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小瞧。实际上，先生他们当年在上海ร香港弄报刊的时候，也是很年轻。所以，这次的广州展，他全然没有后顾ุ之忧，成竹在胸。先生提前好多天就到了广州，因为，他有些青铜雕塑在广州制作和加工。
为了主持晚上的记者招待会，我乘飞机于下午5点赶到广州。在出机场不远的高速路上，小七打来电话，问我到了没有，让我直接去广东大厦。广东大厦是先生在广州的据点，近年来，他每次到广州都住在这里，总经理卢申ã对先生关心备至，安排也是极尽所能，为先生提供了周到的服务。先生对那套总统套房像自己的家样熟悉，特别是卢申为他准备的多种故事片光碟，使他可以很过瘾地享受客人走后的那些深夜的时光。
6点，到达广东大厦。见过先生之后，大致说了晚上记者见面会的安排情况。广东美术馆的蒋悦副馆长打来电话，说已经到了酒店，问给记者的车马费准备好了没有。我立刻找到黑蛮，让他把记者的车马费准备好，装ณ在信封里。这时卢申ã来到，告知记者已๐经到了，让我下去招呼。刚要转身，听到先生的嗓门有点大。原来黑蛮把为记者准备车马费的事情告之先生，只听到先生说，不是给不起这百块钱，而是不要把他们给污染了。听到เ如此，我说既ຂ然是先生的意思就算了，我去处理。
下楼后，我将这情况告知蒋悦。他说刚ธ才只是问下，也不是定要给的。这样关于车马费的问题就不了了之了。而这也就成了此行的段插曲。
6点半，先生准时到เ达北京厅，共有9家媒体的1้6位记者参加这次记者招待会，此时他们早已๐在厅里等候。广州ะ的记者对"黄永玉"直充满了激|情。
在回答完记者的问题之后，先生请记者共进晚餐。其中有几位记者提前告退，说要赶回去发稿，广州媒体之间的竞争由此可见斑。到了饭桌上的时候，记者们就显得活跃了很多，纷纷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书或画集请先生签名。席间，先生继续刚才的许多话题，或者说些过去的往事。最后，卢申送给每家媒体本新出版的由他摄影的黄永玉的黄永玉之二，然后，由先生为各位签名。
每次记者会之ใ后，都会有些记者提出特别的要求，对先生单独采访。羊城晚报的记者悄悄地和我说了想单独采访的愿望，在把记者的这个ฐ想法告诉先生后，先生欣然同意。晚饭后，先生在他套房的客厅里又单独接受了羊城晚报记者的采访。
采访结束后，先生跟我说他们是早有"预ไ谋"有备而来。看得出他对晚间的记者见面会上回答的问题还比较满意。他最反感的是那些没有准备的记者，提些几乎ๆ是过去记者已经问过无数回的老问题，什么与沈从文的关系啊，什么猫头鹰事件啊，什么酒鬼酒啊，等等。这些已๐经说了无数遍的话题，他实在是没有兴趣再去重复。
早晨起来去见先生，他们全家已经到了餐厅。在早餐饭桌上看到昨天晚上先生提到的位老朋友以及他的女儿。他坐在先生的左侧，旁边是他的女儿。此公名为ฦ赖澜，常用的笔名是野曼，是位诗人。先生说这位诗人有两大特点，是走到哪儿都要办杂志；二是不能ม容忍别人说他朋友的不是。他说不是太喜欢这位朋友，思想比较左ุ；但是，他又确实是位相识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吃饭期间，他们不断说些过去的事情，问些老熟人的状况，最主要的还是问这些记忆中的老人们还在不在了。他们是在1946๔年相识的，那时候两ä人都还没有结婚。不过诗人那时候已经有了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女朋友，先生说那时候他对外界宣称是他的表妹。诗人说反右的时候他在市委宣传部，先被说成是胡风分子，后来，差点被打成右派。原本他已๐经被列入右派的行列，因为ฦ名额已๐够，二是领导要用他，当时他还是办副刊â的主力，所以才逃过劫。尽管如此，后来都为此而受牵连。先生说诗人辈子都不得意，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说出来了，可能ม就是因为和反右的事情有关系。两ä人聊得很高兴，每提到当年些开心的事情时，这位诗人总要用手去拍先生的肩膀。师母在旁也不时地插话，提醒些她所知道的人和事，或者纠正他们的些错误的记忆。
