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公园是荒凉而冷落的，在濠濮间栏杆旁้的长凳上，他们紧ู挨着坐下来。
晓燕点点头，戴愉拿过她手里的书，他们就并肩转向北海公园的前门去。
两个ฐ女学生还没有走进东车站的大门，远远地就望见车站附近好像生了什么大事，她们再走近一看，许多黑制服的警察，每个ฐ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粗皮鞭，而这些皮鞭在嘈ฤ乱的人群头上，就像无数的褐色长蛇——有的昂头向上，有的蜿蜒飞舞，有的在凶恶地盘旋๙……而在这些皮鞭下面的，是万头攒动的人群。皮鞭赶着人群，人群惊慌乱窜。妇女、小孩哭喊着，人群呼儿唤女地大叫着……在这些嘈ฤ杂声响之中，还有警察凶猛的叱叫：“躲开！躲开！都躲到候车室去！躲到远处去！前门里外现在宣布戒严。”
两个穿着翻毛皮大衣的女学生都坐在人力车上。在驰向前门车站的路上，黄梅霜回过头来告诉李槐英：“小刘ถ在东京帝ຓ大毕业以后，就来信说快回国了，可是一拖再拖，也不知他忙的什么เ。昨夜十一点多我才突然接到这封电报，说他由秦皇岛下了轮船，今天上午十点一刻的火车到北平。嘿！小李子，快十点了……”黄梅霜看看腕上的手表，又赶快说完尚未说完的话，“现在离十点一刻还差ๆ三十八分钟，我上午有两堂课都没有上。说实话，他一来，上帝ຓ对我都不重要了。”她扭着头对李槐ຈ英笑着，忽然，像想起了什么เ，把高跟鞋在洋车的踏板上连着狠狠地踏了几下，对车夫粗声催促道：“快点！拉快点！火车就要到了。”
于是一见王晓燕，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当着那个ฐ瘦削的丑陋的女特务，他是卑贱的唯命是听的奴才；但是见了晓燕，他又俨然是一个ฐ正派的沉默而持重的君子了。他鼓着金鱼眼睛仿佛烦闷而又纯正地凝视着王晓燕，关切地问她：“燕，这些天你好像瘦了。有什么เ不愉快的事？”
走到黑暗的小巷里，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他不由á得又抱起了双肩。好像喉咙里塞住什么难闻的腥东西，他用力大声咳嗽了几声，这才急急忙忙朝大街走去。他厌恶、害怕这毒蛇样的女人，但是他又不能离开她。在他腐朽的心灵里，只有晓燕的爱情还给他卑贱的灵魂留แ下了最后一点生命的火花，但是这火花是怎样地微弱呀。他戕害了自己，戕害了许多人，最后又在戕害他自己้心爱的女人王晓燕……
许宁且不回答，他拉着道静一同坐在路旁้的一条长凳上，用他那ว细眯着的亮亮的眼睛朝着道静注视了一会儿才说话。
道静微笑着，快活地看着他：“我在海边走着的时候也看见了你。可是却没想到会是你。怎么样？什么时候出来的？伯母还好吗？”
道静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她和侯瑞谈了要去找晓燕的意思就走了。
侯瑞笑笑说：“这个工作我们早就在进行。可是……北大受摧残太重了，一下不易……”
戴愉今天打扮得很整齐。他穿着一套蓝色哔叽秋装，平日总是有些蓬乱ກ像硬毛刷็子的头，今天向后梳理得整齐而光亮。他鼓着金鱼眼睛看着问话的吴教授，刚刚要回答，王晓燕悄悄地把他的衣角一拉，他会心地使人毫不觉察地瞟了晓燕一眼，回答道：“清华。吴教授。”
“我说，郑老弟，你在哪个ฐ学校读书？”吴范举教授呷了一口白干酒，用手帕揩了揩亮亮的圆头上的汗珠，笑着问。
道静披衣坐起来，接着又穿鞋下了地。刘大姐默默地望着她，在薄明的月光下，只见道静年轻俊美的脸上布满着愁雾。她轻轻坐在刘ถ大姐的床边，双手拉住她瘦削的手指，声音有点儿颤抖：“妈，你想不到เ的……卢、卢——嘉川，我一直都在等着他。可是他……”
“怎么เ叫算有、也算没有？他是谁呢？”
王教授和几个女孩子，同时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他们一边吃着一边畅谈。道静心里暗暗赞赏着晓燕变了，她的家庭也跟着变得更加进步和欢快了。许久没有吃过的丰ถ盛的午餐，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的亲切温暖和即将开始的自由á的——也可以说恢复了的战斗ç的生活，使她又产生了突然被捕时那种迷离的幻觉：“这是不是做梦呢？……”
