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语丝等社团流派和闻一多等人的创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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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焕之》真实地反映了从辛亥革命到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一部分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生活历程和精神面貌,反映了“五四”、“五卅”这些规模壮阔的革命运动曾经给予当时知识青年和巨เ大影响。主人公倪焕之ใ,是个ฐ热切追求新า事物的青年。同辛亥革命失败后不少进步知识分子一样,他最初ม把救国的“一切的希望悬于教育”,真诚地期待着用自己的“理想教育”来洗涤尽社会的黑暗污浊。他还憧憬ä着一种建立在共同事业基础上的互助互爱的婚姻关系,爱慕和追求一个思想志趣和自己相似的女子金佩璋。然而,严å酷的现实生活,破灭了倪焕之的许多不切实际的空想。不但在教育事业上多次碰壁,而且家庭生活也๣远违初衷。婚后的金佩璋,沉没有琐细的家庭事务中,对于前途、理想、教育、书本都不再有兴趣作者在这里实际上写出了长期封建社会遗留下的习惯力量给予妇女以多么เ深重的影响,这使倪焕之深深感到เ“有了一个妻子,但失去了一个恋人、一个同志”的寂寞和痛苦。五四运动到来,大批倪焕之式的知识青年被卷入革命浪潮里。在革命者王乐山的影响下,作品主人公开始把视线从一个ฐ学校解脱๳出来,放眼“看社会大众”,投身于社会改造活动。“五卅”和大革命高激期间,倪焕之更进而参加了紧纱的革命工作。由最初改良主义性质的“教育救国”到เ后来转向革命,倪焕之所经历的这一道路在当时进步青年中具有很大的代表性。然而人物的这种转变毕竟只是初步的。他被时代浪潮推涌着前进,却还没有使自己้化为浪潮中的一滴水,一旦革命形热逆转,也便容易干涸。在“四一二”反革命大屠杀后,倪焕之并未象王乐山那样坚持英勇斗争,却是脆弱地感到เ“太变幻了”,竟至悲观失望,纵酒痛哭,怀着“什么เ时候会见到光明”的疑ທ问和希望死去。主人公的这种结局,实际上正是对一切不能与群众真正结合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鞭打。

正是在作者思想认识有了进一步提高,生活和艺术的经验有了较多的积累的情况下,一九二八年,叶绍钧写了长篇小说《倪焕之ใ》,连载于当时的《教育杂志》上。

“五四”时期杂感的写作,除鲁迅而外,李大钊1้889—1้927也是重要作者。他所写的一些带文艺性的短论,有时虽还残留着民主ว主义思想的痕迹,但针砭时弊《恐惧的概ฐ念》、《生活道路的各阶段》、《基督教中的修养》、,冲刺๐锋锐,战斗性大多很强。从这些文字中ณ,可以看到马克思主义แ最初在中国传播和人民反帝反封建斗争渐次扩展的时代侧影。《新纪元》等文以热情洋溢的语调,预言了十月革命后封建主义แ、军国主义“枯叶经了秋风”般的命运,号召“黑暗的中ณ国”的人民迎着“曙光”前进;《混充牌号》、《红萝卜党》以形象鲜ຒ明的比喻,提醒人们及早警惕那ว些挂着形形色色“社会主义”牌号、“带着一层红皮”的东西,“将来难保不是一片红萝卜”;它们都表现了一个马克思主ว义แ启蒙者特有的敏感。《政客》、《屠宰场式的政治》借助于逻辑的推论或巧妙的联想,三言两ä语就剖析出军阀政治的本质;《太上政府》、《威先生感慨如何?》则义愤填膺,单刀直入,戳穿了帝国主义แ的画皮,暴露了他们的凶恶面目;这些也๣都显示了作者高出于一般小资产阶级革命派的可贵之处。当着日຅本帝国主义แ和军阀卖国政府共同宣传所谓“中日亲善”而有些人也对此发生幻想时,李大钊一针见血地揭示了事情的本质:

白话散文的写作,也๣与小说、新诗并起。其中数量较多、成就较高的,是适应当时急遽的战斗要求而产生的杂感。这种文体,最初由á于《新า青年》、《每周评论》、《晨报》第七版等设置“随感录”、“浪漫谈”等专栏加以提倡而趋于兴盛,以后更经鲁迅等先驱者的长期努力哲学体系。,“变成文艺性的论文阜利ำ通的代名词”注:瞿秋白:《鲁迅杂感选集序言》。后来《向导》等刊â物上的“寸铁”专栏,也๣正是这一战斗武器的运用和发展。

