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殷碧涵如此唤她,李济安挑了眉。她虽然没说什么,倒是看了殷碧涵好一会才拿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好茶。”
来人,正是四皇女李济安。
“慢着!”李济乾低声喝道,“母皇说只要见玥吟一个人?”那声音的期冀明明白白地显露了出来。
李玥吟一皱眉,却立即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她的语调里似乎ๆ多了些不容抗拒的意味,上官慕下意识地在看过她身上红色的官袍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绿色,“是,有些事情想请教大人。”纵然心里弥漫着些微不甘,上官慕的声音里还是维持着该有的恭敬。
殷碧涵向上官慕走近了几步,然后停在四步远的地方,就像与陌生男ç子说话应该有的距离一样,“上官大人到户部有什么事?”
不过说来殷碧涵此人向来不与寻常相同,擢升一事传到เ谁的耳里只怕也不过是声慨叹便丢â开。
一年时间未到,从五品上的金司郎中擢升为ฦ正四品上的户部侍郎,瞬间官升六级只怕是赤月百年不见,但是当时在场的竟无一人反对。
承墨点了点头。
殷碧涵手里的笔一顿,抬头对着他苦笑,“看得出来?”
“你可知道,去的有哪些?”殷碧涵似乎想到เ什么,脸色渐渐发白,连说话的声音也僵硬起来。
“……之前特地请五皇子去别ี苑也是这个意思。”流云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让殷碧涵如此反应,微讶之下连将碎发拢到耳朵的动作都顿了下,“就是想让三皇子将生辰的宴席摆在姬府别ี苑里。”他虽讶然,却仍是把话说仔细了。
“我以为我决定了。”殷碧涵的声音里流露出淡淡的疲倦,“其实回到家里,看见荼靡和承墨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但是这件事却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容易摆脱。”
“你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姬筠卿毫无起伏波动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如此安宁的画ฑ面让他甚至觉得自己走进去都是错的,于是竟然愣愣地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直到姬筠卿抬头时才反应过来。
流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殷碧涵眨了下眼,抿住唇没有说话。
说起来,李玥吟就任禁军统领ๆ,李济安的确没有必要出现在这里。
殷碧涵垂目,站起身行礼ึ道:“碧涵见过两位。”相对于两个人微妙不同的态度,殷碧涵却还是一向的平稳与温和。
两人看到殷碧涵蹲在李玥潇面前都露出诧异的神情。李玥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转向李玥潇,而姬筠卿却显然对她注意得更多些。她展开手里的折扇,半挡在唇前,用那ว凉滑如丝般的声音道:“真是,意外的客人呢。”极为清雅的人,眼睛里透出的光却是幽深难辨。
虽然她不想掺和的意愿表现得非常明显,但是不代表对方也是这样想。
殷碧涵眼中闪过不耐,略微加快了步子朝外走去。
他展颜,似乎ๆ为ฦ自己为什么เ竟然没有想到เ而奇怪,然后极之自然地坐在殷碧涵的腿上。
她不过是玩笑,却不想小皇子却当了真。
站在她身后的人一声轻笑,“所以?”
“是我的自私,杀了骆双。”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心里翻腾的情绪似乎ๆ终于找到เ了出口。“留他在身边给他无望的想念,是我自私。知他设计荼靡依旧ງ纵容,是我软弱。送他离开却没有给他更安定的生活,是我无能。”她的话越说越是顺畅。
她想见他。
但是,她之后的确是来过好几回。
“最近的确是出名。”殷碧涵了然一笑,然后扬声道,“小二,替宋主事拿个十碗酸梅汤送去家里,算我账上。”
“不。”宋启仍然与府衙一般,习惯性地就回答了殷碧涵的问话,“犬子喜欢这里的酸梅汤,是以……”话出了口,才觉自己反应太快。何必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你想要活下去吗?”殷碧涵轻轻的声音彷佛一阵清风吹过耳畔。
疼痛,永远不是唯一的折服方法。
公子的称呼,对他的身份也大约猜到几分,于是一边点着头一边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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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承墨未语先笑,“我端银耳羹过来了。”
随着殷碧涵答应声推门而入的是承墨。他头发松松地绾了髻,身上穿着樱草色碎花的窄袖襦裙ำ。承墨本不是艳丽ษ妩媚的人,如今素า淡却清纯的打扮正合了他天真娇憨的气质,看来如泉水般清澈微甜,只让人眼前一亮。
“原来如此。”姜ä朔一边说,一边朝殷碧涵看了一眼。虽然是充满探究的一眼,却因为她爽朗的外表不会让人反感。
此人名为ฦ姜朔,表字元晨,乃兵部ຖ库司郎中ณ。但是殷碧涵能认出她来,却不单只是因为遇见过。她还在皇子府做库房的时候,曾在君醉楼遇见过四皇女李济安和姜ä朔。彼时李济安自称安晴,后来殷碧涵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也花过点心思调查那ว位特别ี的皇女以及她身边的人,所以自然就知道了自幼就是皇女伴读的姜ä朔。不过这其中的缘由á自然不能摊开了说,于是只一句话含混带过。
“西市是我的退路。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替我看着。”茶杯里腾腾袅袅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余下她的声音异常坚定沉稳。
“您是说……”就算那句话简单到เ让她不能怀疑,但是宋启仍然觉得自己้听错了。
朱墨兰浑身一震。他猛地抬头看向殷碧涵,眼神凌厉。
“我知道霁月哥哥是个ฐ聪明人,就算是女人也鲜少及得上他。”殷碧涵彷佛没有看见般继续说,“虽然有道是同甘共苦,但是偏偏有些人是共贫贱易,同富贵难。霁月哥哥虽然美丽ษ,却总会有比他更年青更美丽的人出现。等到他的妻主移情别ี恋的时候,我希望霁月哥哥早些明白不要再放任自己้去想望些不可能ม的事情才好。”
流云一怔,他看着殷碧涵眯了下眼睛,脸上一沉,竟然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就朝外走。
殷碧涵抬眼,似笑非笑地问:“你今天是特地替她来问消息的,还是来看我的?”
