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拉最好！实对你们说，我姓孙的家里粮食有，要借也不难，你能ม说动老东山，他肯借出一斗ç，我借十升。要不，一粒也别想！”孙守财说着磕掉烟灰，扭身向里边走。老头子接口道：“我也是这个主意。”和孙守财站到一起了。
“民兵队长！”孙守财猛烈地反抗起来，“难道说，老东山是指导员的亲家，你的同宗同族，就真拉起私情来啊？”“你胡说，谁拉私情！”新子大怒。
“唉！水山哥呀，水山哥！我二十整啦，也好出嫁啦，可为着你，我等一百年也行。现时冒出个孙若西，俺大爷也应允下来。他是我的养身人，对我有恩哪！我不能ม全不理会他呀！水山，你要应承我——不，你给我一点光亮，有个盼头，我就能ม挺起腰杆和俺大爷：“你对我这末好，我一辈子忘不了。只是我不能ม嫁你。”
“啊，水山哥，我的心为ฦ你都快揉碎了！我费了好大事和你见上面，你却尽讲些大道理，要我积极工ื作，拥军支前。水山哥啊，我不是落后分子呀！难道除了这些，你就不想想别的吗？我给你做点针线活你不要，要我有工ื夫做点别的……你想想，我真是闲得两手发痒才给你做的吗？我那一针ฤ一线的心血就为给你做鞋和小褂吗？天哪，这可怎么好！我大爷已应允把我给孙若西，可我不听他的，只要你对我吐一个ฐ字——‘要’，我就跑到你家，我大爷再厉害我也不怕，有你就行！春玲老叫我和你明提出来，我背后下很大劲，对着小猫对着鸡，对着南山对着大槐树，不知练过多少遍，可是一见你，你的态度，就使我说不出口。对，我怕。开始我怕的太多，怕羞，怕人笑话，怕大爷不依，怕你不定我能相中ณ他……咦，春玲一听孙若西，脸立时就红透啦，很有气，这是为ฦ什么？他俩为这事吵过架？春玲还嘱咐我，不能和孙若西好，要我拿定主意。她却光说他落后、坏，也没讲为什么เ，只是说我慢慢会明白。春玲妹，事情不是明摆着？我成天见他的面，还不明白什么เ呀？
春玲回答说：“还有些地瓜干，杂七拉八的粮食也有一百多斤。”
“玲子，吃过饭看看咱还有多少吃的。”振德端起饭碗吩咐道。
炕前桌子上，置有落满灰尘的神龛。中央的木牌上隶体刻字：“神巫ใ女显位”。围绕着“神巫女显位”的是一副对联，上联是：“女仙在身”；下联是：“去灾避难”；横幅是：“有求必应”。桌上香火正旺，香烟在屋里缭绕。有个ฐ人屁股朝天头：“老叔子，神力也有个时候；护身符长了要减效，住个十天半月的就要请次香，念次咒。”
一张黄皮女人脸，搽着厚粉，抹着胭脂，墨描眼眉，头发流油。她上身着红花镶白边褂儿，下身着黑绸裤子。她盘腿稳坐炕正中ณ，眼皮耷拉，油头轻晃，两个银耳坠随着动荡。
“瞎说，去那ว儿干么。”蒋殿人低沉地说。
一股醋火，立时从老婆心里冲起。她那肥胖油光的白脸腮，即刻๑变得血红。她象只暴躁的母狼，恶声嚎道：“你又去找那狐狸精……”
第十二章
等你胜利归来那一天，媳妇拿花迎河边……春玲眼里，儒春的影子模糊了。渐渐地，他越去越远，隐没在苍茫的月色里。姑娘依然睁大眼睛伫立在河边。她希望他走得慢些，再慢些，不要在她的眼中ณ消失；她又希望他走得快些，更快些，以便早点赶上队伍……
“姐，看你……”春玲害羞了，撒娇地拍着姐的肩膀。“哎哟，好痛！”春梅笑着，抓住妹妹的手，认起真来说，“春玲，这不是个ฐ小事。现在妇女是后方แ的主力军，生产、支前、度荒，哪样没有妇女也完不成。你看看这些——”她把桌上的一厚叠纸送到เ春玲跟前。
