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公说：夏朝的政治忠厚质朴。忠厚质朴的弊端就在于使得百姓们粗野少礼，所以殷朝代之以威严恭敬。而威แ严恭敬的弊端是使得百姓们迷信鬼神，所以周朝代之ใ以讲究礼仪。讲究礼仪的弊端是使得百姓们不诚恳。而要救治不诚恳的弊病，就莫过于提倡忠厚质朴。由此看来，夏殷周三代开国君王的治国之道好像是循环往复，终而复始。到เ了周朝至秦朝之间，可以说其弊端就在于过于破坏礼仪了。秦朝的政治不但没有加以改变，反而加重刑法，这难道不荒谬吗？所以汉朝的兴起，承继了秦朝残败的政局却加以改变，使老百姓不至于感到เ倦怠，这是符合上天的规律的。
十二年十月，高祖在会甀打败了黥布的军队，黥布逃走后，高祖令其他将领继续追击他。高祖撤军，在回京途中，他路过沛县时停下来待了几天。高祖在沛宫摆酒宴，把老朋友和父老乡亲都请来纵开怀地畅ม饮。找到百二十名沛中ณ儿童，教他们唱歌。酒兴正浓之时，高祖自己้敲击着筑琴，唱起自己้写的歌：“大风席卷起来啊云彩飞扬，声威传遍海内啊回到故乡，怎样能得到勇士啊守卫四方！”他让孩子们跟着学唱。高祖又跳起舞来，绪激动而内心感伤，流下行行热泪来。高祖对沛县的父老乡亲们说：“远游的赤子总是在思念着故乡。尽管我建都关中ณ，但是将来等我死后，我的魂魄还是会喜欢和思念沛县。况且我开始就是以沛公的身份来起兵征讨暴逆，终于取得了天下，我要将沛县当作我的汤沐邑，并免除沛县百姓的赋税徭役，让你们世世代代不必纳税和服役。”沛县的父老乡亲及亲戚朋友天天畅快饮酒，谈起往事来取笑作乐。十多天之ใ后，高祖想离去了，沛县父老坚决要留高祖多待几日。高祖说：“我的随从人马太多，父兄们供养不起。”于是他离开沛县。这天，沛县全城百姓都赶到เ城西来敬献酒食给高祖。高祖又留下来，搭起帐篷来痛饮了三天。沛县父老都叩头请求道：“沛县有幸能够免除赋税和徭役，然而丰邑é却没有得到免除，希望陛下您也可怜可怜他们。”高祖说道：“丰邑é是我生长的地方，是我最不能忘的地方，只是因为当初丰邑人在雍齿的带领下背叛我而帮助魏王，我才这样做的。”沛县父老仍旧坚决地请求高祖，高祖才答应也免除丰邑的赋税和徭役，与沛县样。
23史记观止本纪23
就在这个时候，各郡县不堪忍受秦朝暴政之苦的人，都逮捕他们的官吏，宣判官吏们的罪状，杀死他们以响应陈涉。
陈胜称王前后共六个ฐ月的时间。称王之后，便建都陈县。过去位曾经与他起扛长活的老朋友听说他做了王，就来陈县找他，敲着宫门说：“我想见陈涉แ。”守宫门的官吏见他如此无礼，要把他绑起来。经他反复解说自己้是陈涉แ的老朋友后，才放开他，但还是不肯为他通报。等陈王出来时，他过去拦路大声呼喊陈涉แ的名子。被陈王听到了，才召见他，并与他同乘辆车子回宫。进了宫门，看见宫殿陈设之后，客人说：“夥颐！陈涉你这个ฐ大王当得真是阔气啊！”楚人方里在惊讶时把“多”称为“夥”，所以天下人流传着将草头王称为“夥涉为王”的俗语，就是源自这个故事。这位客人在宫里宫外讲话越来越随便放肆，常常逢人就讲陈涉的些不体面的旧ງ事。有人就劝告陈王说：“您的客人愚昧无知，专门胡乱语，这有损您的威严。”陈王就把那个ฐ客人杀死了。从此之后，陈王的老朋友都纷纷主ว动离去，没有再来亲近陈王的人了。陈王任命朱房为中正官，胡武为司过官，专门考核群臣的修为，纠察群臣的过失。诸位将领攻占了土地后回到陈县来，稍不服从朱房胡武的命令，就抓起来治罪，以对群臣吹毛求疵来向陈王表达忠心。凡是他俩不喜欢的人，根本不交给下面负责司法的官吏审理，而是自己้擅自治罪。陈王却偏偏很信任他们。因为ฦ这些缘故，众位将领ๆ们就不再亲近依附陈王了。这就是陈王失败的原因。