此外,《星空》中ณ还有一些意境优美之ใ作。例如《天上的市๦街》命意清新า,韵律和谐,比喻生动而富于独创น性,便是一首好诗。

这里的“未来的开拓者”正是“近代的劳工”。人们再一次从诗人渴望变革的心情和奔腾丰ถ富的想象里,接触到เ了表现在《女神》里的那种鼓舞人心的艺术力量。

一九二五年的“五卅”运动标志着革命高氵朝的到来。中国知识分子在剧烈的阶级斗争面前经受着严重的考验,发生了深刻的分化。这时的郭沫若,在大革命形势的鼓舞和教育下,世界观包括文艺观都有更大的变化。他进一步批判ศ了个性主义。一九二五年底在《文艺论集》的序文里说:“我从前是尊重个性、景仰自由的人,但是最近一两年之内与水平线下的悲惨社ุ会略略๓的所接触而客观地存在着;2在现象和自在之物之间没有任何原则的,觉得在大多数人完全不自主地失掉了自由,失掉了个性的时代,有少数的人要来主ว张个性,主ว张自由,总不免有几分僭妄。”他还指出:“要发展个ฐ性,大家应得同样地发展个性。要生活自由,大家应得同样的生活自由á。”在对国家主义派的斗争中,他在《洪水》半月刊â上陆续发表了《穷汉的穷谈》、《共产与共管》、《新国家的创造》等一系列ต具有强烈的革命倾向和鲜明的阶级观点的文章,有力地回击了他们对共产主ว义的歪曲和诬蔑,揭露了他们“在旧式的国家制度之ใ下主张富国强兵以图少数特权阶级的繁荣”的反动实质,主张“实行无产阶级的革命”,“建设公产制度的新า国家,以求达到全人类的物质上与精神上的自由解放”注:《不读书好求甚解》,收入《盲肠炎》集,见《沫若文集》第1้0่卷第427页、42๐5页。此外,“五卅”惨案的现实感受还使他写出了象《聂荧》那样紧密地配合当时反帝任务的历史剧ຕ,说明强烈的政治责任感对诗人创作思想的影响。

在政治思想较快发展的同时,郭沫若这个时期的文艺思想则仍然表现了相当程度的复杂性。作为一个革命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他日益觉悟到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社会没有给他准备下“象牙之塔”,而目睹“五四”高氵朝后尖锐深刻的社会矛盾,水深火热的人民生活一步发挥道统之说。,更不能不使他在自己้的文学创作和文学主ว张中表示对时世的关切;但他一时又未能摆脱资产阶级纯艺术论思想的影响,在阐述诗歌的特征和浪ฐ漫主义创作要求的时候,往往羼杂着文艺无目的论和非功利主义แ的主张。同样是一九๡二三年,他既认为ฦ“任何艺术没有不和人生发生关系的事”,肯定“艺术家要把他的艺术来宣传革命”注:《艺术家与革命家》,《创造周报》第18号,192๐3๑年9月9日຅。文末注“9๗月4日夜”,《沫若文集》第10卷误作“192๐4年9๗月4日夜”,又认为“艺术家的目的只在乎如何能真挚地表现出自己้的感情,并不在乎使人能ม得共感与否”注:《艺术的评价》,《创น造周报》第2๐9号,19๗23年11้月25日。文末注“11月23๑日຅”,《沫若文集》第1้0卷误作“19๗2๐4年1้1月2๐3๑日”。他一方面正确地反对“以为艺术是完全无用”的观点,肯定艺术的社会作用,另一方面却又将文艺对社会的从属关系颠๲倒过来,夸大文艺的作用,认为“要有优美醇洁的个人然后才有优美醇洁的社会。所以改造事业的基础,总当建设于文艺艺术之上。”注:《儿童文学之管见》,《文艺论集》光华书局1้925๓年12月初ม版,240页即使在一九二四年提出了“我们是革命途上的人,我们的文艺只能是革命的文艺”,“促进社会革命之实现”注:《孤鸿——致成仿吾的一封信》,《沫若文集》第10่卷第300页之ใ后,一九๡二五年还没有完全清除纯艺术论思想的残余,在重视“文艺之ใ社会的使命”的同时,他又说过,“文艺也如春日的花草,乃ี艺术家内心之ใ智慧的表现”,“如一阵春风吹过池面所生的微波,是没有所谓目的”注:《文艺之社ุ会的使命》,《文艺论集》第142页。按此文原为郭沫若1925年5月2๐日在上海大学的讲演词,由á李伯昌、孟超合记,最初刊â载在上海大学中国文学系编辑的《文学》周刊第3期1้925年5月18上;后收入《文艺论集》,文末仅注“5月2日຅”,该书192๐9年7月第3๑版注为ฦ民国12年5月2日຅,即192๐3年5月2๐日;《沫若文集》第10卷又注为“1้924๒年5月2日຅”,年代均有错误的。不过,已经确认“物质是精神之母,物质文明之ใ高度的发展和平均的分配才是新า的精神文明的胎盘”的郭沫若,下决心要改变“从前深带个人主度色彩的想念”注:《孤鸿——致成仿吾的一封信》,《沫若文集》第1้0卷第28๖9๗页,并且认真地投入了实际斗ç争,这样,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他终于逐渐摆脱了文艺思想上的这种陈旧ງ的羁绊。

在当时整个进步思想界中,进化论还占着重要的地位。从鲁๥迅的创作特别ี是杂感看来,他的思想也仍然是以他所理解的进化论为基础的。进化论从唯物主义แ出发,承认生物界现象的相互联系,肯定事物的发展一般都由低级到เ高级,由á简单到复杂。这种学说的出现是唯物主义แ思想在自然科学方面重大的胜利。马克思曾经称达尔文的著作为“含有我们见解的自然史基础的书”注:《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2卷第623页,三联书๰店19๗年12月第1版。但是,进化论却不能越过自己้的科学领域代替阶级论来解释社ุ会斗争。社会发展又有它本身的规律。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反动的社会尔文主义者就曾经利用自然进化现象说明社会发展规律,给统治阶级的剥削和帝ຓ国主ว义แ的侵略提供理论根据,认定以强凌弱是生存竞争的法则ท。进化论观点虽然约束了鲁๥迅的思想,但他和社ุ会达尔文主ว义แ者根本不同,也没有象《新青年》里其他一些作者那样强调“生存竞争”以鼓励社ุ会斗ç争,甚至用柏格森的“创น造进化论”和杜威แ的实用主义แ曲解社会进化的意义。鲁迅从斗争的现实要求出发,站在革命民主主义立场上,引伸了达尔文学说里辩证主义แ的核心:发展观点和变革观点。他反对封建礼教,抨击国粹主义,诅咒“现在的屠杀者”,激烈地批评各种被扭曲了的生活现象,对中国社会作出切中肯綮的分析,并且引导青年前进。鲁๥迅清楚地看到เ新旧ງ之ใ间的冲突,要求给予新生事物以应有的地位。也๣明白世界上有两种人:压迫者和被压迫者。这种阶级对立的事实往往为新า旧ງ冲突的现象所掩蔽,他还不能够认识到เ在阶级社ุ会里,历史矛盾的根本核心正是阶级的对立和斗争,因而他的思想表现了相当程度的复杂性:一方แ面在一九一九年已๐经歌颂โ了人民创น造的“新世纪的曙光”注:《热风·“圣武”》,另一方แ面到一九๡二三年还没有摆脱对人民力量估计不足的弱点,认为“群众,——尤其是中ณ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注:《坟·娜๨拉走后怎样》。一方面散发着集体主ว义的思想光彩,主ว张“一分热”和“一分光”应该心悦诚服地消失于“炬火”和“太阳”之中注:《热风·随感录四十一》,另一方面又还没有完全突破个性主义的樊篱,不仅正面援引了尼采的话,并且有“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惟一的光”注:《热风·随感录四十一》的疑惧。但是,由á于鲁迅怀着革命民主主义彻底变革现状的要求,对于封建势力和帝国主义具有清醒的认识,敢于直面现实,主张韧战,主ว张“打落水狗”,这就使他的实践始终具有深刻的社会斗ç争的意义。

