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老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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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者幼年,极崇拜孔子,见《礼记》上有“儒有今人与居,古人与稽,今世行之ใ,后世以为楷”等语,因改名世楷,字宗儒,后来觉得孔子学说有许多地方แ不满我意,乃改字宗吾,表示ิ信仰自己้之ใ意,对于孔子宣布独立,而今下细研究,始知孔子的学问原自精深,确能把个ฐ人主义和社ุ会主义แ调和为一,远非西洋哲学家所能企及。孔子学说,最贻人口实者,不过忠君一层,其实这是时代的关系,于他的学说,并无甚损。古时主ว权在君,故孔子说忠君,这不是尊君,乃是尊主权,现在主权在民,我们把它改为忠于民就是了。例如,孔子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我们改为“人民对政府要有礼ึ,政府对人民要尽忠。”施行起来,就无流弊了。孙中山曾说:欧美人民,对于政府,常有反抗的态度。瑞士学者新明一种说法,说“人民对政府要改变态度”。我们说“人民对于政府要有礼”,也可算是新า学说。像这样的替孔子修正一下,他的学说,就成为现在最新的学说了。《大学》有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一段话,把个人主义和社会主ว义แ融合为一,孙中山称赞他是中ณ国独有的宝贝,外国大政治家没有见到เ。孔子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孙中山常喜欢写“天下为公”四字,因为孔子理想的社会,是大同世界,孙中山理想的社会,也๣是大同世界ศ,所以孙中ณ山对于孔子,极为心折。

著者从前对于孙中ณ山的学说,也不甚满意,故去岁著《解决社会问题๤之我见》,系自辟蹊径,独立研究,不与民生主义相涉,自以为出孙中山的范围了。今岁著此文时,复取孙中山学说研究之ใ,意欲寻出缝隙,加以攻击,无຀如任从何方面攻击,他俱躲闪得开,始知他的学说理论圆满,他倡此种学说时,四面八方แ,俱是兼顾到了的,我去岁所拟解决社会问题๤各种办法,已尽包括于民生主义之中。我当初讨论这个问题๤,自有我的根据地,并未依傍孙中山,乃ี所得结果,孙中山早ຉ已先我而言之,因自愧学识之陋,而益服孙中山用力之深。真理所在,我也不敢强自立异,于是把我研究所得者,作为阐孙中山学说之材料,阅者试取拙著《宗吾臆谈》,与此文对照观之,当知著者之信仰孙中ณ山,绝非出于盲从。

政府每年给生活费,其手续很麻烦,当由各都市、各乡村分头办理,每一都市๦和每一乡村,应设立户籍调查所,把人口调查清楚,确定某人的籍贯,隶属某处,生活费由á原籍的户籍调查所转,即无຀错误了。某处死了一人,即由á该处的户籍调查所查明死者籍隶何处,即通知原籍的调查所,停止他的生活费,旅๓行在外,生下子女,就地报告该处调查所注册,将来的生活费,即向该调查所承领,但经申请后,得由所生地的调查所,备文移归原籍。人是活动之物,转徙不常,调查之时和给生活费之时,从生死两点注意,就可杜绝流弊了。

本章所拟办法,把土地、机器、银行、国际贸易四者收归国有,则拥有金钱之人,任他如何努力,决不会造到钢铁大王、煤油大王、银行大王、汽车大王、商业大王诸人的地位,每年由政府给生活费,则劳动家任如何不幸,决不会有冻饿之虞,像这样的办法,把富者的地位削低一级,把贫者的地位升高一级,贫富之间,就不会相差ๆ过远了。现在痛恨资本制ๆ度的人,对于有资财者,设种种法子去抑制他,我们施行此种经济制ๆ度之后,从上面削低一级,从下面升高一级,在两级中间的地方,就可任人展,不加限制;不惟不当限制,并且还要尽力提倡,社会才能ม进步。我主张把国际贸易收归国有,把国内贸易留为人民活动之余地,又主张人民存款在银行者,应当付以利息,都是为提倡人民努力起见。有人说:这种办法,仍不免贫富不平。我说:惟其不平,人民才肯努力,世界才能进化,犹如水之趋入大海一般,惟其地势高下不平,才能ม奔趋不已,如果平而不流,就成为死水了。水不流则腐,人类不努力,世界便会退化,其理是相同的。世间至平者,莫过于水,故量物平否,以水为准,然而水之前进不已者,实在是由于不平,名为ฦ不平,实为至平。我们取水之ใ原理,以改造社会,就与天然之理符合了。

