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长是康敏君的父亲，夏文殊的岳父，不过他们父女间的关系一直不好。她中ณ学的时候母亲过世了，她父亲百天还没过，就把外头一直没断干净的糟糠初恋娶ດ进门。虽然因为ฦ是体制内，她父亲并没有再有孩子，但父女间的嫌隙很深，一般时候康敏君是不会提他的。
“夏市长，下周是康长的生日，是不是先把机票买了？”正开车的赵孜想起夏文殊的工作安排到了下周都是满的，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说着，他起身拍了拍夏文殊的肩膀，“富民市长最重视这件事，我今天还跟他说了，我就看夏市长的了，今年是到头了，明年北江的指标就靠你了。”
陈华碧笑眯眯的，然后也不说套话了，着急的就将新า任务布置给了夏文殊，“之前那个解决职工的事就先放一放，还是得做好招商引资，才能提供更多就业岗位，解决困难群众问题。你与仁信的白总是老同学，说话做事也方便自在，就先把这份工作放在头吧。”
“看上去那么年轻，居然女儿这么大了。”
市政府新建大楼ä二十四层，容纳市直机关无数，人多口杂，少不了要对夏文殊点评一二。尤其他在另外三个ฐ副市长乃ี至整个领导班子的衬托下，尤显人才出众。
因他的班机迟，到北江时，已是下班时间，而送他的财政部ຖ企业司魏司长因为出差未赶回，没赶上夏文殊这趟班机，只能再等两ä个小时。
不过这都是底子里的，夏文殊暂时还看不到เ。
夏文殊好像已经习惯她这么เ多问题，很有耐心的一个个回答：“下午两点的飞机，马上要出了。妈妈不去，妈妈很忙，她到处飞啊，好多小朋友大朋友需要妈妈的帮助呢。弟弟也不去，弟弟上小学了啊，之前如果不是你贪玩，你现在也上一年级了。”
夏小鱼嘻嘻哈哈的蹭着他撒娇็，看到房间里的阿姨在收拾东西，于是抬起头问：“爸爸，我们什么เ时候出呀？妈妈不去吗？弟弟不去吗？北江好玩吗？我能不能ม把鱼宝宝带过去呀？”
夏文殊摇了摇头，不愿再胡思乱想，集中ณ精力放在了习题上，笔下是一道语文题——某杂志社ุ作调查：“你最赞赏的品质是什么？”调查结果，排在第一位的是“乐่于助人”。自选角度，自拟题目，联系实际，写一篇议论文。
如果白健不是又用了错误的方แ法，本来他说“我们回来再说”，意思就是过年的时候再和他谈。但是人被骗第三次的时候，总是难以控制情绪的，即使这个ฐ人是他的家人。
白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爱算计他也是知道的。
夏文殊已经听不下去，白健每说一句，他就觉得自己多可笑一点。
“我亲手做的，那还用说，保证叫你回味无穷。”白健一脸理所当然，然后不动声色的将案板上的《壮阳催情汤补大全》扔到垃圾桶里。
夏文殊虽然会做饭，但其实并不精细，不由夸道：“阿健你真懂，味道肯定很好。”
改革开放这样久，三角洲所处的省份又是开放大省，言情剧哪怕不如后来那么遍地开花，也并不缺少几部门面之ใ作。但再领先全国，再开放，当时也绝没有两ä个男人言情剧。
学习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怀着求知的心情，夏文殊捧着笔记本，拿着遥控器，开始了向电视剧学习恋爱的征程。
但白健这艺术品做的事毫不艺术，而是疯狂□粗暴，他看不到夏文殊目瞪口呆的表情，抱住那只穿着一身背心内裤的枕头狠狠碾压过去，闭着眼却也更显出脸上沉迷与陶醉。
接着他更直白的脱掉了短裤，幸而里头还有一件内裤，虽然只是条遮掩有限的三角内裤ไ，好在并没有脱掉。但已经足够展现两条健美笔直的长腿，肌理流畅，像是夏文殊高中ณ美术课本上的艺术雕塑，大约找不出一丝瑕疵。
“嗯，你过来吧。”夏文殊并没有迟疑。
“喂！我要过去睡！”白健粗着嗓子喊了一声。
金云涛也反应过来，他没有认为是真刀，他只是觉得这么多个男ç生居然被玩具刀吓破胆，实在非常丢脸，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倒给了人缓冲补漏的时机。
“就是啊，学校带刀可是要留校察看的……”
“好，就好了。”夏文殊带了一条麻绳进来，白健一愣，心里一个激灵，呐呐：“干嘛ใ，你还要绑着我啊……”
“你快点！我都要长蘑菇了！”