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发生,沉睡的中国大地蠕蠕欲动。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接着爆发。在这个ฐ时期里,《新า青年》杂志成为鼓吹思想革命和文化革命的主要阵地。鲁迅于一九一八年起和李大钊等一起参加《新青年》的编辑活动,陆续发表小说、论文和杂感。短篇小说《狂人日记》刊登于第四卷第五号一九๡一八年五月,这是一份最激烈的向封建主ว义宣战的檄书๰,以文学的形式揭露“礼教吃人”的罪恶,在文学史上具有划ฐ时代的意义。鲁迅接着又发表《孔乙己》、《药》等短篇,集中力量从各个ฐ角度向封建传统进攻,大大地激动了处身于革命浪潮中的青年,引起社会广泛的注意。他在同一时期写的论文《我之节烈观》和《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对当时提出的妇女问题๤、青年问题、家庭问题作了深刻的分析,以思想明澈和论证严密著称。这些有力地表现时代思潮的小说和文章,不仅助长了轰轰烈烈的运动声势,而且深化了思想革命和文化革命。鲁迅是五四运动中ณ斗争最彻底和影响最广大的作家。

在早期共产党人的引导影响下,一九二四年开始出现一批专事提倡革命文学或具有鲜ຒ明革命倾向的文学社团,如在上海,有蒋光赤、沈泽民和一些文艺青年组织的“春雷社”,他们通过《民国日报》副刊《觉悟》编辑出版周刊性的《文学专号》,发表有关革命文学的论文和《哀中ณ国》等诗歌。在杭州,有之江大学学生发起组织的“悟悟社”,出版刊â物《悟》,“以提倡革命文学、鼓舞革命性为宗旨”。在北京,除共产主ว义青年团主办的《烈火》外,还有出版《火球》、声明“研究现实的人生,挽救浪漫文艺的堕落”的“劳动文艺研究会”。它们的出现,反映了文艺青年中革命思想影响的扩大。但是,革命文学主张在广大小资产阶级作家和文艺青年中ณ引起更大的反响,并且造成一定的声势,却是在“五卅”和国内革命战争的高氵朝时期。这是进步文艺界直接从政治上受到เ党所领导的革命斗争的推动和鼓舞的结果,小资产阶级原不可能有独立的政治路线,许多进步作家在“二七”、“五卅”、“三一八”等斗争中,都曾站在无产阶级和劳苦群众一边,从而也就程度不同地接受了革命的影响。其中ณ全国性的轰轰烈烈的“五卅”运动,尤其在文学上留แ下深刻๑烙印,促使文艺面貌发生显著变化。创作中反对帝国主义的思想主题大为鲜ຒ明突出,以反帝为题材的作品多了起来;直接间接地反映群众革命斗争的作品此后也陆续出现蒋光赤的诗集《新梦》、《哀中国》和小说《少年飘泊者》、《鸭绿江上》也都出版在这一时期。不少作家政治上和文艺思想上趋于革命化。文学研究会、创造社和其他一些社团的一部分作家思想都有重要发展。“五卅”前后,郭沫若、茅盾、叶绍钧、成仿吾、应修人、潘漠华等大批作家纷纷参加实际革命斗争。茅盾并于一九二五年撰写《论无产阶级艺术》注:连续刊载于1925年5๓月起的《文学周报》第17๕2๐期、173期、175期1้96期。的长文,从性质、题材、内容、形式诸方面对这种新兴文艺作了较为ฦ全面细致的介绍说明。在《文学者的新า使命》注:《文学周报》第1้90期,192๐5๓年9月13๑日຅。一文里,他又指出“文学者目前๩的使命就是要抓住被压迫民族与阶级的革命运动的精神๰,用深刻伟大的文学表现出来,使这种精神普遍到民间”,“并且感召起更伟大更热烈的革命运动来!”郭沫若则ท于一九二六年发表《革命与文学》、《文艺家的觉悟》注:两ä文分别载于《创造月刊》第1้卷第3期,1้92๐6๔年5月;《洪水》第2卷第4期,192๐6年5๓月。等文,号召文艺青年“到兵间去,民间去,工厂间去,革命的漩涡中ณ去”;指出时代所要求的文学,“是替被压迫阶级说话的文学”,“是表同情于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的写实主义的文学”,“是站在第四阶级说话的文艺”。这在当时文艺青年中ณ间有着较大的影响。“三一八”之后,鲁๥迅奔向南方,并发表《革命时代的文学》等著名讲演。大革命浪潮不仅使成仿吾等直接卷入,便是郑振铎ດ、欧阳予情、田汉、郁达夫以至闻一多等作家也๣都受到เ冲击。他们或公开支持党所领导的革命斗ç争,或曾奔赴广州、武汉等地参加革命文化宣传工作。朱自清则歌颂โ了“要建红色的天国在地上”的共产主义英雄。青年作者反映下层人民生活的作品也逐渐增多。在北伐战争过程中响起了文学“为ฦ第四阶级说话”的呼声,还出版过一些虽然不免粗糙但与革命斗争配合得比较紧ู密的作品。早期共产党人提出的革命文学主ว张,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随着一些作家思想的革命化,随着后期创造社等团体的大力鼓吹,至此终于形成为文坛舆论。所有这些,都从作家思想上、生活上为ฦ后来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的展开和革命文学的创作准备了条件——