“教授先生，这不是课堂啊！”王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餐桌边。她看着王教授对着几个青年人滔滔不绝地起议论，大家全忘了吃饭，就笑着提醒丈夫；同时转过身握住道静的手慈爱地端详着她，“道静，你瘦多啦，看他们把一个ฐ漂亮姑娘糟踏成什么样子！……”泪珠浮在眼眶，王夫人立刻๑擦掉它，又温存地对王教授说道，“青年人比你这老头子什么不知道！吃饭吧，道静一定饿了。监狱里的饭食缺乏营养，今天我烧的菜里，特别富于维他命。吃吧，吃吧！这里面蛋白和脂ฦ肪也不少。”
他疲乏็地倒在郊外的野地里休息了一会，站起身来一看：自己的浑身上下黑得太不像样了，于是，他慢慢地走到荒凉的护城河边，渴极了，先用手捧着喝了几口河水，接着就用双手捧着河水洗起脸来。他左ุ洗右洗用力洗，可总是洗不净。因为ฦ身上、破衣服上到เ处全沾满了煤屑，一会儿工ื夫这些煤ศ屑便又沾到脸上手上了。他皱皱眉，苦笑笑，索ิ性不洗了。把裤ไ腰带扎紧ู点，便顺ิ步往城里走来。两天多没有一口东西入肚，他浑身软绵绵的，好像病了一样没有一丝力气。但他挣扎着，一边走，一边真像个摇煤ศ球的工ื人还哼起了《小寡妇上坟》。他先到เ两ä个同志处没有找到人，便走到เ北大来找徐辉。
他挨过了打，从保定的下一个ฐ小站又偷偷坐上了下一趟火车。在他遇见徐辉以前的中午，才从西便门外跳下了火车。
“看守，”她对走进来的女看守说，“你们该给这位受重刑的弄点东西吃。”看见端进来的是一块黑的窝头、一碗漂着几片黄菜叶的臭菜汤，她皱着眉说，“这怎么เ能ม吃呢，你想法弄点好些的——我们以后不会忘记你的！”
“来呀！看守！看守！”
道静沉思着，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了，“现在我给你讲我的小朋友黑妮的事。你知道，我永远忘不了我这可怜的朋友……”
“什么有意思的事？我不会说！”可是待一会儿，道静还是说起来了。这回她说的是小时候的事。她小时候常跟着那个地主“母亲”到古北口外去收租。别ี看多少年过去了，可是在那ว些地方แ经过的一些事，却叫她一辈子忘不了。徐凤英跟林伯唐常常把不交租的佃户吊到เ房梁上用皮鞭子抽；逼得孙寡妇跳了河；也逼得她外祖父跳了白河川……“不说这个！”
白莉苹叫了两份西餐、几样茶点，两ä人一边吃着一边谈话。从谈话里道静知道白莉苹参加了上海一个ฐ影片公司作演员，演过两部ຖ片子，就嫁给了影片公司的经理作第二个太太，过着阔绰生活。不过，对于这种生活，她似乎也感到了厌倦无聊，倒时常回忆起过去的生活和朋友。
“那可不行！”白莉苹轻轻打了她一下，“离开了你那ว老夫子，还这么孤僻干吗！”说着她喊过两辆洋车，不容道静分说，让她上了车，一直拉到เ北平最大的西餐馆——撷英番菜馆。
大娘说：“两ä口子都到老东家屋里去啦。也不知有什么事，商量起没个完。小素在扎花儿；小台不知跑到เ哪个屋去了。趁这工夫，我回来看看你。你怎么今天就吃半碗饭？身上不痛快啦？”
道静坐起来，看着大娘想说什么，却愣在那儿。她满腹心事，实在没心思在这时和大娘多说什么。但是，她还是勉强和大娘搭起话来：“大娘，今个ฐ怎么这早ຉ就回屋来了，少东家和太太呢？”
道静顾不得回答。她的好奇心和怜悯心混淆在一起，使她拉住文台就照着老头奔去的方向急急地跑去。
道静有些吃惊，她不知老头要做出什么事情来。文台也望着老头和他的孙子们奇怪地问道静：“老师，这老家伙要干么เ呀？”
夜晚，陈大娘完了事回到เ屋里来，道静尽管心情十分沉重、烦恼，但她还是找到เ大娘屋里并和她聊起天来。
这一天道静又经受了从来没有过的烦恼与矛盾。和家庭斗争、和余永泽斗争、和胡梦安斗争，她从来没有气馁过，也没有害怕过，可是现在在这个平原的乡镇上碰到一个ฐ过去家里的佃户——一个小时候要好朋友的父亲——一个现在这般穷苦、衰老的老长工ื，却使她受到了平生从未受过的污辱，也引起了她从未有过的内心痛苦与斗争。她向姑母说得很好，她要彻底站到เ无产阶级一边来，可是，一碰到挫折，她又觉得十分委屈，她又有些灰心丧气了。
姑母拉着道静的手，安详地笑道：“这个ฐ傻闺女，难受什么เ呀？要明白，我那ว侄儿留下话，要叫你这个城市姑娘多受点锻炼。所以你要鼓起勇气，好好地在乡下锻炼锻炼。别怕受苦，别嫌脏，到你实在困难的时候，自会有人来帮助你。我也断ษ不了来看你。这会儿跟这位王先生走吧。他跟宋贵堂已๐经说好了。”
这个老财名叫宋贵堂。他所在的村庄已๐经是定县的邻县深泽县边境地方。道静果然在走过十几里的半路上碰见了一位穿着绸大褂的“先生”，道静见了“先生”，姑母就要向回走了。这时，道静一把拉着姑母的胳膊，充满孩子气地说：“姑母，常看看我来！您别忘了我……”