虽然陈胜已经死了，但他所封立派遣的众位侯王将相终于灭了秦王朝，这是陈涉先起义แ来反秦的结果。汉高祖统治时，为陈涉在砀县安置了三十户人家守墓，到现在仍按时杀牲畜来祭祀他。
窦太后是赵国清河观津人。吕太后尚在世时，窦姬以良家女子的身份被选入宫中服侍太后。后来太后将些宫女遣送出宫，赐给各位侯王，每王五人，窦姬就在这批出宫的宫女之列。窦姬家在清河，想到赵国离家比较近，就请求主ว管遣送这些宫女的宦官：“拜托您定把我的名册放进派往赵国的宫女队伍里。”宦官忘了这件事，错将她的名册放进派往代国的队伍里了。名册呈上去后，吕后下诏说可以，应当起程了。窦姬痛哭流涕，怨恨那个宦官糊涂，不想去代国，经过逼迫，没有办法了她才肯动身。到了代国后，偏偏代王特别ี宠爱窦姬，先是生下女儿名嫖，后来又生了两个儿子。代王的王后生了四个儿子。在代王尚未登基做皇帝之前，王后就死了，等到เ代王做了皇帝ຓ之后，王后所生的四个儿子都接连病死。在孝文帝ຓ即位几个月后，公卿大臣请求孝文帝立太子的时候，窦姬的大儿子就成了所有公子中年龄最大的了，于是被立为太子。窦姬被立为皇后，女儿刘ถ嫖为长公主ว。第二年，又立窦姬ภ的小儿子刘武为代王，不久后又改封到梁国，这就是梁孝王。
窦皇后的双亲早ຉ亡，安葬在观津。这时薄太后就向有关官员下诏，追封窦皇后的父亲为安成侯，母亲为安成夫人。在清河设置园邑二百户，由长丞侍奉看守陵墓，切都按照灵文园薄太后父亲的陵园的规格和礼仪办。
窦皇后的哥哥是窦长君，弟弟叫窦广国，字少君。少君在四五岁的时候，家境贫寒，被人拐走后卖了，家里人都不知道他被卖到哪里。他被转卖了十几家，最后被卖到宜阳。少君为他的主人进山烧炭，晚上共有百多人睡在山崖下，结果山崖崩塌了，其他人全都压死了，只有少君人脱险。他为自己้算了卦，算出几天之内他将要被封侯，就找了个机会跟从主ว人去了长安。听说刚被封立的皇后姓窦，她的家乡在观津。虽然广国离家时年龄还小，也还记得自己老家的县名和自家的姓，还记得曾与姐姐起采桑时从树上掉下来，把这些记忆当作证据，广国上书陈述了自己的经历，说自己是皇后的弟弟。窦皇后向文帝禀告了这件事，广国即被召见，问了他些问题，他详细地说明了况，果然是他。又问他还能提供什么เ证据，广国回答说：“姐姐离开我往西去的时候，我们是在驿站的屋子里诀别ี的，姐姐乞来米汤给我洗头，又讨来食物给我吃，然后我们才分别的。”于是窦皇后就抱住弟弟痛哭了起来，泪如雨下。左ุ右侍从的太监宫女们也都伏在地上哭泣，起陪着皇后悲伤。于是皇上赏赐给他很多田地房舍和金钱，给窦氏兄弟以封赏，让他们迁居长安。
24史记观止本纪2๐4
绛侯周勃将军灌婴等人都说：“我们这些人还活着，可是我们的命都悬在窦氏兄弟的手里。他们两人出身低微，不可以不给他们选择好的师傅和宾客，否则，他们又会再次效法吕氏闹出大事来。”于是就让年长而又品行端正的先生和他俩在起。由此窦长君窦少君都成为谦恭礼让的君子，不敢凭借他们尊贵的地位而对人傲慢骄横。
卫皇后字子夫，出身微贱。可能是她家号称卫氏，她的家位于平阳侯的封邑里。子夫是平阳公主的歌姬ภ。武帝ຓ刚刚即位的时候，好几年都没有儿子。平阳公主找到了十几个良家女子，精心地打扮她们并把她们都安置在自己家里。武帝ຓ在霸上举行除灾求福的祭祀เ礼仪回来时，顺ิ便去看望平阳公主。公主让美人都出来见武帝，这些美人武帝都不喜欢。饮完酒之后，歌姬进来了，武帝看见这些歌姬后，只相中了卫子夫。这天，武帝起身换衣服，子夫侍奉他，于是她在皇帝的衣车中ณ得到เ亲幸。武帝回到เ座位后，非常高兴，赐黄金千斤给平阳公主。公主顺势奏请皇上把卫子夫带入宫中。子夫上车前，平阳公主抚着她的背说道：“走吧，好好吃饭！努力吧！如果哪天尊贵了，别忘了我。”子夫入宫年多，竟然没有再次得到皇上的亲幸。武帝ຓ挑出些不中用的宫人，打她们出宫回家。因而卫子夫得以再次见到武帝，她哭泣着请求皇上让她出宫。皇上对她产生怜爱之ใ，就再次亲幸她，于是子夫有了身孕，受到的尊宠天比天多。武帝召见了她的哥哥卫长君以及弟弟卫青，让他们担任侍中。后来卫子夫长期得到皇上的亲幸，备受宠爱，她共生了三个女儿，个ฐ儿子。儿子名叫据。