早期共产党人的上述理论主张并不是系统完整的。它们散见于各篇文章中,而这些文章本身也不是没有弱点。由于并不能ม完全分清马克思主义与旧有的民主主ว义思想之间的界限,文中不少见解较为模糊,甚至还有错误。也有一些文章,由于论者本身对中ณ国社会状况缺乏深切了解,在传播正确观点、介绍苏俄文学的同时,也产生过“左ุ”的偏颇。对于当时以小资产阶级作家为主要力量的中ณ国文坛状况,早期共产党人一般都偏于否定过多,在必要地指出其消เ极因素า的同时却对其积极因素估计不足。多数人对于文艺特征也有着不同程度的忽视。这些就使他们对鲁迅在文化战线上的重要作用及其作品的伟大价值缺乏足够认识;同时也๣多少影响了文艺家对他们这些主张的理解和接受。虽然如此,就历史功绩而言,尽管他们的主张远不成熟,却毕竟从革命的现实要求出发提出了一些可贵的建议和号召,播下了初步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种子。一九๡二六年,《中国青年》周刊一四四期以《论党的出版物与文学》为ฦ题译载了列ต宁《党的组织与党的文学》一文,这在新文学运动史上也有重要的意义แ。

文学主张、文学观念在一九一八年以后也๣有新า的变化。更多的人接受了文学“为人生”、“表现人生”的主ว张,现实主义的文学思想逐渐取得优势。从这种思想出发,《新青年》、《每周评论》、《新潮》等刊â物对黑幕派小说展开了猛烈的抨击。改革旧戏问题๤也在这时开始提出,一些人发展到偏激地称旧戏为“百兽率舞”而加以全盘的否定。与些同时,一部ຖ分具有初ม步共产主义แ思想的知识分子,则开始以唯物史观来考察包括文学在内的各种精神๰现象,得出了“一切社会上政治的,法制的,伦理的,哲学的,简单说,凡是精神上的构造,都是随着经济的构造变化而变化”注:李大钊ฦ:《我的马克思主ว义แ观》上,《新青年》第6๔卷第5号,19๗19年5月。的结论。他们坚信新文学的远大前๩途,同时力图对它提出新า的要求和作出新า的说明。针对着胡适等人积极宣扬的所谓“文学革命只是要替中国创น造一种国语的文学”注:胡适:《建设的文学革命论》,《新า青年》第4卷第4号,19๗18年4月、“新文学就是白话文学”注:傅斯ั年:《怎样做白话文》,《新潮》第1卷第2号,1้9๗19年2月。之类的主张,李大钊ฦ撰写了《什么是新文学》注:《星期日຅》“社会问题号”,1้92๐0่年1月4日。一文,提出完全相反的观点。他说:“我的意思,以为光是用白话作的文章,算不得新า文学;光是介绍点新学说、新า事实,叙述点新人物,罗列ต点新名词,也๣算不得新文学。”他尖锐批评某些新文学作者存在的“好名”心理,提出“我们所要求的新文学,是为社会写实的文学,不是为ฦ个人造名的文学”;为ฦ此,“作者的心理中”必须清除“科举的指封建的——引者、商贾的指资本主义的——引者旧毒新毒”。李大钊正面主张:新文学如求“花木长得美茂”,必须以“宏深的思想、学理,坚信的主义,优美的文艺,博爱的精神๰”作为“土壤根基”。这篇文章写于一九๡一九๡年十二月,正当“问题与主义”之争展开以后不久;可以认为,李大钊这里所要求的“坚信的主义”,正是为胡适所竭力反对而为他自己所坚决保卫的马克思主ว义แ。文中把“博爱的精神”与“坚信的主ว义”同时并提,这自然反映了作者从民主主义者向共产主义者的彻底转变还须有一个较长的过程。但值得注意的是:李大钊所谓“博爱精神”或“博爱心”,是作为ฦ个ฐ人主义“好名心”的对立语来使用的,其真正含义已与资产阶级的所谓“博爱”有了不同。《什么是新文学》虽然只是一篇短文,其中ณ有些说法还嫌模糊,但从实际内容考察起来,却已๐初步地触及新文学运动到底沿着革命还是改良、无产阶级集体主ว义还是资产阶级个人主ว义แ道路发展的重大问题๤。它是具有初ม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对于文学运动的一种积极的号召。