春玲静静地听着，大眼睛在姐姐脸上忽闪。春梅又带笑道：“谁大了不想想心事？你怎么还想呢？”
“嗳呀，你不知道！”王镯子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说，“苏联人少，到咱中国来招人。共产党闹革命，意思就是不分国家，共产吃饭。你瞧，孙俊英为么哭呀闹的不让男人走？就是她知道这个ฐ一去不能ม回的底。”
老东山想了一想，眼睛又闭上了，摇摇头说：“瞎扯，人家要咱们的人干么。”
出乎姑娘意料，这位经受过丈夫牺牲打击的母亲，已经从对儿子失掉胳ฑ膊的悲伤中ณ解脱出来。老人乐呵呵地招呼淑娴ຒ道：“闺女！这两天你怎么不来啦？你不早想看看你哥吗？啊，你脸色有点黄，病啦？”
不知过了多久，淑娴ຒ才觉察到脸下湿淋淋的，她的眼泪把枕头湿透了，散到脸上的乱ກ发能理出水来。整整一天，她水米不沾口，脸色变黄，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真病假病地躺在炕上。她一闭上眼，面前就出现那只空洞洞的衣袖，拂他的眼睛，逼她把眼睛睁开。她一睁眼，那ว穿着军装的高大身材就由远而近地向她走来。她不敢看他，又闭上眼睛；可是又是那只空衣袖……她真害怕再见他了啊！但是她又想见到这位残废的战士，看看他是怎样生活的。她想到水山母亲，这老人，日夜惦念她的独生儿子。儿子残废了，她会多末痛苦，多末需要安慰呵！于是，淑娴向伯母要了两把鸡蛋，怀着悲愁不安的心情，走进她是那样熟悉的小茅屋。
在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孙俊英在被窝里哭出两滴泪，身子在他怀里翻几个滚，他就投降了。现在她使出全身本事，一概ฐ失灵了。孙俊英把一切怨恨都集中在江水山身上。是他——这个缺胳膊的家伙，把她丈夫激励起来，要他从她身边走开。
江仲亭怒火冲心，把头躲开她，毅然地说：“这叫什么话！谁对听谁的，我要听党的话。这两ä年就因为听你的，害得我不象人了！不要说啦，再胡说我揍你！”
解放前，老东山每每想起这倒运的事，就心酸落泪。但自从来了八路军，他又庆幸倒了运好，不然自己的命运要和蒋子金那ว伙地主一样了，更是不上算。倒是老天有眼，使他老东山过着上不上下不下的中ณ等日子，安然无恙，衣食不愁。从这个角度出发，老东山把共产党和国民党比较了一番，从心里感到共产党好。共产党把地主搞垮了，穷人都有地种，有饭吃，不再受地主ว和官衙门的欺负压迫了。如今的社ุ会风尚好，不象从前提心吊胆，有两个钱就怕有人暗算。自己遭过绑票，命都差点休了。现在就是开着门睡觉，把东西放在街上也不定有人偷。江任保夫妻那ว样的人毕竟是个ฐ别的，全村也不过一两家，也是些闭门即能防的小偷。共产党的公粮要得少，苛捐杂税更是没有，老东山的日子比过去又有了起色，不但没从身上往下割肉——卖地，还买下好地三亩有余。