当初，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娶了大长公主的女儿为妃，他登基为ฦ皇帝ຓ，妃子就立为皇后了，姓陈，直没有生孩子。皇上之所以能够继承帝位，有大长公主的功劳，所以陈皇后骄横高傲。听说卫子夫经常得到皇上的亲幸，陈皇后非常气愤，好几次要去寻死。皇上也因此而更生气。陈皇后施ๅ用妇人惑人取悦的邪术，此事后来被武帝觉察，于是便废了陈皇后，立卫子夫为皇后。
陈皇后的母亲大长公主是孝景帝的姐姐，她曾多次责备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道：“没有我的功劳，皇帝ຓ就登不了基，即位以后竟然就抛弃了我的女儿，他怎么能这样不自爱而忘本了呢！”平阳公主ว道：“是陈皇后没有生儿子的缘故才被废的。”陈皇后非常渴望能ม生个孩子，请医生所花费的钱达到九千万之多，然而终究未能生子。
卫子夫当上皇后的时候，卫长君已经死了，皇上就让卫青当将军，因他抗击胡人立下战功，所以封他为长平侯。卫青的三个儿子尚在襁褓之中ณ，都被封为列ต侯。至于卫皇后的姐姐卫少儿的儿子霍去病，也因立下战功而被封为冠军侯，号称骠骑将军。卫青则号称大将军。立卫皇后的儿子刘据为ฦ太子。卫氏家族以军功起家，有五人被封为侯。
朱虚侯刘章二十岁的时候，充满了年轻人的血气魄力，他因刘氏得不到เ职位而感到愤愤不平。刘章曾侍奉吕后宴饮，吕后让他当酒吏。刘章亲自请求吕后道：“我是武将的后代，请您允许我按军法行酒令吧。”吕后说：“可以。”酒兴正浓的时候，刘章献上歌舞以助兴。过了会儿又说：“请让我为太后唱耕田歌吧。”吕后把他当作小孩子样看待，笑着对他说：“想来应该是你的父亲知道种田的事，你生下来就是个王子，怎么เ会知道有关种田à的事呢？”刘章对吕后说：“我知道种田的事。”太后说：“那ว你试着跟我说说种田的事吧。”刘ถ章说：“深耕密种，留苗要稀疏，不是同类，坚决要铲锄。”吕后听了他的话之后，默默不语。又过了会儿，吕氏家族中ณ有人喝醉了，就逃离了酒席，刘章追上前去，拔剑将他杀了，然后回来向太后禀报说：“有个人擅自逃离酒席，我谨按军法把他给杀了。”太后和左右大臣都感到大大地惊愕，既然已经允许他按军法行酒令，也就没有办法治他的罪。酒宴也因此而结束了。自此以后，吕氏家族的人都十分惧怕朱虚侯，即使是同朝的大臣，也都依从朱虚侯。刘氏的声势又逐渐强盛了起来。
2๐5史记观止本纪25
齐厉王的母亲是纪太后。纪太后把她弟弟的女儿嫁给厉王为后，厉王不喜欢他的表妹纪氏女。太后打算让纪氏家族世世代代在王宫受宠，就让她的长女纪翁主到เ王宫来整顿ู后宫的秩序，不准其他妃嫔宫女接近齐王，想让厉王喜爱纪氏女。而厉王却趁机和他自己的亲姐姐翁主通。
有个ฐ来自齐国的宦官叫徐甲，他进入汉宫去侍奉汉皇太后。皇太后有个爱女叫修成君，修成君不是刘ถ氏家族的人，太后更为怜爱她。修成君有个ฐ女儿叫娥，太后想把她的外孙女娥嫁给诸侯，于是宦官徐甲就主动请求出使齐国，保证自己定让齐王上书请求娶娥为ฦ后。皇太后听后非常高兴，就派徐甲去齐国传话。当时，齐国人主ว父偃得知徐甲出使齐国的目的是为了齐王娶王后的事，就趁机对徐甲â说：“如果事办成了，希望您替我说说好话，我的女儿愿意去齐王的后宫服侍齐王。”徐甲â到齐国以后，先把此事向外透露了番。纪太后听后大怒，说：“齐王已经有了王后，后宫嫔妃也足够了。