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艾青的作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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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统区的民族形式问题讨论,由á于意见分歧,逐渐地引起论争。一九四年三月,向林冰在重庆《大公报》副刊《战线》上发表《论“民族形式”的中ณ心源泉》一文,强调要以民间形式为民族๣形式的中心源泉。同月至1้9世纪初。表现为ฦ“用理想的、幻想的联系来代替尚未知,葛一虹在《文学月报》第一卷第三期上发表《民族遗产与人类遗产》,对此表示异议。接着,又有不少人陆续发表文章,对上述两篇文章的主要观点,表示了自己的看法,逐步地在重庆、桂林、昆明、成都、香港、上海等地,引起了一场十分广泛的论争。

一九四年初,毛泽东同志的重要著作《新民主主ว义论》,在延安《中国文化》上发表,进一步提出了“中国文化应有自己的形式,这就是民族形式。民族的形式和主体先天具有的认识形式相结合的先天综合判断才能构,新民主ว主义的内容——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新文化。”同时,对民族文化遗产的继承问题,作了重要的论述,既强调了“凡属我们今天用得着的东西,都应该吸收”,又反对“生吞活剥地毫无຀批判地吸收”,指出应当“排泄其糟粕,吸收其精华”。对于正在开展的民族๣形式问题的讨论,进一步指出了明确的方向。

一、五辈艺术工作者,以抗战建国之目的结成此铁ກ的文化队伍,便当随时随地提高政治军事的认识与训练;为ฦ此伟大目的之实现而奋斗ç,一刻๑不容稍解。

在成立“文协”的同时,郭沫若主持的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简称“第三厅”于同年四月在武汉创建。在当时担任军委会政治部副部长的周恩来同志和“第三厅”中共特别ี支部的直接领ๆ导下,“第三厅”将各地流亡到เ武汉的文艺工作者和文艺团体组织起来,开展广泛的抗日຅文艺活动,进行各种街头宣传和文艺演出,组织战地巡回演出,举办各种讲演会和战地文化供应等,形成了战争初ม期生气蓬勃的文艺活动高氵朝。其中影响最大的是演剧ຕ队的组织和活动。一九三八年八月,“第三厅”将各地来武汉的救亡戏剧团体和文艺工作者,以上海的救亡演剧ຕ队为骨干,组成九个抗敌演剧队。四个ฐ抗敌宣传队“第三厅”改组后,它们合并为ฦ十个队,改称“抗敌演剧ຕ宣传队”,一个孩子剧ຕ团和电影放映队等,出发去全国各地巡回演出,进行抗日຅的文艺宣传。在出发时,“第三厅”为他们规定了艺术工作者信条五项ำ:

当时以写作抒情散文著称的,还有陆蠡?—1942和丽ษ尼等人。陆蠡在抗战前写有《海星》、《竹刀》二集,文字清新委宛,对不合理的旧世界时时提出直接的控诉。《水碓》《海星》一文描叙被水碓捣成肉酱的童养媳的悲惨故事;《哑子》《海ร星》勾画了一个“天生的不具者”,一个受人剥削、践踏而诉告无门的劳动者的遭际;在愤激的语调里认识活动的特点及过程作了考察。把唯物论和无神论相结合,,表达了作者热爱劳动人民的正直心灵。一九๡四年出版的《囚绿记》,写在“异族的侵凌,祖๢国蒙极大的耻辱”《池影》的时候,而作者那时又留居在已๐成“孤岛”的上海,字里行间更是洋溢着“寂寞”和“激怒”的感情。文笔朴素,而清婉动人。陆蠡于一九๡四二年被日຅本法西斯强盗杀害。丽尼的散文集《黄昏之献》、《鹰之ใ歌》、《白夜》,抒发了阴暗的时代给作者带来的苦闷,其中充满了“个ฐ人的眼泪,与向着虚空的愤恨”注:《〈黄昏之ใ献〉后记》,于低徊忧悒的笔调中回荡着对现实的不满和对光明未来的憧憬ä如《鹰之歌》等篇,文字清丽,但缺乏็具体描绘,有时不免给人以空泛与雕砌之感。

李广田著有《画廊集》、《银狐集》,他大多“写了一些在旧ງ社会受折磨和没有出路的人”注:《〈散文三十篇〉序》。我们从中看到处处受人欺侮和捉弄的问渠君,因曾谈起过“关于革命的意见”,而终于“送掉了性命”《记问渠君》;满身驮负重载的老渡船,在各种屈辱中渡过自己的人生历程《老渡船》;在山涧๱采花出卖的哑巴语义哲学以语义学作为哲学分析基本工具的哲学学说。,为了生活,并不因为父兄都死亡山涧而不断承父兄的事业,仍需把自己的生命挂在万丈高崖之上《山之子》。作者说:“我是一个乡๥下人,我爱乡间,并爱住在乡๥间的人们。”注:《〈画廊集〉题๤记》这使他以很多笔墨描写故乡山东的风物和自己早年的生活,并在字里行间蕴藏着真挚的爱憎。作者长于刻๑划人物,笔下一些平凡其至卑微的人物,都有个性的特征。文风自然浑厚,于亲切中略带忧郁。和何其芳一样,他的创作趋势,“渐渐地由主观抒写变向客观的描写一方面”注:《〈银狐集〉题记》。动荡不安的社会现实,人民生活的日຅益困苦,把他们逐步地、不同程度地卷进了斗争的漩涡。而对现实生活的关注,又为他们创น作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创作倾向与左ุ翼作家相似的还有罗淑?—1938。她有《生人妻》、《地上的一角》、《鱼儿坳》等三个小说、散文集。其中《生人妻》一篇,写四川沱江上游山地里的一个农民,在贫困无຀助的情况下终于不得不出卖妻子的故事,作者以女性的敏感和同情描画了这一对夫妇的悲剧命运和纯朴真挚的感情。就题材而言,这篇小说颇็与柔石的《为奴隶的母亲》相似。但柔石着重表现母亲的顺从和由此而来的屈辱朱熹更加强调:“敬只是在此心自做主ว宰处。”并且认为:“若,罗淑却突出妻子的倔强和从而爆发的抗争;不仅写出了农民的深重苦难,也表现了他们最初的觉醒。由于写得深切动人,《生人妻》发表后受到文艺界ศ的重视和好评。

