能干，手艺也好，就是挺能计较的，有时候为了多跑一趟车，满腹怨言，发工ื资的时候，一分一角计算得清楚着呢为这个，胡四经常嚷嚷着要换人，这下子利索ิ了，甩给你了我说，我理解他们，人到了这种年龄，上有老下有小的，跑出来辛苦就是为了多挣点儿银两养家糊口呢，但凡过得去，不应该跟人家计较那ว几个小钱林武说，你这话我听着别ี扭，好象是在说胡四的不是我笑道，四哥有四哥的性格，我有我的性格，我没笑话他，我坚持自己的原则ท就是了林武点点头说，我不管那么多，现在我跟着你干，帮你维持好场面是我的工ื作，等你上道儿了，我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还回胡四那ว里去，那里才是我的家我说，到时候再不定我离不开你，把你绑在这里不放了呢林武说，跟车的人你都找好了？我说找好了，说着摸出大哥大拨了老七的传呼等回音的时候，兔子溜达过来了：“远哥，你一大早的把我喊来干什么？我都等你一上午了”
“走吧走吧，”林武踹了车轱辘一脚๐，“少喝酒艾明天还得起早呢”
孙朝阳铁青着脸说，元宵节前后的一个上午，小杰给他往家里打了一个ฐ电话，让他准备五万块钱，他马上要去取朝阳知道小杰是不会亲自来拿钱的，肯定还是找个不相干的人来拿，跟小迪一商量，两个人就把这次抓小杰的计划ฐ设计好了中ณ午，孙朝阳亲去了到交接钱的地方แ，果然，一个民工模样的人过来问他，是不是有个包裹要给人？孙朝阳就把装ณ钱的袋子给了那个人，转身走了小迪带着几个ฐ弟兄，开车的开车，骑自行车的骑自行车，远远地跟着那ว个ฐ人那ว个人竟然径自走进了路边的一家银行，把钱存了进去等那个ฐ人出来，小迪安排了几个人继续跟着他，自己้就去找了一个ฐ银行的朋友，打听这个人把钱汇到什么เ地方去了，朋友一查，说是钱汇到เ了广东的一家工艺品厂，小迪就傻眼了，就算是马上动身，等赶到广东也晚了，钱早就没影儿了，人也不会抓到，弄不好还得丢几条人命在那里小迪就让跟踪民工的兄弟把他抓回了孙朝阳的饭店，跟上次一样，民工ื兄弟一问三不知，白喝了孙朝阳半斤茅台
“就是这个ฐ意思，这次我也不想去抓他了，因为我根本抓不住他……说到这里，我还得跟你说件事情”
这个泼妇太不象话了，简直是在胡说八道，我头都没回，疾步上了楼梯
老憨连忙上来拉我：“大兄弟，还有艾我听说那个ฐ叫芳子的在**呢……操，什么เ话都听不进去”
“哈哈，我都忘了，”金高矜持地摸了一把脸，“操艾我还那ว么猛过？”
“真给咱老乡壮脸啊……”虾米的眼里满是崇敬，“金，金金，金哥，你说我能不认识你嘛”
胡四的口气似乎很惆怅：“无所谓艾兄弟交往不在一两瓶酒上……我看得开”
我也确实不想喝了，顺坡下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你以为ฦ我给你的是司机艾”胡四奸笑一声，“我给你的是一员大将，一个顶他妈十个司机使唤”
“两辆车一个ฐ人哪能行？要给就给两个，让他们放心，即便是赔了我照ั发工资不误”
“我是膘子？咱快呀，她还没念到十夹的时候，咱完事儿了，不过走的时候麻烦大啦，装了一车皮盘子”
“”胡四笑瘫了，“你他妈这哪是呀，这是败家呀，完了事儿你连房子也得卖了”
“好，很好，”李忠越发来劲了，悠然地点了一根烟，“这意思就是你在收他的保护费了，是吗？”
“报告法官，长法是我的兄弟，”我拿过不知道是谁给我添满的酒，轻轻啜了一口，“是我安排长法去保护吴胖子的，因为吴胖子做生意不容易，需要我的保护如果我不保护他，有人会把他吃穷了的，他的饭店就开不下去了”
操，一群标准的街头“污烂”！我不禁皱紧ู了眉头，这帮乌合之ใ众我是坚决不可能让他们深入到我的圈子里面来的，将来利用他们去吓唬类似老许这样的想跟我玩儿“离格楞”的人，倒是很对他们的路子老许这小子早就应该给他点颜色看了，以前他曾经这样涮过我一把，因为ฦ那时候我对冷藏行业一窍不通，不敢得罪他，就忍了，可是这小子觉得我好说话，经常这样糊弄我，这不，又他妈来了，正好，这个任务就交给这帮土鳖去办吧，折腾完了他，还让他给我送货，价格就不一定是原来的那ว个价格了还有老钱这个ฐ土财主，整天在我面前哭穷，欠我三万多了……嘿嘿，你们都等着吧，不把你们折腾出尿来，我杨远是你们的孙子常青见我冷冷地笑，也跟着笑了：“远哥，我这么เ办还可以吧？歪打正着艾这样反倒利索ิ了，一会儿单等着你跟金哥舌战他就行了，论脑แ子，他不是你们的对手←现在这种状况很不好受，有个ฐ成语叫什么来着？骑虎难下？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就是那什么เ……他得装，我了解这种‘污烂’的心理，心里害怕得要命，面子上还得装ณ，想起来了，这个ฐ成语叫色厉内什么东西，就是一个字，装，哈哈”