饭后，送走了诗人父女，我们准备去美术馆。走进电梯里，先生用手不停地摸着左ุ肩，说这个家伙力气真够大的，拍我的肩膀很疼。事前忘了他有这个毛病，不应该安排他坐在我的身边。先生说，广东画家中的余本和黄笃维说话时也喜欢拍人的肩膀，以后见到เ这些人要"小心"。
我们各自回到房间，拿了随身带的东西就下楼坐车到美术馆。
车上，先生还在不停地摸着左肩，不断说这个野曼。先生说他的妻子刚去世，很伤心，不能提他妻子的事。又说到เ这个拍肩膀的事情，他说家乡有位书记也有这个毛病，平时也不好说他。有次有个机会，先生对那位书记说拍肩膀是同性恋之间联络的国际通用暗号。那位书记听到เ之后，再也不拍他了。先生自我解嘲说，早餐上的事说出来是个笑话，好心请个朋友来喝早茶，结果却给这位朋友拍伤了。
10่月［广州展］2
到了美术馆，先到เ贵宾厅休息。先生还是在摸他的肩膀，而且疼痛好像是越来越严重。他说回去以后要弄点云南白药止痛。蒋悦副馆长知道了这个情况，从办公室找来了红花油，请随行的邢成为ฦ先生按摩。这个ฐ邢成，据说是少林寺来的，武功高强，般三五个人不能ม近他的身。
经过邢成的阵推拿，先生肩膀的疼痛大为减轻。稍作休息后，我们起到美术馆二楼的展厅内转了圈，看了布展的大致情况，先生表示ิ很满意。
在回到贵宾室的过道里，先生看到墙上挂着廖冰兄的展览海报，问还有没有，蒋悦说有，先生说送我张。回到贵宾室，先生接受了信息时报记者张鹏的采访。结束后，张鹏又采访了我。
记者主要想了解我对先生和先生作品的看法，以及这次展览的特点等等，下面是这次采访的录音记录：
我认为黄永玉先生有时候也希望别ี人对他有种认同感，好奇感。这种满足的感觉对他来说不亚于别人对他的画的赞赏。确实他的文学作品与当代文学也是种吻合，他在散文小说诗歌上的智慧对我们有很多启示。
他是位具有多样性的艺术家。有时候看他是很个性化的，很愉快的。在行为方แ式上，有时又是反常理的，是常人不能接受的。但有时候他又是非常通情达理的，深沉的，可爱的。他在讲些故事的时候，你会感觉到这个老头很天真，很浪漫；在他讲的这些故事后面隐喻着些深刻的东西，他并不想直接反映这些深刻๑的东西，如果你理解，你会感受到深刻๑的内涵；如果你不能理解，那也能从开怀大笑中获得种乐่趣。他的这种多样性的性格，与他知之甚少的，或交往不多的人，或般交往的人是很难把握的。而我们和他经常在起的人，对他的喜怒哀乐是比较了解的。我们有种习惯性的适应。他的经历，他的学养，他的个性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可知性。我认为这种独特的性格是他的特色。对于黄老来说，我们很难做到知根知底。当然大的原则性问题，我们可以把握；那些是常规的，怪异的，也可以感受。但那些细微的差别是更具体的和复杂的，认识和把握有定的困难。
黄永玉先生的艺术，可以说在中国美术界ศ里具有重要的地位，他的绘画的主ว要特点和他的人样也是具有多样性，很难用几句话概括他的绘画的特点和成就。他涉及的领域比较广泛，比如说他在版画内的成就，因为有系列ต代表作，其地位是有目共睹毋庸置疑。其他数量最多的是水墨画，还有油画雕塑设计等等，很难从几个ฐ方面用简单的话说清。如果将它分开来谈，水墨画创作可以放在中国画里面，过去，有人提出，黄先生画的不是中国画，黄先生自己也说，谁说我的画ฑ是中ณ国画，我跟谁急。这里有个概念的问题，他用他的表达方式拒绝了别人的概念。在绘画中，他把要表达的东西很清晰地表达出来了，他已经很满足了，他不在乎别人怎样说。如果纠缠于些概念的问题，很难说清楚。他的水墨画有几个特点：
