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去医院看我妈*时候，我犹豫了。师傅笑着说，七喜，放心，我是不会告诉你妈妈实情的。如果你妈妈知道你做小姐，她会很伤心的。我的儿子也不知道我做小姐。他知道自己้的妈妈在做一份很辛苦的工作，而且天天上夜班。毕竟是小孩子，很好哄的。每天晚上上班的时候他总抱着我的脖子不放，他说妈妈，你留下来陪我。他那么说的时候我会很难过。一个六岁的孩子，每天晚上一个人在家睡觉，他真的好可怜。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生错了家庭。再做上一年我就不做了，然后开家精品店，好好培养儿子。他是很聪明的。师傅笑着，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幸福弥漫在脸上。师傅买了一只鸡，很大的一只鸡。她说，给你妈妈补补身体。她还说，我是不吃鸡的，过敏。人家都叫我们鸡，我们怎么可以同室相煎呢。妈妈见到师傅很高兴。她拉着师傅的手说，拜托你以后在工作中多照ั顾ุ照顾ุ七喜，她还是个孩子，脾气又强得很，是我拖累了她。妈*眼泪流了出来。师傅说，阿姨，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七喜的。师傅离开的时候，塞给了妈妈一百元。妈妈坚决不要。师傅说，给你就拿着。别和我客气，我烦这种人。我说，妈妈，你就收下吧，等我了工资再还给师傅。化装师给我化厚重的眼影，她说这样的话眼睛看起来大一点。她说，67๕号你的皮肤好好啊。但如果不保养的话就会变差的。她向我推销仙妮蕾德的护肤品。我说，我没有钱。化装师不仅在我们公司做，她还在别的洗浴ภ中心赶场子，兼职推销化妆品。听师傅说她一个月下来也能赚好几千。公司里有几个女孩子都在用化装师推荐的化妆品，休息的时候她们会交流一些护肤的经验，但大多数都在谈论与工ื作有关的事情，比如如何j床。j床是对客人的尊重，公司规定为客人服务的时候必须j床，如果违反规定被客人举报，会被扣工资的。师傅给我做培训的时候也教过我j床的技巧。她j床的时候像母猫叫春一样。她要求我现场表演。我试了几次，她都不满意。她说，七喜，你一定要认真练习。既然打算干这一行，就得懂这行的行规。做小姐和做别的工作一样，只有努力去做，才能做好。不要以为是个ฐ女的就可以做小姐的。客人不点你，你就什么เ都不是。公司规定下午五点上班，但员工ื们四点多就6续到了，签到之后就去化妆。化妆是很浪费时间的，需要等，一个接着一个ฐ。先化好妆的可以在休息室等着接客。李姐过来催促，她说，快一点化妆，客人都等半天了。3๑号，你先去5๓o8房间，那边有个客人在等着。师傅站起身走了。临ภ走的时候，她说，今天运气不错啊，刚上班就有生意做。过了一会儿，师傅回来了，沮丧的表情。38号说，三姐，怎么回来了。师傅说，他*，小样儿嫌我老，要找个年轻点的。其他的人都哈哈笑。38号说，还是个ฐ难伺候的主。师傅说，嫌老娘老，老娘还不伺候他呢。李姐走了过来，她说，6๔7号，你去。我跟着李姐上楼ä。走廊里我闻到了浓烈的酒味。李姐说，67号，这是你第一次接客，要表现好一点。我没有说话。李姐敲门进去说，给您又换了一位小姐，17๕岁，是我们这里最年轻的，而且是新า人。您看满意吗。好的，就她吧。男ç人含糊不清地说。他喝了很多的酒。李姐要离开的时候，小声在我耳边说，好好伺候。李姐带上门出去了。只有我和男人的房间，灯光昏暗，暧昧。我站在男人的面前不知所措。师傅给我做培训的时候说，先帮客人洗澡，然后陪客人睡觉。我记得，这些理论我都记得。但我不知道如何去做，也不想去做，我甚至有想掉头走的念头。我在心里一遍一遍鼓励自己，七喜，七喜，要坚持。一定要挺住。妈妈还在医院等着你，只有你能ม挽救妈*生命。我的双手紧张地交叉在一起，双腿不住地战斗ç。男人先开口讲话了。他说，我要喝水。我去大厅里端来了一杯水，男人接了过来，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光了。您还要吗。我说。不要了。男人喝过水之后，好像清醒了不少。他说，妹妹叫什么名字啊。七喜。我说。这么小就出来做，是不是很辛苦啊。