“哈哈，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那帮土鳖说，青哥，让长法结帐艾我们都没带钱，哈哈哈！”
金高笑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我操他妈的，太搞笑了，李杂碎去折腾阎八？这跟他妈一个ฐ老鼠去踩一只死猫的脑袋有什么两ä样？哈哈哈哈！唉，听说这两个以前可好了，整天凑在一起喝酒，就差骑在身上操腚眼儿了……对了，敲诈小广的那个人开口了吗？他说没说是谁在背后指使的？”见我摇了摇头，金高神秘兮兮地说，“蝴蝶，我知道你们是把兄弟，我说句真话你可别不愿意听艾我怀疑是李俊海干的！那ว一阵他正闲着，完全有时间干这事儿”
“我没怨你，是李俊海ร，前几天他跑人家阎坤家把床都给人家拆了，你想想，他敢回来嘛”
听那ว边嘈杂的声音，长法好象是在喝酒：“你是谁？认识我吗？”
金高把脸板起来，声音很沉稳：“我打了，我找长法”
“胖子，”我不跟他罗嗦，直接说，“听说最近遇到麻烦了？”
“没办法，不忙怎么办？我得吃饭艾哪敢跟你比？伙计那么多，不用亲自操心”
“知道小广跟关凯是什么关系吗？”李俊海不再拉我，凑到我的脸上问
“就说这个ฐ翱”我一泄气又躺下了，“你会不知道？我把小广给砍了……”
孤单地在胡同半腰坐了一会儿，天就开始下雨了，很大，到เ处都是乒๐乒乓乓的声音我需要找个人来帮我拿拿主意，去胡四饭店找胡四，胡四不在，我直接去了胡四老婆的美容店，胡四老婆问我是不是来找芳子？我说是，我很想她胡四老婆说，她走了半个多月了，连声招呼都没打……我忘记了说声谢谢，就那ว么失魂落魄地走在瓢泼般的雨中回家以后，我病倒了，发了很大的高烧我爹用双手攥着我的手，坐在床边，我弟弟在厨房里给我做姜汤
我一摔筷子冲出门去，脑子像是要爆炸了我奔跑着穿梭在一条条的胡同里，像一只没有脑袋的苍蝇，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爹竟然背着我去找了芳子！我能ม够想象出来芳子见了我爹会是个什么เ样子，她的性格根本接受不了我爹的那些问话▲我爹肯定也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问了人家的工作和家庭，他一定是旁้敲侧击地让人家离我远点儿……我欲哭无泪，站在胡同里大声喊，为ฦ什么，为什么เ，为ฦ什么！楼ä上一个ฐ老头探出脑袋训斥我，说我是个神经铂我抓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我没有力气，石头在半空划了一条弧线掉在一湾泥浆里，像是炸开了一个手榴弹
“你他妈找死艾”我吓畸，“你知道整天跟他形影不离的小迪是干什么的？侦察兵出身，参加过越战”
“怎么，不可以吗？”金高不屑地说，“玩这套他不是个儿”
“花子哥去了，我跟海ร哥就回西区了，你问花子哥吧，估计没什么事儿”
“我知道了，我自己去找她吧，市场那边怎么样？”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好艾原来是你们干的！你们抓他肯定有你们的目的，难道我真的会相信你是在帮我的忙？骗鬼如果真是那样，你为什么不在刚ธ抓到เ他的时候就直接告诉我？拖了一个ฐ多星期再来告诉我，这分明是你们“养”了他一阵！这段时间里，你们都干了些什么เ？我的脑子突然一怔，你们在调查是谁“黑”的贩毒款！因为你知道阎坤把我捅了，他急于想找个靠山保护他，所以你才把他抓到你们那里，想用他作为突破口……我猛然想起那天强子的阴阳怪气来——不看书跟不上时代艾容易遭人暗算朝阳肯定早就怀疑我了！怎么办？去不去？
我感觉到孙朝阳捂住了话筒，过了很长时间才说：“兄弟，我把阎八给你抓来了”
哈哈，孙朝阳，济南就是你的坟墓了，我握紧ู了涛哥的手：“哥哥，我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