况且徐甲原本就是齐国的个贫民，穷困至极才去做宦官，入朝侍奉汉皇室，没做过什么เ好事，又想来祸害我们的家庭！那个主父偃算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想让他的女儿进后宫！”徐甲â非常尴尬，回京却禀报皇太后说：“齐王已经同意娶娥为后了，可是有种后患，恐怕落得像燕王样的下场。”燕王就是由于和他的女儿姐妹们通，最近才被论罪处死的，封国也被废，因此徐甲â故意用燕王的事来暗示太后。太后便说：“以后不准再提把外孙女娥嫁到เ齐国的事了。”这件事渐渐传到天子的耳中。主父偃也由此与齐国产生了嫌隙。
主父偃那时正是天子身边的红人，专断政事，趁机对天子进：“齐国的临淄有十万户人家，贸易税收每天能达到千金，人口多而且生活富足，生活水平超过了长安，到这种地方แ做王的，如果不是天子的亲兄弟，就应该是天子的爱子。如今齐王和皇族的关系日益疏远了。”接着他又不慌不忙地怂恿道：“吕太后在世的时候，齐国就想谋反，吴楚七国之ใ乱的时候，孝王差点也参与叛乱。现在又听说齐王和他的姐姐生了的事。”于是天子就拜主父偃为齐国丞相，并且要他查办这件事。主ว父偃到齐国之ใ后，就抓紧ู盘问齐王后宫的宦官中曾经帮助齐王和他姐姐翁主私通的人，命令他们在供词和证据中都要牵涉แ到เ齐王。齐王年纪尚小，害怕因此获大罪被官吏逮捕诛杀，就饮毒自杀了。他子嗣断ษ绝，没有留下后代。
这时赵王害怕主父偃如同废除齐国那般废除赵国，担心他要渐渐地离间汉家骨肉，于是就向天子上书，告主父偃是因为收取了贿赂以及因与齐国解下私怨，所以才对齐国说长道短。天子也就在不久之后囚禁了主ว父偃。公孙弘说：“齐王因忧愁而死，没有留下后代，封国的领土已归入朝廷，若不诛杀主父偃，就无法平息天下人对他的怨恨。”天子最终杀死了主父偃。
相国萧何是沛县丰邑人。由于他通晓法律且有无与伦比的公正处事的才能，所以曾经担任沛县县令手下的功曹掾。
汉高祖刘ถ邦还是平民老百姓的时候，萧何曾多次凭着官吏的职权护着他。高祖当了亭长后，萧何也常常帮助他。高祖以名小官吏的身份去咸阳服役，其他官员们都送他三个大钱，唯独萧何送他五个大钱。
秦朝的御史奉命督察郡ຉ政，萧何经常跟着他的上司办事，把事办得井井有条清清楚楚。于是就让萧何担任泗水卒史，萧何在公务考评中ณ名列第。秦朝的御史打算回朝后进把萧何调回身边，萧何再坚决辞谢，才没有被调走。
等到เ高祖刘邦起事做了沛公后，萧何做他的县丞，常常督办公务。沛公进入咸阳后，将领们都争先恐后地奔向府库，瓜分那些金帛财物，唯独萧何入宫先收集秦朝丞相御史掌管的律令条文图书等文献资料，并珍藏起来。沛公做了汉王后，任命萧何为丞相。项王军队和各诸侯军队在咸阳屠杀焚烧了番后就离去了。汉王之所以能够全面详尽地了解天下各地的险关要塞，户口多少，哪个地方穷，哪个地方富，百姓的疾苦等，都是由于萧何完好地保存了秦朝的文献资料的缘故。萧何向汉王推荐韩信，于是汉王任命韩信为大将军。这件事的详细经过都记载在淮阴侯列ต传文里。
2๐6史记观止本纪2๐6
汉王率兵东进，前去平定三秦，萧何作为丞相则ท留守治理巴蜀，安抚民众，劝导百姓安心生产以供给军队粮草。汉二年，汉王与各诸侯起攻打楚军，萧何留守关中，侍奉太子，治理栎阳。萧何制定了各种法令规章，为汉朝建立了宗庙社稷宫室县邑é，萧何每做件事之前总是先禀报汉王，得到汉王的允许后，才施ๅ行这些政事；如果有些事来不及禀报汉王，就根据实际况酌处理，等到汉王回来时再向他当面汇报。萧何在关中按照户籍人口征集粮草，经水路运送给前方军队。汉王曾多次打败仗，狼狈逃回来，萧何总是及时征关中士兵，填充军队的缺额。汉王也因此把关中政事全部委托给萧何处理。