“怎么能这么说话啊！”
这话一出，原本要散的围观群众不禁哗然一片，那时大约更讲人情，也更不讲交通法规。只看撞人的两ä个穿得体面闪亮，被撞的还是两个ฐ穿校服的学生，这便分清强弱，义愤声讨起来。
白健瞄了他一眼，“答应这么เ爽快，你就不怕还不起呀？一看就没有诚意！”
夏文殊笑着点头，他知道白健的心思并不在读书上。
“怎么，累็了啊？你过来，你坐。”白健见人心不在焉，拉扯着夏文殊过来。但他自己้也并没有座位，不过是坐在一包货上，另一包货上则堆满了其他的货。白健年纪虽然小，但个子高壮行事老成，他往货上一坐，谁也占不了地方堆东西上去。
这一回两人进货足花了上千块，返程的路上，夏文殊看到เ白健空空如也的尼龙包，手心里全是汗。这是他得到学费的唯一机会，这更是白健全部的钱，一定要赚回来才行……
但是有一瞬间他觉得就这么解脱也不错，或许他就变成了一条自由á自在的鱼。不过他没能变成鱼，他拼死挣扎，咬住了夏大志的虎口，也逃脱了虎口。然后活到เ了现在。
水从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钻进来的感觉太难受太难受了。
腥臭不堪。
跟夏大志做的那些事似的。
电å话却在这时候响起了，夏文殊看到เ名字，现还不能ม不接。
“哥……唔……”他刚开口，残存的呕吐感又再作。
“文殊，你又作了？”那ว边是杜其云，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严å肃，却也带着关切，“康敏君不是说你好多了么？那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作？我看她心里就没有你，她以前就是你的医生，现在反而不管你了。我就说她不应该把心思放在事业上，要多关心你，陪伴你，照顾ุ你才对。她倒好，不仅自己全中国到处乱ກ跑，还丢â了一个孩子让你带去挂职，有这么当妈妈的吗……”
似乎很难想象像杜其云这样的人会唠叨这么多话，夏文殊漱口后便打断ษ了他，“哥，没关系，其实是我想带着小鱼的。岳父母家教育太严厉，小鱼不愿意去，她是女孩子，我也舍不得。”
“你就是太娇惯孩子了，还有你老婆。她这些年根本没好好照顾ุ你，你还一个劲维护她。其实当初你们要结婚，要不是她是精神医生，我绝不会答应。她的心思未必在你身上，你不知道，当初康敏君她……”说到这里，杜其云不说下去了，转到เ了别的地方，“对了，你是后天的机票回b市吧？”
“是的，她爸爸再过几天就做生日，我得提前两天帮他张罗。”夏文殊说，其实与其说是张罗，不如是要立个人在那里，不然膝下无人，康长就太显得晚景凄凉了。
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亡妻百日里娶情妇，人老了，才开始怕亲戚耻笑无子女孝顺。
“嗯，应该的，康敏君错归康敏君，长辈总是没错的。”杜其云说着，又顿ู了一顿，才道：“文殊，你这病也拖了好多年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就算康敏君能忍得住，我也替你难受，你太这样年轻……文殊，我给你在美国联系了一家研究院，那里有专门研究精神性疾病的专家。你现在反正也是挂职，不用你那么全心投入的去干，多的是人职在人不在，不如先去美国……”
“哥，我没事，你不用为我费心了。就算治好了，我也没有兴趣。”夏文殊打断他，似乎觉得屋子里太压抑，他将落地窗的帘子拉开，整个北江的夜景近在眼前。十七层对于大城市或许不值一提，但对于北江，已经足够一览众小。放眼望去，似能ม指点江山。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还是喜欢这样触手可及的感觉。
实实在在的，可以争取的，属于他自己的，也完全把握得住的。
“文殊……”电话那ว头叹了口气，良久才出一个干涩的声音：“是我的错，你爸爸他……”
“他不是我爸爸，我没有这样的爸爸。”夏文殊皱起眉，轻声说：“和你没关系，是他咎由á自取。哥，我累了，我想睡了。”语气显出疲倦，其实脸色难看扭曲，掏出药盒吞了一粒。
“嗯，你早点休息。”杜其云当然听得出对方แ不想再提，于是没有说下去，似乎想起夏文殊的性子，他又补充一句：“北江这点事，不值得你多费心，不过就是挂两年再回来，你要是不习惯，到时候一年就回来，也没什么，也就是需要一个基层工ื作经验。“