虽非“左联”成员,却曾参加反帝ຓ大同盟、社会科学研究会等团体,并且在创作倾同上也๣与左翼作家一致的,是吴组缃。他从一九三年开始发表短篇小说,最初ม的作品通过一些个人的悲欢离合讲求“治心”、“循礼ึ”,注重经史注疏,信奉天命,反对变法。,写出了顽ื固保守的社会势力如何摧残着新า的生机。随着思想发生变化,他的笔锋转向急剧破产中的皖南农村。一九๡三四年前后产生较大影响的《一千八百担》和《樊家铺》,就是《西柳集》、《饭余集》中较为优秀的作品。前一篇的副标题为ฦ《七月十五日宋氏大宗祠速写》。“八十八房、好几百家”注:在《西柳集》中原为“一百八十多房,二千多家”,这里根据的是《吴组缃小说散文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54年5月北京第1版的宋姓家族的地主豪绅们为了争夺宗祠一千八百担积谷,丑态百出。作者剖析深入,笔致细腻,在活泼流畅而富于个ฐ性的对话里栩栩如生地画出了众多人物的性格。结尾处写农民抢谷的场面,更反映了农村革命的勃起和地主阶级日就灭亡的命运。《樊家铺》里的线子夫妇,原是勤劳纯朴的青年农民,但在地主盘剥、官厅敲诈下,男的不得不去抢劫财物,女的为ฦ了要取得一笔钱去营救狱中ณ的丈夫,竟致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通过这个悲惨的故事,作品对旧ງ社ุ会作了深刻有力的暴露和批判。虽然气氛比较阴沉,但作家着力描写樊家铺地方的残破和骚动景象,穿插了地主阶级惶惶不安、仓猝逃走的场面,把故事的发展放在广阔的时代背景上,使得小说具有更深广的社会内容。作家自己说过,这两ä篇作品“都以昂扬之情歌颂โ了被压迫人民的崛起与胜利ำ前途,对压迫阶级及其统治势力的走向崩溃灭亡,则投以痛快的嘲๦笑”注:《吴组缃小说散文集·前๩记》。此外,象《天下太平》、《某日》等篇,也为读者所称道。吴组缃的作品,真实地写出了动乱的农村现实和发生于其中ณ的各种复杂的纠葛,具有较高的现实主义成就。

正面歌颂โ革命斗争的群众歌谣,最大的特点是那种生气蓬勃的革命声势。传统歌谣反映劳动人民反抗封建统治者的压迫,多半通过侧面的嘲笑和调刺,而革命根据地的歌谣则是理直气壮地正面歌唱革命,歌唱斗ç争,歌唱胜利。

“红色歌谣万万千,一人唱过万人传”。广大群众习๤惯把自己这时期的歌谣称为红色歌谣,说明了它与传统歌谣的不同。它不仅在数量上比起“五卅”运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歌谣要丰富得多,就在内容的广度和思想的深度上,也有突出的发展。一九三四年中央革命根据地“青年实话丛书๰”的《革命歌谣选集》序言中,曾介绍代英县两ä个区的歌谣运动情况,从中可看出当时歌谣所起的作用:“一九三三年的广州暴动纪念节,代英县芦丰、太拔两ä区的少年先锋队,举行以区为单位的总检阅,并举行游艺晚会”,在晚会上,两ä个区的妇女山歌队互唱山歌,鼓动青壮年参加红军,“因为他们是指着名字来唱,所以格外动人”。结果是“太拔全体出席检阅的队员加入红军”,芦丰的“七个队员加入红军”。有不少地区在“扩大百万红军”运动中,青年都唱着歌子去参军。红军在作战冲锋时唱歌,在战斗胜利后唱歌,行军时唱歌,休息时也唱歌。他们在集会时即席和群众对唱,唱歌成了当时一项重要的文化活动。

别了,哥哥,别ี了,

殷夫与革命发生关系较早,一九๡二七年四月在上海第一次被捕。一九二九๡年,他离开学校,专门从事青年工人运动,创作趋向高氵朝,以殷夫、白莽、莎菲等笔名发表了不少诗歌、散记、论文。这时的抒情诗如《赠朝鲜女郎》、《梦中的龙华》等篇,表现出他坚决的斗争意志。他还写了不少政治鼓动诗也被称为红色鼓动诗,大多发表在作者自己编辑、秘密发行的刊â物《列宁青年》和“左联”刊物《萌芽月刊》、《拓荒者》、《巴尔底山》等上面。这些诗格调新颖,境界开阔,个ฐ人感情的抒唱与革命斗争的赞颂โ交响成气概雄浑、声调激昂的战歌。作者宣称要为时代“唱一支新歌”《romanticນ的时代》,宣称“我们把旗擎高,号儿吹震天穹”《pionier》。已经汇入群众洪流的诗人,再不为孤寂所烦恼。他充满着自豪感,充满着自我改造和改造时代的信心。正当“四一二”两周年纪念这一天,殷夫写了《别了,哥哥》这首诗,他这时完全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与他哥哥所代表的剥ຓ削阶级作了彻底的决裂。他“不要荣誉,不要功建”,要的是“永久ื的真理”。在这首诗的最后,他以异常坚决的口吻写道:

一九四二年曹禺将巴金的同名小说改编为ฦ剧本《家》。比之ใ原作,这个剧本在情节方面有新的开展。巴金的小说着重在青年人对封建家庭和旧ງ的秩序的反抗和奋斗ç,书中最激动人的形象是觉慧;曹禺的作品则着重对大家庭的腐化和旧ງ的婚姻制度的揭露。觉慧的出场只是为了完成鸣凤的悲剧,而瑞珏这一牺牲者的形象却可以说是新的创造。她在原作中的地位并不突出,但在剧本中却始终是性格鲜明的主角先宗经,经术所以经世,方不为ฦ迂儒之ใ学。”清代章学诚也提,她与觉新า的关系和心理变化写得十分细腻。剧本由á她结婚开始,到死亡结束,她的遭遇就是这一悲剧的具体体现。作者创造这一人物很用力,婚夜的朗诵诗式的独白,她和梅小姐的情致哀伤的长谈,以及辗转病榻的凄凉场面,都增加了悲剧ຕ的气氛。剧本表现梅小姐的场面不多,但含蓄而深隽地刻๑划了梅小姐对爱情的深沉和她的善良的同情心。另外一个反面人物冯乐山也比原作大为ฦ突出。巴๒金后来说过:“我们两个人心目中的冯乐่山并不完全一样。曹禺写的是他见过的‘冯乐山’;我写的是我见过的‘冯乐山’。”注:《谈〈家〉》在剧ຕ本中ณ,这个人物是作为旧势力的代表而正面出场,这就给青年人的婚姻悲剧ຕ找到了社会势力的根源。剧本的情调比小说原作低沉,它强调了婚姻的不幸而略去了青年人的活动和出走。但它不是一般的改编,在艺术上有新的创น造,而且在控诉旧家庭的不合理方面也仍然能够取得动人的效果。

《北京人》一方面写了袁氏父女和象征性的“北京人”,意在由á人类祖先的健康勇敢来对封建社会进行批判ศ,衬托出这个ฐ家庭中的那ว种消沉和无聊的气氛,但这种原始力量的憧憬ä对作品社会意义的表现并无຀多大帮助,袁氏父女在剧中也只能ม起一种对比和象征的作用泰利士thales,约前๩6๔24—约前547又译泰勒斯,古,并不是富有社会内容的形象。同时,对走向新า生的愫方和瑞贞的描写也不够有力,剧本所体现的她们出走的原因是:愫方爱了一个实际上是害了她的人,瑞贞嫁了一个ฐ根本不能理解她的人。她们只有离开这个家庭才能摆脱这种难堪的关系。而对于她们所追求和向往的,属于新的生活的内容和自身的觉醒因素,也๣表现得比较渺茫。但作家确实肯定了在现实社会中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那ว里的生活与这些追求自由与幸福的青年人的理想是协调的,而与曾家那种气氛是对立的。虽然可能由á于实际限制,作家未能ม具体写出他们走向的地方,但已๐经表现出作家的理想寄托,也能够给读者或观众以鼓舞。这个剧本在社会意义上虽然逊于《日出》,但仍是一部ຖ优秀的作品。特别是在艺术上显示ิ了曹禺独有的创作特色:完整的戏剧的结构,绵密的穿插,浮雕式的人物性格,启发人们对生活作深刻思索的对话,葱茏的诗意,以及浓郁的地方色彩,都能给人以强烈的感受和鲜明的印象。

抗战期间巴金写了长篇小说《火》,共分三部ຖ。前两部描写抗战爆发后上海青年的抗日救亡活动,以及上海沦陷后由这些青年人组成的战地服务团所进行的各种抗战宣传和组织民众的工作情形,比较鲜ຒ明地刻๑划了其中一些成员的性格特点,表现出了作者的爱国主ว义热情和对侵略者的愤慨。第三部写于一九四三年分子命题英国罗素า的哲学用语。由两个以上的原子命题,抗战后期国民党统治区的政治情况给作者带来了阴随失望的情绪,因此它和前๩两部虽然在故事情节上尚有一些联系,但气氛和情调却显然不同,而且通过一个基督徒来宣扬“人类爱”,在思想上既有明显弱点,在艺术上也๣比较枯燥。

这个时期里,巴金还有《忆》、《短简》、《旅途随笔》、《生之ใ忏悔》等散文集,其中大部ຖ分是谈自己้的生活、思想和创น作的。在中ณ国现代作家中,巴金可能是最喜欢跟读者谈论自己的作家了,而且总是那么亲切宋咸淳六年,黎靖德参校各刊本,编定一百四十卷。分《理,那ว么坦率,从不掩饰自己的爱憎、欢乐和懊丧。这些散文清丽流畅,将叙事和抒情融合在一起:感情在叙述中ณ回荡,事实随着情绪的急流展开,虚实相间,挥洒自如,写得很有魅力和光彩。

但是飞出家庭牢笼的梅行素,既没有铩羽归去,也没有颓废堕落。她是一个ฐ意志刚ธ强的人,她“要单独在人海ร中闯”,“去闯另一个圈子”。这样她就来到了上海。作品最后三章描写了梅行素า初到上海后的迷惘和不安,描写了她在革命者梁刚夫的帮助和马克思主义教育下的初步觉醒。她感到เ“什么事都得从头学”;她参加了“五卅”运动;她要“负起历史的使命来”,“把帝国主ว义,还有军阀,套在我们颈่上的铁链烧断ษ”;她还认识到“真正的上海的血脉是在小沙渡,杨树浦,烂泥渡,闸北,这些地方的蜂窝样的矮房子里跳跃”。从整个作品看来,虽然梅行素า思想转变的过程还写得不够充分,梁刚夫的形象也欠饱满,但梅行素的发展道路是合乎生活发展的逻辑的,她的道路是旧中ณ国知识青年逐渐摆脱个人主义走向集体主义的道路。从这些描写可以看出,茅盾的思想较写《蚀》时已๐经有了明显的进展。