是他创造了种独特的语言方式。二是他的画ฑ面有其独特的构成方式。三是题材多样。四是画面中有很丰富而有趣的题跋。五是作品表达了种文学性。
这次展览会里还有油画ฑ雕塑设计等作品，尽管每个ฐ艺术种类之间有差异性，但有种共同的东西用他湘西的资源，如用麻袋片等，这种自由á朴实的方แ式是与他的艺术特点相吻合的。他画的猴跟其他人不样，很自由，抓住了猴的基本特点。要比社会上所谓的"ิ猴王"ิ好得多。
这次展览还有个显著的特点，是有些大幅的作品。这些作品是值得关注的。中国绘画是以幅面小为特点，近年来由于经济的发展，室内空间的扩大，也为大幅作品的产生创น造了可能，所以，大幅面的创作越来越大。黄老的这批大幅作品在中ณ国画ฑ里可算是巨幅作品了，基本上都是他75岁以后所作。在中国人的观念里，7๕5岁是进入老年阶段了，可是，黄先生的艺术心态是年轻的。他画这么大的画，有他几十年艺术素养和艺术功底的积累，以深厚的功力来把握这么大的画面。这种宏观的把握与局部的处理，以及整体的构思等等，我认为都是值得去慢慢品味的。
他的创作过程结果，他自己的说明和别ี人的感受，这是两ä回事，往往很难说清楚他的创作过程是怎么回事，即使他是回答你了，与真实的创作还是有很大的距离的。比如说个写小说的，你问他为什么写这部小说，他也很难说清。正像面对具体作品的时候，我的看法与别人都不同，各人都有不同的感受。
采访结束之后，先生坐在贵宾厅休息了会儿。接下来没有安排什么活动，这个ฐ老头是闲不住的，闲下来就想找点事做。先生看到เ茶几下面散放了很多卵形石子，觉得很有趣，从中寻找些形状特别的石头，根据其形状特点，在上面或画动物，或画ฑ人物。这些石子并非什么奇形怪石，都是些很普通的石头，先生寥寥几笔勾画后，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或动物形象便出现在我们面前。先生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信手拈来尽能ม入画，他的童真心态和那丰ถ富而不拘格的想象力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这也是人们喜欢他和他的作品的个重要原因。
10月［广州展］3๑
先生用石子画ฑ了个ฐ眼睁眼闭的猫头鹰，又画了个长满胡子茬在张嘴大喊的人头像。先生保留了他那辈老艺术家的很好的习惯，见缝插针，随时随地用笔去画ฑ，画他那些想画的东西。手艺人往往是这样，动手是种工作，也是种习惯，更是种乐趣。
中午，我们在美术馆内的西餐厅吃西餐。先生比较喜欢吃西餐，这好像和他的湘西出生不吻合。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于西餐有些特别的感受，也比较讲究。正吃着，廖冰兄的女儿和黄般若的儿子黄大德来到เ了餐厅，他们是专程赶过来看先生的。
午饭后，3点30่分，先生应约接受南方แ都市报记者李怀宇的采访。这位记者以前在凤凰卫视工作过，因此也采访过不少先生的老朋友或同辈的文化名人。他最近出版的本新า书中还多次引用了先生的语录。
采访期间，澳门书画ฑ研究院院长孙蒋涛澳门书画研究院办公室主任钱春涛钱松岩先生的外孙女从珠海过来拜访先生。采访快结束的时候，先生让我们起看了张关于快乐的画。另外还有张书法，上书："吃饭当思及来处，挟菜要想到周围。"ิ