“年轻的姑娘穿双花鞋才好看啊！”老太太上下打量完了道静，对刘秀英的母亲笑笑说，“这位大闺女长的可真俊，多叫人喜爱。我要是有这么个闺女那才福气呢。”
“不！不用……”道静摇摇头，“我不穿花鞋。”
“同学们，”道静站起来，严肃地看着那个讥笑了皮得瑞的学生说，“皮得瑞的言是对的。他联系了实际。他功课很好，可是家里穷，想上学，上不起。他下了课，还要上车站去捡煤ศ渣和破烂，时常饿着肚子来上课。……同学们，咱们想想，中国儿童这样受苦倒是什么原因呢？”
“不，不！人家，心、心里难——难受，……你，你还、还革命——命哩！”皮得瑞生了气，他扭过脸，红着眼要哭了。
道静抿着嘴来回摆弄着一条白手绢，半天还是回答不上来。
“那么，再谈点别的。”等了一下江华又说，“察北抗日同盟军虽然失败了，但它对于全国抗日救亡运动都起了什么作用？你认为中ณ国的革命将要沿着什么样的道路展下去呢？”
“不，我碰到เ了非常倒霉的事情。”道静觉得生了这样的变故，而对一个ฐ关心自己的革命同志隐瞒是不对的，尽管他的行为ฦ有点儿特别。
“嗯。”道静心里不安起来了，告诉不告诉他最近的遭遇呢？还没容她仔细思考，戴愉点着烟卷又在讲话了：“我看你气色很不好，是病了吗？”
“我自己去吧。”
“是的！……”不知哪个ฐ人轻轻慨叹了一声，接着几个ฐ学生全叹着气走了出去。只有那ว个女学生还留แ在屋里，她热情地拉着道静的手说：“要不要我去给你找王晓燕来商量商量？——我知道你跟她很好。你不知道，我叫李槐英，跟王晓燕是同学。”
“不知道。”
戴愉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着香烟，不时仰起头来倾听着道静的诉说。等她说完了，他轻轻地点点头说：“很好！许宁我认识他。他以后还会变得更好。因为狱中ณ也是有党的领ๆ导的。这个你还不知道吧？”
因为平日她是朴素的，不大修饰的。接着，根据她的经验，她明白了——“这准是去会相好的呀！”于是她向道静斜眼一笑，嘴巴๒对准了她的耳朵：“余太太，您这是？……嘻嘻，我明白啦——您也有啦那个？……”
这是多么不平常的一天！道静从没有经验过这样紧ู张、这样不平静的时刻。自从她决定了晚上要偷偷地去粘贴传单，她的心就一直不住地乱跳。她也想到了会被人抓住的危险，但是卢嘉川ษ最后的话给了她力量，“只要你对我们的事业不失掉信心，只要你能为着未来幸福的日子坚持斗争下去……”呵，这是些多么难忘的话呵，她牢牢地记住了它，她要无畏地斗ç争下去。于是她忙碌地准备着一切。买了三瓶胶水、买了一双没有声响的软底鞋，为ฦ了怎样打扮以备被人看见时便于掩饰，她想了许多许多的办法，可是都不满意。最后，当她到房东屋里去借小刷子的时候，看见房东太太穿着粉红的紧身花绸袍，涂着厚厚的脂粉那种妖冶的样子，她心里一动，这才决定了要装ณ扮一个风流女人，甚至被人认作卖笑的“野妓”也不要紧。晚上，怕余永泽注意她，不叫她出去，她就跑到房东太太的屋里梳洗打扮起来。她穿上余永泽给她做的淡绿色的绸袍，嘴上涂ิ上了口红，脚上换上了肉色的丝袜，手里拿起一个漂亮的手提包，俨然成了一个俏丽风流的少妇。房东太太看她打扮成这个样子，开始是张大嘴巴惊讶着，——
道静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竭力镇定神思捕捉着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这些字真像金子样着铿锵的响声，激动着她的心坎。听到最后，她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就愣住了，同时眼泪也流下来了。她想：不管有个什么好地方แ，就是一只箱子也好，把他紧紧ู地锁在里面，叫他安全，叫他不要被反动派抓了去……但是，哪儿有这么个好地方呢？……
卢嘉川的心里这时交织着非常复杂的情感。这女孩子火热的向上的热情，和若隐若现地流露出的对于他的爱慕，是这样激动着他，使他很想向她说出多日来秘藏在心底的话。但是，他不能这样做，他必须克制自己。于是他拉住她的手，像个亲切的兄长，严肃地说道：“小林，你还没有残酷斗争的经验，许多事你也还没有体会到它的严重性和复杂性。好吧，如果三天之ใ后，我还不来，那么……”他突然睁大了柔和的亮亮的大眼睛，“那么เ你就把这些东西烧毁掉。将来——将来，只要你对我们的事业不失掉信心，只要你能为着未来的幸福的日子坚持斗争下去，那么，你一定会达到เ目的、达到เ你的理想的。小林，永远相信我的话——共产主ว义是扑灭不了的，我们的同志是斩不尽、杀不绝的！我们也许还会再见……”
