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到底和席德有没有关系?”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席德佳是九八到เ七九年间位住在莱茵河谷的修女。她虽然是个ฐ女人，却身兼传教士作家医生植物学家与博物学者等几种头衔。通常中世纪的妇女要比男人更实际，甚至可能更有科学头脑，在这方面席德佳也许是个象征。”
“我也是。”
“我有点害怕。”她说。
亚理斯多德在欧洲文化的地位并不仅是因为ฦ他创造了许多现代科学家使用的辞汇，同时也是因为他是位伟大的组织家，他发明了各种科学并且加以分类。
在他那个时代，哲学主ว要仍是种口头的活动。
“我们是怎样对付牛蝇的?苏菲，你可以告诉我吗?”
因此我们不难理解为何当时的人愈来愈将苏格拉底视为ฦ眼中钉，尤其是那些在地方แ上有头有脸的人。据说，苏格拉底曾说：“雅典就像匹驽马，而我就是只不断叮它，让它具有活力的牛蝇。”
洛奇到了约腾海后，见到了巨人之王史莱慕。后者得意地宣称他已将锤子藏在地下七里格的地方，并说除非诸神将芙瑞雅嫁给他，否则他不会归还锤子。
北欧国家最著名的神话来自冰岛首名为史莱慕之诗{r的诗。诗中ณ叙述有天索尔醒来，发现他的锤子不见了，气得双手发抖，吹胡子瞪眼睛。于是他带着侍僮洛奇去拜访芙瑞雅，问她是否可以将翅膀借他，好让洛奇可以飞到巨人所住的“约腾海”，以查探那ว些巨人是否偷了索ิ尔的锤子。
“你的想法就和十七世纪的许多人样。在政治方แ面，巴洛克时期也是个ฐ充满冲突的年代。当时的欧洲可说是烽火遍地。其中ณ最惨烈的是从六八年打到六四八年的‘三十年战争’，欧洲大部分地区都卷入其中。事实上，所谓‘三十年战争’指的是连串战役，而受害最深的是德国。由于这些战争，法国逐渐成为ฦ欧洲象强大的国家。”
“他们为ฦ什么เ要打仗呢?”
“有大部分是由于基督新教与天主教之间的冲突。但也有些是为了争夺政权。”
“就像黎巴嫩的情况。”
“除此之外，十七世纪也是阶级差距很大的时代。你定听过法国的贵族和凡尔赛宫。但我不知道你对法国人民穷困的生活知道多少。不过财富往往建立于权力之ใ上。人们常说巴๒洛克时期的政治情势与当时的艺术与建筑有几分相似。巴๒洛克时期的建筑特色在于屋角与隙缝有许多细部装饰。同样的，当时政治情势的特色就是各种阴谋与暗杀充斥ม。”
“不是有位瑞典国王在戏院里遇刺吗?”
“你说的是古斯塔夫三世3。这是个ฐ很好的例子。
古斯ั塔夫三世遇刺的时间其实是在七九二年，但当时的情况却与巴洛克时期很像。他是在场化装ณ舞会中遇害的。”
“我还以为他是在戏院里被杀的。”
“那场化装舞会是在座歌剧ຕ院举ะ行的。我们可以说瑞典的巴๒洛克时期随着古斯ั塔夫三世的遇刺而结束。在古斯塔夫的时代已๐经开始有所谓的‘开明专制’政治，与近百年前路易十四统治的时期颇็为相似。古斯塔夫三世本身也是个非常虚荣的人，他崇尚所有的法国仪式与礼节。不过，他也很喜爱戏剧”
“他就是因此而死的对不对?”
“是的，不过巴๒洛克时期的戏剧ຕ不只是种艺术形式而已๐，也是当时最常使用的象征。”
“什么东西的象征?”
“生活的象征。我不知道十七世纪的人究竟说过多少次‘人生如戏’之类的话。总之ใ，很多次就是了。现代戏剧—包括各种布景与舞台机关——就是在巴洛克时期诞生的。演戏的人在舞台上创น造种假象，最终目的就是要显示舞台上的戏剧不过是种假象而已๐。戏剧因此成为整个人生的缩影。它可以告诉人们‘骄者必败’，也可以无情的呈现出人类的软弱。”
“莎士比亚是不是巴洛克时期的人?”