从前美国北方แ各省,主张释放黑奴,南方各省,也未尝不赞成,只是要求给以相当的代价。那个ฐ时候,有几百万黑奴,其代价约需银几百万万元,政府无这笔款,去偿还黑奴的主人,才生战事。一共血战五年,双方都非常激烈,为世界大战之ใ一。此次战争,比美国独立战争,损失更大,流的血也更多,后来南方แ战败,才无代价地把黑奴释放了。我们可以说释放黑奴之ใ战,是源于债务的关系,假如当日的美国政府,有几百万万元去偿还黑奴的主ว人,这种流血惨祸,当然可以避免。后来虽说把黑奴释放了,目的得达,但这五年血战中,牺牲的生命财产,也就不少了,其代价也不可谓不大。犹幸是北方战胜了,万一战败,那更是无谓之牺牲了。现在把私人的土地和机器收归公有,其事与释放黑奴相类。美国当日勒令南方各省释放黑奴,不给代价,才生大杀戮,我们为ฦ避免大战争、大杀戮起见,当然采用孙中山办法,购归公有。

土地和机器,该归公有,理由á是很正当的。但是已经归入私人之土地机器,究竟该用什么เ手段把它收归公家,这是亟待研究的。我国私人的土地和机器,都是用金钱购来的,细察他们金钱之来源,除少数人是用非理手段从人民手中夺取者外,余人的金钱๥,大概是由劳心劳力得来的,换言之,即是用私有的脑力体力换来的。我们既承认脑力体力是个ฐ人私有物,如果把地主ว的土地和厂主的机器无代价地没收了,就犯了夺私有物以归公之弊,社会上当然起绝大的纠纷,当然生流血惨祸。凡事以平为ฦ本,把私人的土地和机器抢归公有,这算是极不平之ใ事,不平则争……关于这一点,孙中山认得最清楚。《民主主ว义》第二讲:“我们所主ว张的共产,是共将来不共现在,这种将来的共产,是很公道的办法,以前有了产的人,决不至吃亏,和欧美所谓收归国有,把人民已有了的产业,都抢去政府里头,是大不相同。”

我国婚姻制度,也๣可分为三个ฐ时期。上古时男女杂交,无຀所谓夫妇,生出之子女,知有母而不知有父,这个时候的婚制ๆ,只有离心力而无向心力,是为第一个时期。后来制定婚制ๆ,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夫妇间即使有非常的痛苦,也不能轻离,是为有向心力而无຀离心力,这是第二个ฐ时期的婚制ๆ。到了现在,已经是入了第三个时期,这个时期,是结构自由,某女不必定嫁某男,而某男之爱情足以吸引她,某男不必定娶某女,而某女之爱情足以吸引他,由离心向心二力之结合,就成为第三时期的自由婚制。此种婚制,本来掺得有一半上古婚制,也๣是依螺旋式进化的,许多青年男女,看不清这种轨道,以为应该回复上古那种杂交状态,就未免大错了。