伴随着文学内容的大革新,文学的语言形式也๣必须而且确实获得了大解放。白话在这个时期逐步得到推广。在“诗体解放”的口号下,新า文学运动的许多成员纷纷尝试写作白话新诗,并且明显地摆脱了旧诗体式的束缚。继《新青年》之ใ后,新า创刊的《每周评论》、《新潮》等刊物,也都登载各种形式的白话文学创作和翻译作品。在“五四”爱国运动的推动下,白话文越出纯文学的范围,几乎在整个文化领域内形成了席卷一切之势。自一九一九๡年下半年起,全国白话文刊物风起云涌,连《小说月报》、《东方แ杂志》等一些本来为旧ງ派文人所掌握的老牌刊物,也迫于营业上的需要,不得不自次年起逐渐改用白话。到一九二年,在白话取代僵化了的文言已๐成事实的情况下,北洋政府教育部ຖ终于承认了白话为“国语”,通令国民学校采用。有着二千余年悠久历史的文言文,在“五四”时期短短几年内,即受到致命的打击,其阵地大部ຖ分被攻占。这个事实固然表明封建事物本身的衰朽,却更清楚地显示了新民主ว主义文化革命所特有的威力。值得注意的是,当时先驱者对于白话文的提倡,已经远远越出单纯的进化观念,而有了一个全新的出发点。当着封建文人讥笑白话文“鄙俚浅陋”,“不值一哂”,称它是“引车卖浆之徒所操之语”注:见林纾《致察鹤卿太史书》,北京《公言报》,191้9年3๑月18๖日。的时候,鲁迅曾直认不讳地回答道:“四万万中国人嘴里发出来的声音,竟至总共‘不值一哂’,真是可怜煞ย人。”注:《现在的屠杀者》,《新青年》第6卷第5๓号,1919๗年5月。显然,对于文学工ื具问题,鲁迅是从“四万万中ณ国人”——广大人民的角度来考虑的。这也表明,“五四”文学革命和白话文运动实际上是文艺大众化的一个,已๐经包含着后来文艺大众化运动的最初的倾向和意义。

但在这多种复杂的文学成分中,居于主导地位、占有绝对优势并获得了巨大成就的,则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文学,亦即新民主ว主义性质的文学。这是一种完全新型的真正属于人民大众自己的文学,同历史上一切具有民主性进步性的文学都有极大区别。这种文学一方面在阶级基础上仍不是单一的,它具有新民主主义的统一战线的性质,其中也๣包括了一部分曾经起过一定进步作用有着反帝ຓ反封建要求的资产阶级民主ว主义文学。另一方แ面,“新民主主义的政治、经济、文化,由于其都是无产阶级领ๆ导的缘故,就都具有社会主ว义的因素,并且不是普通的因素า,而是起决定作用的因素า”注:《新民主ว主义论》,《毛泽东选集》横排本第2卷第665页ษ。,反映到文学上,就有了彻底反帝反封建的思想内容,有了社会主义แ方แ向,也๣有了体现这些特点的现代文学的主ว流——无产阶级文学和处于无产阶级领导影响下的革命民主主ว义文学。在“五四”以后的新า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里,无຀产阶级文学,最初虽然只是作为因素而存在,但随着革命的发展和无产阶级影响的扩大,随着作家接受马克思主义แ思想和参加革命实践的增多,随着共产主义แ知识分子和少数革命工农参预文学创作,特别ี是随着左翼文学运动的蓬勃展开,无຀论在量的方面或者质的方面,都有增长和提高。而在延安文艺座谈会后,作品中ณ以无产阶级思想教育人民的作用愈益显著,这种文学也๣就得到了更多更坚实的发展。至于革命民主主义文学,在我国的具体历史条件下,始终作为ฦ无产阶级在文学战线上的可靠同盟军,以英勇无畏的姿态参加了反帝反封建斗争,并且逐渐转换自身的性质,朝着社会主义方แ向发展,最终汇合到无产阶级文学的洪流之中ณ。历史驳斥ม了那些把“五四”以来的新文学说成只是明朝“公安派”、“竟陵派”的继承和发展,或是西欧资产阶级文艺的“一个ฐ新拓的支流”等不符事实的言论。无产阶级领ๆ导并以革命民主ว主ว义文学和无຀产阶级文学这两种力量为ฦ中ณ坚,保证了我国现代文学具有前所未有的崭新的性质。

现代文学,作为ฦ中国现代复杂的阶级关系在文学上的反映,所包含的成分也是复杂多样的。新起的白话文学本身,并不是单一的产物;它是文学上无产阶级、革命小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三种不同力量在新时期实行联合的结果,其各个ฐ组成部分之间有着原则ท的区分。资产阶级文学,包含了相当复杂的既ຂ有积极方面也有消极方面的思想因素า,不仅同无产阶级文学有质的不同,而且同小资产阶级革命民主主ว义文学也有很大的区别。一部分资产阶级右翼在文学上的代表,反封建时固然极为ฦ软弱,同帝国主ว义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在斗争深入之ใ后,很快倒戈ຖ成为反动势力的维护者。此外,在整个ฐ新า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也๣还有若干其他的文学成分。封建旧文学虽已๐遭到沉重的打击,但远未绝迹;鸳鸯蝴蝶派作品则ท改穿起了白话的衣装ณ,在市๦民阶层中有所流传;作为国民党反动派法西斯政策在文学上的产物,三十年代以及稍后一个时期,还曾出现过法西斯“民族主义文艺”、“战国策”派和所谓“戡乱ກ文学”——这些都是文学上的逆流。现代文学里各种成分的纷然杂陈和相互斗争,正推进了文学上不同力量之ใ消长,显示了错综复杂的情势。

从你那儿潜潜走过;

为我把你的梦境衔了来,

象一只绯红的花朵!