“他最伟大的几出剧作是在六年写成的。因此可以说，他横跨了文艺复兴时期与巴洛克时期。莎士比亚的剧ຕ本中有许多片段讲到人生如戏。你想不想听我念几段?”
“当然想。”
“在皆大欢喜中，他说：世界ศ是座舞台，所有的男ç男女女不过是演员：有上场的时候，也有下场的时候；每个人在生中ณ都扮演着好几种角色。”
“在马克白中，他说：人生不过是个行走的影子，个在舞台上高谈阔步的可怜演员，无声无息地悄然退下；这只是个傻子说的故事，说得慷慨激昂，却无意义。”
“好悲观哪!”
“那是因为ฦ他时常想到เ生命的短暂。你定听过莎士比亚最著名的句台词吧！”
“存在或不存在，这是问题所在。”b——“对，是哈姆雷特说的。今天我们还在世上到เ处行走，明天我们就死了，消เ失了。”
“谢啦我明白了!”
“除了将生命比喻为舞台之ใ外，巴洛克时期的诗人也将生命比喻为ฦ梦境。例如，莎士比亚就说：我们的本质原来也和梦般，短短的生就在睡梦中度过”
“很有诗意。”
“公元六年出生的西班牙剧作家卡德隆r6๔写了出名为人生如梦的戏。其中ณ有句台词是：‘生命是什么?是疯狂的。生命是什么เ?是幻象是影子是虚构之物。生命中至美至善者亦微不足道，因为生命只是场梦境，”
“他说的也许没错。我们在学校里也念过个剧ຕ本，名叫杰普大梦。”
“没错，是由á侯柏格写的。他是北欧的大作家，是巴๒洛克时期过渡到开明时期的个重要人物。”
“杰普在个壕沟里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男ç爵的床上。因此他以为ฦ他梦见自己是个贫穷的农场工人。后来当他再度睡着时，他们把他抬回壕沟去，然后他又醒过来了。这次他以为他刚才只是梦见自己้躺在男爵的床上罢了。”
“侯柏格是从卡德隆那ว儿借用了这个主ว题，而卡德隆则是借用古代阿拉伯的民间故事千零夜中ณ的主题。不过，在此之前，早已有人将生命比喻为ฦ梦境，包括印度与中国的作家。比方แ说，中ณ国古代的智者庄子就曾经说过：‘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俄然觉，则ท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ใ梦为ฦ蝴蝶欤，蝴蝶之梦为周欤?”’“这个嘛ใ，我想我们实在不可能ม证明究竟哪种情况才是真的。”
“挪威有个巴洛克时期的天才诗人名叫达斯r，生于六四七年到七七年间。他方面着意描写人世间的现实生活，另方แ面则强调唯有上帝才是永恒不变的。
“上帝仍为ฦ上帝ຓ，即便天地尽荒；上帝仍为上帝，纵使人人皆亡。
“但他在同首赞美诗中ณ也描写挪威北部的乡村生活，描写鲂鱼鳕鱼和黑鳕鱼等。这是巴๒洛克时期作品的典型特征，方面描写今生与现实人间的生活，另方面也描写天上与来世的情景。这使人想起柏拉图将宇宙分成具体的感官世界与不变的概念世界的理论。”
“这些巴洛克时期的人又有什么样的哲学呢?”
“他们的哲学特色同样也是两种完全相反的思想模式并存，而且两者之中充满了强烈的冲突。我说过，有许多人认为生命基本上具有种崇高的特质。我们称之为ฦ‘理想主义’。另种迥然相异的看法则被称为‘唯物主义’，就是指种相信生命中ณ所有的自然现象都是从肉体感官而来的哲学。十七世纪时也有许多人信奉物质主义แ。其中影响最大的可能是英国的哲学家霍布士bb。他相信自然界所有的现象——包括人与动物——都完全是由物质的分子所组成的。就连人类的意识也就是灵魂也是由á人脑แ中微小分子的运动而产生的。”
“这么说，他赞同两千年前德谟克里特斯的说法啰?”