我需要钱。我喜欢你的性格，直率。第一次做，没有经验吧。是的。没有关系的，我会配合你的。先帮我脱衣服，我要洗澡。我靠近男ç人，开始解他的扣子，我的动作很慢。我屏住呼吸，尽量不去接触男ç人嘴里呼出的刺๐鼻的酒味。男人始终没有碰我的身体，如果他有什么动作的话，那也是在我的服务范围之内。帮男人洗过澡，我躲在浴室里不肯出去。男人叫我的名字。七喜，七喜。我们光着身子，分别坐在床的两边。我一动不动。男人说，有点害羞，是吧。我没有说话。我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师傅培训过，要对男人进行挑逗，激起他们的性欲。师傅还传授了几种挑逗男人的方แ法。但我没有按照师傅说的去做。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男人靠近了我，他说，你喜欢什么เ体位。他的手开始在我的身上游走。我说，你快点做吧，时间要到了。每位客人只有一个小时。时间到了，房间里的铃就会响个不停，催客人去结帐。男ç人把我压在身下。我闭上了眼睛，不愿意看见男ç人的表情。我没有出任何声音。躺在那ว里，安静的。男ç人摘下安全套扔在了地板上，他说，下次来的时候，我还找你，虽然你算不上个ฐ合格的小姐，但我喜欢你的青涩。从那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我遇见了师傅。她说，怎么样，七喜，第一次做还顺利ำ吗。我抱着师傅，放声大哭。屈辱的泪水。一个17岁女孩的纯洁的眼泪。师傅说，哭吧，我第一次做的时候也很难过，甚至想到了自杀。七喜，我们也不想堕落，但有什么办法呢。星期天休息，去医院看妈妈。妈妈更瘦了。头散落，面色苍白。妈妈说，七喜，你的工作是不是很辛苦，你的脸色不大好看。我说，有点累，天天上夜班。七喜，辞掉那份工作吧，妈妈打算出院。妈妈，别为ฦ我担心，我会坚持做下去的。妈*眼泪流了出来。她说，七喜，妈妈对不起你。我抱着妈妈，紧紧的。我像哄一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哄妈妈。我说，妈妈，一切都会回去的，你会好起来的。阳光很好的午后，我搀扶着妈妈，去外面散步。没有风，迎面走来的病友笑吟吟地打着招呼。累็了的时候我们就坐在草坪旁้边的椅子上。我掏出一把梳子，开始给妈妈梳理凌乱的头，一下一下，梳子滑过妈妈服帖的头，自上而下。然后在她的脑后挽一个髻。我把镜子拿给妈妈，我说，妈妈，快看，漂亮吗。妈妈握着小镜子左右端详，然后笑。她说，七喜，你还是没有学会梳头。她从耳朵后边揪出了一缕没有归拢好的头。上班以后，我陪妈*โ时间越来越少了，都是其他病人的家属在帮着照ั顾妈妈。凌晨5点下班，卸了妆，换上我的旧旧的仔裤ไ和布鞋，然后骑上那ว辆破破的单车回家。一路上，我很累，很累，下肢酸痛，有气无力地踩着单车。感觉快要睡着的时候，便张开嘴猛吸几口清晨凉爽的空气，人会清醒一些。天色朦胧，人很少，偶尔有车疾驶而过，隔三差五地会看到穿着橘黄色清洁服的环卫工人，拖着长长的扫把，清扫路面，一下一下，慢条斯理。这个时候，我便会想起四平的妈妈，脸色蜡黄，眼神浑浊，弓着背。她骂我狐狸精。将车放在车棚，锁好，然后便上楼ä，一手扶着满是灰尘的楼梯，一手托着疼痛的腰部ຖ，从一楼爬到三楼ä，精辟力竭。有的时候，会遇到要去晨练的邻๑居。他们说，七喜，刚ธ从医院回来。没有人知道我在做小姐。进屋后，便瘫在床上，不想再动弹，伸手够到床头的闹钟，调好闹铃，便睡了过去。一直睡到เ下午两点，在闹铃中惊醒。然后便去厨房煮饭，煮两份，一份给妈妈，鸡汤，一份自己吃，挂面。偶尔有客人给小费，我便用这些钱给妈妈买鸡。下午出去的时候，会遇到很多人，女人和小孩，在楼房后面的阴凉下，或坐或站，大声地说话，大声地笑。我从他们面前经过，旁若无人。她们仰起脸看着我，然后在我走远后小声议论着。我所住的地方是这个城市最偏僻，最贫穷的一个ฐ角落。这里聚集着很多的外来民工，他们操各地的方言，干最脏最累的活。女人们是不出去工作的，在家照顾ุ小孩，每家都有好几个孩子，穿着破烂，肮脏不堪，常常蹲在马路边拉屎。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叫骂声不绝于耳。