汉三年，汉王与项羽在京索ิ之间长期对峙，这时汉王多次派人回关中慰劳丞相萧何。鲍生对丞相说：“汉王自己在战场上风餐露宿，却多次派人来慰劳您，这是对您有了怀疑之心。为了您考虑，不如把您的儿孙兄弟中能ม打仗的人都派到前方แ去效力，汉王必定会更为信任您。”于是萧何采纳了他的建议，汉王非常高兴。
汉五年，项ำ羽兵败身死，高祖平定了天下，于是论功封赏。由于群臣纷纷争功，所以历时年多，也没能ม决定下来谁的功劳大谁的功劳小。高祖认为萧何的功劳最大，将他封为酂侯，给予他的食邑é是最多的。功臣们都说：“我们个个ฐ身披战甲手执利ำ器，多的身经百战，少的也经过几十次战斗，我们攻占城池，夺取土地，都立下了大小不等的战功。而如今萧何并没有立下这样的汗马功劳，他不过是靠着舞文弄墨耍耍嘴皮子，也不参加战斗，为什么他的封赏反倒在我们之ใ上呢？”高祖说：“诸位懂得打猎吗？”群臣答道：“懂得。”高祖又问：“知道猎狗吗？”群臣说：“知道。”高祖说：“打猎的时候，追咬野兽的是猎狗，可是现野兽的踪迹，指出野兽所在的是猎人。而今你们诸位仅是能ม捉到เ野兽而已๐，你们所做的是猎狗的事。至于萧何，他现野兽的踪迹，并指明野兽所在，他所做的是猎人的事。再说诸位大多只是个人追随我，多的也不过家两三个ฐ人。而萧何动自己本族的几十个人都来追随我打天下，这份功劳是我永远不能忘怀的。”于是群臣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列侯全都已经受到封赏后，等到เ向高祖奏请排列位次的时候，群臣都说：“平阳侯曹参出生入死攻城夺地，身上的伤口有七十处，他的功劳最多，应该排在第。”高祖已经在封赏上委屈了功臣们，较多地封赏了萧何，现在到เ排列位次时，就不好意思再反驳大家的意见，但在他的心中仍是想把萧何排在第。关内侯鄂千秋进道：“各位大臣的主张都是错的。曹参虽然南征北战，有夺取地盘的功劳，但这只不过是时之间的事。汉军与楚军相持五年，常常损兵折将，大王也独身逃走好几次了。然而萧何常常及时从关中派遣新兵来补充前线汉军的缺额，而这些都不用大王下令，他自己就做了，正值大王最危急的时刻将几万大军送来以解燃眉之急，这种况已经有很多次了。汉军与楚军在荥阳对峙数年，军中没有粮草，萧何从关中通过水路运来粮食，使得军粮供应从不缺乏。虽然陛下曾多次失掉山东地区，而萧何却直牢牢地守住关中以等待陛下回来，这是万世不朽的功劳啊。如今即使失去几百个像曹参这样的人，对汉室又能有什么损失？汉室不是因为有了这些人才得以保全的。怎么可以让时之功凌驾在万世之功之上呢！应该是萧何排第，曹参居次。”高祖说：“好。”于是便确定将萧何排到第位，特别ี恩许他可以带剑穿鞋上殿，上朝见皇帝ຓ时不必行小步快走的礼仪。
高祖说：“我听说，举荐贤才的人应该受到上等的封赏。萧何的功劳虽然很高，但是经过鄂君的讲说后才显得更为显赫。”于是根据鄂君原来就受封的关内侯食邑，加封他为安平侯。当天，萧何父子兄弟十几个ฐ人全都得到了食邑。后来又加封萧何两千户，这是由á于高祖过去到咸阳服役的时候，萧何曾多送给他两个大钱的缘故。
2๐7史记观止本纪2๐7
汉十年，陈豨反叛，高祖亲自率领军队到了邯郸。平叛还没结束，淮阴侯韩信又在关中ณ谋反了，吕后采用了萧何的计策，杀了淮阴侯，这件事在淮阴侯列传中ณ有记载。高祖在听说淮阴侯被杀之后，就派人拜丞相萧何做相国，加封五千户，并命令五百名士卒以及名都尉做相国的护卫队。大家都来前来祝贺，只有召平来表示ิ哀悼。召平原本是秦朝的东陵侯。秦灭以后，他就沦为平民，过着贫穷的日子，在长安城东种瓜。他种出来的的瓜味道甜美，所以大家都称其为“东陵瓜”，这是根据召平原来的封号来命名的。召平对相国萧何说：“您的灾祸ຖ从此就开始了。皇上统军在外风餐露宿，而您留守朝中，没有遭遇到战事之险，皇上反而增加您的封邑é，还派了护卫队，这是由于淮阴侯刚刚在关中ณ谋反，皇上对您也有所怀疑。所以派个卫队来监视您，并不是因为宠信您才这样做的，希望您不要接受封赏，然后把全部的家产资财都拿来捐助军队，那么皇上就会高兴了。”萧相国听从了他的建议。高帝ຓ果然非常高兴。