我国的兵制,可分为三个时期。春秋战国的时候,国际竞争剧烈,非竭全国之ใ力,不足以相抗,故那时候行征兵制,全国皆兵,这算是第一个时期。后来全国统一了,没得国际的战争,虽间有外夷之ใ患,其竞争也不剧烈,无全国皆兵之必要,故第二个ฐ时期,就依分工之原则,兵与民分而为二,民出财以养兵,兵出死以卫民,就改行募兵制。现在入了第三个时期,欧亚交通,列强并峙,国际竞争剧烈,非竭全国之ใ力,不能ม相抗,又似有全国皆兵之趋势。但务必强迫人民当兵,回复第一时期的制度,社会上一定纷扰不堪。这个时期的办法,应取螺旋๙进化的方式,参用第一时期的征兵制ๆ而却非完全征兵制,把募兵制与全国皆兵之制,融为一致。平日用军事教育训练人民,即寓全国皆兵之ใ意,有事时仍行招募法,视战事之大小,定招募之多寡,规定每省出兵若干,由各省酌派每县募若干,再由á各县向各乡村分募,以志愿当兵者充之。我国人口四万万,世界任何国之人口,俱不及我国之多,故与任何国开畔,均无须ี驱全国之人与之作战,只须招募志愿当兵之人,已经够了。鼓之以名誉,予之ใ以重赏,自不患无人应募,且此等兵出诸自愿,其奋勇敌忾之ใ心,自较强迫以为兵者热烈得多。否则ท把那些怯懦无勇的人,强迫到เ军中来,凑足人数,反是坏事不小。这个办法,可用力学公例来说明。当兵与否,听其自由,这是一种离力;当兵者享美名,得厚赏,又足以使人欣羡,是为ฦ一种引力。二力保其平衡,愿当兵者与不愿当兵者,各得所欲,社会上自然相安。又战事终了之后,解散军队,最为困难,如用上述招募法,事平后,由原籍之省县设法安插,就容易办理了。

大凡研究古人之学说,先要研究他对于人性之ใ主张,把他学说之出点寻出了,然后才能把他学说之真相研究得出来。我们要解决社会问题,非先把人性研究清楚了,是无຀从评判的。孟子主张性善,荀子主张性恶,二说对峙不下,是两千余年未曾解决之悬案。所以中国学术史上,生出许多纠纷,其实二说俱是一偏之见。宋以后儒者,笃信孟子之说,一部宋元明清学案,触处皆是穿凿矛盾,中国如此,欧洲亦然。因为性善说性恶说,是对峙的两ä大派。所以经济学上就生出个人主义和社会主义两大派,一派说人有利己心,一派说人有同情心,各执一词,两ä派就纠纷不已了。

假如研究物理的人,甲说水火性善,乙说水火性恶,问他们理由,甲说水能润物,火能ม煮饭,是有益于人之物,是谓性善,乙๗说水能ม淹死人,火会烧房子,是有害于人之ใ物,是谓性恶,像这样的说法,可以争辩数千年不能解决。不幸孟子之ใ性善说,荀子之性恶说,其争辩的方式,纯是争辩水火善恶之方式,所以两说对峙两千余年而不能解决。

道法两家,原是一贯,故史迁修《史记》,以老庄申韩合为一传,后世一孔之儒,只知有一个孔子,于诸子学术源流,茫乎不解,至有谓李耳与韩非同传,不伦不类,力诋史迁之失,真是梦中呓语。史迁父子,是道家一派学者,所著《六家要指》,字字是内行话。史迁论大道则先黄老,老子是他最崇拜的人。他把老子与韩非同列ต一传,岂是莫得道理吗?还待后人为老子抱不平吗?世人连老子与韩非的关系都不了解,岂足上窥厚黑学?宜乎李厚黑又名李疯子也。

道法两ä家的学说,根本上原是相通,敛之则为老子之清静无຀为ฦ,之则为ฦ韩非之惨刻๑少恩,其中关键,许多人都看不出来。朱子是好学深思的人,独看破此点。他指出张子房之ใ可畏,是他卑弱之ใ处,算是一针见血之ใ语。卑弱者,敛之ใ之时也,所谓厚也;可畏者,之之时,所谓黑也๣。即厚即黑,原不能ม歧而为二。

墨子志在救人,摩顶ะ放踵以利天下。杨朱主张为我,叫他拔一毛以利天下,他都不肯。在普通人看来,墨子的品格,宜乎在杨朱之上,乃孟子曰:“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认为杨子在墨子之上,去儒家为近,岂非很奇的事吗?这正是孟子的卓见,我非宜下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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