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没想到这色欲熏心的皇子殿下竟打算干脆利落地斩ล断欲求，所以即使真切地听见了，也下意识以为他在说别的什么，看着他不断变换的口型，总像某种艰涩难懂的蛮语。
傅少容一字一句地听着，眉目间有些困惑。
“清晏？你……怎么来了？”
傅少容半个ฐ多月没睡过安稳觉，好不容易才从深浓的困意中苏醒过来，睁眼就看到了司鸿清晏的小脸蛋，水灵灵的眸子近在咫尺，正笑盈盈地着看他。
易蓉道：“殿下昨晚若休息得不太稳妥，奴婢便去请他们等一会儿。”
“嗯。”
司鸿豫顾不得满天满地泼洒的雨水，拔脚直奔思清园。
再抬头时，眼前早ຉ已没了人影。
司鸿豫愣住，感到เ包裹着他的甬道突兀地绞紧了，稍稍松开，又再度绞紧，极快地反复了数次，就像……在和身体一同颤抖。然后敏感的前端被一股暖流吞没，滑腻的液体分泌出来，春水般汨汨流淌，渴望着能浸ฤ润他的整根茎身，却被硕大的头部堵在了深处。
司鸿豫发觉情况不对，立刻๑扶稳傅少容的双腿，喊他放松，把自己的阳物慢慢从他身体里抽出来。他今晚尚未泄过，那东西硬得发胀，又被初经人事的紧窄穴口咬住，好像在泥潭里艰辛跋涉，倒比插进去还要难上几分。半道上擦过内壁某一处，傅少容突然浑身轻颤，面红耳赤，口中ณ吐出了一串细碎的媚吟，娇羞而撩人。
指甲â掐住了乳珠，快感从微痛的前胸ถ窜出，汇聚到下身。
他闭眼低语，想象着那ว幅充满了魅惑的场景，摇了摇头：“傅少容，你原本有好好的一条路可以走，偏偏就弄成现在这般。你不觉得……既不得趣，也很残忍么เ？”
对峙许久，对方仍不说话。傅少容心中的担忧占了上风，也顾ุ不得害怕了，手背贴着司鸿豫的额头，发觉他脸上烫得厉害，关切地问：“喝醉了？”
司鸿豫喘息粗重，好似一只正在大肆宣告怒意的豹子，口鼻呼出的浓烈酒气全冲在傅少容脸上，熏得他险些想吐。
原因倒很简单，莫相玄孙满了百日，司鸿豫专程去他府上贺喜，夏绯衣远在塍州，小公主又回了皇宫，偌大一个ฐ王府所有主子都不在，侍女们得了闲，集体聚到内院赏花赏月赏秋香去了。
这般闹腾了多日，终于落得一夜幽宁。
但落笔的一刻，想起的却是自己้的娘亲。
当时适逢皇后生辰，司鸿凌到万安寺祈祝皇后一世安康，永得圣眷，也是同今日这般，要他代写了一篇母慈子孝的文章。孝以文表本是好事，在皇家却变了味，一概由书生代笔。他觉得欠妥，可毕竟拗不过小太子，只好领命照办。
他像被磁石吸引了，每当傅少容观棋凝思，无暇他顾ุ，他的目光就肆无忌惮地落在每一处裸露的肌肤上。脖颈，脸颊๐，耳垂，鬓发，手腕，十指，或者肩膀上两道流利的线，襟口阴影清晰的锁骨，腰身被衣衫藏起，背后看不见的地方是两片轮廓分明的蝴蝶骨，再中ณ间有一道凹陷的脊线，手指抚摸，一路往下，就可以畅通无阻地去到最湿热的地方……
但司鸿豫顾ุ不得那些。
青墙黛瓦，茱萸垂枝，一粒粒殷红好似掌心痣。隔墙谁启了一坛菊花佳酿，小火蒸热了携香拜门，嗅而不饮也熏然。
再见司鸿豫时，已近重阳。
要怎么相信人情浅薄至此，对他说出这番话的竟是相识不过十日的司鸿豫，而想取他性命的……反倒是侍奉了十几年的家主！
他要怎么相信？
小公主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傻了，呆若木鸡地唤了声：“……五哥？”
夏绯衣……是让他等着挨这一巴掌。