“嗯，我明白，哥哥费心了。”
“你是我弟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杜其云语气难得有些虚，大约他活了三十八年，只对夏文殊真有两分愧疚。然后接着说，“这次回来除了康家的事，你还得在b市多留一段时间，杜家的聚会要开始了。”
“这个，我不方便去吧？”夏文殊眼睛一亮，语气却小心。杜家不是只有杜国锋、杜其云、杜子华而已๐，杜家是建国以来就有的，如今活跃在政坛的还有三两ä支，还有同气连枝的亲家。每年都有这样的聚会，与其说是交流感情，不如说是交流政治资本。
杜其云斩ล钉截铁，“有什么เ不可以？你除了不姓杜，别人难道不知道你是杜家的？还是你人才不够好？他们说不出你半句嘴。你不必担心这些，有我在。”
“谢谢你，哥。”夏文殊真诚的说。
电话那ว头的人似乎ๆ轻松了一些，“这没什么，不过，美国研究院那边的事你再认真考虑一下，身体是革丨è命的本钱。有了好身体，你才能ม走得更高不是。”
“是。”夏文殊这么答应着，其实心里并不以为然。他身体很好，从读书起就一直坚持锻炼，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停下过。他只是没有性生活而已，不论对生活、事业、还是健康，性都没什么重要的。
不过这种话他并没有对杜其云说，他知道杜其云对他心怀歉疚，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甚至，他会有意引导。于是在大家看来，他们这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相处得反而比杜其云与杜子华要好。
杜其云是个有能ม力，又站稳脚跟的人，夏文殊因此在杜家还有很多地方แ获得了便利。大约不论是从政还是经商或者做任何事，只要走入社ุ会，都会现要取得成功不单只靠自身就行的。夏文殊及时现了这点，有错就改，就着大船的护航，在政海里放心大胆的远游着……
小鱼游得意气风，却不知危机四伏，终于被无数黑色丑陋的海藻团团抓住，紧ู紧的要深陷入肉里。小鱼惊慌失措，远远的看到一条黑蛇经过，那熟ງ悉感令他立时呼救，然而不仅得不到回应，黑蛇还越游越远，再没有踪影。
绝望的它听到了海藻出的刺耳狞笑……
这种药多吃两ä粒时就有想睡的副作用，什么时候睡着，夏文殊已经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是被噩梦吓醒。他不记得做了什么噩梦，但他很清楚是什么เ噩梦，因为这种梦他做过很多次，大同小异，尤其是在前些年的时候。
夏文殊感觉口干舌燥，十分难受，一摸额头，果然烧了。
烧对于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就算这两ä年病情好转，他也常备了许多药。精神病并不只是精神而已，一样会并很多身体上的问题。烧只是其中ณ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给陈华碧还有小段各打了个ฐ电话，说不舒服今天就不去机关了。那边陈华碧关心不绝，忙问他有没有人照顾。
“我没事，宾馆这边还有小吴。”夏文殊说。
小吴是宾馆老总安排给他的，一般来说他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但是带着小鱼他就照顾不过来，也是他接受小吴照料起居的原因。
“喂，小吴，我是夏文殊。我烧了，你帮我找个医生来，再买一点……”夏文殊有气无力的吩咐着，内容却有条不紊。久病成良医，大约是有些道理的。
夏文殊眼前浮现起小时候一个说要当有钱人，一个ฐ说要当医生的场景，忍俊不禁，然后这画面又逐渐变成昨晚两人翻脸的画面……笑还是笑，也就笑得有些苦涩。或许只是药太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内忧外患，攘外必先安内。
作者是亲妈，托腮……（别ี打脸！！呜呜~~~~_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