汉十二年的秋天，黥布反叛，高祖亲自率军讨伐他，多次派人回来询问萧相国的况。萧相国考虑到เ皇上率军在外，就在后方แ安抚民心，勉励百姓助战，并把自己的家财全都拿出来捐助军队，就像平息陈豨的叛乱时样。有个ฐ门客对萧相国说：“您再这样的话，离被灭族的日子就不远了。您位居相国，论功劳又是第，您的功劳还能够再多吗？当初ม您进入关中时就深得民心，至今已有十多年了，百姓都亲附于您，您依旧ງ那么勤勉地治理政务，受到百姓的爱戴。皇上之所以屡次派人来询问您的况，是害怕您的威แ信震慑关中，功高盖主。如今您为何不多买点田地，采取低价买进高价赊借等手段来破坏自己้的声誉？只有这样做，皇上才会放心。”于是萧相国听从了这位客人的计谋，高祖才感到非常高兴。
高祖剿灭黥布的叛军后回来，有百姓拦路上书，说相国用低价强买田à地房屋达到数千万。皇上回到京城后，相国进见。皇上笑着对他说：“你这个相国竟然是这样‘利民’的！”高祖把百姓的诉状都交给相国，对他说：“你自己向百姓谢罪吧。”相国趁此机会为ฦ百姓请求道：“长安带地方狭窄，然而上林苑中有很多空地，早ຉ就因废弃而变得荒芜了，希望您能让百姓们进去开垦种田，让他们只收走粮食，留下禾秆作为禽兽的食料。”高祖大怒道：“相国你大量地收取了商人的贿赂，然后就替他们说话，要来占用我的上林苑！”于是把相国交给廷尉处治，用镣铐ຖ将其拘禁了起来。过了几天，王卫尉侍奉高祖时，上前问高祖道：“相国究竟犯了什么弥天大罪，陛下您要这么เ严厉地把他拘禁起来？”高祖说：“我听说李斯ั做秦始皇的相国时，有了成绩就归功于主上，出了差错则都由á自己้来承担。如今相国收取商的大笔钱财，而替他们请求占用我的苑林，以此来讨好民众，所以我要把他铐起来治罪。”王卫尉说：“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如果因为这件事有利ำ于百姓而为他们请求，这的确是宰相分内的事，陛下为ฦ什么会怀疑相国是收取了商人的钱财才这样做呢！况且陛下您与楚军相持数年，陈豨黥布反叛的时候，陛下您又亲自率兵前往平叛，那时相国留守关中ณ，他只要跺跺脚，那么函谷关以西的地盘就不再归陛下您所有了。相国不趁着那时为己谋利，如今反而会贪图那些商人的钱财吗？再说秦始皇正是因为ฦ不知道自己้的过错才失去了天下，那是李斯替他分担过错的结果，又哪有值得效法之处呢？陛下您为什么会怀疑宰相到如此浅薄的地步！”高祖听了他的话后不太高兴。这天，高祖派人持节赦免了相国。相国上了年纪，平时向谦恭谨慎，他入宫拜见高祖，赤脚步行谢罪。高祖对他说：“相国算了吧！相国为百姓请求苑林这块地，我却不答应，我不过是像桀纣那样的暴君，而你则是个贤相。我之ใ所以用镣铐把你拘禁起来，是想让百姓了解我的过错。”
28史记观止本纪2๐8
萧何向与曹参不和，到萧何病重的时候，孝惠帝亲自去探望相国，趁机便问道：“如果您故去了，谁能够接替您呢？”萧何回答说：“最了解臣下的才德的，莫过于君主了。”孝惠帝说：“您觉得曹参怎么样？”萧何叩头说：“皇上您得到เ合适的人选了！我死而无憾ย了！”
萧何购置田宅必定会选在贫苦偏僻的地方，盖房子也不修筑围墙。他说：“如果我的后代有贤德的话，就会学习我的俭朴；后代没有贤德，这样的房子也不会被有权势的人家所强夺。”
孝惠二年，相国萧何去世，其谥号为文终侯。萧何的后代，因犯罪而失去侯爵封号的共有四世，每次没有继承人的时候，天子总是再寻找萧何的后代，续封为酂侯，其他功臣的待遇没有谁能够跟萧何相比。