就这样，老东山用兄弟赚回来的钱，买下好田à三十多亩，山恋一大片，养上一条大骡子。老东山一家真是人畜两旺，喜庆满门。但好景不长，正当他准备着买土地盖幢大瓦房的时候，为争地边子和蒋子金打了一架。地主怀恨在心，串通南山里的土匪，绑了老东山的“票”。家里只好把存钱和独头骡子拿去换回了他的性命。人倒运真是祸ຖ不单行。日本侵略军占领了全东北，老东山的两ä个兄弟买卖倒行，卷席回胶东，不幸船遇强风骇浪，翻进沧海ร，全家葬身鱼腹。大弟弟的一个女孩淑娴，是自始跟伯父老东山生活的，幸免厄运。从此老东山的日子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到เ此地来了八路军时，他已๐卖出八亩田地和二分之ใ一的山峦了。
曹振德思虑着吩咐道：“吉禄，快换你爹回来吃饭。嫚子，你也去和他做个伴。”
“在北河放牛。他就要去换爹吃饭，可跑这来啦！”桂花抱怨地指着丈夫说。
她不解地问：“你和他闹别扭啦？他得罪你啦？”“不，不！谈不上和他闹别扭……算啦，过去的事不提啦！”春玲平静下来，眼光凝视前方，深沉地说，“淑娴ຒ姐，我的心象面镜子样清楚。我爹说的，看人不能看外表，要看他骨子里。爱一个ฐ人，要爱到地方。你说，儒春这青年，不爱说话，只知劳动，人又诚实，就是思想不开窍，这是他爹的过！我要是能ม把他拖出那死气沉沉的顽固家庭，他不就变好啦！军队真出息人，你看冷元大爷家的我吉福哥，前年回来，已๐当上指导员，有文化有政治，真了不起呀。可早ຉ先他在家给地主ว当长工，懂ฦ得什么เ呢！所以说儒春能参军就表示ิ他进步啦，能变成好样的！你说对吧，淑娴？”
淑娴很是惊讶，想不到เ春玲对孙若西的态度变得这样快。
“我想动员你去参军。”春玲明快地回答。
“大事情？”孙若西有些诧异，“什么事比我们的爱情还重要？”
这次参军的任务，别说指导员沉不住气，的确是相当繁重的。曹春梅在县上接受任务时，一开始也感到เ压力很大，担心完不成，不过她没有提出，只是在心里翻腾。然而还是被县委组织部长发现了，严肃地批评她一顿。当时春梅还真感到เ有点委屈，可是仔细想想，她是多末感激自己的这位领导人和丈夫呵！
春梅对父亲的这种态度不是完全没有预料é，在父女俩相处五六年的工作中，也时常争执得面红耳赤。在早先，有时振德激愤起来还骂过女儿，忘记他们除父女关系之外，还有层上下级的关系。这几年来，振德是习惯这种情况了，不过多少总还有父女感情掺杂在工作关系里面。春梅了解父亲的脾ຆ性，他一向是嘴不瞒心，尤其当着上级的面，弄不通的非争不可，直到เ完全被说服，或者虽然不大服，但组织已做了最后决定的时候，他才坚定不移地去执行；并且对待被他领导的干部的态度，和上级对待他一样十分坚定。不过，在自己女儿加区委书记面前，振德却显得更容易烦躁，不顾一切地发泄自己所有的想法。
“呀，心事那末重？”春玲笑道，又正经地说，“说真的，淑娴！这一阵子忙得也没好好和你说说心里话，你对水山哥到底怎么เ样呀？”
“死丫头，拿我开什么心！”淑娴ຒ脸上泛起红潮，接着叹了口气，‘唉！“
蒋殿人何以热心地给曹冷元成亲，也是有内容的。他为笼络能干的长工ื曹冷元，把那ว无主的逃荒寡妇说给他，自己一事不费，白赚了个人情礼品。
蒋殿人也是个ฐ淫色之徒，曹冷元的妻子就是被他奸淫后自杀的。可是他不讨小老婆，因为多口人，就得多破费；平时串ธ串“破鞋”娘们，倒可以少花钱。蒋殿人的老婆不生孩子，这是他自己้的毛病：小时的一场疾病使他不能生育。年纪轻时，他还为此高兴，没有孩子更少开销；直到เ四十多岁了，才考虑到没有孩子死后财产没有人继承，把财宝带进棺材也得有人保护呀！谁为ฦ他上坟烧纸祭供呢？过继一个儿子他不放心。他左ุ思右想，主意打好了。他和年近四十的老婆商议。开始，这肥胖的女人故意忸怩作态，一会儿就默许了。没过几天，也没怎么费事，冯家集上的一位年轻驴贩子，成了蒋殿人家的常客。一俟老婆怀了孕，蒋殿人就出面抓住驴贩子和老婆的奸情……就这样，驴贩子掏空腰包，求得老村长宽怀恕罪，再不敢登门了。