早晨的时候，会看到楼下的公厕旁排队等着上厕所的女人。她们穿劣质的睡衣，蓬头垢面，睡眼惺忪。手里握着一大团卫生纸。这里的马路是没有人来清扫的。路边堆满了垃圾。苍蝇成群结队。有车驶过的时候，尘土飞扬。白天的时候，常常能看到背对着人在马路边上小便的男人。他们站着，叉着腿。楼房前面有一条水沟，水沟里流动着绿意意的脏水，上面漂着各种垃圾，有白色的塑料é袋，有红色的卫生巾。夏天的时候，水沟里散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路过的人都捂着鼻子，严严实实。收取卫生费的人很凶，满脸横肉，讲话蛮横。我曾见过妈妈和他们吵架的情景。其中的一个胖子，挺着大肚子，用手指着妈*โ鼻子，他说，不交费就搬你们家的东西。家里惟一值钱的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被他们强行搬走了。妈妈在旁边哭天喊地。我跑上去，在那个胖子的胳膊上狠命地咬了一口。他叫着。电视机摔在了地上，粉身碎骨。那一年，我1้5岁，爸爸离开后的第二天。妈妈把我褒ຐ的鸡汤分一半给要好的病友，一个来自农村的三十多岁的妇女，头枯黄，脸色黝黑，说话的声音像男人。她的丈夫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不爱讲话，走路的时候低着头，驮着背，穿一条打着补丁的黑色裤ไ子，松松垮垮的。和他讲话的时候，他总是笑。他尽心地照顾ุ自己的妻子，我不在的时候还会照顾妈妈。女人说，七喜熬的汤真好喝，然后端起饭盒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光了。喝完后，用手背抹一下嘴，望着我笑。记住了女人的话，下次去医院的时候会带更多的汤。星期二，公安局来检查，李姐得到了消息，便通知我们星期二放假。所有的人都欢呼雀跃。38号说，明天我要找个鸭为我服务，平时都是我伺候男人，这回要臭男人来伺候我。3๑8号是四川籍的姑娘，讲不标准的普通话，左胸ถ纹一朵黑色的玫瑰，妖娆放肆。客人都叫她黑玫瑰。她的耳朵上穿了很多的孔，喜欢在左手腕上戴很多的手镯，走起路来，丁丁当当。金黄色的头，化浓艳的妆。她挣来的钱都花在了买白粉上。受她的影响，公司里的另外两个ฐ女孩也开始抽白粉。师傅说，七喜，离她们远点。公司里，我很少跟她们交往，除了师傅。休息的时候，她们在一起有说有笑。我坐在角落里，一个人。38号说，七喜，别他*โ装ณ清高，再清高你也是小姐。38号嘴里吐出的烟雾笼罩了我。公司大堂的喇叭里喊我的编号，说有客人在5๓23房间等我。我已经接待了六个客人了。浑身瘫软，表情麻木。师傅说，七喜，可以吗。不行的话让别人去吧。我说，可以的。然后我无精打采地站起来，向52๐3房间走去。男人戴一副眼睛，斯文的样子。他喝了很多的酒。我刚进去，他就开始吐。污秽的东西弄脏了他的衣服，也弄脏了房间里红色的地毯。我将他扶到沙上，然后开始打扫那ว些脏东西。我屏着呼吸，抿着嘴，胃里翻江倒海ร。我帮男人脱衣服。他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任由我摆布。洗过澡，男人说，我要喝水，我去大厅拿来了一杯冰水，给男人喝。男人喝水的样子很吓人。咕咚一口，杯子里的水便不见踪影。他的喉咙蠕动着，出寂寞的声音。我依附在男人的身上，开始舔男人的耳朵。他推开了我。他说，我不喜欢这一套，我们玩点刺激的。他开始穿衣服。我光着身子，坐在床上，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เ。他穿好衣服后，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然后转身说，你觉得我帅吗。一般。我说。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小姐。别的小姐都说我很帅。我说的是实话。他笑。他说，你很可爱。然后他靠近我，坐在我的旁边，凝视着我的双乳，他并不去碰它们。他的眼中弥漫着欲望。突然，他将我推倒，用力地。他说，你这个ฐ贱人。他开始用皮带抽打我，一下一下。