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九章见到我们，羞得一脸红，说话也难为情。
杜连长也不是流氓。他划定了一个禁区，在制造流氓。
在训练场上，一贯灵巧的莫九章最近一连几天不知为ฦ什么显得很笨拙，裤ไ裆象塞进转头，走路趔趔歪歪的。今天更是异常，跑了两个来回，就气喘吁吁。最后一道障碍是钻铁丝网，他磨磨蹭蹭，艰难地爬出铁ກ丝网就一屁股瘫在地上，脸上一副痛苦模样。
午休过后，我们二排的训练科目是障碍越野：跨堑壕、走独木桥、翻高墙、匍匐过铁丝网，……和练杂技差不多。
出了医院，我问苑茹：“他的手术是谁做的？”
我不敢再看下去。
“我知道，肠回转就是中医说的绞肠痧，不是什么重病。莫九章为什么会是这样？是不是误诊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滚了出来。我安慰几句，急忙离开了病房。找到เ了苑茹。
“如果莫九章真是铁板一块，马三江再下流也是多余。不和你争了，你是支部ຖ书记，我建议召开支委会，集体讨论决定。”
“我的老连长，你就没想一想，马三江平时对莫九章有意见，在这个时候，他去探望莫九章，又说了那ว么多低级下流的话，你不怀疑他的动机有问题？”
“你对病号做了什么？”
马三江见情形不妙，转身要走，队长拦住了他。
通信员陈贵最会溜须ี拍马，说，“多亏连长教会了你们扛人跑操，不然二排可就惨了。”连长听了，得意洋洋。
下午奔袭，刚ธ跑出五华里，马三江就累趴下了。是排长、班长、周大川、莫九章轮流背着他，我专门替背人的人背枪，跑完全程。全排没有一个掉队的。
“向前看，稍息。”
队伍里一百多颗脑袋向右偏转三十度，分明是向两个ฐ女兵行注目礼ึ。我是哨兵，可以来得更直接：目视正前方แ。两个女兵渐渐远去，消失在密林中。
我们象老友重逢，一见如故，无话不说。
“当过，而且就在你们的一连。”
连长果然守在厕所门旁，气呼呼的一动不动。已๐经胜利完成放水蹲坑任务的战士们等着看热闹，也没散去。
突然，连长又折了回来，对尾随而来的莫九章气急败坏地说：“报告报告，都是你的报告把我搞糊涂ิ了。”接着，他大声吼道，“有人抹了雪花膏，我知道是谁。用不着一一检查。我站在门口等他。”又对身后的莫九章说，“待在这儿凑啥热闹？还不抓紧时间蹲坑。”
“用我的。”周大川ษ从针ฤ线包找出一根针ฤ。
又是一串笑声。
“乔医生真会会做思想工ื作。”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莫九章的思想包袱只有懂医学常识的人能解决。换成你们不讲科学的封建连长，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哩。”
“佩服，你这个疯丫头当了几个月的兵长了不少学问。”
“谈不上学问，在训练班的生理常识课，教员说过，女孩子来例假、男孩子遗精和刺激引起性器官勃起，都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在你们连长那里可能ม都是流氓。”苑茹咯咯笑起来，问：“你们连长结婚了？”
“不但结婚了，孩子都十多岁了。”我回答。
“他恋爱、结婚、同房、怀孕，都是一系列性心理反应的外在表现。如果说莫九章一个正常勃起就是流氓，那么เ，你们连长什么滋味都尝过了，应该算是经验丰ถ富的老流氓了。有句名言说的好，真理在权力面前永远是苍白的。”
“有道理，谁说的？”
“我说的。”
“说这些话，你也好意思？”
“都是大实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类真虚伪。还是鲁迅先生最实在，他把婚礼请柬说成*广告。”
“你疯了，真疯了，这种字眼也说得出口，亏你还是个ฐ姑娘。”
“你不如说鲁迅疯了。”
没想到，苑茹的知识竟这样丰ถ富。在短短的护士训练班是不可能达到เ如此程度的。
“和你在一起，能知道好多东西。你是怎么学的？”我自愧不如。
“你们在学校搞斗批改，我躲在家里读书看报。”
我们不知不觉走进密林深处。苑茹不时地拔起花花草草放进篮子。
“你认识草药？”我问。
“只认识五六种。”
“你采的可不止五六种？”
“反正回去有药剂师鉴别ี，装满一篮子，当官的会表扬你吃苦耐劳。如果一篮子只有十棵八棵的，即便都是药材，当官的会生气的问：‘整整一天，你就采了这么เ点？’管我们组织纪律的领ๆ导是新来的政治处黄主ว任，学哲学的大学生。”
我恍然大悟，苑茹上山采药不过是个幌子。莫九章假如也有这么多的心眼，绝不至于吃那么เ多的哑巴亏。
“你上山究竟要做什么เ？”
“陪老同学、老邻居说话、聊天。怎么เ，你不愿意？”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姑娘单独在一起，而且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我有点想入非非。
“你不怕我耍流氓？”我问。
“我既ຂ然敢来，就不怕流氓。再说了，你是一连的兵，恐怕还没学会耍流氓。”
耻辱！我生平第一次尝到被蔑视的滋味。
“你瞧不起我？那，我就耍给你看看。”
“来呀。”她毫不示弱。
我心里慌，不知从哪里下手。
“耍流氓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会。我做给你看。”说着，她解开外罩衣扣，又解开里面的绒衣扣子，贴身的是浅黄色的内衣，被胸前两个乳峰撑的高高的。
面对野蛮泼辣、无拘无束的苑茹，我胆怯了，脸红了，转过身，慌忙躲进树丛。
“不亏是铁一连的兵。狼心兔子胆。”她爽朗大笑，笑得像唱歌，优美旋律在古老的森林里久久回荡。
被苑茹羞辱得狼狈不堪，我决心挽回面子。苦苦思索了两天，找到了症结：都是好面子的结果。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被那个疯丫头抓住了短处。
人如果丢â开脸面，有什么事不可以做呢？我决心撕破脸面，也让她逃一回。拿定主ว意，正考虑如何约她出来。我被指导员叫到他的办公室。
指导员说，军区要办一期优秀士兵学习班，培养干部苗子，时间两个月。他要我立即动身，搭乘๖野战医院的汽车出山。
我向指导员推荐莫九章参加那个学习班，并列举了他的许多优点。指导员说，他本人也同意莫九章去学习，连里在讨论时，对莫九章的看法不一致。大多数支委同意你去，依据民主ว集中制ๆ的原则ท，最后决定派你参加。不能再变了。
我只好服从，心里却像做了贼一样的胆怯。
报复苑茹的事只好暂时搁置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