那是一个少年，肤色枯黄，脸颊๐带着病恹恹的倦色，眼睑之下青痕浓重，模样看上去不太健康。身板也很瘦小，显得不太惹眼，说话更是吃力极了，每个字都像从肺里憋出来的。
正当这时，人群挤开了一道缝，一个从头到尾都不曾笑过的书生钻了出来。
傅少容摇了摇头，心中蓦地一惊，突然反应过来他那话代表了什么意思，似有一股冰水自头顶浇灌而下，浑身都凉透了：“不是你？”
“不是的，是……最近才有的。”
渐渐的，箫声有了截云裂石的力度，扯破耳畔那些缭绕不散的悲鸣，直穿月霄而去。它源于悲伤，可点滴积蓄到最后，却将悲伤舍弃得一点也不剩，汇成一道汹涌的浪潮，低沉的呜咽和激昂的嚣鸣死死纠缠，教人听得胸ถ中钝痛。
然而，这场琴箫相和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是隐藏在细枝末节中的巨大恐慌——看见一道浅壑，就能预见数年后粉碎倾塌的琼楼玉宇。
傅少容仿佛看见猎场上纵横交叉的裂ฐ纹在急速扩散，延伸向栾北广阔的疆域，将这个ฐ鼎盛的帝国肢解成了一地瓦砾。
在这世上，没有什么เ比男人的触碰更能让傅少容崩溃。恐惧已经镌刻进了骨血里，是一道剜不去的烙印，而饱含情欲的舔弄，近乎前戏的羞辱，简直撕裂一般摧残着他可怜的自尊。
他虚弱地喘息，双眸也因为过于难堪而紧紧闭着——即使再恨，也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每晚踏入思清居，他都觉得这儿越来越像景畅园的旧ງ居，除了再也不能ม与相处多年的友人相见，日子还算惬意安详。
——是告别ี的礼ึ物吧。
水瀑泠泠，切碎月下半池波光。傅少容仅穿了一件薄衣，感到清寒袭人，幸好还有垂落的长发能抵御少许寒意。
侍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颇为ฦ欢喜地一笑，行礼告辞，踩着几乎称得上雀跃的脚步离开了。傅少容莫名站在原地，思忖着那缘由á不明的笑意。
司鸿凌冷笑，音调都拔高了几分，抬头看着傅少容：“他要抢的根本就不是‘我的门客’，而是你这个人！”
“不能用又如何？”
又有何用呢？时过境迁，人都已经变了，过往的故事提起来，也不过徒增惘然。
傅少容摇了摇头。
旁边信手乱涂了一个标记，一竖穿圆，看着像写歪的“中”字。
夏绯衣把从信房取来的字条摊开，上面既无称谓，也无落款，仅仅龙飞凤舞地写了九个大字：七九宴，四客出，宜砸场。
越是屏息凝神，身子便越敏感，肌肤的触感越显寡淡如水，最后竟连仅剩的一点愉悦都熬干了。少年浑身烦躁，忍也忍不住，撒娇็道：“立鹤……你，你多给些。”
如此这般熬了片刻，反倒更想哭了。
务必……不要死。
请务必暖和起来。
尖刻高昂的声音，是盼巧。
“……到时候领了钱，我便去红缃居买一盒海棠生花的胭脂，把梅凤那贱妇比下去！生得一副磕碜模样，仗着有个ฐ贩货相好，整日耀武扬威，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哼，桃红胭脂ฦ，乡下来的便宜货，送给我都不要！”
“想说话？”
“……嗯。”
司鸿豫道：“好，我陪你说话，有多少话我都听着。”
他吻着傅少容的额头，拾起身边翻倒的酒盏，用茶水洗净了，再斟上花茶，端到เ唇边吐气吹凉。
“殿下，你别笑我，我……有些想娘了。”