每打一下，他都会出荒淫无耻的笑。他的皮带落着我裸露的肌肤上，火辣辣的。我尖叫着，抱着脑袋，在床上滚来滚去。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停了下来。他凑过来，说，宝贝我走了。我赤身躺在床上，出了崩溃的哭声。师傅说，那ว种变态的男人经常碰到เ。做小姐真的很难。下午去医院看妈*时候，我穿上了高领长袖t恤，遮盖身上那一条条耻辱的红印。妈妈说，七喜，你的眼睛肿了，是不是哭过。我忙低下了头，我说，没有。妈妈说，七喜，你瞒不过妈*，实话告诉妈妈，工作不顺心，是吗。我仰起脸，挤出了一丝笑容，我说，妈妈，别担心，我很好。然后我站起身跑出了病房。走廊里，我的眼泪流了出来。38号走了。她认识了一个大人物，那人把她安排在街道办事处工作，国家公务员。3๑7号说，以后咱们就是不同道路上的人了，见着了装作不认识。大家都不容易，我不想让你们毁了我的前程。38号扭着腰走了。公司里其他的女孩长吁短叹，表情复杂。师傅说，这世道就是不一样，小姐也能ม做公务员。89号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38号是咱们小姐的楷模。大家齐努力，也捞个一官半职，正大光明地做一回人。师傅死了，被一位客人杀死在了浴ภ缸里。师傅的尸体漂着，一缕头耷拉在浴缸外面。我看到了她的胸部的伤口，粗暴的伤口，像嘴一样裂ฐ着，红色的液ຂ体源源不断地从那ว里流出，染红了浴ภ缸里的水。我的心抽搐了一下。有几个女孩尖叫着跑开了。李姐过来了，她呵斥所有的人，都回休息室，然后她开始打电话。李姐召集公司所有的人开会。她说，这件事不能说出去。谁走漏了风声，谁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希望你们都记住我的话。师傅的死讯被封锁了，我们不知道任何消息。师傅的儿子，那个ฐ六岁的男ç孩。我去找他的时候，房东说老家的人把他接走了。公司里的两ä个女孩想离开，但李姐不给她们算工ื资。她们每天在闹情绪，被客人举报了好几次。李姐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别给我作，你以为ฦ你是谁，别忘了你是小姐，供男人玩的。我们谁都不说话，低着头。最近，公司里的客人一下子少了很多。我们每天都很清闲，坐在那里无所事事。有几个女孩子在小声议论着跳槽的事，她们说了工ื资就走人。李姐隔三差五就过来巡视一圈。李姐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说话。李姐板着脸说，怎么เ都闲着。8๖9号说，没人来，不闲着怎么着。李姐说，明天开始都去马路上拉客。每天每人至少要拉三个ฐ，拉不够的扣钱。8๖9号说，靠，你觉得我们赚钱容易吗。李姐瞪了8๖9号一眼，走开了。我们站在马路的两边，摊胸露乳，拦截每一位过往的出租车，强行拉开车门，将上边的男ç客人拖下来。然后将他们带到公司。有的时候，会遇到เ这样的客人，他说，我的老婆就在后边的那辆车上。我们便不再坚持，放他走。凌晨三四点钟็。风很大。我们站在马路边上，穿很少的衣服，瑟瑟抖。大家都双臂抱肩。有的时候，等上一个ฐ小时才能等来一辆出租车，所有的小姐都一拥而上，将客人拉下车，七手八脚。89号拽着客人的一只胳膊，说，他是我的客人，你们谁都不能ม和我抢。其他的人都退后了。8๖9号挽着客人的胳ฑ膊，扭着腰走了。他们的背影好象一对情侣。我感冒了。我向李姐请假。李姐说，请假一天扣二百，这是公司的规定。我没有请假，我坚持上班。拖着沉重的脑袋，流着鼻涕。喉咙干涩生疼，四肢软弱无力。第三天，我终于支撑不住了，给李姐打电话，请了假。我没有钱买药。我躺在家里睡觉。盖很厚的被子，蒙着头，昏睡了两天两夜。没有吃任何东西。醒来的时候，感觉胃里很空，去厨房找吃的的时候，栽到在了地板上。鼻子里有血流出。我慢慢地挪动着虚弱的身体，爬进了厨房，找到了几天前吃剩的馒头。干瘪瘪的。我一阵欢喜，狼吞虎咽地将那个馒头吃进了肚里。然后拧开自来水，喝了很多。感觉肚子被撑起来的时候，我关上了水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