“不破坏旧的，怎么能ม够建设新า的？”罗大方抢着反驳他，“你忍心叫这女孩子被余永泽毁灭了吗？你应当做摧枯拉朽的迅雷闪电，而不要做——做‘孔老二’的徒弟！”
“又瞎扯！你根本不了解情况。”卢嘉ล川ษ闭上眼睛低声说，“他们俩的感情是很深的。而且……总之，我不愿意。”
刘大姐低着头谁也不看，手里的几张麻将牌单调地着细微的磨擦声。另外那个微胖的黄脸的男同志吴方แ也是默不出声。卢嘉川目不转睛地望着戴愉，柔和的眼色始终没有离开他明亮的眼睛。他静听着戴愉的讲话，当讲话停止的一霎间，他的脸色才变得严肃面冷峻。
先，他们讨论起“五一”国际劳动节怎样举行纪念的办法。这个议题还没有讨论完，戴愉瞅着卢嘉川，忽然神色凛然地说：“冯森同志［冯森，即卢嘉川ษ的化名——原注］的错误越来越严重，今天我提议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国民党的统治危机越严重，革命高cນhao日渐迫近，我们不去准备大规模的行动，——武装群众、组织罢课、罢操、罢市，扩大宣传我们党的胜利，扩大吸收党员，反而只会去同一些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空讲理论、乱谈思想，……要知道，这些中ณ间分子是极不可靠的，是极端动摇的，是资产阶级的后备军！”说到这里他把眼镜一摘，使劲把牌弄得哗哗乱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冯森的右倾机会主义已经展到เ了严重的地步。听说他还向一个ฐ反动大学生的老婆——她叫林道静，对么？——去进行共产主义的宣传，我也很不同意冯森同志这样做法。”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道静眼里含着激动的泪花轻轻地喃喃着。
“冬天到เ了，春天还会远吗？”人群中又是一阵热烈的呼应。
信写好了，他心里好像出了一口闷气，舒畅ม一些。把信封好，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เ床前。这时他看见道静睡着了。她熟ງ睡的面孔好像大理石的浮雕一样，恬静、温柔，短短的松软的黑覆披在白净的丰腴的脸庞上，显出一种端庄纯净的美。……后来他又看出她的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脸上却挂着晶莹的泪珠。“她哭啦？……”这个念头一闪，他立刻被一种怜悯的感情把满腔气恼全部ຖ勾销了。他忽然感到เ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一个有着崇高理想的女人。而他应当理解她，原谅她。……他站在床前望了她一会儿，心里想：“她是善良的，诚实的，她不会欺骗人，不会爱别ี人的，我干吗庸人自扰呢？……”想到เ这里，仿佛豁然开朗似的，余永泽的心情舒展了。他伏下身来在道静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回过身把那封刚写好不久的信，一狠心，投入到将熄的火炉里。看见炉口冒起一阵火光，他好像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业，立刻๑豪壮地举起胳臂，连连伸出去打了几拳，然后几个哈欠一打，他赶快脱衣睡下去。
“我想、想再和他谈一次。”晓燕睁开眼睛乞求着，“相信我，我不会再相信他。我会回来的。”
“燕，绝不能叫你去！”道静果决地说，一面拉起她来，“燕，我们赶快离开这儿吧！万一他知道了我这个地方แ，如果他别处找不到เ你，就许上我这儿来。江华，你先走，我和晓燕也就走。我们找个同学的家里待几天。”
江华温存地看了道静一眼，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走到晓燕跟前和她握握手，他就扭身走了出去。
“为ฦ我，拆散了你们。”晓燕失神地看着江华的背影，“小林，我们走吧！我、我不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