太史公说：萧相国在秦朝时只是个从事文职的小官吏，碌碌无为，没有什么惊人的业绩。等到เ汉室兴盛，仰仗皇上的余光，萧何谨慎地守卫关中，趁着百姓痛恨秦朝严苛的法律，顺应历史潮流，更改旧法颁แ布新律。韩信黥布等人都已๐被诛灭，而萧何的功勋显得更为卓著。他的地位居于群臣之，声望延续到后世，能ม够与闳夭散宜生等人媲美了。
孝惠帝ຓ元年，废除了为诸侯国设立相国职的法令，改封曹参为ฦ齐国丞相。曹参当齐国丞相的时候，齐国有七十座城邑é。当时天下刚ธ刚太平，悼惠王年龄尚小，曹参把齐国的长老读书人全都召来，询问他们安抚百姓的办法，但齐国原有的那些数以百计的读书人，众说纷纭，曹参不知该如何定夺。他听说胶ด西有位叫盖公的人，精通黄老学说，就派人用厚礼去把他请来。曹参见到盖公后，盖公对他说，治理国家贵在清净无为，百姓们自然就安定了。以此类推，详细而具体地讲述了这方面的道理。于是曹参让出了自己办公的正堂，给盖公住。此后，曹参治理国家的方针ฤ都是采用黄老的学说，所以他在齐国做了九年的丞相，齐国百姓安居乐业，大家都称赞他是位贤明的丞相。
惠帝二年，萧何去世。曹参听说这个消เ息后，就对他的门客说：“赶紧ู整理行装ณ，我将要入朝当相国了。”不久之后，朝廷果然派人来召曹参入朝。曹参离开齐国时，嘱咐接替他的齐国丞相：“要保留齐国的诉讼狱和交易市，要慎重对待，不要轻易干涉。”后任丞相说：“难道这件事比治理国家更重要吗？”曹参说：“不能ม这样说。狱市这些行为，能ม使善恶并容，如果您对其严å加干涉，那坏人要去哪里容身呢？因此我把这件事放在前面说。”
当初ม曹参贫贱的时候，跟萧何的关系很好；等到他们各自做了将军和相国的时候，便有了隔阂。到เ萧何临终的时候，萧何推荐的贤臣只有曹参个。曹参接替萧何做了相国，治理朝政没有任何变更，切遵循萧何当初制定的法度。曹参从各郡和各诸侯国中选出些不善于文辞的厚道人，立即将他们召来，任命为丞相史。对那些苛求辞上的细微末节，味只想追求名誉的人，就把他们斥退撵走。曹参自己日夜痛饮美酒。卿大夫以下的官吏以及宾客们，见曹参不理政事，纷纷前来拜访，有相劝。可是这些客人到เ，曹参就立即拿出美酒来给他们喝，过了会儿稍有空隙时，有的人想开口说些什么เ，曹参又请他们喝酒，直到酒醉后离去，这些人始终没有开口劝谏的机会，这种况经常生。
萧相国住宅的后园靠近些官吏的住所，这些官吏的住所里整天传来醉酒歌唱大呼小叫的声音。曹参的随从官员们非常厌恶这些人，但对此又无可奈何，于是就请曹参到后园游玩，曹参也听到那ว些官吏们醉酒高歌大呼小叫的声音，随从官员们希望相国对他们的行为加以制止。不过曹参反而叫人取来美酒，摆好座位痛饮起来，也高歌喊叫，与那ว些官吏们应和。
曹参看到别ี人有微小的过失，总是味隐瞒遮盖，因此相国府中直平安无事。
曹参的儿子曹窋做了中大夫。孝惠帝ຓ责怪曹相国不理政事，皇上觉得，“相国难道是看不起我吗”，于是对曹窋说：“你回家后，私下随便问问你父亲：‘高帝ຓ刚刚去世，皇上又很年轻，您身为相国，每天喝酒，没有任何事向皇上奏请，怎么เ去为天下大事担忧呢？’但不要说这些话是我让你说的。”曹窋休假回家，闲暇时抽空侍奉父亲的时候，把惠帝告诉他的话变成自己的话来规劝曹参。曹参听了之后大怒，打了曹窋二百鞭，对他说：“赶快回宫侍奉皇上去，天下大事不是你应当说的。”等到上朝的时候，惠帝责备曹参道：“为什么要惩罚曹窋？是我让他去规劝您的。”曹参摘下帽子谢罪道：“请陛下您仔细考虑下，您与高帝谁更圣明英武？”惠帝说：“我怎么敢与先帝相比呢！”曹参说：“那陛下您觉得我与萧何谁更贤能？”惠帝说：“您好像不及萧何。”曹参说：“陛下您说得很对。高帝与萧何使天下平定了，法令已经制ๆ定得非常明确了，如今陛下您垂衣拱手，我等臣下各自谨守职责，遵循已有的法度而不随意更改它，不就行了吗？”惠帝说：“好吧。您回去休息吧！”