尽管冯至诗作中低徊孤寂的情绪较浓,而这些地方,则又和《狂风中ณ》期待有一位女神,把快要毁灭的星球,“一瓢瓢,用着天河水,另洗出一种光明”一样,流露出诗人对于幸福生活的渴望和企求。收在同一集子里的《吹箫人》、《帷幔》等,以叙事诗的形式,抒述几个ฐ来自传说的爱情悲剧,借此控诉了封建婚姻制度的罪恶,曲折地歌唱了青年男女的爱情理想。到了初步接触社会实际后所写的《北游及其他》集中的诗,就具有更多的现实内容。这里有“游行地狱”时所得的掠影如《哈尔滨》,有对“罪恶比当年的pompeji注:pompeji庞贝,古罗马名城,它有很高的文化,但人们生活极端奢侈淫佚。公元七十九๡年因附近火山爆发,全城湮毁,其遗址到十八世纪才被发掘出来。还深”的腐烂社ุ会的诅咒《pompeji》,也有对“西伯利ำ亚大陆”“勇敢的实践”所作的赞美《中秋》。这些作品中所表现的思想感情已๐比先前阔大,但他使用的不是战鼓和喇叭,仍然是那支幽婉动人的笛子。他的诗作注意遣词用韵,旋律舒缓柔和,有内在的音节美,而这些也正是鲁๥迅称他为“中国最为杰出的抒情诗人”注:《且介亭杂文二集·〈中国新า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的原因。

沉钟็社ุ在戏剧ຕ方面的主要作者,是后来写过五幕历史剧《楚灵王》的杨晦。一九二三年最初发表于《晨报副刊â》的四幕爱情悲剧ຕ《来客》,也渗透着感伤情绪。但稍后在《沉钟》上发表的独幕剧却显示ิ了一种比较特殊的格调。《除夕》、《笑的泪》、《老树的荫凉下面》等剧ຕ均取材于下层人民的日常生活,以强颜欢笑的方式反衬出深藏的不幸和悲哀《庆满月》则在喜庆的命题๤下写出旧家庭争夺财产所造成的一幕惨剧ຕ,气氛阴森,刻画ฑ深入。这些作品大多截取和再现现实中一个ฐ片断,篇幅短小,少有尖锐的戏剧ຕ冲突,但生活气息浓厚,口语的运用颇为ฦ出色。如果说浅草——沉钟็社一部分成员在创น作方法上倾向于浪温主义,杨晦的独幕剧却有较多现实主义的成分。

“五四”以后恋爱婚姻ี题材曾风行一时,这和青年男ç女渴望挣脱๳旧ງ礼ึ教束缚有关。但末流所趋,歌咏爱情成为滥调,也便失去反封建的意义。一九๡二二年由应修人1900่—1933๑、潘漠华19๗02—193๑4、冯雪峰190่3—197๕6、汪静之四人成立于杭州的湖畔ึ诗社,是被称为“真正专心致志做情诗”注:朱自清:《〈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的一伙。他们曾先后出了《湖畔》、《春的歌集》两部合集,汪静之ใ还写有诗集《蕙的风》和《寂寞的国》。这些作品大多是行数不多、专咏爱情或写刹那间感受的小诗,如“悔煞许他出去,悔不跟他出去。等这许多时还不来,问过许多处都不在”注:应修人:《悔煞ย》;或是“杨柳弯着身儿侧着耳,听湖里鱼们底细语;风来了,他摇摇头儿叫风不要响”注:冯雪峰:《杨柳》。汪静之的诗《伊底眼》、《过伊家门外》、《别情》等均收入《蕙的风》,以坦率地表现青年人的爱情心理而显示其特色,其中如:“我冒犯了人们的指谪一步一回头地瞟我意中ณ人”;“伊底眼是解结的剪刀;不然,何以伊一瞧着我,我被镣铐ຖ的灵魂就自由了呢?”曾在当时青年中ณ引起过较大的反响。但个人享乐思想原是容易在另一情况下一变而为消极颓๙废的,到了一九二七年出版的《寂寞的国》,诗歌的思想内容便有了很大变化。那里充满世纪末的因个ฐ人目的不能ม达到而产生的对人世的憎恨。作者的人生观是:“时间是一把剪刀,生命是一匹锦绮;一节一节地剪去,等到剪完的时候,把一堆破布付之一炬!”注:《寂寞的国·时间是一把剪ຘ刀》这自然只会对读者产生消极作用。能ม够在爱情和大自然的歌唱中带出一点激愤之音的,是应修人的有些作品,如《听玄仁槿女士奏伽耶琴》、《江之波涛》、《黄浦æ江边》。但真正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狭窄的个人悲欢圈子的,却是潘漠华潘训。他虽然一面写着被人称为“最是凄苦”的《夜歌》等爱情诗,却也同时在小说《乡心》、《人间》、《晚上》注:发表于《小说月报》,后收入《雨点集》和诗作《轿夫》中,真实地描绘了“五四”前后农业经济日益萧条的画幅,怀着深挚的同情写出了农村劳动人民的悲惨境遇,感人地塑造了阿贵、火叱司等劳动者的形象。这些在一九二二至一九二三年的文坛上都是不可多得的作品。

创作上发生过一定影响的,还有新า月社。作为资产阶级的文学流派,新月社ุ早期曾在一个短短的时间内表现过对社会现实的关切和反军阀统治的愿望,但也同时流露了浓重的唯美、感伤和神秘倾向;后期以《新月》月刊的创刊为ฦ标志则ท趋于没落反动,不过具体成员的创作情况又很不相同。