“说吧。”
妻子走后，江仲亭试探地说：“水山兄弟，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那被拉的叫淑娴的姑娘个子不高，身段挺丰ถ满。她抬起头，有几颗小雀斑á的圆脸上泛着红晕，微微笑着说：“我这不是在笑吗？”
玉珊拭着笑出的泪水，拉一把正在埋头理衣服的姑娘，问：“淑娴姐，你怎么不笑呀？”
江水山不由á地瞅一眼脚๐上的鞋子，倒真的破了，心里奇怪地想，“我都没在意，她怎么เ知道我的鞋破了……”他没心思去找答案，把衣服向炕上一撂，说：“我不穿。”母亲气急地斥ม责道：“你就是火气大，俺亲闺女不为你，帮亲妈做点针线还犯着你啦！快给我穿上。”
水山接过一看，是件新做的黑夹袄，有些不悦地说：“你又找人给我缝衣裳啦，我不和你说过有穿的吗？”母亲含笑道：“不是外人，是你淑娴妹给你做的。她刚走不一会，陪我坐了好长时间，想再给你做双鞋。”
江石匠和他的一组党员，领ๆ着跟上来的群众，当夜攻垮区公所，枪杀了无恶不作的区长。起义的人们缴到了武器，又收拾了乡政府。当时的乡长是山河村蒋子金的父亲，这个依仗官势、血债累累的地头蛇，被暴怒的人们活活地埋进沙坑。第二天早ຉ晨，当山河村的人们刚ธ出门，眼睛立时睁大了。在旭日东升的晴空里，在村中间小学校的高屋顶ะ上，飘扬着一面鲜艳的红旗！旗帜上绣着黄色的“工农政权山河村政府”九个大字。
江石匠站在高高的碾盘上，腰插短枪，身背大刀片，紫ใ红的刀穗缨在火光中ณ闪耀。他激动地向人群呼喊道：“乡亲们！抬起头来，看清俺们是谁！那些坏蛋叫共产党是‘共匪’，是红鼻子绿眼睛，杀人不眨眼的，你们瞧瞧，俺江石匠就是个共产党员！共产党就是咱们穷哥们的骨头……”人群哄乱着，叫嚷着……江石匠讲过反抗压迫和剥削、解放全中ณ国劳苦大众、打倒日本鬼子与收复东北三省的道理以后，接着抽出大刀片，举在半空叫道：“走，想活下去的就跟俺们干！去把区公所收拾掉！走啊！乡亲们！”
江水山刚要向门槛落坐，春玲忙叫道：“等等，我扫干净。”她拾起笤帚走上前。
“等有空我再教教你。”春玲的声音又亮又脆ะ，“快进来坐吧，水山哥！”
汪华堂摸着胡子、油嘴，不在意地说：“有两个民叫民兵打死了，其余的五个ฐ坐小船海上溜啦。”
“那些人呢？都跑了吗？”
江水山皱着眉头忿忿地说：“妈，你说得不对。我爹怎么เ死的？还不是叫象蒋殿人一样的反动派害的？！”“呸，瞎说！”母亲严厉地喝道，“就是他有错，由上级对付，谁要你个傻愣子去逞能ม？人家救过你爹，你也不认情？”“不能讲私情。我爹活着也会和我一样对付他。”江水山决断ษ地说，“妈，你没去看看，蒋殿人暗藏了那末多东西，粮食烂着也不交出来，是条多狠心的狼！”
“他狠心？”母亲指着桌子上的瓢，“你差点把人家杀了，可你‘亲妈’方แ才还送大米和饼来，说是你亲爹看你身子欠，送给你吃……”
江水山这才发现桌上的东西。端过来，看也没看一眼，狠狠地抛进院子的粪坑里。