以毛光辉为代表的凤凰行四人来访。
北京的孙世平到เ。带来两ä幅先生新画的画，风格与以往不同，是不久前在凤凰画的。先生与我们起欣赏。先生总是乐意将自己的新作给我们欣赏。
晚饭后，我去拜访了画ฑ家林墉。偶遇诗人藏家王锦葵。回来后和先生聊天，不知怎么又说到了那位喜欢拍人的诗人。他说了另外两段故事。
次，先生遇到个外国人，坐在他的身边。这个外国人有像不断打嗝样的习惯，而且从嘴里出来的气味很难闻。先生觉得实在受不了，掏出红花油凑在鼻子上闻。没想到那个外国人却闻不了红花油的气味，所以，在闻到这种气味后，立即离先生而去。
这次从湘西来广州，位市里的领导也同车起过来，就坐在先生的边上。上车后，他就开始不断地拔胡子，把拔下的胡子先集中ณ放到裤子上，然后再拍到地上。先生不太乐意见到这样的习惯和动作，就对他说，不要拔，这个ฐ地带很危险，通到肝上，这样拔胡子会得肝癌。那位领ๆ导听了之后，立即停手。
众人大笑。
先生所到之处，总是人来人往。对于我们来说，有许多是不认识的；对于先生来说，也是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般来说，认识的人往往会带几个不认识的人同来访。这使我想起当年在亚明先生家里，听亚明先生所说自撰对联"党政军民来来往往，三教九流进进出出"，可能ม，天下的名人都是如此。黄先生和亚先生交谊甚深。亚明先生平生最后次来北京，参加他的画集在北京饭店举ะ行的首发式，其间就是由我带亚先生到万荷堂拜访黄先生的。在万荷堂，他们谈笑风生，如同当年。
早餐后，广东美术馆研究部的李萍来电话，要我去馆里对说明牌。我带上小七和老孙，先去美术馆。到了馆里，我们得知香港艺术馆的人已经来了，小七打电话告知黑蛮，让他跟先生说下。香港艺术馆的馆长行带来数人，是为了筹备12๐月在香港的展览而作前期的准备。
十多分钟后，先生也到了美术馆，陪他们逐查看各个ฐ展厅。香港艺术馆的工作方แ法和大陆美术馆不同，他们的计划ฐ性强，强调展览的前期策划，所以，各项前期的工作准备都非常细致。这次他们来见先生，主要是了解在广东美术馆展出的展品情况，以便回去调整展品。虽然，他们早已确定了去香港展览的展品的目录，但是，毕竟图片和原作之间的感觉还是有距离，还会涉及到空间视角灯光等多方แ面的因素，即使是相同的幅作品，在不同的环境下给人的感觉也会不同。所以，实地考察，参考的场馆布展的效果对他们在香港展览的布展工作会有很大帮助。这可以看出香港艺术馆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和敬业精神，也可以体会到เ他们对先生八十艺展的重视。另外，他们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和先生商量。
12点左右，因为下午给先生安排了个采访，先生决定回到宾馆吃午饭。
小说上传分享
黄永玉先生答时代周刊记者问1
黄永玉先生答时代周刊记者问有删节。
记：您在香港待了多少年？
答：1948๖年到1953年，19๗46๔年到เ香港，后到上海参加些美术活动，1948年到台湾，那ว时蒋介石还没有去，我们到台湾住了半年，地下党通知我赶快走，先到了基隆，辗转到了香港，在那里直呆到195๓3年，我就回北京教书去了。
记：听说沈从文关于这件事还给你写了信。
答：这是个原因，人们喜欢讲这样的故事，实际上我也很想回去了。那时也不了解共产党怎么样，虽然我多少年直是左倾的，今天理解了，共产党到底是怎么样的。那时有多少人理解共产党？刘少奇了解共产党吗，我又懂得多少共产党？但回来总是开心的，总是自己้的祖国，所以很多人说我是受沈从文影响的，因为沈从文是我的亲戚。真正我是受左翼文化的影响，是鲁迅的木刻影响了我。