闻一多1้89๗9๗—1946是新月社ุ所编刊物《晨报副刊â·诗刊â》中ณ的积极活动者和新格律诗的主要倡导者。出身于湖北浠水的“世家望族๣,书香六第”,幼年即爱好古典诗词和美术。一九一三年考入清华学校,一九二二年毕业后赴美留学。在清华学校所受的九๡年美式教育,在美国三年研习绘画、文学、戏剧ຕ的生活,使他深受唯美主义แ思想的影响,崇拜济慈与李义แ山,立志作“艺术的忠臣”。一九๡二三年出版的诗集《红烛》,就有对死于幻美的追求者的歌颂《李白之死》,玩赏剑匣而致“昏死在它的光彩里”的愿望《剑๳匣》,以及对色彩的甚于一切的赞美《色彩》;这些都较为突出地表现了唯美的倾向和浓丽的风格。但闻一多的文艺思想和创น作倾向并不是单一的。正象他在给友人信中所说的:“现实的生活时时刻刻把我从诗境拉到尘境来”注:分别ี见《闻一多全集》第3册庚集第17页ษ和第69页。国外所受的民族๣歧视,国内军阀的罪恶统治,都激起了作者强烈的爱国热情。他在一九二三年一月的家书中说:“一个有思想之中国青年留แ居美国之滋味,非笔墨所能形容。……我乃有国之民,我有五千年历史与文化,我有何不若彼美人者?将谓吾人不能制杀人之枪炮遂不若彼之ใ光明磊落乎?”注:分别ี见《闻一多全集》第3册庚集第17页ษ和第6๔9页诗人把自己这种感情比喻为“没有爆发的火山”注:给臧克家的信,见《闻一多全集》第3๑册庚集第54页。但实际上,这股火早已在他不少诗歌中迸射而出。《孤雁》对“喝醉了弱者底鲜血”然后成为世界ศ“鸷悍的霸王”的美国侵略๓势力作了揭露;《忆菊》对“祖国底花”和“如花的祖国”热情地加以赞美;《太阳吟》中ณ,诗人由于对祖国的热切思念,竟产生出如此神奇瑰丽的想象:

太阳呵——神速的金乌ไ——太阳!

让我骑着你每日绕行地球一周,

也便能天天望见一次家乡๥!

这种热爱祖国的“火”,在一九二八年出版的《死水》集中,燃烧得更为旺盛。除了语言的凝炼和格律的整饬以外,《死水》的内容也๣更充实。《祈祷ຕ》、《一句话》响亮着民族๣的庄严声音。《洗衣歌》正气凛然地斥责了充塞于美国社会中ณ的种族๣歧视和铜臭血腥。长期以来民族的屈辱和悲愤,使诗人预感到เ沉默中ณ正在蓄积着的伟大力量:“有一句话说出就是祸ຖ,有一句话能点得着火。别ี看五千年没有说破,你猜得透火山的缄默?说不定是突然着了魔,突然青天里一个ฐ霹雳,爆一声:‘咱们的中ณ国!’”诗人对祖国命运、民族๣前๩途如此充满深情,他坚信:一旦ຆ“火山忍不住了缄默”,就会使帝ຓ国主义和反动派“发抖,伸舌头,顿脚”。然而,期望愈深,失望也愈痛苦,当诗人踏上多年怀念的祖๢国大地时,他无຀比沉痛地写下这首《发现》:

我来了,我喊一声,迸着血泪,

“这不是我的中华,不对,不对!”

我来了,因为我听见你叫我;

鞭着时间的罡风,擎一把火,

我来了,不知道是一场空喜。

我会见的是噩梦,那里是你?

那是恐怖,是噩梦挂着悬崖,

那不是你,那不是我的心爱!

我追问青天,逼迫八面的风,

我问,拳头擂着大地的赤胸,

总问不出消息;我哭着叫你,

呕出一颗心来,——我在心里!

这真是闻一多式的爱国诗篇!感情是如此炽热,又如此深沉,如此浓丽,又如此赤诚!它既ຂ具有屈原以来古典浪漫主义แ诗歌的传统特色,又表现出诗人闻一多的鲜明个ฐ性。回国后正视现实的切实态度,使诗人在《荒村》、《天安门》、《飞毛腿》等诗中,对军阀统治下人民的苦难生活直接作了描绘。《静夜》则表现了诗人对祖๢国和人民命运的深沉关切。尽管周围是洁白的灯光、“贤良的桌椅”、古书的纸香、孩子的鼾声,一片宁静幸福的景象,但是诗人的世界却不在这小小的斗室之内,他宣布:“静夜!我不能,不能受你的贿赂。”

谁希罕你这墙内尺方的和平!

我的世界ศ还有更辽阔的边境。

这四墙既隔不断ษ战争的喧嚣,

你有什么เ方法禁止我的心跳?

反对只歌唱“个人的体戚”,正是诗人最可贵的精神。这促使他不肯与国内外反动势力同流合污,并且在后来经过长期摸索ิ而终于毅然地走上民主战士的道路。但在二十年代,诗人所采取的狭隘的“国家主义”立场,却防碍了他跟人民革命主流的结合。在他对民族๣文化传统的赞美中ณ,多少流露着怀古和夸耀“家珍”的情绪,而对人民苦难的同情,也๣没有能ม够超出资产阶级人道主ว义的范畴。这些思想局限,使诗人在诅咒“绝望的死水”之后,仍只得“让给丑恶来开垦”。闻一多曾于一九二七年春赴武汉参加革命宣传工ื作,但不久又退缩回来,度过了十几年的书斋生活。自抗战后期起,诗人在革命浪潮推动下,终于投身民主运动,用自己的鲜ຒ血和生命,写下了永放光辉的不朽诗篇。

闻一多的诗,能ม诚挚地表现出诗人的率真性格与坦荡心灵,和读者亲切地进行思想感情上的交流。如《口供》一首:

我不骗你,我不是什么诗人,

纵然我爱的是白石的坚贞,

青松和大海,鸦背驮着夕阳,

黄昏里织满了蝙蝠的翅膀。

你知道我爱英雄,还爱高山,

我爱一幅国旗在风中招展,

自从鹅黄到เ古铜色的菊花。

记着我的粮食是一壶苦茶!