自责,如出生在阴暗潮湿里的青苔爬满了他的整颗心。
如果没有他的任性,她又怎么会奄奄一息地在床上躺了那么长时间?如果他能更强一些,又何至于需要用她做诱饵让自己逃脱?
她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温柔并且愉悦的光芒,“一起走走吗?”
那ว个骑着马的人微闭着眼睛仰面享受着荒漠里的微风。
当时承墨突然自告奋勇,并说没有小厮容易招人疑窦。众人虽觉不妥,但是商队里如果只有粗悍女人委实不像,不得已只能同意了。
身于营南的武唐沟。但是悍匪来去如风,荒漠上又踪迹难辨,一时如何寻找成了难事。不得已๐,只能ม选了人假扮出关商队在武唐沟附近搜寻,希望能有斩获。
“为ฦ什么这样对她说话?”李玥吟突然问。
眨眼没有说话。
洪遂信极快地,却也非常仔细地验看过之ใ后将文书收好,道了声:“有劳大人。”
说着,殷碧涵站起身,从桌上的包裹里将一应的文书翻找出来直接递给洪遂信。
听出她声音里的沉郁难消,承墨安静了好一阵子。他抱着殷碧涵的脖ๆ子,“那时候,为ฦ什么赶他走?”
殷碧涵对流云说姬筠卿企图谋反,然后以他的怔愣为由将他赶了出去。
虽说流云的确是放不开姬筠卿,但是在承墨来看,当时如果殷碧涵存心留他,流云未必就会跟着姬筠卿走。
流云的惊讶能ม说明什么?
什么都不是。
换了承墨刚知道,也一样会怔愣会惊惧,毕竟谋反不是小事。但是那ว并不代表承墨对姬ภ筠卿有着什么特别ี的感情。
“李烨说过,她不知道姬ภ筠卿的母亲是谁。”殷碧涵突然说。
“……啊?”承墨一愣,才反应过来李烨是谁,“但是,姬大人不是说她是陛下的亲生女儿?”陡然听到เ如此消息,承墨声音猛地拔高。
“当时,她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殷碧涵说,“她说不止是她,连姬筠卿的父君也同样不知道。”
这……
承墨张大嘴。
她的父君也不知道她的母亲是谁?
“所以那封信是假的,”殷碧涵抬头,“也所以,姬筠卿算准了我会去拦她,也算准了流云一定会再回到她身边。她用我来绝了李烨的不安,然后再用我绝了流云的退路。”
殷碧涵的声音里,不止是不甘和心痛,甚至还有怨愤一起泄漏了出来。在赤月朝里,能ม得她尽心的人本就不多,而姬筠卿竟然可以将她用得如此彻底。
承墨不语,只是收紧ู了手臂紧ู紧ู搂着她,“所以你,才将云哥哥赶走。”承墨恍然,“但是那是姬ภ大人的事,和云哥哥无关……”
无论如何都留不住流云的人,那么เ至少能留下半颗心也好。殷碧涵展现在流云面前的是最真实的心情,所以更让他愧疚不安。
“脚๐长在他身上。他要是不肯走,谁能勉强他。”殷碧涵的声音听上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承墨失笑。
“所以,”殷碧涵抬头,支起上身,“别再逼我去见他了好不好?”
“但是……”
“没有但是。”殷碧涵从上面俯视着承墨,“我的人,不准向着别ี人,你只能ม向着我。”
“嗯。”承墨轻应了声,笑得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