母亲啊了一声，痛哭着说：“你这小崽子，反了天啦！”她下炕站在儿子面前，怒喝道：“去给你亲爹赔礼！快去，快去！”江水山屹立不动，高昂地说：“赔礼ึ？笑话，共产党员给反动派赔礼！妈，这比杀了我还难！”
“你倒是去不去？”不见儿子动一下，母亲伸出手要打，但又缩回来。儿子是那ว样高大地矗立在她面前，她要打一巴掌，还得扶着他的身子跷起脚才能触到他的脸。她做母亲的显得多末无力啊！于是，她重新回到炕上，哭了，伤心地哭了。水山见母亲哭得可怜，上前把着她的手，激动地说：“妈，妈！你听我告诉你，我不能去给蒋家赔礼ึ，也无礼可赔，不能去，万万不能ม去！妈，他是地主、反动派，和咱是两路人。你不要听他们的话，你儿子做得对！”
母亲质问道：“难道人家搭救你爹咱能忘啦？这末做，对得起你爹？”
“我还真有些不相信，这末坏的人，怎么เ会有真心救我爹？救我爹的是党，恩情该记在咱们党身上！再说，妈，不能为ฦ私情不工作。我不是为咱家去斗ç他，是为大伙，为革命！我爹也是为这个死的，儿对得起爹！”
“孩子，妈也知道好歹白黑。”老母亲平静了些，“就是我心里老放不下，怕伤天害理啊！”
“妈，你要是生我的气，就打我两下吧，这礼是断断ษ赔不得！对反动派要使枪杆子，只有他们向咱们低头投降，咱们宁可头断下来也不能向他们躬腰！妈，你生儿子的气，就打吧，摸不到，我趴下……”水山驯服地弯身把头伸进母亲的怀抱，拉她的手向脸上放，“打呀，妈！”
母亲的心象被孩子的手捧起来了似的，慈爱的暖流无止境地挥发。她抚摸着儿子的五官，又悲又疼地说：“好孩子，我的儿！你从小挨财主ว的打，挨守门狗的咬，鬼子把你的胳膊都打去一只，妈哪舍得再打你呀！亲都亲不过来啊！我的儿，妈再不疼你，谁疼你啊！”
水山那沸腾的心使眼睛闪着泪花。他热烈地说：“妈，还有人疼我。水山是你儿子，他又是共产党员！党疼他，比妈还亲。妈，你会明白，儿子听党的话，比听妈的话要紧。妈对事有些不明白，我有时不听妈的话，就是为ฦ这个！”
第十五章
“……我说的不假吧，舅？共产党一向不讲强迫，这次却逼着你们中ณ农借粮食，就是他们眼见中央军快到เ啦，急红眼啦！再过些天，就要共产啦！对中农也象对付地主ว一样，扫地出门，有的还要杀头……”王镯子流水般地学述孙承祖的话，她的少眉毛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对方แ的反应。
老东山坐在墙根的阴凉里，闭口抽烟。他脸色阴沉，心里为上午被江水山强迫借粮一事积压着气恼。他很气愤，也很伤心。自从解放以来，他第一次受到干部的这种强迫，尤其是政府明明说是要自愿的事，一翻脸就改变作法了。难道说，共产党对中农的态度真变了？这就要共产？这样一来，老东山不富不穷的舒适日子，在共产党的天底下也过不成了啊！看江水山当时的表现，几乎要动枪打人，多使人寒心呵！在老东山眼里，干部ຖ就是共产党，不去分析那是一个ฐ人的行动。他相信，江水山的作法，是得到上级允许的。
听着外甥女王镯子说的中央军要来的话，老东山心里更加难过。他很怕中央军来。在旧社ุ会他所遭受的压迫和辛酸，是永远深留心间的。他希望共产党得胜。有时听到敌人进攻得厉害，心里很为ฦ解放军着急、使劲。儿子儒春去参军虽说是处于不得已，但老东山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