可是还有一个我,你怕不怕?——

苍蝇似的思想,垃圾桶里爬。

这种自我解剖的诚恳态度,表现了诗人极可宝贵的纯正品格,也成为他后来能阔步前进的一个重要条件。闻一多不但是新า格律诗理论的倡导者,也是多种诗歌格律的积极尝试者。以诗集《死水》为ฦ代表的一些诗歌,结构谨严,形式整齐,音节和谐,比喻繁丽ษ。这些特色的形成,固然有西方诗歌的影响,很大程度上又得力于我国古典诗歌的滋养。闻一多对我国新诗格律的探索,作出了重要贡献。

“新月派”的真正代表诗人是徐志摩1896—1931。他在回国后初年所写的一些诗文,还多少表现了一些积极向上的倾向。一九๡二五年出版的诗集《志摩的诗》,虽然大部分只是关于爱情和人生的玄想,时复流露着感伤、凄惘和神秘的色彩如《落叶小唱》、《沪杭车中》、《常州ะ天宁寺闻礼忏声》,但也有一些内容比较健康,格调明朗,表现形式活泼的诗。《这是一个懦怯的世界》是对当时“容不得恋爱”的社会的反抗,《太平景象》揭示了军阀混战所造成的惨象,《雪花的快乐》、《沙扬娜拉》、《她是睡着了》等诗语言清新、比喻贴切,具有轻柔明丽的风格。但在另外一些诗中,资产阶级人道主ว义的消极性也有所暴露:《“一条金色的光痕”》借被施舍者之口,对一个“体恤穷人”的阔太太作了肉麻的歌颂,《残诗》则为清王朝及其宫廷的衰败表示叹息。而《婴儿》一首,又表现了对理想中的资产阶级革命的期待。一九二五年以后,随着工农革命运动高氵朝的到เ来,徐志摩预ไ感到在中国建立英美式资本主义制ๆ度的幻想已经破灭,于是一方แ面在《莫斯ั科》、《血》、《罗曼罗兰》等不少散文中正面反对暴力革命,攻击“反对帝国主ว义”和口号,另一方แ面又开出了一张“莫遗忘自然”的“药方”,提倡“性灵”,写出《我所知道的康桥》和诗集《翡冷翠的一夜》注:该集里也有几首具有现实内容的诗,如《大帅》、《庐山石工歌》,但都作于一九๡二五年革命高氵朝到เ来以前等作品。在这第二本诗集中,早年诗中某些面对现实的开朗色调已经消褪,而神秘、蒙胧、感伤、颓废的倾向则大为ฦ发展。一九๡二八年以后写的《猛虎集》,则更发展到污蔑革命、辱骂无产阶级文学运动、美化黑暗现实、歌颂空虚与死亡的地步。作为ฦ中ณ国资产阶级在文学上的一个代言人,徐志摩由最初幻想实现英美式制ๆ度,而后在人民力量发展的情况下惧怕革命并进而反对革命,最后至于颓唐消沉——这一发展是有轨迹可寻的。在艺术形式上,《再别ี康桥》等诗音节和谐,意境优美,的确有可取之处,但愈到后来,由á于政治思想日຅趋反动,技巧的讲究也就愈陷入形式主义แ,成为对浓艳、晦涩的刻意追求,艺术上的长处也๣逐渐消失。影响所及,甚至使“新月派”某些成员的诗成了难懂的谜语。

一度参加新月社活动而较有影响的诗人还有朱湘1904—1933。他的诗作分别收入《夏天》、《草莽集》和《永言集》,而以《草莽集》为其代表。集中往往以不多几行的小诗形式,歌唱青春的热情,游子的哀怨,愤世者的孤高以及含有哲学意味的思索,于精心的构思中ณ显示了倩婉轻妙的特色。此外,还有一些恋情诗如《情歌》和爱国诗如《哭孙中山》和《永言集》中ณ的《国魂》、《关外来的风》。这些诗大都语言明畅,有节奏美,较多接受古典词曲的影响,同时又注意吸取了民歌和口语的成分。体式多样,格律也๣比较自然。以爱情悲剧ຕ故事《王娇鸾百年长恨》为本事而写成的《王娇》一诗,体现了“五四”以后知识青年纯真的爱情理想,长达九๡百行而韵律整饬,在当时是一种具有积极意义แ的尝试。《石门集》中所收一九二七年以后的诗,过事雕琢,伴随着内容的空虚,诗风乃ี流于枯涩。

此外,作为一种流派构成当时诗歌发展中逆流的,有以李金发为代表的象征派。他们接受法国象征诗派的影响,讲求感官的享受与刺激,重视刹那ว间的幻觉。不同于“新月派”重视音节美的主张,象征派否定诗歌与音乐的关系,完全把诗看成为ฦ视觉艺术。其作品有所谓“观念联络的奇特”:单独一个部分一个观念可以懂,合起来反而含意难明。他们虽也象“新月派”一样讲究比喻,却到了令人无法捉的摸地步。李金发一九二五到一九二七年出版的《微雨》、《为ฦ幸福而歌》、《食客与凶年》,据说“能表现一切”,但实际上大多是一组组词和字的杂乱ກ堆砌,连句法都不象中文。这种畸形怪异的形式,除了掩饰其内容浅陋之外,正便于发泄他们世纪末的追求梦幻、逃避现实的颓๙废没落的感情。《有感》《为ฦ幸福而歌》一诗中所谓“如残叶溅血在我们脚๐上,生命便是死神唇边的笑”,《过去与现在》《微雨》一诗中所谓“找寻生的来源,与死了凄寂的情绪”,便可作为代表。在我国新诗发展过程中,象征派所起的作用是反动的。稍后的“现代派”诗人,虽然创作倾向跟法国象征派也๣有一脉相承的关系,但诗的内容已较明白好懂,而且也๣确实有几首好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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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文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