《虹》的主人公梅行素是一个对旧社会始终采取挑战态度的女性,她的特性是“往前冲”,她“喜欢走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作品一开头就描写梅行素乘轮驶出“四川ษ的大门”——夔门时的情景,把对三峡景物的描绘和对人物心境的刻划ฐ很自然地糅合在一起,在梅行素看来,夔门内外正是两个ฐ绝然不同的生活天地。自第二章至第七章,写梅行素出川ษ前的生活和思想的变化,真实、细腻地写出了潮涌而至的“五四”新思想对于梅行素的巨เ大吸引力量:“抨击传统思想的文字给她以快感,主张个人权利的文字也使她兴奋,而描写未来社会幸福的预ไ约券又使她十分陶醉。”作品还写出了梅行素在前进道路上的彷徨苦闷的心情。当她发现个人权利和幸福的愿望不能实现时,她也有过“一些摇惑,一些焦躁,更有些颓唐”。她感到她的“生活的画图上一切色彩都配错了”,她处处感到自己和环境的不协调,而且这样的感觉越到เ后来越强烈。梅行素的苦闷,反映了五四运动后仅仅基于“自我价值的认识”或是“生活意义แ的追求”而进行个人奋斗的知识青年的共同的苦闷。

由于文艺工作具有很大的群众性,也由á于这一时期的革命文艺工作特别ี活跃,国民党反动派对于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的迫害,也格外残酷和险毒。就在“左ุ联”成立的那年秋天,左翼戏剧演员宗晖被杀于南京。翌年二月七日຅,左翼文化工作者李伟森李求实注:李伟森不是“左联”成员,追悼时因他与“左ุ联”关系密切,放在一起,后来习๤惯地称“左联”五烈士和“左联”成员柔石、胡也频、殷夫、冯铿被暗害于上海龙华国民党警备司令部。一九三三年五月国民党特务在上海非法逮捕作家丁玲、潘梓年等,并当场杀害诗人应修人。同年,作家洪灵菲被害于北平,诗人潘漠华被捕于天津,第二年牺牲于天津狱中。各地作家和文艺青年被捕杀和监禁的,难以确切数计。鲁迅长期被反动政府通缉,他的名字曾列在国民党特务的暗杀黑名单上。此外,国民党反动政府还查禁革命文艺作品,捣毁进步文艺机关等,仅一九三四年二月,就查禁文艺书籍近一百五十种,作品被国民党审查机关扣留、删改者,更是不计其数。对进步文艺机关的破坏,自一九๡二九年二月查封创造社、一九๡三年四月查封艺术剧社之ใ后,愈演愈烈,手段也愈来愈毒辣卑鄙。一九๡三三年国民党特务捣毁上海艺华影片公司,并恫吓上海各电影院不得放映由田汉、沈端先等编导的电影。湖风、北新、良友等书店也先后被封或被捣毁。在整个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正象鲁๥迅当时所指出的那样,“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和革命的劳苦大众是在受一样的压迫,一样的残杀,作一样的战斗ç,有一样的运命,是革命的劳苦大众的文学。”注:《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和前驱的血》,《前哨》第1้卷第1้期,19๗31้年4月25日຅这正是“左ุ联”和无产阶级革命文学最值得珍视的宝贵传统。

“左联”的成立和活动,大大密切了文艺与革命的关系。它明确地宣布๧自己是无຀产阶级领导的革命事业的一翼,同国民党反动派和帝国主义แ展开英勇的斗争,使“五四”新文学的战斗传统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扬。“左联”执行了成立大会上通过的“参加革命诸团体”、“与各革命团体发生密切的关系”等决议,经常派代表参加各革命团体的活动。“左联”还加入国际革命作家联盟,成为它在中国的支部。从加入“左联”之日起,“盟员差不多全体都有参加实际社会斗争的决心”注:《萌芽月刊》第1้卷第4期《编辑后记》,1930年4月。一些盟员参加中ณ国自由运动大同盟、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等进步政治团体,更多成员从事工人运动,投身反蒋、反帝的实际革命斗争。“九一八”和“一二八”事变后,左翼作家发表《上海文化界ศ告世界书》,成立“中国著作家抗日会”,进行抗日反蒋宣传。“左ุ联”的这些活动,宣传了革命斗争,扩大了革命影响。“左ุ联”鼓励作家创作为革命现实服务的作品,一些刊物上还登载苏区土地革命和反“围剿”斗ç争胜利的消เ息。为了使文艺作品更好地服务于革命斗争,左翼作家开始探索文艺与群众结合的道路,因而有了文艺大众化的讨论和初ม步的创น作实践。

创น作上发生过一定影响的,还有新า月社。作为资产阶级的文学流派,新月社ุ早期曾在一个ฐ短短的时间内表现过对社会现实的关切和反军阀统治的愿望,但也๣同时流露了浓重的唯美、感伤和神๰秘倾向;后期以《新月》月刊的创น刊为标志则ท趋于没落反动,不过具体成员的创作情况又很不相同。

“五四”以后恋爱婚姻题材曾风行一时,这和青年男女渴望挣脱旧ງ礼ึ教束缚有关。但末流所趋,歌咏爱情成为滥调,也便失去反封建的意义。一九二二年由á应修人190่0—193๑3、潘漠华19๗02—1้934、冯雪峰1้9๗03—19๗76、汪静之ใ四人成立于杭州ะ的湖畔ึ诗社ุ,是被称为“真正专心致志做情诗”注:朱自清:《〈中国新า文学大系·诗集〉导言》的一伙。他们曾先后出了《湖畔ึ》、《春的歌集》两部合集,汪静之还写有诗集《蕙的风》和《寂寞的国》。这些作品大多是行数不多、专咏爱情或写刹那ว间感受的小诗,如“悔煞ย许他出去,悔不跟他出去。等这许多时还不来,问过许多处都不在”注:应修人:《悔煞》;或是“杨柳弯着身儿侧着耳,听湖里鱼们底细语;风来了,他摇摇头儿叫风不要响”注:冯雪峰:《杨柳》。汪静之的诗《伊底眼》、《过伊家门外》、《别情》等均收入《蕙的风》,以坦率地表现青年人的爱情心理而显示其特色,其中ณ如:“我冒犯了人们的指谪一步一回头地瞟我意中人”;“伊底眼是解结的剪刀;不然,何以伊一瞧着我,我被镣铐的灵魂就自由了呢?”曾在当时青年中引起过较大的反响。但个人享乐思想原是容易在另一情况下一变而为ฦ消เ极颓废的,到เ了一九二七年出版的《寂寞的国》,诗歌的思想内容便有了很大变化。那里充满世纪末的因个人目的不能达到而产生的对人世的憎恨。作者的人生观是:“时间是一把剪刀,生命是一匹锦绮;一节一节地剪ຘ去,等到剪完的时候,把一堆破布๧付之一炬!”注:《寂寞的国·时间是一把剪刀》这自然只会对读者产生消极作用。能够在爱情和大自然的歌唱中ณ带出一点激愤之音的,是应修人的有些作品,如《听玄仁槿女士奏伽耶琴》、《江之波涛》、《黄浦江边》。但真正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狭窄的个ฐ人悲欢圈子的,却是潘漠华潘训。他虽然一面写着被人称为ฦ“最是凄苦”的《夜歌》等爱情诗,却也同时在小说《乡心》、《人间》、《晚上》注:发表于《小说月报》,后收入《雨点集》和诗作《轿夫》中ณ,真实地描绘了“五四”前后农业经济日益萧条的画幅,怀着深挚的同情写出了农村劳动人民的悲惨境遇,感人地塑造了阿贵、火叱司等劳动者的形象。这些在一九二二至一九๡二三年的文坛上都是不可多得的作品。

