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一坛酒使我和“时间”处得更好，每一个黄昏，当我穿过市声与市尘回到这一小方宁馨的所在，我会和那亲爱的酒坛子打一声招呼说：“嗨，你今天看起来比昨天更漂亮了！”
而我的柠檬酒并没有这等“严重性”，它仅仅只是六个礼拜后便可一试的浅浅的芳香。没有那ว种大喜大悲的沧桑，也不含那种亦快亦痛的宕跌——但也许这样更好一点，让它只是一桩小小的机密，一团悠悠的期待，恰如一叠介于在乎与不在乎ๆ之间表亦可不表的个人手稿。
午夜时分，那ว瓶打开的茅台已所剩无几。安东尼和他的法国女郎相扶相携恋恋难舍地走出中华楼，临ภ行又带了一瓶茅台酒。在他们，也许正是：
“嗬……”
他哈哈大笑，颇็有“曲罢不知人在否，余音嘹亮尚飘空”之美。
“人家说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你是舍不得酒醉采不着风啊！”
从历史方面讲，神权时代的文化就在宗教仪式上所用的烟头，佛教、道教不用说，天主教做弥撒时，神父也拿着出烟的东西在念经的；许多印度传说里的术士，中国巫ใ士之ใ类是从不离开烟的。氏族社ุ会的文化，乃在家庭炉灶的烟囱上面在中国旧社ุ会不开火煮饭是不能ม算自成一家的，大家庭的分家即是以煮饭的烟囱为标识，等到炊烟衰落到เ电灶，或者是上海般的，在一个六尺大的灶间，安放四家各别的小风炉时代，文化的象征就在火车与工厂的烟头上面了。这就是资本主ว义的社会。
烟是文化的标识，已如上述，所以凡明烟头的人，是最大的哲学家、思想家、科学家，这是毫无可疑的问题。恕我无知，连在佛教里弥撒里明用烟头的人都不晓得，但是我晓得明近代烟头的人名，这就是一般人只知道其为明蒸汽机者的瓦特9att。此外，社会习惯中ณ，婚嫁死生的大事中ณ所用的烟头的明者，如薰死人与嫁时的礼ึ服的烟头，与现在还流行的江南年底祭神时所用芸香的烟头，以及老婆婆房中ณ《金刚ธ经》前面的，同闺房中床前茶几的炉烟……凡明这些的人，都是值得我们来赞扬的无疑ທ。光以中国咏闺的诗词来说，一百里有一百是直接或间接讲到เ炉相与炉香，这已经足证明明者的伟大了。此外烟雾对于、房事、爱，以及优生学影响的事实，是正需要科学家来研究的。
二
话虽这样说，这班不同烟头的明者已๐够值得我们敬佩，但这些到เ底，与人都不是直接的，最直接影响于人类的烟，我要特别提出来的，就是吸的“烟”了。吸的烟类，有“旱ທ烟”、“潮烟”、“纸烟”、“雪茄”、“斗烟”、“鸦片”……这些，我都喜爱。我爱在冬天太阳里听江南父老们喷着旱烟讲长毛的故事，我爱在田à塍旁，在农夫们潮烟旁้听田à事的讲究，至于房间中纸烟、雪茄、斗ç烟的烟雾里，同师友们与爱人谈些无系统的感想，当然是我所喜爱的事，而在鸦片烟旁้听些或谈些深奥的问题，也是我所喜爱的事！
上面早谈过烟的美，如果要把烟的美从外面的鉴赏，到内心的享受，吸烟是最最能收此效之ใ事了。
烟以外的东西，有种种不便：赌博必需对手，喝酒品茶则携带麻烦，且需要一定之姿势；惟有烟，多至十万个人与少至一个人，都有意义แ；斗ç室里旷野中ณ，都可以享受；坐也好，立也好，走也好，卧也好，真是无往而不便当；而意味之长更非他物所能代替也。
假如把文明史与吸烟明之日期相较，立刻可以看出人类文明的进步，在吸烟史前是何等迟缓，而在史后是何等的迅呢？
假如自卑一点，或者可以说客观一点来说，人类不过是一部ຖ像钢琴一般的乐器，而烟草乃是音乐家。谁能够证明，所有人类文化不是烟草在人的乐器里奏出来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