“在整部哲学史上你都可以看到เ理想主ว义与唯物主义的影踪。
不过两ä者很少像在巴洛克时期这般明显共存。由á于受到各种新科学的影响，唯物主义日益盛行。牛顿证明整个宇宙适用同样的运动定律，也证明自然界包括地理和太空的所有变化都可以用宇宙重力与物体移动等定律来加以说明。因此，切事物都受到เ同样的不变法则或同样的机转所左右。所以在理论上，所有自然界的变化都可以用数学精确地计算。就这样，牛顿ู成就了我们所谓的‘机械论的世界观’。”“他是否认为整个ฐ世界就是部很大的机器?”
“是的。机械论的这个字是从希腊文而来的，意思就是机器。值得注意的是：无论霍布士或牛顿都不认为机械论的世界观与他们对上帝的信仰有何抵触。但十八十九世纪的唯物主义者则不然。十八世纪的法国物理学家兼哲学家拉美特利ำr写了本名为ฦ人这部ຖ机器’的书，他认为ฦ，就像人腿有肌肉可以行走般，人脑แ也有‘肌肉’可以用来思考。后来，法国的数学家拉普拉斯也表达了极端机械论的观点。他的想法是：如果某些神祗在某个时刻能知道所有物质分子的位置，则ท‘没有任何事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同时他们也能ม够看到เ所有过去及未来的事情’。他认为ฦ所有事情都命中注定。件事情会不会发生，都是冥冥中ณ早有定数。这个观点被称为ฦ决定论’。”
“这么说，他们认为世间没有所谓自由意志这回事啰?”
“是的。他们认为切事物都是机械过程的产物，包括我们的思想与梦境在内。十九世纪德国的唯物主义者宣称，思想与脑袋的关系就像尿液与肾脏ู胆汁与肝的关系。”
“可是尿液和胆汁都是物质，但思想却不是。”
“你说到重点了。我可以告诉你个类似的故事。有次，位俄罗斯ั太空人与位脑外科医生讨论宗教方แ面的问题。脑แ外科医生是个基督徒，那位太空人不是。太空人说：‘我到过太空许多次，但却从来没有见过上帝或天使。’脑外科医生答道：‘我开过很多聪明的脑袋，也没有看过个ฐ思想呀!”’“可是这并不代表思想并不存在。”
“没错。它强调了个事实，那就是：思想并不是可以被开刀或被分解成较小单位的东西。举例来说，如果个ฐ人满脑子幻想,ไ你很难开刀将它去除。我们可以说，它生长的部位太深人了，无法动手术。十七世纪位重要的哲学家莱布尼兹指出：物质与精神不同的地方在于物质可以不断被分割成更小的单位，但灵魂却连分割成半也不可能ม。”
“是呀!ำ要用什么เ样的手术刀才能分割灵魂呢?”
艾伯特只是摇头。过了会，他向下指着他们两ä人中间的桌子说：“十七世纪最伟大的两ä位哲学家笛卡尔和史宾诺莎也曾绞尽脑汁思考灵魂与肉体的关系，我们会更详细地讨论他们的思想。”
“好吧，不过如果我们到七点钟还没结束的话，我就得借你的电å话用用。”
笛卡尔
他希望清除工地上所有的瓦砾
艾伯特站起身来，脱下红色披风，搁在椅子上，然后再度坐在沙发的角。
“笛卡尔诞生于五九六年，生中曾住过几个欧洲国家。他在年轻时就已经有强烈的欲望要洞悉人与宇宙的本质。但在研习哲学之ใ后，他逐渐体认到自己้的无知。”
“就像苏格拉底样?”
“是的，或多或少。他像苏格拉底样，相信唯有透过理性才能获得确实的知识。他认为我们不能完全相信古籍的记载，也不能完全信任感官的知觉。”
“柏拉图也这么想。他相信确实的知识只能经由理性获得。”
“没错。苏格拉底柏拉图圣奥古斯丁与笛卡尔在这方แ面可说是脉ำ相传。他们都是典型的理性主义者，相信理性星通往知识的唯途径。经过广泛研究后，笛卡尔得到了个结论：中世纪以来的各哲学并不定可靠。这和苏格拉底不全然相信他在雅典广场所听到的各家观点样。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呢?苏菲，你能告诉我吗?”