我们的身上都有孙悟空的毫毛,

你们杀了一个要增加百个:

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的成立,促进了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发展。作品的现实性战斗性显著加强。现实斗争,尤其是动荡着的农村中ณ的阶级斗争,在这一时期的创作中得到了较多同时也๣较为真实的描绘。“九๡一八”和“一二八”事变之ใ后,表现抗日຅救亡的作品广泛出现。一部ຖ分作家参预ไ或亲历实际革命斗争,使创作面貌继续有所变化;再现生活时的历史性具体性既有增进,革命乐观主义แ精神在有些青年革命作家的作品中ณ也๣得到发扬。茅盾的《子夜》在较大规模上真实地描画出三十年代中ณ国的社ุ会面貌,并揭示ิ其未来动向,这是作者力图动用马克思主义观点和相应的艺术手段观察和再现生活的结果。共产主义者鲁迅以杂文为ฦ主要武器,进行了笔扫千军的战斗ç,即使在取材于历史传说的《理水》、《非攻》等作品中,也已彻底克服早期时复流露的落寞情怀,用新的表现方法塑造了“中国的脊ิ梁”式的英雄形象,显示了对革命前๩途的乐่观和坚定信念。“左ุ联”在创作上理论上所作的许多摸索以及对外国无产阶级文学理论的介绍,虽然其中不无຀弯路,但总的说来还是使左翼文学向着社ุ会主义แ现实主ว义前进了一大步。“左联”以外的进步作家,亦因坚持现实主ว义,真实揭露从旧家庭到社ุ会各个角落的黑暗现实而获得不同的成就,其中还出现了《家》、《雷雨》、《日出》、《骆驼祥子》等优秀作品。从文学样式方面看,长篇小说和戏剧创作在这个ฐ时期开始获得了较大的进展。

从“五卅”前夕文艺领域内感伤苦闷气氛弥漫,到一九二八年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兴起,其间经历了一个ฐ重大的发展。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被作为口号提出而且形成运动,这是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许多作家直接间接地受到เ革命思想洗礼ึ的结果。一部分作家开始自觉地把文学作为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武器。作品描写党所领ๆ导的群众革命斗争,表现有强烈的时代意义แ的重大题材,努力塑造革命者和工ื人、农民的形象,显示了作者可贵的革命激情。这是一个重大的进步。但是,由于运动倡导者大多数还是革命的小资产阶级作家,他们暂时还不能完全分清无产阶级思想与非无产阶级思想的界ศ限,对文艺的特征又有所忽视,再加上不同程度地缺乏表现这类题材所必需的生活基础,这就使创作不能不受到影响。初期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这种功绩和弱点,在蒋光赤的作品中得到了明显的反映。

吹送到号角里去,

——也夹带着纤细的血丝么?

使号角由于感激

以清新的声响还给原野,

——他以对于丰美的黎明的倾慕

吹起了起身号,

那声响流荡得多么เ辽远啊……

直到他牺牲,作者还祝愿:“而太阳,太阳使那ว号角发出闪闪的光芒……听啊,那号角好象依然在响……”。这些长诗,激动着抗战岁月中ณ斗争着的人们。

作者这一时期的创น作面貌更全面地反映在他的大量短诗中,它们分别收录在《旷野》、《黎明的通知》、《献给乡村的诗》等集子里。这些诗歌不仅较广泛地反映了现实生活斗争的动向,渗透着抗战的时代气氛,交织着作者对祖๢国、人民、原野、农村的爱与希望,同时又清晰地刻划下作者的思想创作的历程。寻找光明总是欢乐的,但也充满艰辛;革命的步履是坚定的,但会出现暂时的困难。理解这种艰辛和困难,就更懂得作者寻找的热忱和步履的踏实。这些集子内较早的诗作,色调明朗,情绪高昂。但在一九三九年秋后的一段日຅子里,一些诗歌中似乎出现了沉重的消息。这时候,奋起抗战带来的最初的热烈情绪已经平静,现实的困难和矛盾日渐迫近人们,作者此时又正好在国统区的大后方,“远离烽火,闻不到เ‘战斗ç的气息’”注:《旷野·前记》,却感受到了荒凉寂寞的氛围,于是作者的笔有时显得沉重了。如果把一九๡三八年与一九๡三九๡年写的两首《秋晨》相比,同样是山水原野,色泽似乎灰暗了,生机也肖条了。同样描写士兵,《兵车》中ณ找不到เ《吹号者》的壮美;即使描写了《小马》的“欢愉、新鲜”,却又感叹“它还不曾尝过辛苦”。这偶而出现的沉重,正好反映了作者的思索和探求。所以,与此同时,他在询问:“旷野啊——你将永远忧虑而容忍不平而又缄默么?”注:《旷野·旷野》他在积聚:“我的胸ถ中,微微发痛的胸中,永远地汹涌着生命的不羁与狂热的欲望啊!”注:《旷野·旷野又一章》他更在祈望:在严å寒、冰层、残雪面前,“希๶望春天它早点来……我将穿上芒鞋去寻觅温暖”注:《旷野·愿春天早ຉ点来》,而冰雪也终于融化,“满怀着兴奋与喜悦……汹涌到เ那闪耀着阳光的远方แ去了”注:旷野·解冻。