2๐9史记观止本纪29๗
曹参当汉相国前后有三年的时间。他去世之后，谥号为ฦ懿侯。曹参之子曹窋继承了侯位。百姓们是这样歌颂曹参的事迹的：“萧何制ๆ定法令，明确得如同在地上画；曹参接替萧何做相国，遵守萧何制ๆ定的法度而没有改变。在他那ว清净无为的做法下，百姓安宁不乱ກ归于统。”
平阳侯曹窋，在吕后执政时担任御史大夫。孝文帝即位后，免去御史大夫职，仍为侯。曹窋做了二十九年的侯后去世，谥号为静侯。曹窋的儿子曹奇继承侯位，做了七年的侯后去世，谥号为简侯。曹奇的儿子曹时继承侯位。曹时娶了平阳公主，儿子为ฦ曹襄。曹时得了恶病，回到เ封国，他做了二十三年的侯后去世，谥号为夷侯。曹时的儿子曹襄继承侯位。曹襄娶了卫长公主ว，儿子为曹宗。曹襄做了十六年的侯后去世，谥号为共侯。曹襄的儿子曹宗继承侯位。征和二年时，曹宗因被武帝的太子动兵变事牵连，获罪而死，封国被废。
太史公说：相国曹参之所以立了这么เ多的战功，其实是他与淮阴侯韩信共事的缘故。等到韩信被消灭之后，成就战功的列侯中，只有曹参据有其名。曹参作为汉相国，极力主张清净无为的做法，这完全符合道家的学说。百姓摆脱了秦朝的严苛统治以后，曹参无为而治，给了他们休养生息的时机，因此天下人都在称颂他的美德。
留侯张良，他的祖先是韩国人。祖父张开地，做过韩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的相国。父亲张平，做过釐王悼惠王的相国。悼惠王二十三年，张平去世。张良的父亲死后二十年，秦国把韩国灭了。张良当时年纪还小，没在韩国做官。韩国灭亡后，张良家中有三百名奴仆，张良的弟弟死了都没有以礼厚葬，而是用全部ຖ的财产买通勇士去刺杀秦王，为ฦ韩国报仇，这是由于他的祖父父亲当过五代韩相国的缘故。
张良曾在淮阳学习礼法。去东方แ拜见了仓海君。他找到เ位大力士，为他造了个百二十斤ภ重的大铁ກ锤。秦始皇去东方巡游，张良与大力士埋伏在个ฐ叫博浪ฐ沙的地方袭击秦始皇，结果误中了副车。始皇大怒，在全国范围内非常急迫地搜捕刺客，就是由á于张良的缘故。于是张良改名换姓，逃到เ下邳躲了起来。
张良曾在闲暇时从容地在下邳桥上徜徉，有个穿着粗布短衣的老人走到张良跟前，故意把自己的鞋子甩到桥下，回过头来看着张良说：“小子，下去帮我把鞋捡上来！”张良有些惊讶，想打他，但见他是老年人，就勉强忍住怒火，下桥去把鞋子捡起来了。老人说：“给我穿上鞋！”张良心想既然已经帮他把鞋捡上来了，就顺便跪着替他穿上鞋吧。老人把脚伸出来让张良给他穿上鞋，笑着离去了。张良特别惊讶，看着老人的身影离去。老人走出去约有里路，又返回来，对张良说：“你这个小子可以教导教导。五天以后天刚ธ刚亮的时候，与我在这里会面。”张良觉得这件事非常奇怪，就跪下来对老人说：“好。”五天后的拂晓，张良来到那里。老人已先到了，生气地对他说：“与老年人约会，反而晚到เ，这是为ฦ什么呢？”老人离去，并对张良说：“五天以后再早点来会面。”五天后听到鸡叫，张良就去了。老人又先到了那里，又生气地对张良说：“你又来晚了，这是为什么？”老人离开时又说：“五天后再早ຉ点儿来。”五天后，张良不到เ半夜就起来去那里了。不到会儿，老人也来了，他高兴地说道：“应当像这样才行。”老人拿出部ຖ书，对张良说：“读完这部书就可以当帝王的老师了。十年以后你就会迹的。十三年后你小子到济北来见我，谷城山下的黄石就是我。”说完这番话后老人便走了，没有留下别ี的话，从此张良也没有再见到这位老人。天亮时看老人送的这部书，原来是太公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