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九章见到我们，羞得一脸红，说话也难为情。
杜连长也不是流氓。他划定了一个禁区，在制造流氓。
在训练场上，一贯灵巧的莫九章最近一连几天不知为ฦ什么显得很笨拙。今天更是异常，跑了两个ฐ来回，就气喘吁吁。最后一道障碍是钻铁丝网，他磨磨蹭蹭，艰难地爬出铁丝网就一屁股瘫在地上，脸上一副痛苦模样。
午休过后，我们二排的训练科目是障碍越野：跨堑壕、走独木桥、翻高墙、匍匐过铁丝网，……和练杂技差不多。
“你究竟写的是末？”
“我写的是莫。”莫九章有些困惑。
“你誓替我保密，我才告诉你。”
“条令规定，战士在服役期间不许谈恋爱，你说实话，我保密。不然，我报告连长。”
班长为ฦ莫九章端来了饭菜，这个川娃子不好意思地端起饭碗，没吃几口，竟呜咽起来，搞得大家好没心思。几个老兵，你一言，我一语，逗他开心。
饭菜打回来了，吃腻了也得吃。
“我把棉袄套在了腿上，拽不下来。”马三江在新兵连经常犯这种错误。
“一个一个讲原因。”连长命令。
“不懂吧，告诉你们，小新兵，放水是撒尿，蹲坑是拉屎，这叫军事术语。”通信员陈贵摆老兵架子。
我们都不明白“放水”和“蹲坑”是啥意思。新兵连压根没教。
四班副性情豪爽：“老邻居在这个ฐ鬼地方见面，难得啊。你们俩该干啥就干啥去。这个ฐ岗，哥哥替你站了。”他不由分说，夺过我的枪，撸下子弹袋。
“我还没请假呢？”
“我下了岗，到เ严卫国那里代你捎个话不就解了。”
“多谢了，哥哥。”
“罗嗦。还不快走，连长说不定会从哪个旮ດ旯钻出来。”
我和苑茹急急忙忙绕过大墙，走进大山。
路上，苑茹告诉我，莫九章昨天做的缝合手术，效果很好。再过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他的情绪怎么เ样？”我问。
“好多了。我们科主任，就是和你们说话的乔医生和他单独谈了两一个小时，他就变成另一个人，犯罪感、耻辱感一扫而光。”
“乔医生真会会做思想工作。”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莫九章的思想包袱只有懂医学常识的人能解决。换成你们不讲科学的封建连长，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哩。”
“佩服，你这个疯丫头当了几个月的兵长了不少学问。”
“谈不上学问，在训练班的生理常识课，教员说过，女孩子来例假、男孩子遗精和刺激引起性器官勃起，都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在你们连长那里可能都是流氓。”苑茹咯咯笑起来，问：“你们连长结婚了？”
“不但结婚了，孩子都十多岁了。”我回答。
“他恋爱、结婚、同房、怀孕，都是一系列性心理反应的外在表现。如果说莫九章一个ฐ正常勃起就是流氓，那ว么，你们连长什么เ滋味都尝过了，应该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流氓了。有句名言说的好，真理在权力面前永远是苍白的。”
“有道理，谁说的？”
“我说的。”
“疯丫头，说这些话，你也好意思？”
“都是大实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类真虚伪。还是鲁迅先生最实在，他把婚礼请柬说成*โ广告。”
“你疯了，真疯了，这种字眼也说得出口，亏你还是个姑娘。”
“你不如说鲁迅疯了。”
没想到，苑茹的知识竟这样丰富。在短短的护士训练班是不可能达到如此程度的。
“和你在一起，能知道好多东西。你是怎么เ学的？”我自愧不如。
“你们在学校搞斗ç批改，我躲在家里读书看报。”
我们不知不觉走进密林深处。苑茹不时地拔起花花草草放进篮子。
“你认识草药？”我问。
“只认识五六种。”
“你采的可不止五六种？”
“反正回去有药剂师鉴别ี，装ณ满一篮子，当官的会表扬你吃苦耐劳。如果一篮子只有十棵八棵的，即便都是药材，当官的会生气的问：‘整整一天，你就采了这么点？’管我们组织纪律的领ๆ导是新来的政治处黄主任，学哲学的大学生。”
我恍然大悟，苑茹上山采药不过是个ฐ幌子。莫九章假如也有这么เ多的心眼，绝不至于吃那ว么多的哑巴亏。
“你上山究竟要做什么？”
“陪老同学、老邻๑居说话、聊天。怎么เ，你不愿意？”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姑娘单独在一起，而且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我有点想入非非。
“你不怕我耍流氓？”我问。
“我既然敢来，就不怕流氓。再说了，你是一连的兵，恐怕还没学会耍流氓。”
耻辱！我生平第一次尝到被蔑视的滋味。
“你瞧不起我？那ว，我就耍给你看看。”
“来呀。”她毫不示弱。
我心里慌，不知从哪里下手。
“耍流氓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会。我做给你看。”说着，她解开外罩衣扣，又解开里面的绒衣扣子，贴身的是浅黄色的内衣，被胸前两个乳峰撑的高高的。
我胆怯了，转过身，躲进树丛。
“不亏是一连的兵。狼心兔子胆。”她爽朗大笑，笑得像唱歌，优美旋律在古老的森林里久久ื回荡。
被苑茹羞辱得狼狈不堪，我决心挽回面子。苦苦思索了两ä天，找到了症结：都是好面子的结果。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被那个ฐ疯丫头抓住了短处。
人如果丢开脸面，有什么เ事不可以做呢？我决心撕破脸面，也让她逃一回。拿定主意，正考虑如何约她出来。我被指导员叫到他的办公室。
指导员说，军区要办一期优秀士兵学习班，培养干部苗子，时间两个ฐ月。他要我立即动身，搭乘野战医院的汽车出山。
我向指导员推荐莫九章参加那个学习班，并列ต举了他的许多优点。指导员说，他本人也同意莫九章去学习，连里在讨论时，对莫九章的看法不一致。大多数支委同意你去，依据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最后决定派你参加。不能再变了。我只好服从。
报复苑茹的事被我丢在九霄云外。