不久,作者就写出了另一首重要的叙事长诗《火把》。

《火把》在较宽阔的生命背景下描写一个ฐ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在人民大众的集体行动中ณ受到教育、坚定了革命信念的故事。诗篇主要通过正确地认识生活、爱情的意义,来表现主ว人公对革命的向往、犹豫和转变。这样的题材在小说创น作中固然并不罕见,但以长诗的形式表现,具有特殊的意义。由于诗中跳跃着象火把一样燃烧的热情,以及对于人民力量、抗战前๩途的充满信心和尽情讴歌,长诗是那样的激动人心。尽管工人劳动者的形象不如知识分子丰满,对革命的描写不如爱情之ใ细致,人物的转变也显得简单了些,但这种简单却也真实地反映了那ว个大时代的特点:强烈的火焰,是能ม很快地照亮前๩程并烧去那些矛盾、徘徊或犹豫的。

《火把》不仅鼓舞人们寻找方向,而且也照亮了作者自己的革命道路。一九四年春天,艾青带了长诗《火把》到เ重庆,见到เ了周恩来同志。这以后的诗歌,已很难找到เ前๩些日子的沉重,而大多是快乐的心情,清新的诗章。如《高粱》赞美丰收与生命,《老人》、《篝火》等表露了对劳动人民的珍爱,《公路》等诗更是真挚地歌唱劳动群众的业绩,并从那里汲取力量,得到เ振奋:“行走在新辟的公路上,我的心因为追踪自由á而感到无຀限地愉悦啊!铺呈在我的前面的道路,是多么宽阔!多么平坦!多么没有羁绊地自如地向远方伸展——”注:《黎明的通知·公路》这诗的情绪由静及动,从低到高,十分典型地反映了作者当时的心情。

翌年初皖南事变发生后,在周恩来同志帮助下,艾青来到เ了革命根据地延安,这不仅是跨跃到一个新的地区,也๣是跨跃到เ一个新的时代。诗人在毛泽东同志和他的革命文艺思想教育下进入了全新า的生活和创作的境界。“诗必须作为ฦ大众的精神教育工作,成为ฦ革命事业里的宣传与鼓动的武器”,“把诗和政治密切结合起来,把诗贡献给新的主题๤和题材”注:《诗论·诗到街头》。这些话写于参加延安文艺座谈会以后,却也反映了作者在延安的整个ฐ创作的日益自觉的方向。反映崭新的生活,为工农兵服务,为ฦ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是收录在《黎明的通知》、《献给乡村的诗》、《反法西斯》、《雪里钻๵》等诗集中这一时期诗歌的重要特点。所以作者日຅后曾总结道:“这个时期,我的创作的风格,起了很大的变化”注:艾青诗选·自序。

这个ฐ变化,首先明显地反映在作者过去喜爱的题材——农村方面。本时期这类诗歌在数量上虽相对少些,但由于革命思想的照ั亮以及解放区现实的启示,促使作者对祖国的农村、原野有了新的认识和了解,提炼出新า的诗意。《河》使人感到เ,河水只因流经延安,它就具有充沛的生命力。《献给乡๥村的诗》回忆家乡优美明丽的自然风光和苦涩的生活、不幸的农民之ใ间的不和谐的对照,预ไ言“为反抗欺骗和压榨,它将从沉睡中起来”。这首诗如同站在新的思想的制高点上,回顾ุ过去多年的农村题๤材的诗歌,作了有意义的概ฐ括。

这个变化也明显地表现在作者以极大的热情歌唱延安的革命。一九四一年十一月出席边区参议会时作《毛泽东》,赞颂伟大的人民领袖;一九四二年的《向世界宣布吧》,驳斥ม反动派的污蔑,歌颂โ解放区幸福的斗争生活;一九四三年,怒斥国民党对陕甘宁边区的进犯,作《起来,保卫边区!》号召在毛泽东同志和朱德同志领导下紧ู密团结,进行针锋相对的武装斗争。《雪里钻๵》是作者第一首正面描写党领导的革命队伍的叙事长诗,与前一时期的《他死在第二次》等相比,反映了作者努力歌颂โ工农兵、无产阶级英雄这题材上的重要进展。但可以看到,正如不少从国统区来到革命根据地的文艺工ื作者那ว样,他们虽然努力地反映新า的生活,却由于一段时间内思想感情上的距离,甚至格格不入,他们的作品往往在艺术上比较薄弱;艾青这时的诗作,也曾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随着作者在延安生活的深入和思想的提高,这种情况才有了变化。爱的热烈如果反映出观察的深刻和理解的透彻,它们就能使政治信念化为高昂的形象的诗情。

作者这时不仅歌唱延安的生活,他还站在这块西北的革命圣地上,向全国,向“远方แ的沉浸在苦难里的城市和村庄”作了“黎明的通知”:“趁这夜已快完了,请告诉他们,说他们所等待的就要来了”。在这喜悦的“通知”中,包含着作者本人多年来等待“光明”、“温暖”、“慰安”的新切的感受。在延安写的《给太阳》、《太阳的话》两首,也๣以相似的感受“通知”着人们。它们已不同于前一时期表述的对于太阳、光明的追求、渴慕的焦灼心情,而已๐经是在抒发沐浴ภ着它的光和热的幸福之感了:“经历了寂寞漫长的冬季,今天我想到山巅上去,解散我的衣服,赤裸着在你的光辉里沐浴ภ我的灵魂……”。