1950年我才正式见到沈从文，把关系接起来。他是我很亲的长辈，是我爸爸的亲表弟，他是我尊敬的长辈。解放没多久ื时，他的处境也是不太好的。我每个礼拜都要去看他，我们关系很亲密。以前有个ฐ中央领ๆ导来我家，我们谈到เ了我们在解放以前同党的关系。我们感觉党在解放前的领导是我们的叔叔爷爷辈，那时我们也没有党的关系，不是党员，但在党的领导下奋不顾身，上头有指示，马上去行动。钱是自己去找的，具体的领导是我们的老前辈，李桦也夫陈烟桥等，年做两ä次展览会，不像今天这么简单。党什么都不管，连饭也不管，挂画切都是自己来的，这样的状态底下感觉切都那ว么好。
记：那时是有种激|情吧？
答：我跑到เ上海旺角，买了块大板子，自己用三轮车运回到住的地方，自己打稿子，刻๑了九天九夜，送到เ展览会去展览，都没有发表，稿费也没有拿，义卖后卖了两三千块钱，全部慰问了解放军，后来这幅画拿到朝鲜送给金日成了。"文革"中把这张画挂起来，当做黑画ฑ，说我把解放军画得这么矮，是贬低解放军。我想我当年是怎样的工ื作，条件多不好，你们现在吃国家的饭，拿国家的钱，却没我有出息，你们有什么资格讲我呢！历史给人很多的委屈。
记：我看了您的文章，里面说："他妈的，到底是谁偷走了我们的时光？"ิ那您的画风是怎样形成的？
答：是的，画风不是年两年形成的，根据不同的经历，学习过程演变出来的，不是想改变就改变的，不像整容，是说改就改的事情。
记：五六十年代，在还有些自由的情况下，艺术的交流是怎样的呢？
答：在困难的情况下我还能够偷安，能ม很实际地生活，我没感觉到文化革命时特别痛苦。最不正常的是文化革命反右肃反和我还没有关系。三年困难时就想，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没有饭吃呢？我曾写过封信给香港的朋友，告诉他们不要寄东西来了，我要与大众起。"ิ文革"时感觉越来越不正常了，"文革"ิ末期，当林彪摔下来的时候，感觉是很不正常了，这个ฐ事情是逐渐认识的。那时高兴地以为ฦ"四人帮"要完蛋了，结果不是这样，他们反而掌握了旗帜了。所以，我自己也不清楚了。
记：那时不痛苦吗，不能画ฑ画写字？
答：不痛苦，因为大家都样，劳动，哪里有空去痛苦呢？很累，没有闲情逸致的。不要说我们，古代的那些在奴隶船上的人，每天摇啊摇的，从历史的角度看，他们是痛苦的，但他们只是想活下去，如果想痛苦的事情，他们也活不下去的。在小组会上，大家谈到为ฦ什么我们愿意改造，包括死刑é犯，大家说来说去，轮到เ我时，我说大概ฐ活着比死好吧，大家就批判我，当然是这样了。为什么国民党的人，如杜聿明等愿意接受改造，还是觉得活着好吧。
记：当时黑画事情出来后，您怎么对待？
答：我能怎么对待，就完蛋了吗，那ว怎么对待。所谓黑画，说我，我就很被动。如果有机会辩论，几句话他们就无话可说了嘛。猫头鹰为什么เ就是反对社会主义？只眼开，只眼闭，这个是为什么？他们也说不出来。
记：那"文革"之后去香港有什么机缘？
答：能够去了就去了，允许去了我就去了，不是自由的问题。几十年来在北京我也没觉得不自由，自由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给的。我创作的任何作品很少情况下是别人命令我做的，都是我自己做的，包括大跃进的作品，我不是如实描写，是我加入自己的艺术处理，不样就是种自由了。人家说，大跃进是谎话，谷子上可以跳舞。我说我看得真开心，群人在稻谷上跳舞，羊长得比牛还大的事情，我不是相信，我只是觉得人家说谎我表达出来很开心而已。有的事情不是用诚实与否来断定。从我的角度来讲，开始乱讲话是有道理的，道理高深，我都不太明白，跟着做是没错，定有道理，包括让我死，都是有道理的。慢慢感觉有问题，到林彪死了，才逐渐明白，其实帮人是把政治越来越当做儿戏，把生命当儿戏，把国家的命运当儿戏。