傅少容蹭了蹭他的肩窝，小声道：“八岁那年，我就没有娘了。世上这么เ多人，只有娘待我好。她留了一只荷包给我，红底子，彩丝线，亲手绣的‘福’字。我每天都系在身上，磨旧了不敢洗，脱了线就找同色的丝线一点一点补上，时时刻刻都怕弄丢了。可后来，它还是不见了。我照着缝了几十个一模一样的，但缝得再像，没有娘亲的味道，就永远不能和最初那一个相比……”
茶水层层撩波，水温渐凉，熏干又被滋润的第二重花香弥漫在唇齿之间。
临岸拂过一阵风，吹得草木沙沙作响。
“从前刚结识七殿下的时候，我以为除了娘，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真心待我。你莫看他如今脾ຆ气阴郁，又易猜忌，幼年时……他不是那样的。我总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出身富贵，心地善良，还胆魄惊人。那时我想，我要一辈子跟着他，陪伴他，做牛做马，不惜交付性命。可后来，连他也变了，再不是我所期盼那个七殿下，唯独我还沉溺往事，止步不前。你说……年少时的交情到了今日，是不是就作不得数了？我若强求君心如故，是不是……太执妄了？”
帛带一圈一圈绞在指间，金丝银线落满了涩泪，深深浅浅地浸淫，化作一片斑驳。
司鸿豫并不答话，用臂膀把他搂得更紧了。吹凉的花茶递到唇边，喂他一口一口慢慢饮下。
“旧情这东西，淡了，或是杂了，就浓不回来，也纯不回来了。”
傅少容悲伤地望着夜空，幽幽苦笑：“我入府的第一晚，你曾笑我愚忠。我嘴硬，还不承认。可其实……我自己也暗地里怀疑ທ过的。我与七殿下之间的情谊一日更比一日淡薄，我不想辜负他的恩情，苦苦坚持至今已是万分不易，又遇着你中途搅局。你将我锁在这处，有家归不得，还变着法子欺负我……”
司鸿豫为他抹去唇角的水渍，温声道：“我今后再不欺负你了，只宠你，好不好？”
靠在肩头的人转眸看他，眼中正潮湿着，映了一抹淡月的清色，似盈盈流水淌过，惹人心魂连番荡漾。
“立鹤，我这般无用的书生，栾京比比皆是，哪儿值得你喜欢？你的喜欢……若非因欲，究竟是因为什么？”
眉头轻拧，似是不解君心。
他这长长一句，司鸿豫只听进了开头二字，后面全洒在了筛子上，一字不剩地漏了个ฐ精光。突如其来的这声“立鹤”，唤得他彻底魂飞天外，耳边不断回绕着天籁之音，柔柔婉婉，余音不绝。
待回过神来，傅少容的神情已然变了：“你答不上来么？我若没了这副皮相，你还能喜欢什么？”
司鸿豫暗呼不妙。
只见傅少容猛地拔下簪钗ู，摘了束冠，任一头乌发松散地倾泻而下，刚ธ哭红的眼中ณ再度热泪盈眶：“人人都夸我生得漂亮，是天赐的福分。可我又不是女子，要绝好的容貌何用？倒教我分不清你的那些喜欢里，几分是给了我，几分是单单给了梦里的皮相！”
不过几息功夫，他已๐哭得浑身发抖，气都喘不过来，忽然就扬手砸烂了簪钗，转身扑到池边去照水。
水面反射月光，银亮生辉，看不清人影。傅少容急得发了疯，也顾不得自身安危，伸手胡乱撩水，想搅碎了一池波光映出自己的面容。垂落的大片衣袖落入池中，一浮一沉，瞬息灌饱了水。
司鸿豫唯恐他重心不稳，连人也一齐栽进去，慌忙从背后紧紧抱住。
傅少容悲从中ณ来，哭得声嘶力竭：“到เ底不过是生了张相像的脸罢了！我不识字，你也喜欢，不守礼，你也喜欢，做杂役，你也喜欢——那我识字何用，守礼何用，身怀长技何用？你要的不过是几块骨头一层皮，我拿刀割了赠你便是！……不够，还不够，你还要别的，你要这具身体，要后面那处能用的……那我怎么办呢？这身体给了你，我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