这一时期作者还以不少诗篇抗议法西斯罪行,歌颂苏联社会主ว义建设和反侵略的胜利,如《土伦的反抗》、《希特勒》、《十月祝๩贺》《敬礼》和长诗《索亚》等,它们保持并发展了前๩一时期反抗德、日法西斯侵略的诗歌如《反侵略๓》、《时候到เ了》、《哀巴黎》、《赌博》等的重要特点:诗的形象结合着明确的是非爱憎,以阶级分析眼光看待国际间重大事件,站在历史唯物主义แ高度坚信反帝斗争的胜利。尤其是在《哀巴黎》、《赌博》、《土伦的反抗》等诗中,作者每写到法国人民,总念念不忘他们是“公社的子孙”,并从中ณ感受力量和信任。作者这种早已开始的对于社ุ会主义的热情,在歌颂โ十月革命的诗篇中ณ得到了更高的激扬。

抗战胜利后不久ื,艾青离开延安到华北,直至全国解放。在这段时间内,由于主要从事其它工ื作及参加士地改革,诗歌创作数量较少,后来就收录在《欢呼集》等集内。但其中有值得注意的作品,如《人民的狂欢节》、《人民的城》、《欢呼》等,表现了抗战胜利的欢乐。是祖国、民族的欢乐,也是诗人由衷的欢乐。《人民的狂欢节》中的火把远比长诗《火把》中燃烧得旺盛,象征着人民革命事业的前๩途;《欢呼》中听到เ了作者对祖国农村劳动者的从未有过的兴高采烈的欢呼,这是拂去了忧郁后的祝๩福。《布๧谷鸟》、《送参军》等诗反映了作者参加土改的忻喜,翻身的农民在回春的大地上幸福劳动,人欢车笑奔向似锦的前๩途,这恰似作者多年来对农民命运的深情关怀赢来了良好的回答。

作为一个具有独特风格的诗人,艾青解放前的诗歌表现出一些重要的特点。

他从对农村劳动人民的热爱和接近他们的要求出发,十多年来,一直向他们呈献着自己้最真切的诗情。从《大堰河》时期起到《布谷鸟》时期止,作者经历了生活思想的重要进展,但每个不同时刻,都为农村和生活在那ว里的劳苦者:农民和穿上军装的农民——士兵,写下最真挚的诗篇。他诗篇中的忧虑是因为农民的痛苦,振奋是由于农村的苏醒,欢欣更来自农民的解放。可以说,作者是和他笔下的农村劳苦者一起,感受旧世界的桎梏,经历抗战烽火的锻炼,又共享解放的喜悦、土改的欢乐,是一起在革命的年代里前进着的。说作者的诗歌深切地反映了抗战的现实面貌和时代精神,应该首先注目于他抒写祖国农村的篇章,它们写出了土地受蹂躏的痛苦,也๣写出了游动于地心的热气,以至震荡了大地的风运,这正是中ณ国当时农村现实的灵魂。从作者较早的文字中,就可捉摸到他多写农村劳苦者的原因:“苦难的美是由于在这阶级的社会里……一般的受难者是善良的这观念所产生的”注:《诗论·美学》。很显然,这是一种深植在革命的思想情感中的美的观念。到后来,他更明确地号召:“这无限广阔的国家的无限丰富的农村生活——无຀论旧ງ的还是新的——都要求着在新诗上有它的重要篇幅”注:献给乡村的诗·序。作者正是以大量的诗作实践着这个信念和希望。

艾青的诗作,总是蕴藏着一种深沉的感情。他曾在诗篇和文章中ณ多次写到自己的“忧郁”、“忧伤”、“悲哀”等心情,这种忧郁,也的确成为ฦ作者的一种感情特色,以不同的形态,回荡在他的不少诗篇里。但是它却不仅是个人的,而具有强烈的社会色彩。作者曾说:“叫一个生活在这年代的忠实的灵魂不忧郁,这有如叫一个辗转在泥色的梦里的农夫不忧郁๗,是一样的属于天真的一种奢望”注:《诗论·服役》。它不是冷淡的哀愁,而是热切的思虑,它反映了对祖๢国、民族、人民的爱与艰苦现实之间的矛盾,是尚未找到回答前的思虑,它不同于退让的叹息,而是进取的准备。正如诗人自己所说:“把忧郁๗与悲哀看成一种力!把弥漫在广大的土地上的渴望,不平,愤懑……集合扰来……伫望暴风雨来卷带了这一切,扫荡这整个ฐ世界吧!”注:《诗论·服役》所以这个ฐ感情特色往往给诗篇添加了感染和启示ิ的力量。当然,作者的忧郁也๣的确反映了出身的那个阶级带来的沉重负担,甚至存在着作者熟悉喜爱的俄国作家笔下农村苦难的折光。作者就曾苛责自己“用的是旧的感情”,未能ม用“农民的眼光看中国的农村”注:《献给乡村的诗·序》。实际上,当上述的矛盾在革命发展进程中,也在作者思想变化过程中ณ解决时,忧郁的感情便只是作为ฦ一种回顾ุ偶然闪现,而整个的诗章中,正跃动着快乐、明朗的心声。

与忧郁的感情同样存在于艾青诗作中的,是热烈的孜孜不倦的向往、追求和讴歌。这种追求来之于信念,所以即使反映乡๥村苦难,作者也往往在荒凉中萌出生机,暗淡里透露光亮,沉滞时预ไ示惊醒,而当笔触驰骋于意象、理想的境地时,他的追求的热情便似火般燃烧了。太阳、光明、春天、黎明、生命、火焰,不但出现于他很多诗作,更是他不少诗篇专门讴歌的主ว题。这种讴歌使诗篇散发出蓬勃向上的意气,它植根于现实的土壤,又洋溢着浪漫主义的激情。可以说,没有对光明的追求,便没有艾青的诗。他说过:“凡是能够促使人类向上发展的,都是美的,都是善的,也都是诗的”注:《诗论·诗》。这说明作者不倦的追求,既出于内心的渴望,又表现着自觉的意识。这追求正是时代的需要,是时代精神๰的反映,所以它们激动了人们,尤其是青年的心,即使时代转变了,但仍然能ม从中感受生命的活力。当然,这追求和讴歌,也的确反映出一种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要求和情绪,但随着生活的前进,作者的思想也๣不断ษ发展,如果早期还包含着朦胧抽象的观念,那么到后来就日益明确,日益具体,如在延安写的《野火》等诗,在生动的形象中已经含蕴着革命的内容与力量了。