记：您新出的木刻集，和1้9๗99年的画ฑ展我都去看过，199๗9年到เ现在，这些年的画有哪些新的题材？
答：都是新า的。
记：有没有印象深的？您觉得很得意的？
黄永玉先生答时代周刊â记者问2
答：都是印象深的，新的阶段，看作品不从这个ฐ角度讲。有些人怕大家忘了他，隔几年开个展览会，把他以前的作品不停地展。我吗，我不停地工作，我不能说我讨厌生活才画，当然我喜欢我的生活，我相信我的观众也喜欢我做的画ฑ，我想让大家看我是怎样在工作。不能说我的每张画都有深刻๑意义，明明没有意义แ嘛！为什么五张八张都画这个，有的豪放点，有的用另外的方แ式，是因为自己也在研究，这个过程让大家看看。什么意义啊崇高啊都是扯蛋的。比如有人问毕加索的画什么意思啊，他用鸟的唱歌来比喻，画ฑ画就是这样，不定要讲出意思。不要为讲意思而画画。做展览会也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情，改革开放之前，每张画ฑ都要有意思，没有意思也要找出反动的意思来，太可怕了！现在的好处在于不是太有意思的东西也没有人追究了。是吧？
记：您近五年来，在北京和凤凰住得比较多，题材多以荷花为主吧？
答：不存在题材的问题，像何孔德他们，画战争要重视题材。荷花无所谓题材，在哪里都可以画。
记：画这么多荷花，想表达什么心境？
答：刚才不是说了吗，无所谓表达什么เ的。不存在这个ฐ问题，画荷花能有什么意思呢？人家不讨厌，我就不停地画而已。人家愿意看，我就不停地画。
记：这也算是个ฐ不错的解释。有的人生都在画样东西或画几样东西。
答：传统中ณ国画ฑ就是这样，我们的传统有个特点。仿八大，仿石涛这是正路，这是公开的；在外国就不行了，如果个人仿梵高，仿莫奈，那么画辈子他就完蛋了。中国的传统就是写在画上，传统不样。
记：西方比较提倡创新的。
答：我们也讲创น新。但创น新า这个东西我是不同意的，个人有多少创น？创什么新？不存在创新，不同的风格而已。个人起了变化，也不叫创新，过去叫变法。改革开放初期，有人有本书，照着它来画，人家说是创新，等人家都有了，就没有创新了。所以，我不太承认创新的概念，只承认好坏的概念。
记：同龄的画家您有比较喜欢的吗？
答：李伯安。他是晚辈，但我当前辈样喜欢他，是了不起的画家。周思聪也不错啊，她是我的学生。我讲我的观点给你听，我的生没有寻找伟大的意义，不像政治生活，拥护共产党具有伟大的意义。画ฑ画没有什么伟大的意义，所以"文革"时位老先生批判ศ我，说我画画ฑ是为了快乐，当时我在台上，我没法说话。若是现在，我定请他吃西餐，他说对了，画画没有快乐่的基础就不能画，他说我过于开放。最近我写了快乐่论，描写中国人的快乐方式，等会儿我拿给你看。画画ฑ的基础在于，每个人的都是为了快乐่，为了开心，有个ฐ兴奋点，要是画画ฑ总想着不愉快倒霉的事就没法画ฑ了。批判我的时候，我在被动的状态下没有办法，不能ม说这个ฐ。我在设计毛主席纪念堂壁画的时候，人家替我感到เ重要，访问我，问我边画边想什么，我说："画了八个ฐ月了，我就希望赶快完成，否则工程来不及了。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边画ฑ边流眼泪，想着毛主席伟大的恩情？这不可能，人不可能边工作的时候边哭。"当然艺术有很严å肃的使命，但是，肯定是快乐的。
记：广东画家您看得多吗？
答：我很少看展览会，很久没有看展览会，就是那ว次在北京，之后就没有看。在自己家里挺高兴的，我干吗看展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