那就开始创立自己的哲学呀！现代的哲学之父“对!ำ笛卡尔于是决定到เ欧洲各地游历，就像当年苏格拉底终其生都在雅典与人谈话样。笛卡尔说，今后他将专心致力寻求前所未有的智慧，包括自己内心的智慧与‘世界这本大书’中ณ的智慧。因此他便从军打仗，也因此有机会客居中ณ欧各地。后来，他在巴黎住了几年，并在六二九年时前往荷兰，在那儿住了将近二十年，撰写哲学书籍。六四九年时他应克丽思蒂娜皇后的邀请前往瑞典。然而他在这个他所谓的‘熊冰雪与岩石的土地’上罹患了肺炎，终于在六五年的冬天与世长辞。”
“这么说他去世时只有五十四岁。”
“是的，但他死后对哲学界仍然具有重要的影响力。所以说，称笛卡尔为现代哲学之ใ父是点也不为过。在文艺复兴时期，人们重新า发现了人与大自然的价值。在历经这样个令人兴奋的年代之后，人们开始觉得有必要将现代的思想整理成套哲学体系。而第个创立套重要的哲学体系的人正是笛卡尔。在他之后，又有史宾诺莎莱布尼兹洛克柏克莱休姆和康德等人。”
“你所谓的哲学体系是什么意思?”
“我指的是套从基础开始创立，企图为所有重要的哲学性问题寻求解释的哲学。古代有柏拉图与亚理斯多德这几位伟大的哲学体系创น立者。中世纪则有圣多玛斯ั努力为亚理斯ั多德的哲学与基督教的神学搭桥。到了文艺复兴时期，各种有关自然与科学上帝与人等问题的思潮汹涌起伏，新旧ງ杂陈。直到十七世纪，哲学家们才开始尝试整理各种新า思想，以综合成个ฐ条理分明的哲学体系。第位做这种尝试的人就是笛卡尔。他的努力成为后世各种重要哲学研究课题的先驱。他最感兴趣的题目，是我们所拥有的确实知识以及肉体与灵魂之间的关系。这两大问题成为后来百五十年间哲学家争论的主要内容。”
“他定超越了他那ว个时代。”
“嗯，不过这些问题却属于那ว个时代。在谈到如何获取确实的知识时，当时许多人持种全然怀疑的论调，认为人应该接受自己้无所知事实。但笛卡尔却不愿如此。他如果接受这个事实，那他就不是个真正的哲学家了。他的态度就像当年苏格拉底不肯接受诡辩学派的怀疑论调样。在笛卡尔那个时代，新的自然科学已经开始发展出种方แ法，以便精确地描述自然界的现象。同样的，笛卡尔也觉得有必要问自己是否有类似的精确方แ法可以从事哲学的思考。”
“我想我可以理解。”
“但这只是部ຖ分而已。当时新兴的物理学也已经提出‘物质的性质为ฦ何’以及‘哪些因素影响自然界ศ的物理变化’等问题。人们愈来愈倾向对自然采取机械论的观点。然而，人们愈是用机械论的观点来看物质世界，肉体与灵魂之间有何关系这个问题也就变得愈加重要。在十七世纪以前，人们普遍将灵魂视为某种遍布于所有生物的‘生命原理’。事实上，灵魂1与精神r这两个ฐ字原来的意思就是‘气息’与‘呼吸’。这在几乎所有的欧洲语言中ณ都样，亚理斯多德认为ฦ灵魂乃是生物体中无所不在的‘生命因素’r，是不能与肉体分离的。因此，他有时说‘植物的灵魂’，有时也说‘动物的灵魂’。直到เ十七世纪，哲学家才开始提出灵魂与肉体有所区分的论调。原因是他们将所有物质做的东西－－包括动物与人的身体——视为种机械过程。但人的灵魂却显然不是这个‘身体机器’的部分。因此，灵魂又是什么เ呢?这时就必须对何以某种‘精神性’的事物可以启动部机器这个问题做个解释。”
“想起来也真是奇怪。”
“什么东西很奇怪?”
“我决定要举起我的手臂，然后，手臂自己就举起来了。我决定要跑步赶公车，下秒钟็我的两腿就像发条样跑起来了。有时刻坐在那ว儿想某件令我伤心的事，突然间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因此，肉体与意识之间定有某种神秘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