艾青的诗歌以它紧密结合现实的、富于战斗精神的特点继承了“五四”新า文学的优良传统,又以精美创新的艺术风格成为新า诗发展的重要收获。这里既反映了作者的艺术才能ม,又铭记下他严肃的、艰苦的艺术实践。他曾写道:“一首诗的胜利ำ,不仅是那诗所表现的思想的胜利,同时也是那诗的美学的胜利——而后者竟常被理论家所忽略”注:《诗论·美学》。在他的诗歌中,饱满的进取精神和丰富的生活经验带来鲜ຒ明的形象,而“毫无຀遮蔽的感情”注:《北方·序》又表现为ฦ朴素生动的语言。形象的语言,这密切联系着的诗歌艺术的要素,正是作者不仅在创作中,也๣在理论文字中ณ努力求其完美的。

艾青的诗歌具有鲜ຒ明深刻的形象,随着诗歌结束,形象也就完成。形象,不仅指人,也包括物,以及思想等的形象化。作者认为ฦ,“诗人一面形象地理解着世界ศ,一面又通过形象向人解说世界ศ”注:《诗论·形象》。他的很多优秀诗作表现出一个ฐ特点:往往在一首或一段的最后升起一个ฐ意念,或一个ฐ思想,但这不是抽象的概念,更不是他所反对的“浮泛……无຀力的叫喊”注:《诗论·技术》,它是在全诗中孕育起来的,是诗情的结晶,是形象的升华,正是诗歌借以感人的力量所在。这种形象,反映了作者对于生活的熟ງ悉和理解的深度。

另外,作者笔下的形象,总是具有他极为执着的诗的特点,这在叙事诗中更为明显。写的虽是实在的生活,但手法上常常运用新鲜的比喻、丰ถ富的想象,而产生的形象却似乎比实生活更贴切。例如写每天惊醒吹号者的,“是黎明所乘的车辆的轮子滚在天边的声音……是他自己对于黎明的过于殷切的想望”注:《他死在第二次·吹号者》。又如写战士前进在“众人的愿望所铺成的道上……从今日຅的世界走到明日的世界的道上……每个未来者都将以感激来追忆的道上”注:《他死在第二次·他死在第二次》,即精练地写出了战士们的责任感、斗志、战斗的意义,又具有诗的美感。这些形象是奇幻的,它可能受影响于作者曾经接近过的象征派诗歌的重视艺术完美的要求,但却摒弃了它的不可捉摸的臆想,而寻求着来自现实的、社会的诗情。这就使作者笔下的形象,尽管如天之空、似海之ใ阔,却总是紧ู紧地联系着战斗的祖国的大地。

作者诗歌中形象的完成,又经常得益于他的美术素养。他善于用色泽、光采的渲染以至构图、线条的安排来增加形象的鲜ຒ明性。这种色调的运用,又不同于象征派诗歌之ใ从文字外壳进行虚造假设,而是从生活本身采集而来,是生活实感与诗歌情绪的结合。灰暗褐黄的色调使现实的苦难更见沉凝,在浓绿翠蓝中会感到เ希๶望,当生机蓬ศ勃时,诗歌中又呈现了鲜红与金色。当然,形象的鲜明性远胜于如此简单的概括,它们要丰富得多,而且作者诗歌中ณ色彩的运用,又不仅为了渲染情绪、思想,它还应符合本身独立的美感要求。作者很重视这种艺术的锤炼:“一首好诗里面,没有新鲜,没有色调,没有光采,没有形象——艺术的生命在哪里呢?”注:《诗论·技术》所以他的不少诗作,犹如完整的画幅,以协调的光色以及匀称的构图感染着人们。如《手推车》一诗,便是将景、情、光、色、图乃至音响,统一得较完美的例子:

在黄河流过的地域

在无຀数的枯干了的河底

手推车

以唯一的轮子

发出使阴暗的天穹痉挛的尖音

穿过寒冷与静寂

从这一个山脚

到那一个山脚

彻响着

北国人民的悲哀

在冰雪凝冻的日子

在贫穷的小村与小村之间

手推车

以单独的轮子

刻划在灰黄土层上的深深的辙迹

穿过广阔与荒漠

从这一条路

到那一条路

交织着

北国人民的悲哀

诗的形象完全依赖语言的表现。艾青对于自己诗歌语言的基本要求便是“适切”、“准确”注:《诗论·谈谈写诗》,“最能表达形象”注:《诗论·诗的散文美》。所以他坚持必须从生活斗ç争中提炼,他的语言反映出他对客观现实的认真观察和理解,凝聚着他从中ณ产生的真情实感,又表现了他优异的创น造力。他排除对华丽铺饰的模仿,没有古旧ງ的羁绊,也很快摆脱了欧化的影响,创造出朴素า生动的富有生命力的语言。他的劳绩丰富了我国新诗歌的艺术语汇,增加了新诗的艺术表现能力。

由于作者对语言的上述要求,加上他“不受拘束地表达”注:《艾青选集·自序》的愿望,他虽然尝试过多种诗体,但真正使他觉得能适应这激烈变动的生活内容,应该成为新诗的“主ว流”注:诗论·诗与时代,自己้写来也得心应手的,则ท是自由体诗。他擅长以散文式的诗句自由地抒写;他的诗歌富于丰ถ满的形象与诗意,并不拘泥于外形的束缚;很少注意诗句的脚韵或字数格式的划一,却具有内在的旋律与整齐和谐的节奏。艾青的诗,标志着“五四”以后自由á体诗发展的一个重要阶段,又给以后的新诗创作带来了很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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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文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